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路春生相信了。
但“阴怪”闻所未闻,还在暗作猜疑,‘阳怪’见此情形,急将他师兄一拖,井向路春生坦然笑道:“你躺着休息,我们先到外面准备一下,诸事停当,再来叫你。”
话声中,身形疾飘,将他师兄硬生生牵入别室。
“阴怪”一到外厢,立刻手腕一甩,正色责问道,“老弟!你我都活了一百岁,还有两天,就要坐化归西。怎么你居然信口开河,骗人家小孩子……”
“小声!小声!”阳怪忙不迭双手连摇,轻轻答道:“老哥此言差矣,我怎么会骗未来的徒弟?”
“那你讲的‘放干血液’是算什么事?真要放干,他也不死了?”
“当然不能放干!”
“那么,要放多少?”
“一滴也不放!”
“你简直胡说八道,又说放,又说不放,倒是什么鬼门道?”
“老哥,这是我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心理治疗方法。”
“哼!又是心理治疗来了!”“你别急,让我问你一句话。”阳怪从容不迫,先作反问道:“老哥认为孩子的病根在那里?”
“这个——?”阴怪顿了一顿,答道:“我……我没注意,这小娃如此失望,使我也大为紧张,以致不会细找。”
“我倒找出来啦。”
“在那里?是否丹田穴内?”
“不在丹田,而在膏盲之间!”
“哦!”
“膏盲不列入奇经八脉,而深藏五脏之间,但是——如果它不张开,任何灵药都不能畅行穴道,仅能发挥两三分效力,因此,路春生仅能复生,却不能洗髓易筋?”
“嗯!膏门不开,药力不畅,有道理!有道理!”阴怪沉吟片时,但旋又瞠目发问道:“那他月前遇到武林高手,也曾赠服丹药,为什么那一次膏盲不闭,而这一次膏肓不开呢?”
“这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了!”
“此话怎讲?”
“因为他上次服药的时候,心中并无成见,所以膏盲不闭,药力畅行,而这一次情形不同了,根据我的推测,路春生在分手之后,还没有到家,却在半路上发生某种事情,使他改变初衷,决心习武,而一直赶来雪岭。”
“嗯,推测的倒正确,可是这对心理上不会有打击!”
“对普通人可能不会,但此子决心坚定,志在必成。而且他非常聪明,越聪明考虑越多,因此么——”
“怎么样?”
“因此他生怕灵药不灵,由于无意中过分紧张,加之体内病根未去,这双重因素,竟使膏盲自闭,真的不通药性了!”
“道理是不错,可是你那个要放血,又不放的办法……能创造奇迹吗?”
“因为膏盲不属穴道,我们无法推它,惟有用这个奇特的说法,先让路春生相信,所以事实上不必放血,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不见得吧!这小娃可不好骗!”
“阳怪”闻言,得意一笑道:“我的办法,可以说天衣无缝,就是神仙也要相信,别说是他了。”
“那你讲讲看?”
“天机不可泄漏,恕小弟卖个关子。”
说完后,一手拉住“阴怪”在广大曲折的山室中缓步绕行,同时庄重地交代道:“老哥,有一件事情你必需牢记,省得到时候又露出马脚。”
“那一件?”
“还有两天时间,咱们要坐化此洞,这件事,决不能告诉路春生。”
“咱们收他为徒,这样生离死别的大事,为什么不先讲,反教他到时吃惊呢?”
“还是那一个理由。”阳怪语重心长,皱了皱眉道:“他此番决心学艺,总以为时间相当长,如果发觉如此短促,说不定内心怀疑,而且大有妨碍。”
“好吧,咱们干脆再骗一次罢,不过……为了增进他的功力起见,我也想到了一个办法!”
“老哥请讲。”
“等小娃药性行开之后,你我再将百年真元,一齐贯注他的体内,保证他立刻下山,就能震惊天下。”
“这办法不好,我早已想到过了……”
“怎么不好,你我都不是庸俗之辈,难道还想保存真元,留下两具千年不朽的死尸吗?”
“不是这个理由,而是因为你我的功夫,都已各走极端,一冷一热,一阴一阳,竟成了‘阴阳双怪’如果把真元转注给他,岂不教出一个‘阴阳小怪’么?”
“这才能惊世骇俗,成为武林一奇。”
“话不是这么讲,这孩子既得了‘大神宝经’,又被邪魔戏封‘武林宗主’,因此我们一定要使他习武学正宗,万一‘血手狂生’练成气候,就必须他去克制。”
“哼!那家伙决无出息,你不必顾虑太多!”
“就算他没出息,可是还有一个厉害人物,你难道忘了?”
“谁?”
“碧灵魅影!”
“哦!哦!”阴怪一听这个名字,竟然也将脸色变了。
“阳怪”同时严肃神情,继续说道:“当年‘神龙奇侠’尚且制他不了,幸亏得了‘大神宝经’,使得他隐出武林,不敢为恶,那晓得奇侠也跟着不见,我先还为是练成了不世奇功,谁知没有练成呢!”“可是‘奇侠’故布疑兵,锁住魅影三十年,也算难得。”
“话虽如此,但‘魅影’已知奇侠死讯,必然兴风作浪,残害武林,这份责任只好寄托在路春生身上,希望他参悟宝经,继承宗主。”
“那么……我们该怎么教他呢?”
“只要玉液生效,凭他的聪明资质,再加上你我的两招和奇侠所赠的三掌,苦练数月,足以胜过‘血手狂生’,因此主要的是替他打好内功基础。如果悟得出‘大神宝经’,其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好!好!好!”阴怪完全同意了,并且破例一笑道:“一切都听你的,可是你也得答应一件事。”
“绝对答应!”阳怪立刻点头道:“不过你虽得一笑,恐怕其中有怪!”
“哈哈!很简单。”阴怪更加笑出声音道,“咱们临别坐化那天,一定要坐在棋盘面前,下最后一局棋,倒看谁嬴!”
“哈哈哈哈!”阳怪也朗笑如潮,轩眉眨眼道:“我答应,只怕棋没下完,咱们先闭了眼,看不到老哥输棋的神气。”
“这次我有把握赢!”
“何以见得?”
“路小娃那次点破的一次,我已经想出办法不了!”
“好吧,谁胜谁败不必争论,反正那是咱们最后一局。”二老说话间,已走到路春生卧处隔壁。
“咱们该开始心理治疗了。”阳怪说时,打量了一下地势,然后手指尺多厚天然石墙,转对阳怪道:“请老哥在这里打一个洞。”阴怪不知他弄的什么玄虚,不由诧然反问道:“要多大?”
“不必太大,只要能伸过一只手就行!”
“嘿嘿!你又在出怪主意了!”阴怪弯腰出掌,发出半尺直径的一道真功,就朝石壁之上,无声按去……。
正文 第三章 金盆换血
阴怪按照阳怪所官,以无比内力按上尺厚的石墙,立见石化齑扮,纷纷坠地,瞬已打穿一个掌大圆孔。
路春生正躺卧虎皮褥上,忽见墙上穿洞,连忙问道:“谁?”
“是我们!”
“呵!原来是两位老伯,请问这个洞是……”
“是给你放血用的!”阳怪隔壁答道:“现在你卷起衣袖,把左手伸过来!”
“是!”路春生挣扎坐起,那石洞正好齐他肩部,于是按照对方的话,将手臂穿洞过去,立刻感觉脉门部位,被对方一把抓住,可是二老究竟在那边搅些什么,他却因石壁挡住一点也看不见!
然后,阳怪在他脉门上捏了两道,续道:“现在我要开始了!因为怕你见血心惊,所以用这石壁挡住……”
“这倒不必,我宁肯自己看见。”
“洞已打好,何必再改!”
“不!我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这样比较安心。”
“嗯!嗯。”隔壁的“阳怪”迟疑了一下,终于让步道:“这样吧,我用一只金盆来接住,你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听见鲜血滴下的声音,等到没有声音,那就是流完了。”
路春生一则不愿意大麻烦人家,二则这个办法,等于亲眼看一样,于是他答应了,随感到对到对方的指甲,扣住腕部血管,同时阳怪也在招呼道:“我动手啦,你忍耐一点!”
话声刚完,一股奇痛,直刺心腑,显然对方已将他的血管掐破,饶是路春生不畏痛苦,也疼得额上进出豆大汁珠,喉间闷哼了一半晌!
“痛不痛?”“不……不痛!”
“噪音都变了,还说不痛!我替你点住穴道,省得受罪!”
路春生还来不及答言,又觉得一指点在肘际,整条手臂完全麻痹,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你听!血已开始淌了!”
他微一定神,果闻——“叮——!叮——!叮——!”的声音,清脆悦耳,正是血落金盆的声音!
“阴阳二怪”再也不露面!
一切都静悄悄的。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再就是鲜血滴流声!
三种声音,在他心灵上交织成一首微妙的音乐!
这时,他倒是异常冷静,大约过了顿饭工夫,开始感到飘飘欲仙,似乎自己的灵魂,就要脱体飞出!
“血液流完以后,‘天山玉液’就可以生效,我也可以脱骨换胎,获得新的生命,然后,我就可以练武……”
心念中,滴血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小,“快完了……快完了……”
他在近乎昏迷的状态中,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越发感到轻松。
终于,滴血之声全停!路春生闭目低眉,端坐不动,就像老僧人入定,进入了人我两忘的,无忧无虑的境界!
再说石壁的另一面——阴阳双怪脸带神秘笑章,也在侧耳倾听他的动静。
那阳怪捏着路春生的脉博。
但手腕真有一个金盆,盆中半盛清水!干干净净,也没有一丝红色!
不过阴怪的手里,另有一把斗大水壶,壶嘴贴住路春生的手,水珠未干,还有些潮湿!
原来二老并不会真个放血,而是耍了一套戏法。
先由阳怪戳了路春生的脉穴,使他奇痛攻心,误以为血管已断,然后点麻手臂,由阴怪手持水壶,从腕部将水滴落金盆。
这个戏法做到有声有色,使路春生信以为真,因此,阳怪的心理法疗,也功德圆满,完全收效。
“老弟,小娃的脉博如何?”阴怪异常关切的问道:“六脉畅通,神宁气定,我相信膏肓之间也切开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替他推穴过官,打通督脉,等醒来之后,再传心诀跟掌法。”
“好!好!”
应声中,阴怪身形一拧,拔步就走。
但阳怪却对他唤道:“慢点——!”
“事不宜迟,何必耽误。”
“时间不多,我也很着急,但老哥未免大紧张!”
“这是什么意思?”
阳怪闻言,哂笑中,伸手一指道:“你那把水壶用不着了,放下来再走,岂不省力!”阴怪低头一看,果然紧张过度,手里还捧着那斗大水壶,于是砰然放下,再回到路春生跌坐之地。
十二个时辰——对路春生来说,似乎长得像一个世纪,也似乎短得像一秒钟。当他再度醒来,只觉得气足神清,身轻如叶,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舒畅过。
同时,张眼一看,只见“阴阳二怪”分坐左右,都为满意的眼光,一瞬不瞬,朝他疑视。
“我已经好了!”心念下,喜出望外,忙将双手按地,准备起身拜谢,谁知这一按之力,竟使自己疾射空中,若非及时收势,差一点就碰上了五丈多高的洞顶!
阳怪见状,首先笑道:“没关系,你现在很结实了,一两下决碰不碎!”
“二老在上,晚生大礼谢恩,还请收为劣徒,传授武技!”
路春生恭敬的长跪当地,就要叩头。
“阳阳双怪”当仁不让,两人身形一移,并肩面坐,准备受礼。
路春生当然纳头就拜,而且口呼:“恩——”
但“恩”字刚落,“师”字还没出声。
阳怪突然手一摇,大声喝道:“且慢!”
路春生莫名其妙,不由得满面疑云,骇然问道:“你老人家……难道不愿意……”
“不是!但在拜师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你老人家请问!”“你以前有没有拜过别的师傅?”
“这……这……”路春生心念一震,难于作答,竟然迟疑不决。
“阴怪”马上接道:“有就说有,没有说没有,不要这……
这……这的!”
“也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这算什么话?”阴阳双怪同声质问,都有几分不高兴。
路春生连忙挺直身躯:把当日蓉山古刹遇见“神龙奇侠”,已然口头上称为师兄弟,而且奇侠要他拜“武林宗主”
为师,自己已然下跪,但没有拜完的往事,完全予以说出,就连烈阳道长称他师叔一节,也讲了一字不漏。
“阴阳双怪”听完之后,立刻身形齐动,由当中移列两旁,意思是不能接受他的大礼。
路春生见状一想,心下恍然,连忙问道:“难道两位老伯……”
“别叫我们老伯,叫一声老兄还差不多!”双怪立刻将他话头打断。
“这未免不礼教吧?”
“我们称‘神龙奇侠’为兄,你当然你我们为兄!”
“是,是,难道两位老——老兄,也认为我是‘武林宗主’传人吗?”
“那是当然!你既有前代宗主手谕,又经正邪两派公认,不管你自己怎么想,别人是认定了!”
“呵——!”“贤弟不必三心二意,还是赶快练功,否则的话,徒有虚名,有损前代宗主的名誉,再说,烈阳道长还在你身上打了赌,'奇。com书'你如果不去践约,九大门派都有惨祸!”
“两兄说的是,但不知武功要从那里学起,要练多少时间?”
“很简单,我们分两步来教,第一步教你内功心法,第二少传你招式,只要一天时间,就可教完。”
“哦,这么快?”路春生颇感意外,疑信参半。
阳怪见他如此,进一步解释道:“本来这内功心法,说来容易,但有些人苦练一生,还不能学成,这是因为个人的天赋不同,而且不遇明师难有进步。”
“但是——我准能一学就会吗?”
“一则你服了‘天山玉液’,足抵数十年苦修,二则你的任督脉,已经由我们打通,只要学会聚神运气就行了,本来这真元引导,全靠内部穴脉的运动,原难一学而成,可是,我们有特别的办法帮助你。”
“那么,招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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