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方挥刀斩来,急忙上身后仰,同时右足踢出,脚尖点向对方小腹。
细刀在陈敬龙颈前划过,猛地一沉一拖,在他左胸切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银玉一招得手,见对方脚尖离自己小腹已经不远,顾不得加重刀上力道,急急后跃闪避。她这一番剧烈动作,断骨处疼痛难忍,退避之后,一时无力再出招追击;手按肋下,喘息不已。
陈敬龙直起身来,左胸伤处微觉麻痒,急低头去看,见伤口虽长,却不甚深,本无大碍,可此时鲜血狂涌,流个不住,竟比更重一倍的伤势出血还多,不禁骇然。
银玉见他脸上变色,喘息笑道:“我的血系斗气,可将你体内血液引了出来,出血量在正常伤口出血的五倍以上。你再中我几刀,即使不伤要害,也要流干血血液,变成一具干尸了!”
陈敬龙怒道:“就算我变成干尸,也要先杀了你!”急运内力在伤口周围急转,麻痒之感渐消,再看伤口,血流减缓,已与正常伤处无异;这一下可是喜出望外,大笑道:“哈哈,看来我不会成干尸的!”
银玉方才见蝎尾针奈何他不得,已经十分惊奇,此时又见血系斗气对他无效,不禁骇异莫名,喃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什么都不怕,还是人么?”
陈敬龙笑道:“区区血系斗气,雕虫小技而已,算得什么?方才我不知血系斗气的特性,让你占了便宜,现在我知道了,咱们再来打过!”向前跃起,将内力运到十足,一招“瀑落千丈”,钢刀当头直劈。
银玉见他刀来如电,威猛迅疾,不敢抵挡,急跨步闪开。陈敬龙一刀劈空,紧跟着踏上一步,右手微扭,刀身放平;左手按住刀背,一招“顺水推舟”,将刀头推向银玉肋下。
银玉见他变招奇快,再也躲闪不及,只得咬紧牙关,竭力挥刀去挡。
眼看两刀就要相交,陈敬龙脑中忽然闪电般转过一个念头:“洪断山一击七重力,层层叠叠,难以抵挡。我难道不能也多发几重力么?”
两刀相撞,陈敬龙不等前力衰竭,急吸口气,又一波内力涌上。
银玉细刀与钢刀一触,只觉对方力道奇大,自己手臂剧震,几乎握不住刀柄,心中暗叫:“我又上当了,原来这小子力量如此之大,方才有所隐藏!”仗着血系斗气的粘稠特性,勉强化解;刚想松口气,忽觉对方刀上又一股大力涌来,如海中波浪,前浪方消,后浪已至;再想抵挡,已是力所不及。
“忽”“咯”“咯”“哇”四声几乎同时响起。“忽”的一声,是银玉握不住刀柄,细刀脱手飞出,去势极猛,带起风声;“咯”“咯”两声,是银玉右臂在大力冲击之下,两处骨头齐断,发出脆响;“哇”的一声,却是大力传至躯干,伤及内腑,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陈敬龙万没想到自己又运一波内力,竟会有如此威力;一时愣在当地,惊喜交集,恍然如在梦中,竟忘记趁势追击,继续出招。
银玉左手按胸,右臂软软垂下,身形不住摇晃,哑声苦笑道:“好小子,看你外表老实,想不到竟如此奸诈!我……我一向自负机警,却连连上你恶当,真是不甘心!”
陈敬龙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奸诈”,一时哭笑不得,竟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银玉沉默片刻,额上血印慢慢消失,沉声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你要杀我,便请动手吧!”
陈敬龙道:“我不杀你。”银玉奇道:“难道你肯放我走?”陈敬龙摇头道:“不能放!”银玉愕道:“你又不杀我,又不放我,究竟要把我怎样?”陈敬龙道:“我要把血族即将大举来犯的消息通知朝廷,你跟着我去做个证人吧!”
银玉微一错愕,满脸疑惑,侧目而视,对陈敬龙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陈敬龙愣道:“你看什么?”银玉皱眉道:“我想看清楚,你究竟是个心机深沉的狡诈之徒,还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蠢蛋!”陈敬龙愕道:“我怎么蠢了?”
银玉冷笑道:“以你的身份,若不是蠢的不可救药,又怎会打起通知朝廷的念头?”陈敬龙正色道:“我是轩辕族人,自当以轩辕族安危为重……”银玉冷笑打断道:“你是轩辕族人不假,但别忘了,你是轩辕朝廷的通缉要犯。朝廷正要捉你,你却主动送上门去,自投罗网,不是蠢蛋是什么?”
陈敬龙一时无语,想了半天,方道:“为了全族安危,我个人的生死也就……也就顾不得了!”银玉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大义凛然的英雄,可惜太蠢!”陈敬龙怒道:“又怎么蠢了?”
银玉笑道:“你通风报信,朝廷却不相信,你只不过是白白送死,怎么不蠢?”陈敬龙急道:“如此重要的大事,朝廷怎能不信?”银玉冷笑道:“你是朝廷的高官么?你是皇亲国戚么?你不过是个普通江湖少年罢了,人微言轻,谁能轻易信你?”
陈敬龙沉吟道:“有你作证,朝廷自然会信的!”银玉又是哈哈大笑,指着陈敬龙,连道:“蠢蛋!蠢蛋!”陈敬龙怒道:“我又怎么蠢了?”银玉笑道:“我去作证?我为什么给你作证?从外表来看,我与轩辕族人完全一样。你捉个寻常轩辕女子去证明血族就要入侵,有谁会信?”陈敬龙急道:“你会血系斗气,分明是个血族女子。我捉到血族奸细,朝廷怎能不信?”银玉道:“我不施展血系斗气,便没人能证明我是血族人。施不施展血系斗气,全在我自己,别人可勉强不来!”陈敬龙哑口无言,暗自掂掇,银玉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去给朝廷报信,只怕真的只是白白送死;心中颇为踌躇。
一百四十九节、饶敌一命
银玉见陈敬龙沉默不语,面现难色,便道:“陈兄弟,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咱们两次相逢,两次相斗,也算缘份不浅!姐姐有一句话想要劝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敬龙道:“血族是我轩辕族的仇敌,你我立场不同,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姐姐兄弟的称呼,还是免了吧!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银玉道:“陈少侠,世事无绝对,你说咱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那也未必。我要劝你的话,正是为你前途着想。你现在受朝廷通缉,又被神木教散布流言,为江湖人所不耻,在轩辕族已无立足之处,何不投奔我血族,求个安身立命之所?大战在即,我血族正急需武勇之士,以你的本领,不难混出个名堂,成为人上之人,不是远远好过在轩辕族奔波躲藏、亡命江湖……”
陈敬龙怒声打断道:“不必再说了!你想我背叛本族,去帮你们血族屠杀我轩辕同胞么?我陈敬龙虽然受人诬蔑,声名狼藉,但自问平生不曾做过愧对良心之事。要我作卖国投敌的狗贼,绝无可能!”
银玉见他神情坚定,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得叹道:“我言尽于此,你再想一想吧!”寻思一下,又道:“你留下我,也无用处,不如放我走吧!”
陈敬龙沉吟道:“你是血族奸细,意欲不利我轩辕族,我放你走,岂不是纵敌为患?”银玉惊道:“你要杀我么?”
陈敬龙颇为踌躇,心知对敌不该心软,理应将之除去,但眼见她脸色苍白、右臂软垂、躬腰曲背、嘴角带血,神情孤凄无助、楚楚可怜,要上前杀她,也确是下不去手;一时拿不定主意,沉吟不语。
他虽知血寇是轩辕族的仇敌,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血寇恶行,因此对其虽有戒备厌恶之心,恨意却还不足,又觉对一个已无反抗之力的女子下毒手,不是好汉所为,因此迟疑。
银玉察言观色,知道他下不了狠心,便又轻声呻吟,加倍装出可怜神情,叹道:“陈少侠,你要杀我,便请快些动手!我身受重伤,却不得医治,这样耗下去,痛也要痛死了;你如此折磨一个娇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陈敬龙听她一说,更生恻隐之心,迟疑道:“我若不杀你,你还会做出不利我轩辕族的事情么?”
银玉苦笑道:“我能做什么事情?以前我只是往来于两族之间,传送消息,可没有伤害过一个轩辕族人。如今我杀不了你,身份不免被你泄漏出去,为江湖人得知,以后我是再也不敢来轩辕族了。至于不日两族对阵,决战沙场,又非银玉所长,那也是插不上手的!”
陈敬龙点点头,咬一咬牙,沉声道:“血族许多人,杀你一个,也不过九牛去一毛,无关轻重。也罢,我就放你一马,这次饶你不杀!咱们话说在头里,你若再敢到我轩辕族来,被我撞上,可非杀你不可了!”
银玉大喜,道:“陈少侠,多谢!如果有朝一日,你在轩辕族走投无路,不妨到我们血族去。我念你不杀之恩,必定……”
陈敬龙怒道:“你啰嗦什么?要走便快走,别等我反悔,不肯饶你!”
银玉不敢再说,低下头去,慢慢走向乱葬岗外。陈敬龙忽地心中一动,喝道:“且慢!”银玉转回身来,慌道:“怎么?你……你反悔了?”陈敬龙道:“那倒不是。我是想问你讨些消魔化力粉的解药。”其实他也不知消魔化力粉有没有解药,只不过试探一问罢了。
银玉愕道:“你又不怕消魔化力粉,要解药做什么?”陈敬龙听她回答,知道确有解药,便道:“我虽然不怕,却无法救得别人。那蝎尾针细如牛毛,防不胜防,难保以后不会有的我朋友吃它大亏;我还是随身备些解药的好!”
银玉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个小小瓷瓶放在地上,道:“将这瓶中药粉服下一些,消魔化力粉的药性立解。”陈敬龙道:“多谢了!你这便走吧。”银玉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陈敬龙看她步履蹒跚,慢慢走远,心中暗叹:“我放走血族奸细,真不知是对是错!”过去将瓷瓶捡起,打开一看,见里面半瓶绿色粉末,收好放进怀里;想了想,又去将银玉遗落的细刀找到,连刀鞘一并拿了,暗道:“这细刀份量介于寻常刀剑与大环刀之间,若是齐若男使用,即可以增加威猛刀招的威力,又不至因膂力稍弱而用不动,真是再适合不过。等见到他时,送了给他。”想想再无别事,便出了乱丧岗,顺来路而回,心中寻思:“不知雨梦跟踪尚自高,怎么样了?”忽地想到:“我跟踪银玉,自以为人家不曾觉察,哪知人早就发现了;雨梦跟踪的本领未必比我高明,尚自高颇有机智,又怎能发现不了?不好,雨梦有危险!”想到这里,登时心焦如火,急忙发足狂奔,尽全力赶回城去;至于路上行人的惊诧目光,却顾不得了。
等进了城,不知到哪里寻雨梦去,只得先回事先约好碰头的客栈瞧瞧再说。
离得老远,便见一个人白裙如雪、身背铁弓,立在客栈门前左顾右盼;不是雨梦是谁?
陈敬龙见她安然无恙,不禁大喜若狂,疾奔过去,叫道:“雨梦,你没事么?”雨梦喜道:“陈哥哥,你回来了!”迎到跟前,忽地愣道:“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急忙查看他身上各处伤口。
陈敬龙笑道:“没事,都是皮肉之伤,不碍事的。你回来多久了?”雨梦道:“回来好久了,见你始终不来,可把我急坏了!你……你跟人动手来着?”陈敬龙顾不得述说自己的事情,急问:“你跟踪那独臂人,没被他发觉么?”雨梦道:“没有,顺利的很。他去了……”陈敬龙忙道:“咱们寻个安静地方再说。”拉着雨梦走进客栈,要了最僻静的一间房。
二人在房中相对而坐,陈敬龙道:“现在说吧,他去了哪里?”雨梦道:“你离去后不久,那独臂人便也离开。我远远跟着他,看他进了好大一座府邸的后门。我寻人打听得知,那是和顺王爷府。”
陈敬龙喃喃道:“果然!如此看来,他们所说的王爷,便是和顺王爷无疑了!”雨梦纳闷道:“陈哥哥,那独臂人是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和顺王爷又是谁?”陈敬龙忙将尚自高身份、自己追踪银玉的过程、逼她说出来历等事说明。
等他说完,雨梦脸上微微变色,惊道:“如此说来,不日血族进犯,战争不可避免了?”陈敬龙沉吟道:“恐怕是免不了的!”
雨梦皱眉寻思一会儿,问道:“陈哥哥,以你之见,两族大战,最后哪族能赢?”陈敬龙立起来,在室内缓缓踱步,思索半晌,道:“朝廷现在还不知血族即将入侵的消息,一旦打起来,以无备敌有备,仓促应战,岂能不败?”
雨梦见他眉头紧锁,满脸忧色,忙开解道:“陈哥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轩辕族地广人多,绝非小小血族可比。血族早期或许能占些出其不意的便宜,但时间稍久,两族对峙,拼起实力,血族还是非败不可!”
陈敬龙道:“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血族正面入侵,而是轩辕族内部的奸细!尚自高是血族奸细无疑,若只他自己,倒也不至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可怕的是,他背后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和顺王爷。听尚自高与银玉的谈话,和顺王爷分明要有所举动,与血族入侵相应合。朝廷毫无准备,被人里应外合、内外夹攻,必定难以支持。一旦朝廷垮掉,轩辕族纵有无数义勇之士,但群龙无首,也终究是一盘散沙,如何能与血族大军相抗?”微一停顿,又叹道:“我居然忘记逼问银玉,她们所说的王爷究竟在准备什么大事,真是糊涂!”
雨梦道:“现在想起这事,也还不迟。那银玉被你打成重伤,行走缓慢,现在必定不曾走远。咱们立即去追,兴许能追得上!”
陈敬龙喜道:“不错!咱们快去追赶,逼问她和顺王爷的阴谋!”说着走向门口。雨梦忙立起身,跟在他身后。
陈敬龙伸手正要打开房门,却听外面客堂里“稀里哗啦”一阵大响,似是倒了许多东西,跟着听一人喝问:“你说是不说?”接着是那店小二的声音,颤颤巍巍,显是惊惧已极,说道:“我说,我说!背着弓箭的白裙女子在走廊尽头右侧的那间房里。”
陈敬龙一惊,愣道:“找咱们的?是谁?”“背着弓箭的白裙女子”自然是指雨梦,而“走廊尽头右侧的房间”正是陈敬龙与雨梦现在所处之地。
他话刚问出口,又听外面“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