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一怔之下,大哭道:“你们杀了大师兄,我和你们拼了!”自腰间拔出陆一峰所赠的短剑,使开了武当剑法,向三人攻去。
吴氏三雄齐声笑道:“小丫头胆子倒大!”各用一枝判官笔接招,本拟给她个下马威,不料“叮叮叮”数声清响,三枝判官笔均被短剑削去半截。眼前一阵寒光闪耀,崔安又攻上前来。
三人不敢大意,笔上暗蕴内力着意戒备,只待将崔安的短剑格飞,不料两下兵刃再一相接,又是“叮叮叮”数声,三人手中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手柄。三人又惊又怒,抛掉断笔挥掌齐上,留神不与崔安的短剑相触。
崔安虽握着削金断玉的利器,可终究武功低微,在吴氏三雄掌风的笼罩之下,左支右挡,全无还手之力。
吴氏三雄大笑道:“小丫头,服了罢?”
崔安心下一动,向右飘身疾退,不料甫一跃出,一股强劲的掌风自右而左横扫而至,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又向左跃出。
三人笑道:“这就对啦,付英杰明明在这边闭关,你怎地想向那边去?”
崔安心下大震:他们竟然知道师父在哪里闭关!果见吴氏三雄竟似对武当山的道路熟悉之极,崔安几次想将他们引到别处,都为三人所阻。
吴氏三雄步步紧逼,片刻之间已到了付英杰练功的院外,其中一人笑道:“付英杰倒装得似模似样,院门上挂把破锁,又拦得住谁?”三人不再理会崔安,一齐向院门走去。
崔安知道二师兄莫剑清率了数十名师兄弟守在院中,可却是无论如何也阻不住吴氏三雄的,心上一横,大声道:“你们三人瞧清楚了!”说着,右手短剑倒转剑柄向自己心口插去。
吴氏三雄万料不到她会在这当口挥剑自戮,大惊之下飞步来救,刹那之间,三人的手都抓在了崔安的右臂上。
突然之间精光一闪,崔安左手短剑出鞘,一招“清溪如练”,剑花点点,直指吴氏三雄咽喉。
吴氏三雄久历战阵,岂能中此暗算,左臂探出,抓向崔安左臂,便在此时,崔安右臂陡然逆转,轻轻打一个小半圈,正是小擒拿手之中的精妙招数。
吴氏三雄只觉手中一滑,未及明白,崔安右手短剑已向三人右臂疾斩而下。这两家配合得丝丝入扣,吴氏三雄竟然躲闪不开。
三人齐声怒骂,捞住崔安左臂将她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崔安的短剑已在三人右臂上划过,顿时鲜血汩汩而出。
崔安身在空中,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眼见得便要一头撞上在石砌的院墙,便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两扇院门陡然打开,半空中青影一闪,一人已将崔安轻轻接住。
那人冷笑道:“吴氏三雄好歹也在江湖中混了几十年,怎地还是这般不长进!”
此人正是武当掌门付英杰!
崔安死里逃生,叫了声“师父”,便伏在付英杰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付英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好啦,瞧师父给你出气!”
崔安哭道:“师父,大师兄……大师兄……被这三个大恶人害死啦!”
付英杰身子一震,怒视吴氏三雄,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吴氏三雄齐声大笑,其中一人森然道:“付英杰,你也尝到了痛失爱徒的滋味了罢?十年前你欠下的那笔债,正是该还的时候了!”
第13章 至阴为阳 至阳为阴
付英杰冷冷一笑道:“你那三个孽徒是咎由自取,当年我手下留情,饶你三人不死,是留给你们改过自新之路。想不到你们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日可休怪付某手下无情!”
那人阴笑道:“好,咱们就来领教一下付掌门的功夫究竟是如何天下无敌!”三人飘身而起,三掌齐施攻向付英杰胸口。
付英杰左掌划过,右掌倏地指出,刹那之间已向三人分别攻出了一掌,正是武当掌法中的精华“天寒不渡”。
吴氏三雄苦练十余载,等的就是这一刻,齐声长啸,与付英杰战在了一处。
吴氏三雄这门心意相通的功夫本极厉害,三人出招之际全然不需商量,如同集三人之功力于一身,对付武林中一流好手无不所向披靡。他们此次本是有备而来,但偏偏苦练了十余年的判官笔被崔安毁去,右臂又受伤不轻,武功打了不少折扣。三人合力对阵付英杰,竟只堪堪战成平手。
付英杰身为武林盟主,是江湖中顶尖儿的高手,可此时竟是绝无半分赢面。只因付英杰每出一招,吴氏三雄便同时拆招还招,犹如一个人长了三头六臂一般,古怪之极。
吴氏三雄本以为付英杰年过半百,精力已衰,至多百招一过,便会分出胜负。不料交手二百余招,付英杰的掌力仍是绵绵不绝,毫无衰竭之象,不由焦急异常,加紧催动掌力。
付英杰本是武学上的大行家,时间一长,也看出吴氏三雄武功的弱点。
天下万物皆是相反相成,至阴为阳,至阳为阴,最强之处就是最弱之处!
吴氏三雄正是倚仗三人心意相通,三人如同一人,同时拆招还招,对方内功再高,也敌不过三人内力之和,招数再精,也敌不过三人六掌齐上。
付英杰正是想通了这个道理,一声清啸,蓦地里双掌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三人分别攻出三招。
这三招“风云奔走”、“疏篱淡竹”、“清风明月”均是武当掌法中的精妙招数,可彼此之间相差极大。
吴氏三雄受招各自不同,一人想拍出左掌与付英杰相抵,一人想飞足逼付英杰后退,另一人则欲侧身相避,心意怎能相通?武功威力立时大打折扣。
付英杰一旦占得先机,毫不容情,掌随身发,向三人连环邀击,数十招一过,三人便落了下风。
崔安心下暗喜:师父连施杀手,定能在十数招内取了这三个大恶人的性命。
便在此时,忽见十数名武当弟子抬着两个遍身血迹之人来到近前,前面担架上那人略略昂起头,紧盯着四人相斗,正是柳剑鸣!
崔安大喜之下疾奔过去,叫道:“大师兄,你没事了?太好啦!”
柳剑鸣脸色苍白,勉力一笑,低声道:“三师弟也受伤不轻,你去瞧瞧他罢!”崔安哽咽道:“大师兄,你为我受了这样重的伤,我……我……”心中感激无已,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柳剑鸣道:“我既身为大师兄,就该当保护师弟师妹,小师妹不必放在心上。”
付英杰瞥见柳剑鸣性命尚在,心头大喜,双掌疾拍而出,吴氏三雄只觉一股大力汹涌而至,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唯有出右掌与付英杰相抵,岂料付英杰掌到中途,突然变招,十指如钩,以三招大擒拿手分攻三人右臂,只听“喀喇喀喇”数声,紧接着三人长声惨呼,右臂已被尽数折断。
柳剑鸣重伤之下原是凭着一口气支撑,此时见师父终于得胜,心下一宽,昏晕了过去。
付英杰厉声喝道:“你三人若然不服,尽可把伤养好了再来,付某随时在武当山上等着便是!”
吴氏三雄面色惨白,一语不发转身便走。走过崔安身边时,却又一齐停下,一人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崔安“嗤”的一笑,道:“你们问这个作甚?左右我也没有两个孪生妹子,又不能拜你们为师。”
吴氏三雄此时方知是上了恶当,心下怒极:若非被崔安以诡计耽搁了时间,又毁去了趁手的兵刃,今日决不至于如此惨败!
付英杰盯着三人背影,叹了口气,过去察看柳白二人伤势,白剑洁尤可,柳剑鸣伤及背心要害,却是要立即医治。付英杰当即命人将他抬进屋中,为他运功疗伤。
众人七手八脚地照顾柳剑鸣,崔安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缓步来到大殿前,瞧见方才柳剑鸣受伤处的一大滩鲜血,心下黯然:流在这里的本当是我的血,大师兄受了重伤,不知要不要紧……
迎面一名弟子手捧一封信匆匆奔至,问道:“小师妹,师父在哪里?”
崔安道:“赵师哥,师父在给大师兄疗伤,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有什么急事?”
那弟子道:“昨天下午我守在山下时,华山派有人送来一封信,我不知怎的给忘了,直到现下才想起来。”
话音刚落,莫剑清从付英杰闭关之处匆匆来到大殿前,皱眉道:“师父在给大师兄疗伤,切莫大声。”那弟子忙道:“二师兄,这封信就交给你罢。”
莫剑清接过信来,瞟了一眼,递给崔安道:“小师妹,我还有事,你替我把信送到我房里成不成?”叫上那人,转身离去。
崔安料想是楚天鸿写信来告状,心道:华山派的人真是讨厌至极,武当派出了这等大事,大师兄生死不明,他们偏偏在这当口前来搅合。
一赌气,走到崖边,将那信撕了个粉碎。看着那封信如雪片般纷纷飞下悬崖,崔安蓦然间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到自己闯下了大祸。武当派门规极严,师父倘若知道自己私自撕毁了华山掌门的亲笔书信,岂能轻饶?
第14章 情丝初系
崔安呆呆怔在当地,良久良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便在此时,忽觉背后有人笑道:“好好的,大哭什么?”崔安听见是师父的声音,只道师父已然只道自己撕信之事,惊得面色煞白。
付英杰道:“剑鸣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好好照料,两个月之内定能痊愈,剑洁流血虽多,伤势却不重,至多一个月便可复原,你不必太担心。”
说着上前温颜道:“你这次可立了大功,若是让吴氏三雄在为师在闭关最后关头闯入,不但为师性命不保,整个武当都将毁于一旦。”
崔安见付英杰满面笑容,可神色之间疲惫已极,想是方才剧斗之后又为柳剑鸣疗伤,耗费了不少内力,关于那封信的事哪里还说得出口?只叫了一声“师父”,泪水便又夺眶而出。
柳剑鸣伤势虽已无大碍,却整日昏迷不醒,口中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如此一连过了两日,在这两日之中,柳剑鸣的伤势时好时坏,崔安便一直在一旁照料。
到得第三日晚间,柳剑鸣的额头又是滚烫,胡话连连,崔安忙用白布浸了冷水,敷在他额头。
不料柳剑鸣忽然伸出手来,一下子握住了崔安的双手,大声道:“小师妹,别不理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崔安双手被他紧紧握住,又羞又急,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又怕太用力牵动他伤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柳剑鸣又喃喃地道:“不,不!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三师弟,你们情投意合,三师弟又英俊潇洒,比我强多了。唉,我不过是痴心妄想罢啦!”
说到此处,眉头一皱,满面痛苦之色,想是伤痛又作,双手也渐渐松开了。
崔安忙抽回手,一颗心“怦怦”乱跳,只觉得双颊犹如火烧,呆呆怔在榻前。
在崔安心目中,大师兄柳剑鸣简直便是师父的影子,她对师父既敬且畏,平日里不论怎样顽皮胡闹,可一在师父面前,立时便规规矩矩,唯恐说错一字、做错一事惹师父生气。
近年来付英杰潜心练功,将山上大小事务均交给柳剑鸣处置,就连教习众弟子武功,有时亦令柳剑鸣代做。
柳剑鸣为人正直,对师弟们都甚为谦和,但只因他诸般行事都与师父像到了极处,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崔安生性顽皮,和每位师兄都是甚为熟稔,平日与三师兄白剑洁最为投缘,有时就连忠厚老实的二师兄莫剑清也不免被她作弄,但就是从不敢和柳剑鸣说笑。
在崔安看来,师父便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而大师兄也相差仿佛。今日忽然发现大师兄对自己有了这等情意,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是喜是忧。
良久良久,柳剑鸣出了一身大汗,呼吸渐渐平稳,崔安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柳剑鸣身子一动,崔安唯恐他又伸手来相握,犹如火烫一般收回双手,只听他低声道:“玉佩,我的玉佩在哪里?”
崔安心念一动,从桌上拿起一块玉佩,心道:这玉佩是昨日他们为大师兄换衣裳时发现的,他念叨的只怕就是这个。去年大师兄被师父定为掌门弟子时,我也送过他一块玉佩,和这块像极,只是没有这般晶莹剔透。
崔安将玉佩放回桌上,突然之间,心下怦然一动:这玉佩正是自己所送!定是大师兄对它爱不释手,时常摩挲,这才会变得如此莹润光滑。
一念及此,崔安不觉耳热心跳,呆呆坐回椅中,心头翻来覆去,只是想着大师兄方才的话。
从这一日起,柳剑鸣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清醒时呆呆凝视着崔安,不多时昏睡过去,口中便连连呼唤着“小师妹”。
崔安起初不敢上前,及至后来,终于忍不住柔声安慰,他昏睡时抓住崔安的手,也就由他握着。
几日下来,柳剑鸣的伤势大有起色,虽然依旧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但却是睡得愈来愈安稳,胡话也渐渐少了。
崔安数日来与大师兄朝夕相伴,对他又怜又爱,这一缕情丝,就此系在了柳剑鸣的身上。
到得第六日清晨,崔安见柳剑鸣睡得甚是平稳,自己亦是困倦难耐,伏在桌上沉沉睡去。黑甜乡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耳边“砰”地一声大响,崔安在梦中兀自悬着心,这一下立时惊醒。
却见柳剑鸣跌倒在榻前,背上创口又有鲜血流出。
崔安不由慌了手脚,抢过去将他扶上chuang榻,敷了伤药。瞥见地下摊着一件长衫,不由心下一热,知道大师兄醒来之后见到自己伏桌而眠,生怕着凉,便挣扎着下床,要为自己披上长衫。不料重伤之后体力不支,甫一下床,便即昏倒在地。
柳剑鸣悠悠醒来,瞧见崔安,吁了口气,苦笑道:“小师妹,我真是没用……”
崔安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心下一酸,低声道:“你重伤之后刚刚醒来,怎能下地?”
柳剑鸣缓缓摇了摇头,道:“三师弟怎样了?”
第15章 东窗事发
崔安道:“三师兄伤口流血虽多,但未曾伤及筋骨,倒是不打紧,这几日已能下榻行走了。”
柳剑鸣闭上双目,默然半晌,低声道:“我的伤已无大碍,小师妹,你还是去瞧瞧三师弟罢!”
崔安摇摇头道:“你伤势刚有起色,我怎能离开?”
柳剑鸣勉强笑道:“你这几日照料我,三师弟定是闷得紧,你该当去陪他才是。”面上肌肉牵动,声音亦是苦涩无比。
崔安大声道:“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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