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们要去救助赴会豪杰。保我轩辕族江湖元气。等众豪杰脱困后,定然不肯与你干休;你想活命。趁早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寻个偏荒之处度此余生,再不可现身江湖;记住了么?”
这老者慈眉善目,一看便是个心软xìng和之人;此时说出话来,亦满含温情,谆谆叮嘱,为林正阳打算,显是仍顾念与其父亲的交情,不忍置其于死地。
林正阳木然呆坐、怔怔失神,对那老者叮嘱之语充耳不闻。林玄稍一寻思,急切问道:“史爷爷,我……我……家父所行虽有不当,但与我无关;玄儿自任枯木使之职,便兢兢业业,未曾有失……”
不等他说完,那和善老者摇头叹道:“你父亲所行恶事,你皆有参与;神木教中,也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林玄一愣,想了想,忽地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们四个老不死的,着实可恶!别得意的太早了;城中还有两万铁骑,听命于我们,只要我们到了城下,立可反攻,重夺青龙城……”
他话犹未完,那铁面人嗡声嗡声的叹息阻道:“不必再抱幻想了!那两万铁骑,本出自神木教,统领铁骑的几位将领,亦皆出自这四大护教天王门下;既然城中神木教人尽皆归顺于他们,那两万铁骑,自然也在其中,又怎可能再听命于我们?”
林玄愕然片刻,咬牙恨道:“数十万神木教人,岂能再没有忠于我们的?只要留得xìng命,我们定能拉得人手,东山再起……”
那铁面人轻咳一声,打断他说话,拱手向四大护教天王施了一礼,叹道:“事到如今,我三人只好隐于荒野、销声匿迹,度此残生;从此后,世上算再没有我们这三个人了!只是……嗐,这姓陈的紧追不舍,不肯干休,还望四位前辈看在老教主的情面上,能阻他一阻,给我三人留条生路吧!”
四大天王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动。
陈敬龙听这半晌,知林正阳再无势力可恃,已然心中大定;见铁面人求人阻拦自己,便冷笑道:“通敌卖国者,罪无可恕;今rì就算你们逃上天去,我也非将你们杀了不可!”说着,催马便往前行。
林正阳三人见他前来,忙各自打马,一齐向南逃去。
姓史的那位和善老者催马上前,拦住陈敬龙去路,踌躇叹道:“陈少侠,他们退出江湖,以后再无害于人;你只当他们死了罢,何苦一定要赶尽杀绝?”
陈敬龙见他当真来阻拦自己,不禁气极,瞠目叫道:“林正阳的父亲,正是被林正阳投毒害死的;你们顾念与其父亲的情义,而来救护林正阳,岂不可笑?”
此言一出,四大天王齐齐sè变。萧天王脱口惊呼:“你说什么?”
陈敬龙急急问道:“老教主死前,是不是浑身痛痒难耐,自己把自己身上抓的鲜血淋漓?”
四大天王一齐点头。最左面那位奇道:“老教主发病情状,你怎会知道?”
陈敬龙怒笑道:“什么发病,那是中了毒了!他所中之毒,需半年时间才能发作,所以林正阳投毒之后,便去行走江湖,远离神木教。以避嫌疑。yù知此事详细,且等我得空时再向你们讲述;眼下快快让路,不然,给林正阳逃了。我可不与你等干休!”
那史天王微一迟疑,转头望向其他三人,问道:“该当如何?”萧天王瞠目大叫:“陈敬龙所说情形丝毫不错,似乎可信。不能让林正阳逃了,需将其擒住,对质清楚才行!”话未毕,已拨转马头,当先往南追去。
其他三位天王听他这话。深以为然,也忙拨马去追。陈敬龙急催踢云乌骓,片刻间,已赶在四天王前头。
林正阳三人在前奔逃。听得后面马蹄声响,齐齐回头观望;见陈敬龙逐渐逼近,不禁惊慌;忽地齐拨马头,分向而行;林正阳往西南方向逃去,林玄与铁面人却往东南方向逃去。
陈敬龙见他们分路而逃。无奈何,只得将林玄、铁面人舍了,紧追林正阳不放。那四大天王一心也只在林正阳身上,便也跟随往西南方向追来。
又追不久。陈敬龙奈不得心中焦躁,见与林正阳中间不过四五十丈距离。灵机一动,运足内力。右臂横挥,猛地将龙鳞血刃飞掷出去。
凭他的力气,这全力一掷岂同寻常?那龙鳞血刃打着旋疾飞向前,如一只巨大的血红sè圆盘,斩往林正阳所骑马匹的后腿。
林正阳听得破风声响,回头一瞥,骇然大叫;可惜,到此时再想拨马闪避,已来不及——血红“圆盘”到处,立将马匹两条后腿斩落,继续前飞,又将马匹两条前腿斩落;再飞出二十余丈后,方才力尽落地。
那马匹须臾间四腿皆失,惨嘶声中,向前飞扑落地,连连翻滚。林正阳虽在马倒之前便已跃下马背,不曾随之摔跌,但已知再无逃脱希望,索xìng便也不再奔逃——双手紧握短剑,怒瞪陈敬龙,默然伫立。
陈敬龙先打马去拾了龙鳞血刃,又再返回;到了林正阳身前停住,跃下马背。此时四大天王亦接连赶到,下马逼上前来。随即又听马蹄疾响,又有两骑打西面疾驰而至;到了跟前,两匹马上各跃下一人——正是纣老怪与洪断山赶到。洪断山臂弯中横夹一人,正是倪秃子。
七人逼上,登时将林正阳围的严严密密。林正阳转目将七人一一扫过,随即垂下头去,默然僵立,再不稍动。
陈敬龙咬牙恨道:“姓林的,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林正阳轻叹口气,淡淡应道:“事已至此,有死而已;你们想擒我辱我,却不能够!”
洪断山怒道:“依你所行之恶,若只吃一刀之苦,未免太过便宜……”纣老怪yīn恻恻笑道:“我来动手,管教他死个舒服!”说着,魔杖平端,冲林正阳指去。
不等他发出魔法,那萧天王忽地皱眉问道:“你当真是林正阳么?”
听他竟会这样一问,陈、纣、洪三人不禁齐齐一愣。
林正阳微一迟疑,忽地仰头大笑道:“‘神木枯荣,yīn阳相通’;yīn可转阳,阳可转yīn,yīn既是阳,阳亦是yīn;yīn阳本是一体,何用区分?有何仇恨,我一命相抵便是……”话未完,猛地扬起短剑,反手疾落,刺入心口,直透至背;一跤坐倒,喃喃轻叹道:“……一命相抵……仇怨已清!”叹息方毕,身体一歪,侧躺在地,再不稍动。
陈敬龙疾上前两步,伸手去他鼻端一探,茫然叹道:“当真死了!”
萧天王微一沉吟,上前伸手去林正阳腕脉上摸摸,又捏住他一缕长髯用力一扯。
那被扯长髯,应手而落,露出下巴上的皮肤,光洁平滑,不见半点须根。
萧天王变sè叫道:“这不是林正阳!这是……这是他双胞姐妹、荣木使,林正yīn!”
陈、洪、纣三人,听得不是林正阳,已齐齐sè变,再听得“姐妹”二字,不禁更是错愕莫名,不知所以。凝目细看那“林正阳”,喉间有节、胸口平坦,分明便是个男人身体,却与“姐妹”二字有何干系?
三人看了又看,确定不曾看错,只能怀疑是自己耳朵不灵,听得错了;不约而同,一齐抬手伸指,挖挖耳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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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一节、张肖危矣
陈敬龙愕然半晌,着实忍耐不住,问道:“萧老前辈,你说这人不是林正阳?”
萧天王微一点头,缓缓讲道:“这件事,除我神木教几位首脑人物以外,再无旁人知晓;你当然不曾听说过!如今已不必顾及林正阳名声,这件事也就不怕说给你听了!
一直以来,江湖人都以为,林正阳并无兄弟姐妹,其实并非如此;事实上,他是有一个双胞姐妹的。
之说以说是他‘姐妹’,而不能明确是‘姐’是‘妹’,只因他二人本是脊背相连的畸婴,同时出离母体,根本无从区分谁长谁幼。
连体畸婴,本已稀奇,而奇中又奇者,是这连为一体的两个孩子,居然xìng别不同,一男一女。
我们那老教主,最是看重名声,恐江湖人知他夫人产下‘怪胎’,会议论取笑,所以把这两个孩子出世的消息瞒的死死,不叫外人知道;是以数年过去,除我神木教几个首脑人物外,别人仍都不知世上有这两个孩子存在。
等两个孩子长到五岁时,得医者施术,将其相连之处切割开来,二人始得分离。老教主为二人取名,男者称为‘正阳’,女者称为‘正yīn’。
两个孩子不再连在一起,正阳模样便已与常人无异,所以老教主不再将其隐藏,开始教他习武、引他见客;世人渐知,神木教主是有一位公子的。
至于正yīn的存在,却依然不能让外人得知。只因她形貌异于寻常女孩儿。
正yīn、正阳,出生时便相貌相同,全无差异。他二人本就是一母双胞,又身体相连、血脉互通。有些相似也属正常;所以最初我等知情者皆不以此事为意。却哪曾想,二人不断长大,相貌竟始终一模一样;那正yīn明明是个女孩儿,偏偏生就了一幅与正阳一般无二的骨格嘴脸,外表看去,分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孩儿。
老教主恐她相貌惹人耻笑,所以始终不肯让她见人。而等正yīn长到十三四岁时,居然仍无任何女子特征显现。却竟如正阳一般生出喉结,甚至也如正阳一般变声,说话由童音转成的沉厚男音。
长的像男人的女人,并不少见。但本是女儿身,却完完全全生成个男人模样,可就着实稀奇了!老教主见正yīn生成这幅模样,更是忧虑,生恐被人看到。说林家生出个妖怪,所以干脆将正yīn囚于高楼,不许她出楼一步,以免无意间被人撞见。
在未被囚困之前。正yīn也曾得老教主教导,学习武技、斗气;可就是囚于高楼这几年。老教主再不见她,正yīn得不到指点。进步缓慢,比正阳差了许多,再也追赶不上了。
后来,老教主逝世,正阳赶回神木教,执意将他姐妹放出高楼,正yīn方重得zì yóu。也正是因为这样,正yīn对正阳感激不尽,对他言听计从,绝无违拗。
再后来,正阳夺得了教主之位,却也害怕别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怪物’姐妹,会讥笑于他,于是命人铸了一张铁面,令正yīn时刻佩戴,不得摘下。由此,正yīn变成了铁面人!
陈少侠,你现在可明白,为什么世人始终不知世间有林正yīn这么一号人物了吧?”
陈敬龙轻轻点头,望着林正yīn尸体,喃喃叹道:“原来如此!……她这副样貌,却竟是个女儿身,着实怪异的紧;不怪老教主与林正阳都怕别人知她存在!”霎时间,心中通透,先前许多不解之处霍然明了:“难怪只相隔两天,林正阳的本领竟会突飞猛进,有了极大变化;难怪两rì前已交过手,今rì再交手时,林正阳会对我本领之强感觉意外、惊诧赞叹;难怪林正阳与我见过多次,前晚相遇时,却一时认不出我……原来,这一切都只因为,前晚与我相遇交手的,并非林正阳,却是这个林正yīn!……先前在会场时,林正阳确是林正阳,再没有假,却是何时与林正yīn互换身份的?……啊,是了;方才我被倪秃子耽搁,落下片刻,定是林正阳见势不妙,预作脱身保命之计……”
便在他心中通透的同时,纣老怪亦是疑问得解,心中了然,喃喃叹道:“原来如此!……嘿,他居然真的分身有术;当年暗算我的,当真是他……”
洪断山听他感叹,颇觉好奇;皱眉问道:“你说‘当年暗算你’,什么意思?”纣老怪转目望向洪断山脸庞,凄然叹道:“当年,不是我负心薄幸,弃冰洁而走,实是我受人暗算,不得不逃;那封信,不是我留下的,却是出自林正阳的手笔!……你我半生为敌,却是我错怪了你,你也错怪了我;你我二人,都是中了林正阳那恶贼的jiān计了!”
洪断山听他这话,哪里肯信?撇嘴冷笑道:“无稽之谈,荒诞不经!林正阳确是jiān恶之徒不假,但当年之事,与他毫无瓜葛……”
纣老怪又气又急,大叫道:“你不信我,便随我去擒住林正阳,当面与他对质明白!”
听他这一叫,陈敬龙立从思绪中收回心来,想起正事;忙道:“不错,擒杀林正阳,才是要紧!他往东南方向逃了,咱们快追!”
洪断山忙道:“追是要一定要追的,但带着这人,着实累赘!敬龙,这人究竟该杀还是该放,先行发落了才好!”说着,将手臂一松,将倪秃子丢去陈敬龙脚前。
陈敬龙先前注意力只在林正yīn一人身上,无暇分神,直到此时,才发觉倪秃子已然受擒;喜道:“哈,你们当真追上他了!”
此时倪秃子身上许多刀伤、烧伤,血流遍体,已然动弹不得,却依然横眉立目,不减凶横;见陈敬龙望来,便喘息嘶吼道:“小王八蛋,有种便杀了老子!老子若稍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陈敬龙冷笑道:“你不分善恶,助纣为虐,早就不算好汉!”微一沉吟,又沉声问道:“皇宫大战时,我见你对那和顺王爷甚是忠心,但和顺王爷之子蒋万垣,正是被林正阳所杀;你不与林正阳为敌,却豁出xìng命的帮他,这是什么道理?”
倪秃子冷笑连连,喘息叫道:“什么和顺王爷,什么林正阳,在老子眼里,都一文不值!老子怎会对他们忠心?老子……老子只忠心于银玉姑娘一个人;她陪老子睡觉,老子便听她话;他要老子帮谁,老子便竭力去帮……”
陈敬龙久不闻“银玉”之名,此时乍又听到,霍地心中剧震,想起一事,失声叫道:“啊,银玉……岛川香……是她,是她;难怪眼熟……”
众人见他震惊莫名,无不诧异。纣老怪急问道:“兄弟,你想到什么重要事情?”
陈敬龙深吸口气,略一平定心情,急急应道:“大哥,还记得张肖寨主的那位宠妾么?当时看她背影,我便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现在可想起来了:我在青龙城、无极城各见过她一次!那女人假名银玉,真名岛川香,其实是混入我轩辕族的血族jiān细!”
众人听得此言,不禁都大吃一惊,齐齐sè变。
陈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