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路春生,他被“太聪长老”挟在胁下,耳听这番话,气得七窍冒火。
可是——气虽气,自己却无法反驳。
如今杜秋铃侧身扭头,朝他一看,倒是个喑使眼色,教她留神的好机会,于是,路春生虎目一眨,就想提出謦告。
但,“太聪长老”年老精灵!
他这里眼珠一瞪,他那里五指发力。
轻轻一扣,竟是不差毫分,扣住了他腰间“章门穴”!
瞬间下,他身如触电一般!
立感一股真劲,贯穴走经,使他双眼暴出,无法眨动,同时面皮一阵阵的连作痉挛扭曲得狞若鬼怪!
“哎呀——!”
杜秋铃被个郎的表情吓得失色惊叫。
“太聪长老”却装成毫不知情,假意问道:“杜姑娘,你怎么啦?”
“长老,你……你……你看看他的脸……。”
“他的脸?”长老应声中,低头一望。故意皱眉骇道:“糟糕!韩施主的毛病更加严重了!”
“那……那怎么办?”
“等老衲我来想想……。”
长老目芒暴射,暗扫四方。
只见——门下弟子,在树林中沷水除毒,没人注意他们。
但八大掌门却遥立有百丈以外的山坡,正等候他俩回去。
这一来,“太聪”有点迟疑不决,暗自忖道:“趁此杀死路春生很容易,这机会简直太好了!
可是!他们八位掌门,还能遥遥看见,别人不愁,如果‘烈阳道长’起疑的话,倒是一层麻烦……”
无法决定中,又听“白衣龙女”杜秋铃语声焦急地问道:“长老,你打算怎么办?把他送到寺中静养片时如何?”
“嗯……。”
“那么请八大掌门一同想办法,也许比较好……。”
这句话,等于提醒了对方!
“太聪长老”立刻轩眉一笑,不住点头道:“对!对!对!
老衲还是去跟八大掌门合作,再试刚才的办法,但有一点,要跟姑娘说清楚。”
“那一点?”
“我们所用的办法很……很特别,你可不要害怕。”
“害怕不至于,不过你们的办法,特别到什么程度?”
“刚才我们九人集会,当面废了路春生‘武林宗主’的封号,并且出言恫吓,要将他治以死罪……。”
“哦!你们做到了这步田地!?”
“不错,但是这都是故意吓他,好找出心病症结。”
“嗯……。”杜秋铃略一沉吟,暗自思忖,但因中了过度的“奇楠宝香”,长老的话都像有一股魔力,使她不由自主的予以接受。
片刻后,杜秋铃想不出个所以然,终于点头道:“好吧,一切都依长老去办,只要找得出生哥的心病就行了。”
“当然,当然……”
“那么,我可以在场傍观吗?”
“可以,可以……”
“太聪长老”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得意地袍袖一挥,柔声说道:“姑娘你先请,老衲随后!”
杜秋铃莲步一移,朝前就迈。
这一来,“太聪长老”可高兴极了。
他此番出面。不仅使“风流教主”收兵自去,而且折服了“烈阳道长”使他哑口无言。
如今——连这“白衣龙女”,也哄得服服贴贴的。
他仅可放心大胆,再在八大掌门面前,将深恨入骨的路春生,名正言顺,置之死地!
但——杜秋铃莲步飘纵,仅只走出两步。
又听“哎——!”的一声,起自身后。
同时,她目棱闪处,似见日光照地,人影一旋,不由下意识的一个冷噤,心知变生肘腋,来了绝顶高手!
那时快,说时慢。
杜秋铃瞬地转身,一眼看去,旋即发出半声惊噫!
因为“太聪长老”胁下空空,他所挟持的路春生,刹那之间,已经换到另一人的肩头!
而那长老却一尊木偶般,双目圆睁,两手垂下,怔呵呵的站在那儿无法转动!
杜秋铃见状,周身一凛,彷如令水浇身,也不知怎样是好。
不过,她那双明亮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紧盯来人。
只见对方鬼气啾啾,阴风逼人,面目狰狞,尤胜厉鬼,尤其眼眶中罕芒如电,盯着那“太聪长老”似有杀人之意!
这付险恶状像,把个英风飒飒,不亚须眉的杜秋铃,直吓得阵阵寒粟,心如鹿跳!
可是——爱情的力量是无比的。
她一见来人掳去个郎,芳心中急急交攻,竟然猛地一挣,颤声喝道:“你好大胆子!?还不把我生哥放下!”
“老夫不能放……。”对方冷声相答,话声犹似一股阴风。
杜秋铃一阵恶心,不等对方讲完,紧紧问道:“你为……为什么……不能放!?”
“他落在‘太聪’手中,必被害死!”
“胡说——!”
“信不信由你,老夫可要走了……!”
了字刚完,对方身形一幌,就像幽灵飘荡,势将随风而去。
杜秋铃一急,连恐怖的感觉都忘了,也不知从那儿来的一股神力,莲足一弹,上前半步道:“慢着!你且报上名姓!”
“名姓……?”
“难道你没名没姓!”
“嘿嘿!”对方阴笑两声,声如枭鸟,接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林中人称‘鬼门关主’是也!”
“哦!原来是‘十大魔星’之一,‘碧灵老魅’的走狗!”
对方听到这句话,脸皮一阵痉挛,嘴唇连掀,欲言又止,结果却把要说的话,咽将回去!
再说“白衣龙女”杜秋铃。
她先被对方的武功所惊,后被那奇形恶相所吓,因死心神不属,应付无方,如今对方投上姓名,自称“十魔”之一。她的胆子就大了。
于是一声劲笑,真劲陡增,手一翻,拔出了寒光照人的“五龙金剑”。
但对方的表情,亦是变化多端。
他起先狠盯“太聪长老”,目露杀机,可是转瞬之间,似乎想起另一件事,改变了主意,尤其在看到八大掌门作势欲动时,更有及早抽身之念。
结果,杜秋铃却飘身前进,喝问姓名。
于是杜秋铃的辱骂,他要想反驳,却又忍住,反而出手如风——
“砰——!”的一声。
将“太聪长老”点翻在地,全失知觉。
这一手对于杜秋铃,真不亚火上浇袖,更增痛恨,立见皓腕翻吐,剑化长虹,直朝对方咽喉部位,凌厉刺去。
谁知道对方速度,更快过她,两指奇幻一划,身形翩然一闪,竟将她持剑手腕,牢牢扣住。
杜秋铃祸生肘腋,悚然大惊,忙连左手的剑诀一换,掌缘横削,反切对方胸口!
但这“鬼门关主”,功力却高得出奇,一见险招,竟然不救,仅只二指加劲一收,杜秋铃腕穴全麻,顿时浑身无力。
那时快,说时慢!
对方这一瞬之间,不但制服了杜秋铃且将“五龙金剑”顺手夺下。
她又怒又骇中,气得美目圆睁,只希望八大掌门,快些赶来,也好解救三人的危难。
但——事实却出意外!
对方翻手如电,将宝剑掖在腰带下,然后手一抄,又朝她纤腰卷至。
杜秋铃眼看无法闪避,少女特有矜持,使她双颊赤红,恨不得一死相拚,免受邪魔之辱。
可是——对方见状,却浮出一沫笑容,衬着那鬼怪般的脸孔,更令人恶心不巳。
就在将要挟住她的腰部时,又用细如蚊蚋之声,对她耳边说道:“杜姑娘别紧张!好好跟我走罢。”
这一声“杜姑娘”,真不亚平地焦霄!
杜秋铃芳心“砰!”地一声,大感怪异之至——
“我从来没见过‘鬼门关主’,也没有报出姓名,凭什么,他会晓得我姓杜?”
心念中,她不禁脱口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认得我?”
此时,自称“鬼门关主”的神秘客,巳将她牢挟胁下,听她反问,仅只轻答道:“反正不是生人,你放心好了……”
了字未完,闻声惊觉的八大掌门,已然联袂赶来,距离不过三十来丈。
首闻“烈田道长”劲喝如雷,雄沉唤道:“来人休逃,看掌——!”
掌字声中,老道长双掌齐抢,想用道家真力,隔空游击。
好个神秘客,他眼看八大高手,快似风云,如被他们围住,势难走脱,百忙下眼神一眨计上心梢,马上脚尖一挑。
“呼——!”
“呼——!”竟将昏迷的“太聪长老”,轻轻挑起,直向八大掌门射去!
这一下,吓得“烈阳道长”招势疾换,忙不迭双臂齐抡,将“太聪长老”,凌空接任,至于其他七人,也是凛然一怔,身形齐慢。
就在这一瞬间,神秘客腰掖宝剑,胁挟两人,奇奥绝伦的身法一旋,仿如一道轻烟,消失于丛林之内!
再说这八大掌门,他们兜在百余丈外等侯,都以为劲敌既去,高枕无忧,谁也没料到会有意外。
再加上客乘虚而来,竟在少林山门,众人眼下,做出大胆之至,惊世骇俗的举动。
尤其临去那一招,功力之高,使得八派元老自叹不如,因此他走了以后,众人都顾不得穷追,一齐围定长老,先看他的伤势。
“嗯……,还好……”
“烈阳道长”首先吁子口大气道:“太聪兄只是昏穴被制,并无大碍。”
昆仑“紫衣仙翁”闻言问道:“对方手法是那一派,道兄能看得出吗?”
“烈阳道长”摇了摇头道:“很惭愧!贫道见识不广看不出来,但对方手法十分准确,而且极为轻灵,可以说妙到颠毫,武林罕见……。”
“哦——!”几位掌门人同声惊噫,其中衡山“铁怜长老”瞠目问道:“既然功力惊人,会不会是……‘碧灵魅影’!?”
一提“魅影”,众掌门同又一噤,——
如果,那么掳走杜秋铃,却仅点昏“太聪长老”,其用意又是什么!?
惊疑下,“烈阳道长”丹田运功,已用一双手掌,替“太聪”推宫过穴,经过这段时间,长老已经朦胧地张目苏醒。
“紫衣仙翁”见状,立刻慰问道:“太聪兄,你可好了没有?”
“我……?”太聪双目连眨,似乎梦中醒来,一时还不清醒!
“是呀,你刚被敌人点倒,有否其他伤处?”
“嗯……。”太聪侧首凝神,沉思片刻道:“我刚才是被敌人偷袭了,其他的伤倒没有……。”
长老一副心神不定,半痴半呆的模样,使得八大掌门着急无比!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受伤初愈的象征,还是敌人用了特别手法!尤其刚才是由“烈阳道长”解开穴道,因此他比别人更为焦急。不由紧紧迫问道:“长老,刚才那人究竟是谁?你是否清楚?”
“那人么……?”太聪想了一想道:“就是‘十大魔星’之一,外号‘鬼门关主’!”
“哦!哦!”
众人发出一片嘈杂声,但脸上表情,却不相同。
其中“庄虚真人”宽心一笑道:“鬼门关主算什么!凭他那两手,决无妙着!”
但是——“铁怜长老”的看法正好相反,他皱眉说道:“如果真的是他,能够暗算得了‘太聪兄’吗?”
“庄虚真人”辩道:“这倒不一定,暗下冷招,谁也防备不住!”
争论中,“烈阳道长”从中解围道:“别的先不淡,主要的是‘太聪道友’是否看的不错……。”
“大聪长老”闻言,立刻接道:“这一点决不会错,他的相貌,确与传言相符,面且我听到杜秋铃问他姓名,他自己亲口报出。”
“这可奇怪了,”烈阳道长抚须沉吟道:“如是‘鬼门关主’,功力决不如此之高,如果不是,那又是一件疑问!”
“对!”
“对!”
几位掌门同声附和,都同意道长的见地。
其中“庄虚真人”更向“太聪”提议道:“道兄,不论来人是假是真,他胆敢偷入少林,当着九派掌门,暗算阁下,这笔账非算不可,而且他掳去路春生杜秋铃,这两人一人是敌,一人是友,也非追回来不行,依我看,还请道兄主持,马上追赶!”
这篇话极有理由,各掌门同意之余,以为“太聪长老”必然依允。
但是——“太聪”的反应,却大出意外,他俯身低头,慢应了一声:“这个……。”再没有其他的话。
众掌门更惊奇了。
“庄虚真人”上前一大步,急忙催促说道:“太聪兄,你还有什么考虑的,对方功力再高,夹着两个人总得耽误脚程,以我们九人功力,绝对追得上!”
“……。”
“大聪”仍不答话,引得对方气急败坏道:“怎么样,追不追一句话,别这么闷声不言……!”
“算了!”大聪居然毫无所谓,全没火气。
众掌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庄虚真人”更加逼问道:“什么?阁下就这样‘算了’!?”
“太聪”双目微睁,平静地答道:“佛家弟子,清静为怀,这点子小事,何必那么计较!”
“嘿嘿嘿嘿!”庄虚真人气得冷哂连连道:“好吧,你们少林寺能丢这个脸,我也丢得,大家都不管罢!”
众掌门吃惊之余,一时议论纷坛。
有的坚持要追。
有的赌气不去。
“太聪”见大家人声嘈杂,莫衰一是,居然双手合什,点头说道:“对不起,老衲还要参禅拜佛,可要先走一步。”
话声中,竟如没事一般,大袖飘飘,就要迈步。
但刚只步两三步。
“烈阳道长”脸色一阵变化,沉声喝道:“且慢——!”
“太聪长老”茫然止步,问道:“道兄还有何事,需要老衲效劳吗?”
“请你相等一下,让贫道替你再查经穴。”
“用不着,”太聪带笑摇首道:“老衲心平气和,周身舒服,不必麻烦了。”
“不!贫道看看无妨,请你过来吧!”
“多谢道兄,我确实用不着。”长老性情大变,微笑中一转身,又要挪步。
“别走!”烈阳忽地目芒暴射,大吼如雷,吼声中,臂出如风,二指一骈,正对着“太聪长老”指去!
这一着,吓住了各大掌门人。
因为道长此扣,乃平生纯阳精血,轻易不用,如今却来对付“太聪长老”,是见事态严重!
并且——这一手的用意如何?
以老道长的立场,当然无意伤人,但举动却又出意表。
那时快,说时慢!
“太聪长老”全未防备,百忙中要待闪避,已是不及!
只见白芒到处,立闻吭声!
长老“蹬!蹬!蹬!”跄退三个大步,面泛火红,脸以抽搐,现出惊骇至极,痛苦莫名的模样!
而“烈阳道长”,却是面色凝重,肃立不动,双目冷电如潮,一个劲盯视对方的变化!
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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