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让我再用内功试一试看?”
“好吧!请你仔细一点。”
路春生立刻伸出双掌,一掌阽在杜天威的“灵台穴”,另一掌贴住心经,真元缓缓渗入中,他更运足眼神,以“幻眼传神”之术盯住对方双目。
然后用一种冷静而平稳的口音,轻轻问道:“你听得见我讲话吗?”
经过了一阵工夫。
杜天威呆滞眼神逐渐能够集中,嘴唇一阵抽搐后,断续答道:“我……我……听见……”
“听见就好,从现在起,你一切都照我的话做,懂吗?”
“懂,懂……”
“那么,第一步,你盯住我的眼睛,不要望别的地方!”
“是——,”对方应声中,眼中一阵转动,终于凝视着他,路春生更增奇奥内力,隔空深入对方八脉奇经,逐渐的控制了他的心志。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的想,慢慢的答,千万不要作急。”
“我不急……”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酒宴之前,可曾被人偷袭?”
“偷……袭——”
“不错,就是你倒地以前的事,想想看,是为了什么原故?”
“是……是……”杜天威面皮抽动,显在苦思,半晌后,猛然双眉一轩,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有人在我膝弯扫了一腿,因此我栽倒了!”
“谁点你?”
“不……不大清楚。”
路春生心念一动,想起当时杜天威的身侧,正站“冷面仙猿”于是立予追问道:“是不是尤连山扫的,因为他距离最近,别人却够不上。”
“嗯——,不错,应该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得出理由来吗?”
“这个……,我……我不知道!”
路春生对于这个答复,颇感失望,心知再追也不中用,于是改变问题道:“第二件,我要问十八年前一段旧事,你把记忆往里面推,想想看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大事?”
“哦!十八年前……”杜天威面现回忆之状,约经盏茶工夫,答道:“那一年我请师妹‘凤凰剑侠’来过。”
“为什么请她?”
“神龙奇侠传言,意欲与她一见。”
“见到没有?”
“没有。”
“理由是——”
“奇侠行踪飘忽,只是要师妹在庄候信。”
“有信息没有?”
“也没有……”
“那么,‘凤凰剑客’何不多住几天,也好等待。”
“她……她要走!”
“……”杜天威嘴唇一抿,默然为答。
路春生马上单刀直入,紧紧追问道:“你为什么不留,坦白讲没有关系!”
“留……我留她不住!”“不对,这不是你内心的话,还是照直讲。”
杜天威面皮又一阵扭曲,猛然露出怪异笑容,大声说道:“对!我想起来了,是‘神龙奇侠’来信,说是不必见了。”
“更不对,我给你一个机会再想想看!”
“一点不错,用不着再想……。”
路春生心知对方必有不愿告人之秘,这段秘密,深藏内心深处,不是轻易发掘得出来的。
于是更将眼神一进,像两条闪电,照着对方双目,语声沉凝的驳道:“刚才我问过你,‘神龙奇侠’有没有信来,你说没有,现在又说是有,前后矛盾显然有隐情,你何必再瞒呢!”
杜天威身躯一个寒噤,终在“幻眼传神”之下,颤声承认道:“信是没有,是我……不曾坚留……”
“为什么?”
“为……为……为……”
“干脆把内心的秘密吐出来吧,十八年是一段长时间,何必再隐瞒,使自己的良心难过呢!”
杜天威的眼眶中,突然滚出两颗大泪珠,喉间发哽,断续答道:“我是受了人家的威胁,……我不得已,……我难过……”
“谁威胁你?”
“碧灵魅影!”
“哦——!”路春生一声悲噫,泪落如珠。
果然这段公案,又是老魅的阴谋。
那母亲中了“噬心草”奇毒,显然意料中事。
沉默已久的杜秋铃,此事也哀叫了的一声:“爸爸——!”
骇得娇躯狂颤,捧面悲泣。
室中——充满了悲怨的气氛和声声叹息。
片刻后,路春生压住激动心情,续行间道:“杜老伯,那‘碧灵魅影’是怎样威胁你,有否叫你毒我母亲?”
杜天威吐出隐情,心神大为开朗,闻言立刻摇头道:“老魅心计最深,他知道做事的分寸,因此在江湖上得到‘奇侠’要见令堂的消息后,他竟然化装潜入此庄,以出人意表的方式,给我警告!”
“他化装成谁?”
“他竟然杀了我贴身庄客,然后伪装起来,经过了七天时间,谁也不曾看破,以后于无人之际,当面说穿,这一着使我吃惊不小……”
“嗯,他是有这份能耐,可是,他用什么来要胁你?”
“那时我妻尚未去世,他就以我妻的性命来要胁!”
“那么,他要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只要假说奇侠改变心意,让‘凤凰剑客’早点回去。”
“哦,就是这一件?!”
“不错,”杜天威微微颔首,哀声答道:“可是师妹回去后忽然夫妻同时隐出江湖,多方打听,也没有消息,就算没她的死讯,我早知不妙了……”
说到这里,杜天威泣不成声,显见内心负咎懊悔之极,杜秋铃也陪着抽噎难言,使得路春生大为感动,思潮如涌——像这样的曲折情形,父亲当然无法猜着,经过十八年无边苦难,自然会叫他上门寻仇。
但杜天威在“幻眼传神”的影响下,每一句话都不会假,那么,一切变故,应该发生在母亲归家途中……。
可是,他一路平安,并没有发生意外……。
由此推测,一定是“碧灵魅影”用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阴险手段!其内情如何,只有将来才能发觉。
心念中,他对“雷霆剑客”杜天威起了无限同情,不但原谅了他的过失,而且为了杜秋铃,急想将他治好。
就在这个时候,路春生忽然生一种异感,这种感觉,是
他前曾经过的,但一时想它不起。
在他掌心真力运行中,发现杜天威经脉生寒,周身发冷这是一种极不合理的情形。
骇异中,真力一摧,更使出十成力道。但是,用力也没用!对方脉息惭衰,眼神散滞,已进入垂死境地!
“奇怪……”路春生茫然不解,暗自称奇。
但目棱闪处,突见杜天威面色连变。
起先,由红转白,然后,白里泛青,到最后,竟然泛出淡淡的怪绿!“呀!我明白了!”路春生一个冷颤,心神狂战。这种感觉,就是他离家之前,在棋盘上昏绝时的感觉。
这种脸色,就与他生母遗容,相差无几。
“爸爸!爸爸!”
杜秋铃被乃父面上怪绿骇住,吓得颤声嘶叫。
“秋妹别慌!”路春生忙不迭的安慰道:“杜老伯心脉还在跳动,先别大声惊动,反为不妙……”
“那……那么,这是什么病,有……有救没有……”
“这是‘碧灵魅影’的‘噬心草’,救是有救……”
“用什么救?”
“天山玉液?”
“天山……,太远了,来不及!”
说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天山不仅路远,而且在“阴阳双怪”慨然赠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玉液的影子,很显然,此药已经没有了,惶急中,他猛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主意,立刻扭头分咐道:“秋妹,快把你的剑给我!”
“剑,要剑做什么?”
“给我就对啦,你别多问!”
杜秋铃马上“呛”然一声,拔出“五龙金剑”递交个郎之手。
路春生急忙一把接过,双手齐动,快得令人看不清!
他先在自己左腕上蛔开一道伤口。然后以右手五指,分按杜天威喉颈间三处穴道,双手同时运力,竟将自己血液泊泊地射入对方口内。“生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杜秋铃又惊又不解,急咻咻地问着:路春生从容答道:“我曾服‘天山玉液’,我的血也可以解毒。”
“不行,这怎么可以,不……不……”
“秋妹,杜老伯病在垂死,请你别打岔。”
话声中,杜天威已经勉强咽下盏许鲜血。
但因毒性大作,无可挽回,终于嗓头呛咳数声,再也灌不进去,“生哥,你停手罢,爸喝不下了!”
路春生知道不可强为,双手齐收,右指自点左腕穴道,止住血流。“孩……孩……孩子……”杜天成面上怪绿怖人,但因服下鲜血,眉眼间还有一丝人色,喘息中,双目圆睁,朝着他俩盯视道:“你们靠近点,我……我有话说……”
一对年轻人,各忍痛泪,齐靠在对方膝前。
“我师妹‘凤凰剑客’,一定是……是老魅……半路上害的……你们要……要去找他算帐……”
“是!是!”
“我自己……怕事偷生,残害……同门,死了是应该的,你们不……值得……伤感……”
“不!这不是老伯之罪,我不怪你。”路春生含泪回答。
“你太好了!”杜天威眼光已散,看不清东西,左手直伸,朝他身前摸索,道:“我死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在托付你。”
“我一定遵办。”
“秋儿,你……你来。”杜天威另一支手,又朝爱女伸出。
他俩人见状,连忙各将手腕伸过,杜天威抓牢之后,放心的喘了两口大气,安慰的说道:“生侄,我把秋儿交给你,你……你未婚,她未嫁,如果……如果……你们终身厮守,我……我……我死无恨……”
路春生正考虑如何答复,猛觉心窝突然麻痒,那“情丝盅”所缠的地方,竟如触电般一阵颤动,眼帘之前,马上映出一个人影——深深楚楚的,正是李明珠的倩影。
“生侄,你……答不答应……?”
“这个——。”路春生似乎觉得他和李明珠之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牵连,因此答话也吞吞吐吐,讲不干脆。
“生哥,我爸在等你答复哩!”杜秋铃见他误会已除,对于这桩婚事,必然会一口答应,那晓得偏又若有所思,因此柳眉一轩,从旁催促道:“答应不答应都在于你,别让他老人家作急!”
“哦!哦!”路春生这才收摄心神,把眼光移注到杜家父女。
杜秋铃是一片悲伤,中含幽怨之意。
“雷霆剑客”杜天威却只双眼圆瞪,喉间疾响连连,静候着他的答复。
“小侄答应……。”他感动中,强忍心头异感,慨然答应下来。
“很……很好……我……安……安心了……”杜天威面露笑容,勉力点头道:“五龙金剑作……作为嫁妆……你们好好的……过……过日子……”
讲到最后一个字,杜天威的嗓音一咽,已然毒发逝世。
只见满面怪绿发光,冷得像一片冰山石柱。
“爸——!”
杜秋铃抢地呼天,痛哭起来。
路春生再一度看到“噬心草”的奇毒杀人,想起母亲之死,也是悲不自胜,泪满襟服。
就在二人悲声大作中。
庄内佣仆,都骇然的进入房中,他们一方面哀悼主人,一方面劝慰杜秋铃请她节哀保重。
正纷乱中,路春生忽闻劲啸数声,自空传来,立刻心神一凛,霍然撩衣而起,想朝外厢飘射。
“你去那里……?”
杜秋铃哀泣末已,突然个郎神态出奇,不由得哽声发问。
路春生心急如焚,匆忙答道:“外面有事,我马上就来,这里由你照料!”
料字未完,他一式“龙云初现”,早从屋脊之上,破空射去。
再说路春生一听啸声,已知是武当门人传讯告警,于是留下杜秋铃料理丧殓,自己照着啸声来源,如电疾射——就当他赶出庄外。
遇见原野之中,一个小黑点快似星丸,沿地飘闪,那白须飘拂的烈阳道长,亦复如影随形,紧跟在十数丈后,至于武当八名高弟,却还抛在半里以外。
“嗯,身影好熟,定是‘冷面仙猿’乘机溜出来了!”
路春生心念动处,怒火上冲,进出十二成真元,快得像一道电光,拼力追上。
片刻后,他已经赶过了八个武当门徒。
再一使劲,又追上了烈阳道长。
老道长见是他来,疾飘中,低声说道:“宗主,他就是‘冷面仙猿’,小道认准了。”
“为什么不叫他停步?”
“小道也曾叫过,可是他毫不理会,只顾夺路而走!”
“定是做贼心虚,待我拿下!”
话声中,路春生身形暴起,腾扑空中,掌缘带出咝咝劲风,就朝“冷面仙猿”的后心,凌厉拍去。
再说那“冷面仙猿”,他一心只想摆脱追兵,但如今身后掌风陡起,自己整个背心全被招式罩住,使他不得不发招自救。
于是——身形暴移,横飘八尺开外,同时左手格,右手推“砰”的一声,反劈出一股雄沉真劲。
“砰——”
双方真力相撞,身形乍分,不仅路春生拦住了对方去路,就连烈阳道长,也已及时赶到!
“你暗害了‘雷霆剑客’,还不束手就擒,竟敢顽抗吗!”
路春生声似寒冰,首向对方喝叱。
但“冷面仙猿”,仅只眼神一动,目露骇异之情,咬唇不语,掌式一错,又想夺路行出!
这一来,路春生气更大了,狂怒中,“砰!砰!砰!”连展“神龙三招”,将对方击得连连退后,“冷面仙猿”,还想另找机会,但烈阳道长手提长剑,又将一切空隙封住?
“好哇!叫你停,你不停,如今‘雷霆剑客’已遭毒死,本人要拿你回庄,削心活祭!”“冷面仙猿”一听这句话,骇得脚步跄踉,歪出数步,嘴一张,飘出一股清香,讶然反问道:“他毒……他……中毒死了吗?”
“你下的毒何必假佯卖相!”
“胡说!我也是救他,毒他的另有人在!”
“是准?”
“纷乱之中,无法看清。”
“哼!何必推,还是老实讲吧!”
“老朽言尽如此,我要走!”
“由不得你——”
“……”对方也不答话,双唇一闭,又在连功蓄势,准备以强硬手段,擅将出去。
可是——武当八剑手,也在这片刻间赶到当地,一阵森严的剑阵,围住了外围,再加里面的路春生和烈阳道长,堪称森严至极。
“唉——,天数如此,老夫休矣!”
“冷面仙猿”见状,长叹中,双手一垂,颓立当地。
路春生却从对方那两句话,发现了一个异状。
因为“冷面仙猿”每次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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