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帆这一记“金形掌”,直逼江上云,要是没有孟不假及时打出皮刀,把他剑势挡得一挡,一条右臂,非被他剑锋削断不可。
此时楚秋帆因有孟师伯的皮刀两次出手,才使他有时间拔剑,长剑一指,凛然喝道:“江上云,楚秋帆就在剑上和你分个生死。”
江上云一记“弹指神通”震飞孟不假的皮刀,洪笑一声道:“很好,你要孟不假一起上亦无不可。”
楚秋帆正容道:“楚某立誓为师报仇,自然要凭我手中长剑向你讨还血债,不用孟师伯相助。”
江上云道:“好,你有志气,看剑!”一道银虹,直奔楚秋帆面门。
楚秋帆大喝一声,挥起长剑,朝他抢攻过去。
江上云的武功,果然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不论拳掌刀剑,在他手上使出,都有着无比的威力。此时只见他短剑飞洒,寒芒流动,剑招一紧,一剑快似一剑,不过转眼工夫,剑光已是大盛!他手中宝剑虽短,划出来的剑芒,竟然愈来愈长,楚秋帆因他手上是一柄利器,不敢和他硬接,受了很大的拘束,疾攻的几剑,又都给他连削带打,反刺过来。
一时竟然被他逼得速速后退,心头不禁一急,暗道:“我这般躲闪他的剑势,如何还能报雪师仇?”一念及此,不由得精神一振,口中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挥剑朝江上云扑攻过去,猛力冲刺!
这回他咬牙切齿,全力反击,几乎形同拚命,左手同时五指箕张,使出了老狼主的“天狼九爪”,配合剑势,朝江上云一记又一记的抓出。
老狼主常老九率领着狼山五狼,就站在广场对面的紫竹林下,看得心头大乐,不觉狼嗥般大笑起来,说道:“你们看,你们那小叔叔使出来的,就是老子的‘天狼九爪’了!”
但楚秋帆纵然舍生忘死,挥剑连击,凶犷绝伦,究竟他学的剑法,只是乃师的“六合剑法”,此时全凭着他练的“太虚玄功”,剑上布满了真气,还差可和江上云力拚,如论剑法,江上云火候老到,招式狠辣,自然不是江上云的敌手了。
就在此时,陡听江上云一声大喝,剑光乍然大盛,寒芒卷雪,朝楚秋帆剑上压下,这一下当真厉害之极。
所有观战之人,全都看得心头一凛,但听一阵连珠般“铮”“铮”几声,楚秋帆手中一柄长剑,立时被他剑光绞得粉碎!
宋秋云,麻天凤不禁惊“咦”出声,两位姑娘不约而同一挺手中长剑,纵身而出,双双朝江上云扑去。
“砰!”战场上忽然传来一声轻震!
江上云绞断楚秋帆的长剑,正待举剑朝楚秋帆当头劈落,突觉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迎面撞来把他震得后退了一步。
江上云只当是金罗汉等人出手,急忙举目看去,只见自己和楚秋帆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眉目清俊的青衫少年。
宋秋云、麻天凤纵身落地,一眼看到青衫少年,不禁喜出望外,同声叫道:“是荀二哥。”原来这青衫少年正是荀兰荪。
江上云短剑一指,冷然道:“你是什么人?”
荀兰荪冷然道:“你不用问我是谁。”
“那好!”江上云道:“你们几个要一起上,老夫就一并成全你们好了。”
“凭你还不配和我动手。”荀兰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再说,我大哥为他尊师报仇,也用不着我出手,只是你和他这场生死之争,显然并不公平。”
江上云道:“哪里不公平了?”
荀兰荪道:“你手上是一柄削铁利器,我大哥手中呢,只是一柄普通长剑,才会被你绞断,这就是取巧了。”
孟不假大声道:“不错,江老贼,要不是你手中是削铁利器,我孟不假的百炼皮刀,也不会被你削断了。”
江上云方才被荀兰荪一记无形劲气震得后退,心中暗自凛骇,忖道:“这小子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功力?”一面目注荀兰荪,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荀兰荪冷然道:“换剑再战。”
江上云大笑道:“好,楚秋帆,你只管换剑,和老夫放手一搏。”
荀兰荪一伸手,从他青衣之中,取出一柄短剑,随手递了过去,说道:“楚兄,你用这柄剑吧!”
楚秋帆伸手接过,说道:“多谢贤弟。”
荀兰荪回头朝宋秋云、麻天凤二人道:“小妹子,麻姑娘,我们退下去吧!”说完,转身退下。宋秋云,麻天凤跟在他身后,退了下去。
楚秋帆一手按着吞口,铮然一声,短剑出鞘,登时寒光四射,好似一泓秋水,精虹吞吐!
云里观音桑无垢脱口道:“是秋水剑!”
白衣罗刹许真真惊异的道:“师父认识这柄剑吗?”
云里观音点点头道:“为师昔年见过……”她似有未尽之言,都咽了下去,接着问道:“这青衫少年,就是你说的荀兰荪了?”
白衣罗刹道:“是的。”
云里观音双眉微拢,自言自语的道:“难道会是她……”
白衣罗刹奇道:“师父说的是谁?”
云里观音道:“待会再说。”
几句话的工夫,楚秋帆和江上云已经交上了手。这是再度交手,楚秋帆手中有了一柄利器,心头少了一层顾虑,自可放手进攻,把师门“六合剑法”源源出手。
江上云方才已经掂出他的斤两,这小子掌上功夫,还可以和自己力拚,若论剑法,一套六合门的“六合剑法”,哪会放在他眼里。此时短剑连挥,不过三招,就口中狂笑一声,剑发如风,一招“倒转乾坤”,一缕精芒,猛向楚秋帆丹田扎去。
楚秋帆一见剑光来得奇快,把剑一撩,但听“噹”的一声,双剑交击,虎口给震得发热,心中一惊,急忙脚尖一点,平地飞身,轻如燕掠,剑光扬空一闪,从江上云头上劈过。
江上云身形一矮,陀螺般一个疾转,使了一招“举火烧天”,往上撩起。
楚秋帆赶紧飘身落地,正待举剑刺出,江上云已经抢先发招,唰唰唰,一连几剑,左右分刺,剑花错落,银光飘忽,漫天攻来,竟把楚秋帆逼得连连退闪。江上云一招得手,剑招一紧,剑光陡然大盛,越发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不可抵御!一时剑光霍霍,剑气纵横,几乎把楚秋帆一个人影圈在剑光之中。
宋秋云急道:“荀二哥,楚大哥不是老贼的对手呢!”
荀兰荪微笑道:“不要紧了。”
宋秋云道: “但大哥他……”
麻天凤道:“我去!”
荀兰荪急忙拦道:“麻姑娘,你等一等,楚兄不会有危险的。”
说话之时,但听一阵“锵”“锵”剑鸣,楚秋帆果然一连三剑,震开江上云的封锁,从他剑光中破招而出!
原来楚秋帆被江上云一片剑光,圈入剑气之中,但觉四周俱是流动的寒锋,逼得自己短剑几乎施展不开,心知不妙,暗道:“看来自己在剑术上和老贼差得甚多,师父的血仇,今晚是无法报雪了,那只好一死以报恩师了!”正在此时,突听一缕极细的声音,传入耳际:“守离宫,走坎位,不要慌张。”
“这是荀贤弟的声音!”楚秋帆心中一喜,精神陡振,急忙依着荀兰荪的话,短剑一挥,守护离宫,同时脚下横跨一步,往坎位上闪出。这一动,果然一剑就封住了江上云刺来的剑势,压力为之一松。
只听荀兰荪的声音接道:“现在快使‘倒卷珠帘’、‘月移花影’、‘火树银花’三招。”他说的这三招,都是“六合剑法”上的招数!
楚秋帆依言施为,短剑挥动,三招剑法,一气呵成,连绵出手,“六合剑法”本来不是江上云的对手,这回居然化平凡为神奇,一阵剑剑交击,果然把江上云的剑势,悉数挡开。
江上云不由得一怔,暗道:“这小子怎么一下剑法变得神妙无方了?”但细看他剑招,使的正是“六合剑法。”
楚秋帆荡开江上云剑招之际,耳际又响起荀兰荪“传音入密”的声音:“好,楚兄注意了,现在先使‘横弥六合’,再使‘秋水横舟’、‘一叶知秋’,快!”
他说的仍是“六合剑法”,楚秋帆自然能使得得心应手,短剑连连挥洒,一招“横弥六合”堪堪出手,对方剑光也包围了上来,又是一阵“叮”“叮”轻响,把江上云的剑光,又悉数震散!
紧接着一招“秋水横舟”,正好江上云右手闪出,剑光一闪,已把他执剑右手齐腕斫落。再使“一叶知秋”,一点剑影直逼对方心口!
江上云长笑一声,一道人影从斜刺里飞起,横空掠过草坪!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清叱:“奸贼,竟敢暗器伤人!”一道青影,快逾闪电,从楚秋帆身前掠过,宛如流星追月,衔尾射去。
大家听了那人的喝声,才知江上云在动手之际,还是施放了暗器,但谁都没有看清他施放的是什么暗器。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大家眼看江上云乘机逃走,白鹤道长、金罗汉,孟不假等人纷纷纵身追去。但就在大家纷纷跃起之时,江上云一道人影,堪堪掠过草坪上空,穿入紫竹林,突然从竹梢间翻身摔落下来,却由老狼主和他五个儿子把他逮住,但已经毒发死去。
大家赶到林边,只见江上云青袍胸口,写着两行字迹:“奸贼使诈,暗使剧毒问心针,今已自食恶果矣。楚兄师仇已雪,诸自珍摄。”下面并未具名,但谁都知道是荀兰荪留的字。
楚秋帆目含泪光,仰首叫道:“荀贤弟,你等一等,你助我报雪大仇,该受我一拜啊。”
大家方才只是注意着战场上的变化,却没想到被武当派擒下的褚康和,也已服毒自戕,口中流出黑血,毒发而死。
云里观音缓缓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一礼道:“魔教不幸,二十年后,还会有此剧变,劳动武当掌教、少林静大师、灵禽观主和诸位道长、大师,老身深感不安。”
大家连忙纷纷还礼。
云里观音又朝楚秋帆含笑道:“楚少侠不但大仇已报,而且替武林中除了一个淫恶滔天的巨贼,实是可喜可贺。荀姑娘是回翡翠宫去了,不过老身这里,—有一张地图,你去祭奠过尊师之后,由秋云陪你去找她好了。”
宋秋云睁大双目问道:“师父,你老人家知道荀二哥住在哪里么?”
云里观音含笑道:“为师十年前到过翡翠宫,算起来,荀姑娘的娘,还是为师的师叔呢,为师自然认识。那时这位荀慧兰姑娘大概还只有六七岁,方才如果不是她追赶江上云,使出‘浮光掠影’身法,为师几乎想不起来了。”
宋秋云道:“那么方才在半空中说话的女人又是谁呢?”
云里观音道:“那是荀姑娘的师叔,大概受了江上云的迷惑,也是他认为最大的靠山了。”
宋秋云拉着麻天凤的手,喜孜孜的道:“凤姐姐,师父答应我和楚大哥一起到翡翠宫去,你自然和我们一起了。”
麻天凤嫣然一笑道:“我也听爹说起过翡翠宫,自然要去了。”
孟不假道:“小子,咱们先到翡翠谷去,祭奠你师父。我要告诉盟主老弟在天之灵,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替武林消灭了一场大难,这是武林之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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