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不是他们不愿在众人面前落下卖弄的话柄,这六人都可以一跃而上高台,根本不需空中借那一点梯阶之力。
等那六人上得台上后,南宫品分别指着那六人,给李笑天和南宫心菲一一介绍(由于南宫心菲很少出门,所以这六人中,除了她的二叔南宫维正之外,多不认识)。
南宫品手指的第一个,是位紫杉儒服中年人。
相貌俊朗,年龄和貌相却与南宫世家家主南宫端平相象。
不用说,此人就是有南宫世家第一智者之称的南宫维正。
第二个是个年约五旬,身材瘦弱之人。
此人脸色红润惊人,有如涂上一块红色脂粉或腊块一般。
另外,此人额下无须,脖颈部分竟被高领围着。
看到李笑天对他所指的第二个人十分注意,南宫品暗自点了下头,说道:
“笑天,你觉得这位瘦弱五旬之人,有些奇怪是吧?
哈哈!
告诉你吧,刚才你和小妹谈话中说到胡文毅之父胡的园主之时,我就说过,你的猜测有问题。
你看,这是不是令你更加奇怪?”
李笑天可不是笨人,虽然南宫品说的有些突兀,但他仍是心有所觉。
当下“啊”了一声,一脸惊讶疑惑地说道:
“难道,难道这位竟是那胡文毅之父胡大园主?”
看到李笑天如此反应,南宫品用手拍了一下李笑天的肩膀,同时“哈哈”笑了两声,道:
“怎样,出乎你的意料吧?
不要说你,连我也一直觉得奇怪,这胡园主与胡文毅父子二人竟然反差这么大。
他们连一点相象之处也没有……”
刚说到这儿,南宫品突然住口。
原来,他有点忘形了。
这些话若是被“萃英园”园主胡世烈听到,不知又有什么想法!
不过,虽然南宫品意识到这些话不该在这种场合说,但他话在口中,又不好不仅为李笑天解释。
当下放低声音道:
“笑天,别说你了,凡是见过‘萃英园’ 园主的人,没有一个不对他奇怪的。
面色透红如血,脖颈终日深藏,这两点可是每个人都感觉到的不解之处。
不过据家父说……”
说着,他话声更低,几乎是贴着李笑天的耳朵说话。
他的这样举动,倒让一旁的南宫心菲小脸紧绷起来。
因为,她可几乎听不清南宫品下面的话了,她也不能像其兄一样,贴在李笑天的耳旁,听南宫品说话。
“笑天,据家父说,那胡世烈可能是练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武功。
那种武功练到某种程度,定会在那习练之人的脸上或身上其他部位异常之相!”
李笑天听后,虽然他对武功所知不多,但他觉得南宫品的解释还是很在情理。
于是,他点头表示已知其意。
接着,南宫品又向李笑天和南宫心菲介绍第三个人。
这第三人,年约六旬,身躯挺拔,面貌一副古铜之色,双眉浓细分明,额下尺长髯须,无风自动,一身锦袍。
此人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有如渊亭岳峙,一副气势如虹之状。
经南宫品介绍,李笑天得知此人就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四绝剑客”端木坤。
第四个人,年约四旬,身躯魁伟,浓眉阔脸。
此人是少林俗家弟子宫商浩。
这宫商浩主义父乃少林寺俗家弟子第一人。
宫商浩既得父业,又师承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悟善和尚。
虽然他是现少林寺第二高手悟善之徒,但由于他很少走出洛阳地面,其家坐落于白马寺畔,父子二人几乎很少走出家门,因此,江湖人仅知宫商浩身怀惊人武艺,但修为程度到底如何,所知之人甚少。
第五个人,就是那邙山“上清宫”宫主首徒木云道长。
此人年近五旬,三缕长须,一身道装,在高台上,从下看去,衣诀微飘,大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态。
第六个人,也是年近五旬。
虽然此人此时身着一袭儒衫,但给人的感觉,总脱不了他定是个惯走江湖之辈的印象。
的确,此人虽然看上去不是特别魁梧勇猛,但见他腰板挺直,双手尽管后背,但仍有叉腰之势,而且从他走向椅子的步履上,也可看出他定与走镖有关。
这人就是世居洛阳的“永安镖局”局主殷祺。
此时,南宫品介绍的六人都已入座。
在又一阵管弦丝竹乐声之后,司仪的声音又响起:
“各位!
下面有请洛阳府各司、州、军、监等各位大人入场!”
这下面将要出场的官员,可不像刚才六人那样随着司仪的话声即出,他们可是在司仪报完话之后,良久,才姗姗而出台后!
这次从台后走出的也是六人,他们虽然形态各异、高矮不一,但有点相同之处,让人一目了然,那就是他们都是一身官服,而且从其官服的颜色及图案可以看出,他们的官位品阶都是不低!
随着六人徐徐登上高台,那司仪将嗓门调高一分,又高声报道:
“有请转运使钱大人、提点严大人、提举梁大人、通判陈大人、马步军副都总管范大人、巡检黄大人入场!”
在司仪依上台顺序将那六位官服高官报出的同时,台下的南宫品也简略而迅速地将这一众六人,一一介绍给李笑天和南宫心菲二人。
这身着官服的六人中,第一个登台的是掌管洛阳府财政赋税大权的洛阳府转运使钱益。
当朝实行路、州(府、军、监)、县三级制,这钱益掌管洛阳府所在京西北路的财赋。
虽然他不掌管京西北路的军政大权,但军政都离不开手握财权的他。
因此,在洛阳府各级官员中,他可算得上红得最透顶的人。
每天都会有路、府、州、县以及曹司各级官员与其来往。
至于来往的内容是什么,洛阳百姓虽然知之不多,但看这位转运使大人钱益日渐变形的福态,也能想象出,他这个手握一路财赋大权之人,定必过着淫糜富奢的日子。
的确,从台下看去,虽然相隔不少距离,但这位转运使钱益大人的超大体态,仍给人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的身躯虽然也有八尺有余,但从头到脚凸起的地方太多太高,以致几乎形成了一个人球!
而这还不是他给人的唯一显著印象,他的一双眼泡异常硕大的鼓鱼眼,就像是在酒缸里泡上了不知几天似的。
当这位福态呈现的几至极至的转运使钱益出现后,场上虽然还能保持着不致乱声糟糟的场面,但已有不少人在下面忍不住发出惊讶之声。
“笑天,怎么样?
今天开眼了吧!
你看这六位官老爷是不是个性十足呢?
这走在前头的可是转运使钱益钱大人呢。”
南宫品说完,“嘿嘿”了两下。
他这两声低笑,虽然音量不高,但近处不人已能听得清楚。
当南宫品笑了两下,刚想再说时,他突然看到周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满面的惊讶。
他不由一愣,随即心头一震,猛得一整脸色,将还泛在脸上的讥笑迅速敛去。
他已意识到,刚才他向李笑天介绍钱益时,虽然只是一句话略过,但他自己心中可是对此人鄙视万分。
于是,在他心中对钱益的讥笑,竟在他的两下沉声低笑中表现出来,并且,脸上也有着十分明显的痕迹。
其实,南宫品急忙屏声敛色,并不是他怕了转运使钱益。
实际上,以南宫世家在武林中是声威,在洛阳地面上,还找不出几个可以让南宫世家真正惧怕之人。
只不过,钱益乃是洛阳府所在京西北路的极得势人物。
此人不但在地方上下有着极广的人脉,而且在朝中也有着坚固的后台。
南宫世家虽然在洛阳地面上属于一大强势,但要是得罪一个在官场上人气鼎盛之的人,以致使南宫世家徒遭官府的责备甚至打压,这可不是南宫世家所愿做之事。
因此,本着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原则,南宫世家也只有与官府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即使它是以侠义为本的世家,但面对日渐污浊的官场,它也是无能为力。
若是有人将堂堂南宫世家的少主竟对一路转运使讥笑漠视的态度告诉钱益,那依钱益所代表的势力,若为难南宫世家,那可对南宫世家带来很大的影响。
由于台上司仪报上那六位官员的官位姓氏很快,因此,南宫品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想其他。
接着,就将下面五人迅速地向李笑天一一言过。
紧接着转运使钱益上台的是个年近五旬的短须之人。
此人面容冷峭,面色略青。
自上得台来,眼无旁骛,直视前方,看上去一副不热心他事之状。
此人是洛阳府提点刑狱公事严正松。
这提点刑狱公事是官位全称,在朝堂内外,随着官员间的交往,都以“提点”代替全称。
这一官职,掌察一路狱讼。
第三个人身材稍胖,中等高度,面庞呈面团状。
他是洛阳府的提举常平司。
这提举常平司在官员来往中也以“提举”代称。
此人姓梁,单字名充,掌一路义仓、市易、坊场、河渡、水利等大权。
以上三位都是驻立洛阳府的京西北路的官员,在他们司守的基本职责外,还都有刺举官吏的职能。
对其所属一路内的各级官员,都有着监察、荐举或弹劾的权利。
第四位是洛阳通判陈龙升,其职责为辅助知府管理政务。
第五位一身戎装官服,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精壮,一脸英气。
他是洛阳马步军副都总管范希白。
第六位体态虽然不如范希白,但也不差多少。
不过,这位给人的不是英气勃勃的感觉,看他脸上堆起的些许横肉和不可一世的神态,十足一副地霸之形象。
可是,事实往往胜过一切,人不可貌相,这人不仅不是地头蛇之流,反而是维护治安、练兵擒盗的一府军官!
他是洛阳府巡检黄密。
等南宫品几乎用了不过片刻工夫将这六人向李笑天介绍完,那六人也已在第二排椅子上坐好。
“各位!
请安静!
下面有请本次洛阳花会的特邀嘉宾入场!”
司仪高声喊道后,又举起双手,拍了起来,边拍边道:
“请大家鼓起手来,欢迎咱们洛阳府的几位名家入场!
……
呵呵!
告诉大家,下面将要上台的八位,既是本次洛阳花会的特邀贵宾,又是三日‘花女大会’的主裁!”
司仪的一番俱佳唱作,手动口动,顿时将台下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一反刚才多数人不敢高声言语的场面。
只见场上人群中掌声一浪高过一浪,送给已从高台后步出的八个人。
这八人都是一身儒衫。
云白锦衫、灰蓝长衫、青色布衫……
。
虽然用料不同,但穿在他们各自的身上,倒都有一副超然物外、胸怀不凡学识之态。
半刻工夫,八人已上得台来。
这时,台下人群的掌声才得以息止。
以此可见,此八人在洛阳定有着很大的名声。
另外,随着司仪将八人的名字一一报出,台下台上又是呈现了一番景象。
更可见此八人的声望在洛阳的官场和武林两道,还都有着超脱凡人之处。
“请首阳山齐大先生、关林晁老夫子、东城‘桃李斋’主人秦斋主、汝州‘白衣客’姜先生……
入座!”
在司仪将这八人报出之时,每报出一人,场上都响起一阵掌声以及叫喊声,看台下众人难以自禁的激荡高涨的情绪,此八人在他们的心中无疑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这时,台下场中人群里的南宫品,看到李笑天一脸惊愕讶异的样子,不禁问道:
“笑天,难道你也认识这八个人?”
南宫品对李笑天这样一问,本有着试探之意,他可不信年才十七的李笑天能知道这八位已多年不出外走动的洛阳名人!
“嘿嘿!
南宫大哥,对于这八人,要说认识,笑天可是一个没有。
但笑天真正听说过也只有齐大先生一位。
并且,他的事迹,小弟也知道不少。
至于其他人,看台下众人的表情,可知他们也定是名声极响之辈。
或许是笑天见闻太少的缘故,对他们几无所知。”
“什么?
你也知道齐大先生?
虽然他的名声很大,但他已在洛阳十多年不曾走出首阳山方圆十里之外。
你才十七,怎么可能知道呢?”
说到这儿,南宫品突然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声音略高地说道:
“笑天,难道齐大先生在你们襄阳也是很有名气?
若如此,你可告知小兄他有哪些为人称道之处吗?”
李笑天一听南宫品口出此言,心知他仍是不相信齐大先生能为他李笑天所知。
“呵呵!
南宫大哥,小弟之所以说对齐大先生了解不少,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声。
我能对齐大先生有所了解,乃是小弟读过他的不少著作的缘故。”
南宫品一听,“啊”了一声,没再接话。
这也很好理解,试想,对文事不感兴趣的南宫品,又怎么能那么容易从齐大先生的著作上,想到李笑天是通过这个途径了解齐大先生呢。
其实,南宫品虽然家居洛阳,但由于自小不爱文事,他对早年闻名洛阳内外的齐大先生,也只是知其很有名望,是个学问极深的读书之人,其他的他也知之不多。
“李大哥,你既然对台上那个身穿青色儒衫的老先生有所了解,你还是快点说说吧!”
一旁的南宫心菲见李笑天自称对齐大先生了解不少,而李笑天又说是从齐大先生的著作中得知他的情况,她也十分好奇。
虽然对于齐大先生的名字,南宫心菲也曾听过不少,其所行之事也略知一二,但他的书,他可从没看过。
“菲妹,小兄也是从齐大先生的两部著作《鸿鹄燕雀志》和《叔伯语记》中,得知他的为人。”
说到这儿,李笑天顿了顿一下后,又道:
“这位齐大先生,名元圣,现居首阳山。
你们说他已十多年未出首阳山十里方圆,这个笑天不知。
但从他的著作和他的传闻来看,笑天很是佩服这位学问大家。
这位齐元圣老先生,不但在学问上有着不凡的成就,而且其人品气节也向为众多儒林人士所尊敬。
他原本并不住在首阳山畔,由于他特别欣赏和称赞商末孤竹国君两子伯夷、叔齐二人避身首阳山、宁死不食周粟的节操,因此,三十年前自江南秀丽之地信州,迁入洛阳之北首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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