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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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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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撒大喜,辞谢而去。

神秘女子所说之地不过里许距离,不知为何,杂草尤其旺盛,足至席撒胸口高度。行走其中,下意识的提起席撒警觉,唯恐其中藏有埋伏。细耳倾听半响,不闻丝毫动静,禁不住心生怀疑。当下轻声喊叫呼唤三公主。

半响,草丛一处发出响动,冒出颗脑袋,黑发既沾逆臣,又夹杂着碎叶。那张脸,在尘土沾染下,一块白,一块黄。惺忪的眼眸一副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模样,望向他时,荡漾开惊喜欢笑。“北撒!”

人跟随着站了起来,朝他奔跑几步,又面带羞色的驻足,低脸,不是拿眼轻瞟,碰上席撒注视的错愕目光,又慌忙躲闪一旁。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南陈时娇贵的公主模样。别说发脸脏的模样,一身绿裳,又是泥尘,又是碎叶,难怪那神秘女子说形容痴傻,乍一看活脱脱是个流浪荒野的难民。

若非肌肤细嫩,席撒差点就认不出来。一时间,不禁错愕惊呆。但见她狼狈形容上,笑容和眼眸一如南陈时明亮照人,又笑不起来。“三公主,你怎会躲在这里?”

“啊……荒山野岭感觉很害怕,走的很累,见到这里绿色茂盛忍不住就倒下歇息,结果看到很多身份不明的人抓捕一个女子,不敢出来,藏着藏着,不知觉间睡着。听到北撒呼喊,还以为做梦……”

席撒当目结舌,无法相信她竟能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下睡着。又响起南陈时初见情景,她也是随意睡倒花草从中,稍觉释然之余,不禁怜惜她孤身一人行走至此的那种无助与疲惫。

见她始终浑不在意狼狈形象,嘴角含笑的低头俏立,忍不住对她独特性情升起赞佩。既无奈又惋惜的轻叹口气,牵了她手。三公主毫不抗拒,头也不再低垂,忽然不害羞紧张似的,反抬起盯席撒直看。

就那么被他拉着走出杂草丛,席撒侧目望至,见她那张脏兮兮的脸,不禁轻笑出声。抓起披袍轻轻替她拭去泥尘,拂去碎叶,整个人,顿时干净光亮许多。召来飞龙,抱她上去,凝视她片刻,道“这就送三公主回南陈如何?”

三公主神色一紧,慌忙摇头。“我,我……想去边南……”席撒有心逗弄,“那可不好。边南之地正逢战乱,三公主若有闪失,本王如何向南陈交待?”三公主低头不语,细手轻抓衣角。

席撒心中好笑。‘真好欺负。’张开左臂,轻唤一声,三公主抬头望来,神色颇显迷惑。“过来吧,龙一起飞,岂不将你摔落地上?”三公主有些慌乱的依言靠进怀抱,“啊……是,是的……”席撒拉起披风,替她遮挡寒风,驾飞龙振翅上空。

三公主忍不住好奇,脑袋探出披袍遮挡,强风顿时卷的她散发飞扬,拍打遮挡眼脸,好不容易别转头脸,看清高度,吓的将席撒抱住更紧;“好高……’惊呼出声,唯恐摔落。席撒一手抓握缰绳,一臂将她环胸抱紧,拖放腿上,只顾惊惧高空的三公主一时没有察觉异样,待得不那么紧张,反应过来时,不由羞红脸,埋头躲进拂动的披袍。

席撒唯恐她害羞不够,一声轻笑,搂抱更紧,心下甚觉欢喜满意。‘姿色出众,内中也有货。白莫歌啊,既然她如此上心,千里迢迢,不畏险阻出走来找,我席撒岂能再忍心拒绝她情意?’

自高空寻到南陈追寻骑兵踪迹,未免有损怀中三公主声名,居高知会道人已救出,便驾龙破空而去,下方骑兵看不到龙背上情形,只道北撒另有帮手,无不欢喜的收兵回返。

顺利抵达平川城时,天色刚近黄昏。三公主对新鲜地方显出浓厚兴致,有别于南陈的建筑装饰风格,更让她好奇兴趣。席撒虽有心陪她,却惦记战事,晚餐过后,便说明原委,致歉不能相陪。

“啊……真的很抱歉。耽误北撒国事,请尽管去吧,我会等您凯旋归来的。”“多些三公主的善解人意,本王这就告辞了。”席撒说罢要走,忽又被她叫住,正疑惑间,三公主低声请求道“可以在花园寻觅安静处用做歇宿吗?”

“什么?”席撒只道听错,又一想,幡然醒悟。这三公主自小独具南陈花园宫殿一偶,或许早养成于花丛间睡眠的习惯。“难道舒适床榻无法让三公主安然就寝?”“啊,是,是的……”

见她一脸拘谨无措状,席撒不禁哑然失笑,这的确是个怪癖。“三公主不怕蚊虫?”“不怕的呀,它们从不乱爬。”“地气冷寒,只怕容易受冻。”“不会的,从来不曾被病痛困扰,北撒尽可放心。”

席撒无话可说,吩咐侍女打点此事,见她再无其它要求,这才辞别出宫。

‘她到底是森林妖精还是人类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悄然发芽的良知

 带着感慨,席撒驾飞龙直奔白狼口。部落联军已被击败,投降者三千,其余全灭。一刻钟前刚得到王之门骑兵送来战报,过白狼口,接连屠灭山原部落等六族根据地,西妃做主,留下所有妇孺,成年男子一个不留。

山河州已分兵七股,把守要道,以防部落偏僻村落有人传递消息。席撒不由皱眉,暗觉西妃太过心慈手软,徒然浪费兵力,增加泄露消息的可能。离开白狼口追赶骑兵时,惦记三公主安危,吩咐山河州统领调派一千人马确保平川防卫。

沿途飞驰中,自半空看到地上部落领地,较大城镇全成废墟,哪些妇孺全被山河州兵马看管,哭天喊地的朝白狼口赶路。又敢六十里路,入眼的城镇街道,屋顶,巷道,横七竖八的遗留着部落战士尸体,妇孺的哭喊声惊上云霄,半空的席撒都能听见分明。

原本对沿途的胜利结果倍感满意的席撒,这时只觉心里莫名不适,情绪骤然低落。脑海中蓦的回忆起幼时部落惨象,遗忘的记忆画面忽然清晰浮现,那时候,席王部落似乎也是如此,许多年纪不大的妇女都被联军遭到奸污后都被抓走……

他开始怀疑西妃留下妇孺不杀的用意,满地尸骸的场景他席撒见的太多,早已习惯的麻木。然而,这等屠戮一半,又留存一半绝望和悲痛的场景,却触动他心弦。杀人容易,杀人之后的事情却麻烦;屠杀容易,屠杀之后面对的悲惨也能轻易无动于衷么?

‘休要以为如此就能让我席撒改变主意!’触动之后,化作怒气,席撒驾龙高飞,地上景象全成黑点,加速的飞龙划破虚空,两刻钟后,终于追上正在月族族王部落拼杀的王之门骑兵。一如他的交待,每一龙骑为单位,四角环绕组成品形的兽骑,骑射手占据高地射杀敌军,上坡关键处又有兽骑方位。

月族族王本部兵马早被杀的溃不成军,周遭聚居的族民陆续抵挡救援,却形同散沙,尚未涌近,便被射死大半,勉强接近的也被龙骑梅花阵轻易屠杀殆尽。席撒降落族王营帐,百余布列成园阵的月族战士执长枪奋勇抵抗骑兵冲击。

西妃有心练兵,驾十数龙骑包围敌兵,只让一队梅花骑阵发起攻击,每每遭遇危险时,又指挥其它冲击解救。其它人奔走部族内外各处,追杀各自为战的部落散兵,阿九见他降落,驾修罗飞奔赶来,默默交欢了坐骑,驾上飞龙又去杀敌。

席撒见她神情冷淡,眼神麻木,知她初次经历这种阵仗,难免为这种屠戮行径痛苦挣扎,也不多说,暗叹口气,停立西妃身畔。族王屋前,月族战士保护着伤重快死的月族族王,身旁跪立着月族太子,混杂尘土的泪水染花面目,投向席撒的目光,只有仇恨。

这种眼神,席撒早见的麻木,压根不做理会。“为什么留妇孺不杀?”西妃镇定自若的致礼答话,言语中无一丝恐慌。

“杀死众部落男子与灭族无异,人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语气杀死,不如收归我族,为求生存,无论会否忘记族恨,都会渐渐习惯新的环境,新的家庭,为我族人类男丁生养。至于老妇,则为显王的仁义。”

席撒心头有气,听她说的理直气壮,又不便发作,只得按耐,质问道“那么老头呢,也没有战斗力,何不一并留下?”“回禀王,他们不同于老妇,尽管不能战斗,但对年轻妇女仍有影响力,未免这些女人在他们唆使逼迫下做出不利我族稳定的事情,必须杀死。”

席撒再没理由责备,按耐怒气,淡淡道“妃对人类果然了解,做的很好,比本王考虑的更见周到。”“西妃擅作主张,请王宽恕。”席撒无处发作,偏又不能忘记途中所见情景,驾骑便走。

一直对他怒目而视的月族太子,月上梢王兄,此事骤然爆起,抓剑在手,疯了似的朝他冲杀过来。“不杀你,誓不为人!啊……”席撒立骑停下,侧目望去。冲到中途的月族太子已被兽骑拦下,一众月族战士奋勇护卫,相助冲杀,全都升起拼命之心,只想拉北撒陪葬。

兽骑你来我往,凭借龙骑横档,自侧翼短冲刺杀,舍弃防御之心的月族战士一个个倒下,不片刻功夫,死剩月族太子一人。围攻骑兵久战拿他不下,龙骑兵接连实战枪舞旋击,都被他避过。

身手之高明,的确非同一般。席撒冷冷观战一阵,发现他愤怒之下,无形中战斗力大增,不断吸收战场煞气能量,是故与兽骑短冲正面交击,也不落下风。这类情形他见过许多,类似哪些满身煞气,锐气惊人的高手。但非是精修此道者,不久之后便会锐气衰歇,力量衰弱的不及平常。

便提醒周遭族军道“大家细细观看,体会此人战意。若都能在战斗中维持这种锐气,充分利用自然力量,必可以一敌十,所向披靡……”

那月族太子听他拿自己教导将士战斗之法,怒火更胜,号叫不断,更显奋勇,硬从兽骑围攻中冲前一丈,气势之盛,一时无二。席撒晒然失笑,以玩味眼神迎上他仇恨目光。

“你到时恨的起来,月族军队杀入本王领地,除却屠杀民众,劫掠钱粮,放火烧屋之外,更纵容军将奸淫妇女,虐杀老弱取乐。如今轮到自己遭遇类似待遇,便满腔正义怒火了?简直荒唐可笑!只准你们不落联军屠杀北撒族民,却不准旁人屠杀你们?”

一番话,打击的那月族太子气势衰歇些许,坚韧的斗志再不如方才旺盛,支撑的只剩仇恨。“北撒!休要废话,今日本太子必亲手将你斩落骑下!”席撒翻身落骑,微笑道“好啊,本王成全你的遗愿。众军退开!”

围攻的兽骑刹时散开,只围不攻。料不到如此的月族太子一惊,一喜,思绪刹那冷静,原本的杀气腾腾几乎尽去。稳稳把握兵器,小心思谋进攻策略同时,也感受到片刻前受气势影响而被遗忘的肌体劳累。

席撒随手握剑,朝他做招手动作,挑衅道“来啊,刚才的勇气哪里去了?”月族太子一声怒吼,执剑疾冲,眼见扑近时,席撒身形一闪,迎面冲前,剑华刹那绽放,两人错什而过。

一道血红剑痕,赫然醒目的出现在月族太子颈项,鲜血喷涌而出时,他的尸体砰然倒地。周遭族军爆起欢呼,喝彩。

席撒手指地上尸体,“面对这种暴涨情绪支撑的强大气势,不能力敌则需逐步削弱,这种爆起的战斗力最惧情绪回复冷静,冷静则情绪失,气势殆尽,战斗力瞬间衰弱的不及平常七八。众军将务必切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枯骨堆砌的威名(一)

 众军轰然应诺声中,席撒跃回骑背。

四散的骑兵将周遭村镇月族部落男丁屠杀殆尽,其中有些性情刚烈的女子不堪受辱,自刎当场。更多则在悲痛哭号声中,被集中看管,随后抵达的山河州军士,押送她们赶路平川。

环顾四周倒塌的房屋,被士卒拖运的尸体,席撒脑海中,浮现幼时部族被惨杀时的喊叫,哭泣,和一双双血红的,愤怒的眼眸。众将一一见礼,禀报战况,席撒强作笑颜,各都予以赞扬,肯定。

阿九罕见的没有炫耀功绩,沉默的站在人群前列。反倒素来维护正义的艳阳天大异平常,激情昂扬的诉说一路战况。还兴高采烈的拍席撒肩头,夹杂几分谢意道“果然,融合气势的力量果然强大非常!”

事情总是如此奇特,该笑人不笑,不该笑的人却欢笑。“山野族,月族都已被消灭,如今三大部族只剩羊族,请王下令一鼓作气将之捣毁!”凌上水汇报完毕,主动请命。席撒心有迟疑,却仅仅弹指,此刻放弃,几乎前功尽弃。

“众军稍作整顿,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阿九漠然随众应声,骑飞龙领所属骑兵整顿军械,打磨变钝的兵刃,修补破损的铠甲。席撒几番迟疑,最终还是决定暂不寻她说话。‘突然让她面对这种场景,或许是太快了些……’

西妃如常忙碌着替受伤族军治愈伤势,似乎并不在意席撒的冷淡态度。李烟雨倒似对此行战事能够承受,看不出丝毫异样,主动求见,询问三公主事情。得知究竟后,神色疑惑。“陈善道的人怎会如此办事不力?”

席撒的疑惑,也是李烟雨思索之疑。“照理说不该如此,会否其中有诈?”席撒奇道“这能有什么阴谋?”李烟雨一时整理不出头绪,试探问道“那三公主会否假冒?”席撒略一思索,摇头否定。“本王对她印象深刻,绝不会看错。”

李烟雨沉思许久,席撒正觉得她过滤时,之间她神色一沉,重重一拳击掌,惊声叫道“不好!陈善道料想到属下未必回应,必然利用三公主一事做诱饵,亲自领兵暗渡陈仓,极可能利用虎啸天阵营关系,已过通吴关袭击山河州!”

席撒暗自吃惊,又疑惑道“他们不可能料到我军突袭众部落的计划,猜到山河州兵力尽集白狼口,况且经通吴关还需瞒过凤泪耳目,可能吗?”

“王,易之女王已领龙骑参与中南战事,驻扎通吴关的兵力并不难瞒过,只要说是虎啸天出使我族的使团,岂会阻拦?陈善道当然不会知道我军动向,但他料想王必领龙骑星夜赶路,救护三公主,山河州注意力尽放白狼口,山河关隘防卫必然空虚,到时与白狼口驻兵前后夹击,山河州如何能够抵挡?”

席撒暗道不妙,自责对此事太过疏忽,当即着令李烟雨火速回赶,领白狼口驻军应对变故。李烟雨匆匆告辞而去,找上阿九,乘飞龙投空回赶。席撒心下算计番时间,不禁担忧。倘若陈善道早有此打算,那么在他离开平川半个时辰后,人马既已抵达山河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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