秋长风的出招好像是无果而终……
就在这时,朱允炆手一用力,众人只听到“喀”的一声响,金龙诀居然没入了艮土之中。
众人心中又惊又喜,还有几分奇怪的感觉,艮土如同个容器,可将金龙诀和离火融入其中。
离火本流转不定,艮土亦变幻莫测,可艮土一旦被嵌入金龙诀后,光华陡暗,但色泽发灰的金龙诀却蓦地泛着落日溶金般的色泽。
众人都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一时间难以呼吸,就算朱高煦和秋长风,都露出了期待激动之意。
人能改命,何等的诱惑和神秘!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其中的诡异波折、激荡人心。
叶雨荷佩服朱高煦和秋长风做戏一流时亦竭力装出期待之意,可她内心更是焦灼不安,产生出无能为力之感。
朱允炆将金龙诀嵌入艮土之内后转过身来,又拿起夕照叹道:“到如今总算有些眉目了,只要我把夕照放在那里……”一手持夕照,一手操起桃木剑,朱允炆向左走了十数步,将桃木剑插在地上。接着他站在木剑一旁,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圆盘,平托在胸口,喃喃道:“我需要有人帮手。”
也先立即上前走到朱允炆身边问道:“朱先生要怎么帮忙呢?”
朱允炆微笑,将夕照交给也先道:“我来定位,到时候请王子将夕照立在我说的方位就好。”
也先倒也知道中原文化,认识那圆盘本是罗盘。那罗盘分有数层,分别标注八卦、天干、地支和甲子、星宿的字眼。
三戒大师见到朱允炆拿出罗盘,脸上露出羡慕又嫉恨的神色。
也先知道罗盘本和五行术数、堪舆占卜有关,但对其并未有研究,见朱允炆说要定位,心中一动,问道:“难道金龙诀的启动玄机还和夕照摆放的方位有关吗?”
朱允炆微微一笑道:“当然如此。”说话间旋转罗盘半晌,突然止住了动作。
朱高煦神色不变,但眼眸中突然有寒光闪动,叶雨荷瞥见后立即知道朱高煦可能要采取什么行动。
就在这时,朱允炆望向秋长风道:“阁下的推断虽说颇为缜密,但也有武断之处……”
秋长风并无不满,只是淡淡道:“有时候武断亦是决断。”众人听他口气,都知道秋长风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朱允炆摆弄着罗盘,突然道:“或许我可能杀了鬼力失,但金龙诀启动在即,鬼力失如斯高手,我若失手,只怕会死在鬼力失临死一击下,我真的会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众人本来已经相信了秋长风的推断,但闻朱允炆所言又不由得动摇了信念,暗想以朱允炆的性格和处境,的确不适宜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秋长风缓缓道:“因此我说,你必定有个不得不杀鬼力失的理由。”
朱允炆轻叹一口气道:“那我用什么杀了鬼力失呢?我手上可没有凶器,太师和也先王子若不信,不妨搜搜我的身上。判人罪名不但要推断,还要实物证明的。”
叶雨荷心中微愕,立即想到这的确是秋长风推断的最大问题。
杀鬼力失的人用的是极为锋锐之刃,但朱允炆好像没有。现场也没有留下凶器,那凶器到了哪里?
秋长风似乎也感觉这问题有些难答,一时间沉默不语。
叶雨荷立即又想,凶器的下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还藏在朱允炆的身上,另外一种就是已被朱允炆抛在湖中,暂时没有被人发现。
脱欢皱了下眉头,他早认定朱允炆就是凶手,见朱允炆竟不承认,微有不耐道:“无论朱先生是不是杀了鬼力失,本太师都不会追究,这点朱先生大可放心。”
朱允炆的脸上突然露出极为古怪的表情,摇头道:“太师此言差矣……”
脱欢一怔,皱起蚕眉道:“本太师哪里错了?”
朱允炆神色变得肃然,认真道:“我若是凶手,听太师此言自然放心。可问题的关键是,我并非凶手,我实在是确确实实看到有人入帐杀了鬼力失,且逃得不知所踪!”
众人心中蓦地泛起一股寒意,就算也先都脸色改变,骇异道:“你说的难道是真的?”
眼下无论是谁其实都早相信了秋长风的判断,也先、脱欢更是心知肚明,知道二人根本没有对鬼力失下手,因此亦认定秋长风说得不假,不然脱欢何以前期紧张,后来却对凶手不放在心上?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朱允炆若是聪明,就应该就坡下驴才对,因为就算他是凶手,脱欢肯定也不会对他如何,可朱允炆此刻竟然坚决否认是凶手,倒让众人重坠雾中。
也先心思飞转,只想着两个问题,朱允炆不承认是凶手,是因为他有难以启齿的隐情?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凶手?
若是第一个原因自然还好办,若是第二个原因,那结果只能用惊怖来形容,瓦剌军中,脱欢、也先的身边竟然藏着这样的一个隐形杀手,怎不让他们心惊胆寒?
众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脸色均变得极为难看。
秋长风亦难信道:“朱先生,你真的看到了凶手?”
朱允炆缓缓点头,点头的动作如同巨槌敲在众人的心口上,那一刻,他冷静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铁青。
阳光耀雪,金龙诀、艮土、离火上的光芒琉璃般不定,让山峰也变得晶莹如幻,但众人见到朱允炆铁青的面容,心中却如同见鬼般泛起寒意。
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凶杀案中,竟然还有没有别的隐情?
众人正心惊时,就听朱允炆道:“既然我不是凶手,那么凶手肯定还藏匿在这附近,很可能会对我们不利。我和太师结盟,就要齐心协力,既然这样,我当然不能自承凶手了事,却放过真正的凶手。”
众人望着朱允炆,那一刻脸上突然都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
朱允炆见众人的表情突转惊恐,不觉皱眉道:“我说的难道有什么问题?”
也先就在朱允炆身边,望见众人投来的目光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霍然回头向朱允炆脸上望去,突然眼中蓦地也露出惊骇的表情,立刻退后了两步。
也先本是胆大包天,不然也不会策划那等惊天的计划,联系大明潜藏的所有叛逆,要将大明江山颠覆。
可此时此刻,他却被吓得面无人色,退后时伸手指着朱允炆,手指颤抖,喉间发出嘶嘶的声响,只能说道:“你……你……”
他实在惊骇异常,竟然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实际上,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几乎被骇得停止了呼吸,秋长风也不例外。
因为在那瞬间,朱允炆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红,转瞬变成了黑紫恐怖之色。
这种变化蓦地出现在朱允炆的脸上,也就怪不得也先为之胆颤心惊。可最让人心惊的是,朱允炆好像什么都不知晓,竟然皱眉道:“你们这是……”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朱允炆嘴还张着,但已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突然泛出死灰之意,仰天向后倒了下去。
峰上静得骇人,似乎风声都已凝固。
众人望着朱允炆一分分地向后倒去,如看到时空凝滞般,一时间众人根本没有任何思维、举止。也先也被眼前的情景惊骇,只感觉四肢麻痹,动弹不得。
秋长风突然喊道:“罗盘!”
在场诸人中也就只有秋长风能最快地从惊骇中恢复回来,他见朱允炆倒下去,五指松开,手中的罗盘已向地上落去,忍不住惊呼一声,就要纵上前去。
可秋长风的身手显然远不如当初,才一迈步,就脚下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龙骑低喝一声,手一探,已抓住秋长风的手臂。龙骑虽亦震撼,但奉命一直监视秋长风和叶雨荷,提防二人有不利于脱欢的举动,因此一见秋长风冲出,立即出手制住秋长风。
也先却是心中一凛,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朱允炆好像中了毒?朱允炆怎么可能中了毒?朱允炆有没有救?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让也先来不及思索,但他听到秋长风呼喝,也立即意识到,无论如何,都要先护住朱允炆手中那罗盘。
只有那罗盘看起来才能定夕照方位,若有损坏,一切将前功尽弃。他念头才起,罗盘几乎就要落在地上,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抓,陡然间感觉到气血狂涌,身形微凝。
他中的啼血在那一刻居然发作,阻碍了他的动作。
也先一急,眼睁睁看着罗盘就要摔在地上,但陡然有一人扑来,身子跌在了地上,双手却稳稳地托住了那罗盘。
护住罗盘的是三戒大师。
而在这时,“砰”的一声响,朱允炆重重地摔倒在地。也先顾不得喜悦,立即窜到朱允炆的面前,低头望去,心中蓦地打了个激灵。
朱允炆脸色涨紫,双眸已闭,容颜极为恐怖,看似已气绝身亡。
峰顶一阵哗然,就算脱欢都不免动容,喝道:“肃静。”
众人立即沉默下来,但均望着倒地的朱允炆,一时间心绪百转,叶雨荷更是又惊又喜还有几分焦灼,她惊的是,朱允炆为何会变成这般摸样?喜的是,朱允炆突然倒毙,他们暂时躲过了一场危机。焦灼的却是,朱允炆死了,那金龙诀启动的计划就是镜花水月了吗?
迅疾地向秋长风望去,叶雨荷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秋长风看起来也是一阵茫然,盯着地上的朱允炆,错愕万分。
脱欢缓步走到朱允炆的身边,低头看了眼,脸色如凝霜般立即道:“找大夫来!”
也先本要去查看朱允炆的情况,眼珠突然转转,吩咐道:“三戒大师,你查查朱……先生究竟怎么了。”他知道三戒大师是别古崖的弟子,不但会看相,还通些医术。
三戒大师将罗盘交给身边的兵士,才待上前,脱欢突然道:“等等……”顿了片刻,又道:“三戒大师方才护罗盘辛苦了,先歇息会,让虎骑来看看就好。”
众人心中古怪,暗想脱欢这个托辞极为勉强。三戒不过是恰巧扑过来护住罗盘,有什么辛苦?脱欢此举只怕另有用意。
三戒大师不敢有违,喏喏退后,虎骑上前伸手先试朱允炆的鼻息,立即道:“他……死了。”
众人有如五雷轰顶般立在峰顶,一时间没了动静。
脱欢立在那里再也不动,脸上阴沉如冰,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他历尽波折,筹划这么久,眼看金龙诀启动在即时,关键人物朱允炆却突然死了,这打击对脱欢来说是何等的沉重?
也先霍然望向秋长风,双拳紧握,一字字道:“秋长风,你做何解释?”
秋长风微愕,皱下眉头道:“也先王子此言何意?”
也先凝望秋长风,双眸有如喷火般字字如锥道:“在这里,只有你才可能杀死朱允炆!”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难以置信地望着秋长风。唰的一声,龙骑霍然拔刀在手,闪电般架在了秋长风的脖颈上。
叶雨荷一惊,才待上前,却被秋长风的眼神止住。刀锋泛冷,映着秋长风苍白如雪的面容,在如此险恶的形势下,秋长风居然还能平静道:“王子太过高看我了。我虽然有些本事,但不会隐形,更不会分身,如何能在王子的护卫下杀了朱允炆?”
“但你会下毒。”也先咬牙道,“朱允炆是中毒死的。”
他当然记得,无论在金山还是在地下迷宫,秋长风都展露了下毒的本事。
秋长风叹口气道:“我的确会下毒,但下毒也不是使咒,只凭动动嘴就能置人于死地。我若真有这种本事,只怕在场的诸位哪个都难免是朱允炆的下场吧?”
也先心中微凛,立即知道秋长风说得不错,可他这刻早心乱如麻,认定所有的一切定是秋长风捣鬼,不免有些狂躁。
秋长风见稳定住了局面,眼珠转转道:“更何况,杀人要有动机,我并没有杀朱允炆的理由,难道……我不想金龙诀改命吗?”
也先欲言又止,脱欢还能冷静道:“你没有杀朱允炆的理由,谁有呢?”
秋长风的目光飘到三戒大师的身上,淡淡道:“方才朱允炆中毒大伙都很震惊,就算也先王子近在咫尺都难以动作,可这位大师竟能及时扑过去抢下罗盘,难道是早有准备?”
三戒大师的脸色蓦地变得极为难看,促声道:“你胡说什么?”
秋长风人在刀下居然还能笑道:“我没有胡说,在场中若说还有一人不想金龙诀改命的话,无疑就应该是三戒大师,这个道理我不用说了吧?”
朱允炆和三戒大师的生死恩怨众人自然都很清楚,也知道朱允炆在金龙诀改命成功后,第一个要杀的恐怕不是朱棣,而是三戒大师。
三戒大师虽想改命,但无疑更想活命,如果有个选择的话,只怕真的不选改命,而选择杀了朱允炆永绝后患。
三戒大师的脸色几乎变成茄子色,低吼一声,看起来就要扑向秋长风。但见众人的目光均有猜忌之意,突然屈膝跪倒在脱欢面前,哀声道:“太师明鉴,我真的没有害朱允炆。我方才能及时扑过去,只因为听从太师的吩咐,一心留意朱允炆的举动罢了,难道这也是罪过?”
秋长风在一旁冷漠道:“你真的听从了太师的吩咐?那依你的相人之术,看朱允炆眼下的面相,肯定知道朱允炆还没死,为何不告诉太师呢?”
众人剧震,脱欢失声道:“什么?”他忍不住向倒在地上的朱允炆看去,只见他脸色凝紫恐怖,却看不出更多的情状。
三戒大师更是身躯巨震,突然反身扑到朱允炆的尸体前,伸手过去一摸他的脉搏,又摸摸他的胸口,惊喜道:“原来……朱允炆还没死,只是……他中毒很深,和死差不多了,怪不得我看不出来。”
朱高煦本对朱允炆突然中毒一事满脸错愕,闻言脸色又变,心中立即想到,三戒大师多半早看出朱允炆未死,但三戒大师显然宁可朱允炆死了,因此并不说出真相。
脱欢、也先当然也想到了这点,但到这时候他们却无暇去顾及三戒大师的心思,见有大夫赶来,齐声道:“赶快看看这朱允炆有没有救。”
那大夫甚为老迈,颇有经验的样子,为朱允炆切脉半晌,这才面露困惑道:“太师,这人……中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毒药,心跳脉搏也几乎没有了,看来……没救了。”
脱欢几经起伏,蚕眉几乎要竖起,杀机尽显。许久,他才缓缓望向秋长风道:“秋长风,听说你对下毒解毒一事也有门道,不如过来帮本太师看看,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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