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倩柔姑娘说道:“对不起,花大哥,我来了有一阵时间了,因为,我听到房里静静的只有呼吸声,当然你不是就寝,而是在练习行功,我没有敢惊动你。”
金盏花急忙问道:“后来呢?”
方倩柔说道:“后来我听到你长长地叹息,而且听得出你有潸然欲泪的伤心,我知道你运气行动又失败了。”
金盏花忍不住说道:“倩柔,我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
方倩柔姑娘立即叫道:“啊!不,花大哥,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永远不要丧失信心。”
她松下金盏花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转身扶着长廊的椅靠,倚靠着柱子,轻轻地说道:“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也应该对玉蝉秋姊姊有信心,在希望没有实现以前,永远存着希望,而且,要面对着一切,让自己快乐地活下去。”
她停顿了一下,带着有些自嘲的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我这样的年龄,这样浅稚的生活体验,哪里能对你说出这些话来呢?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说到这里,感觉到自己的双肩,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拥住。
她不觉微微一颤。
金盏花用他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近得几乎是贴近耳根的距离说道:“倩柔,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你对我的一份关怀。倩柔,你的聪明智慧,启开了我的茅塞,你不只是我的恩人……。”
方倩柔嗯了一声说道:“不许提恩人二字。”
金盏花说道:“而且是我的良师、益友,最好的朋友。”
方倩柔姑娘没有说话,她只感受到轻拥着她双肩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量。
她也不自觉地依靠过去,她依靠到的,是宽大温厚的胸膛,使她感觉到是如此的安逸,是如此地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与满足。
阳光洒在后院的花圃上,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味,让人闻了分外的舒适。
这真是一个洋溢着温暖的春天,虽然目前已经是花残菊尽的深秋。
忽然,金盏花轻轻地松开双手,叹了一口无声的气。
方倩柔没有移动身体,只是轻柔地问道:“是想起了玉姊姊吗?”
金盏花说道:“倩柔,对蝉秋我已经不是亏欠二字所能够表达我对她的心情。”
方倩柔低低说道:“我明白。”
金盏花说道:“她代我去赴约,那是一场生死之约,如果她有了闪失,我将终身遗恨。”
方倩柔姑娘说道:“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金盏花忽然拉住方倩柔的手说道:“倩柔,如果此刻玉蝉秋站在这里,我会很直接了当地告诉她,我放弃仗剑江湖的雄心,我不要恢复我的武功,我只想做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
方情柔兴奋地问道:“花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随着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不是真的,那是你舍不得玉姊姊为你千山万水去找寻灵药,所以你才说出好那些话。如果……如果……。”
她说着说着,泪水滚滚流下,又慌不迭地扯起衣袖拭去泪痕。
金盏花松下手,问道:“倩柔,你怎么啦?”
方倩柔摇摇头,然后又悠悠地说道:“你不去做个普通平凡的人,你是一条游龙,是要在大江大浪里去遨游,浅水的池塘,是留不下你的。”
金盏花苦笑说道:“倩柔,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现在是一条泥鳅,能够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已经是不错了。”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倩柔,你不要介意我说的话,我只是表示,安心地在你这里待下去,我已经很满足。”
方倩柔忽然凄凉地笑了一笑,岔开话题说道:“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花大哥,我们去吃饭吧!饭后你还要调息练功。”
她昂着头,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她刚一转过金盏花住的书房,她缓下脚步,说道:“是春兰吗?午饭准备好了没有?”
她的话一说完,又立即说道:“你不是春兰,你是谁?你怎么来到我们的内院?”
'奇'对面的人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谁?要你身后面的人他认识我。”
方倩柔情绪立即变得很紧张,她站在那里,很自然地伸手出去,抓住走廊上的柱子。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书'她回过问来,对金盏花问道;“花大哥,你认识这位姑娘吗?她到底是谁?她,来到这里做什么?”
金盏花抢上一步,握住方情柔的手,安慰着说道:“倩柔,不要紧的,让我来对付她。”
'网'方倩柔手心在冒着冷汗,她拉紧金盏花的手,问道:“花大哥,你真的认识她吗?”
金盏花冷笑说道:“当然认识,就是她的师父在五里拐子无端给我一记玄阴掌,今天我才变成这样。她叫厉如冰。”
方倩柔忽然拉住金盏花,自己挺身上前说道:“厉姑娘,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花大哥现在已经不是江湖客,他现在住在我这里休养。如果没有别的事,厉姑娘,你请吧!”
她一昂头,叫道:“春兰,送客。”
厉如冰冷冷地说道:“你不要叫送客那一套,我要是不走,谁也撵不走我。不过,你放心,我问完金盏花几句话,我立即就走。”
金盏花说道:“你问吧!”
厉如冰说道:“玉蝉秋她人现在哪里?”
金盏花说道:“我不知道。”
厉如冰冷笑说道:“你敢说不知道,在五里拐子那次,我已经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因为她已经离开相府了。”
金盏花问道:“你找玉蝉秋做什么?”
厉如冰说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金盏花说道:“不论你怎么说,也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玉蝉秋现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甚至于她现在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分手已经一个月了。”
厉如冰哦了一声说道:“我现在知道玉蝉秋为什么要跟你分开了,原来你存心不良,看中了方家的大财产,才来找这位方家瞎了眼睛的方姑娘……。”
金盏花喝道:“厉如冰,你这个充满恨心的女人,你在乱说些什么?你不觉得这些话出自一位姑娘家,是多么的失分寸。”
他又缓下语气说道:“厉如冰,你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你打听玉蝉秋的下落,根本就是幌子,像这种人,根本不懂得关心别人。说吧!你要将我怎么样?你可以任意而为,因为我金盏花现已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厉如冰闻言一怔,立即问道:“金盏花,你在说什么?”
金盏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方倩柔突然横过身子,和金盏花站在一起,说道:“厉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可对坦白地告诉你一点,如果你要伤害花大哥,你必须要先杀死我。”
她说着话,伸手将金盏花抱住,将头贴在金盏花的前胸,很坚定地说道:“杀死两个不会武功的人,算不得好汉。如果你有信心,你就应该等到我花大哥恢复了功力,到时候你再来算帐不迟。”
厉如冰一听,忍不住说道:“金盏花,你是真的没有了武功吗?”
她没有等到金盏花回答,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样的笑声代表什么?
十三
方倩柔对这一阵笑声,自然地产生一份恐惶,她恐惶的不是为她自己的安全,此刻她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她是为金盏花感到恐惶,她在笑声一落之后,紧接而来的伤害。
她突然间,把金盏花抱得更紧。
金盏花也忽然伸手拍拍方倩柔的背,很平静地说道:“倩柔,不要这样。”
方倩柔委屈地叫道:“花大哥!”
金盏花说道:“倩柔,你不明白,如果她要伤害我,你是保护不住我的。她只要用一根指头,在任何地方一点,就会要了我的命。”
方倩柔不安地叫道:“花大哥,如果她将你害死,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金盏花叹了口气说道:“倩柔,不要说这种话。我亏欠你已经太多了,你如果……唉!”
方倩柔突然松开双手,只是依偎在金盏花的身边,很严肃地说道:“花大哥,这亏欠二字我是不要听的。如果说亏欠,那应该是我。你知道吗?自从我眼睛瞎了以后,是你为我带来了生气和希望,如果不是你,我这一辈子就生活在绝望的深渊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恩惠。”
她仰起头,认真地:“花大哥,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是一刻也不会多活下去的。”
厉如冰在一阵狂笑之后,她是要取笑或戏弄金盏花的,可是她在笑声停了以后,没有说话,因为她被眼前的情景,迷惑了自己。
一个已经完全失去武功的江湖浪子,一个是双目失明的瞎:尹姑娘,两个截然不同身份的人,两个完全不同处境的男女,居然有这样深厚的感情,真是厉如冰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尤其她听到金盏花和方倩柔彼此互替生死。是厉如冰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的话、第-次看到的事。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任何人说来她都不会相信。
如今,她亲耳听到了,也亲眼看到,她能相信吗?
她自己禁不住摇摇头,因为在她的心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的价值,剩下来的只有恨,那里还有无企无求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厉如冰呆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方倩柔站在那里没有听到有任何动静,她的手心仍然一直在出冷汗,紧紧地抓住金盏花的手。
她侧着耳朵倾听一下,但是,立即她又恢复了失常的神态,她平日要求自己尽量不做出瞎子的形状,她昂着头问道:“厉姑娘,你也笑够了,还有什么指教吗?如果厉姑娘没有别的事,请你离开这里。”
金盏花接着说道:“在下由于令师一记玄阴掌,几乎断送了性命,多亏了玉蝉秋姑娘救了我的性命……”
厉如冰奇怪地说道:“你是说玉蝉秋能除去你身上的寒毒,怎么会呢?她有解药吗?”
金盏花不觉脸上一阵热,因为他想起玉蝉秋裸体相拥的事,随又一阵沉重。他只是摇摇头说道:“玄阴掌的寒毒不是只有你师父才有解药的。”
他又立即提高了声调:“反正我没有死,这是真的。你也不必管我是怎么去除寒,倒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由于你师父地一记玄阴掌,使我丧失了武功……”
厉如冰问道:“因此你恨她?是不是?”
金盏花说道:“恨,开始是有的,但是,习武不精,又能怨谁。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个,而是玉蝉秋的下落。”
厉如冰哦了一声说道:“是真的吗?”
金盏花道:“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以一种怀疑的心情来看问题呢?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相信别人呢?”
厉如冰开始有些不耐的烦躁,说道:“废话少说,告诉我玉蝉秋现在那里?”
金盏花摇摇头说道:“我很奇怪。你跟你师父十多年,找没有说错吧?十多年除了让你怀疑,不相信别人、恨所有的人之外,难道没有传授你一点别的东西吗?”
方倩柔轻轻地阻止着说道:“花大哥,你不要说了。”
厉如冰却接着说道:“不要紧,让他说。金盏花,你于脆说得明白一些,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盏花说道:“从你师父一记玄阴掌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件事来看,她的武功是位高人。可是,你是她的徒弟,为什么没有教你为人处世之道。”
厉如冰说道:“谁说没有?”
金盏花说道:“怀疑、猜忌、仇恨、报复……是这些吗?”
厉如冰说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金盏花笑笑说道:“人与人之间,还多的是互谅、互助、互爱、容忍、谦让……就如-个江湖客来说,还有一个义字,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这种牺牲、奉献,你曾经听过吗?”
厉如冰有一种似懂非懂的表情,脸上的表情是迷惑的,是茫然的!
金盏花说道:“现在我要告诉你,玉蝉秋她到哪里去了。”
厉如冰说道:“那你就快说呀!为什么要兜圈子?”
金盏花说道:“玉蝉秋为了我的武功丧失,她立意走遍名川大山,攀荒四塞,为我寻找灵药,遍访名医,恢复我的武功。”
厉如冰想了下问道:“那是一种很艰苦的旅程啊!”
金盏花说道:“何止是艰苦,也是一种危险的旅程,走在无人的崇山峻巅之中,一个单身姑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很可能随时丢掉性命!”
厉如冰禁不住问道:“为什么呢?她欠你什么吗?还是你给她多少代价?”
金盏花笑了,他笑得怜怜。他摇头说道:“已经没有办法说清楚了,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有任何代价可以收买她替我跑万水千山,那只有一个东西使她这么做:那就是情感。”
厉如冰不解地问道:“情感?有什么样的情感能值得这么做?”
金盏花说道:“友情、爱情、亲情,都可以使人无条件地奉献出自己,只要这份情感是真的!”
厉如冰低着头,她在迷惑中沉思。
因为金盏花所说的这些话,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
情感,是一个多么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能让人如此不顾一切,冒险犯难吗?
厉如冰想了一想,抬起头来问道:“金盏花,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金盏花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呢?这样吧!我再为你讲一件事。”
方倩柔是聪明的人,她立即知道金盏花要说的是什么,她立刻说道:“花大哥,说了许多话,未见得能让她相信,又何必说呢?”
金盏花说道:“倩柔,厉姑娘也是一位聪明的姑娘,她会从冷酷的恨海中回头的,你不觉得这也是-场功德吗?”
厉如冰说道:“金盏花,你不是要再讲一件事吗?为什么不讲下去呢?”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我们站在这里说话,彼此都觉得很紧张,为什么不坐下来,轻松地来谈谈。”
厉如冰有些不解地问道:“坐下来谈?为什么?”
方倩柔姑娘真正是玲珑心巧,她立刻明白了金盏花的心意,她也感觉到方才的危机,已经完全过去了。
她松开金盏花的手,上前走了两步,含笑说道:“厉姑娘,对不起,今天是我的不是,你来到方家后院应该是我的贵客,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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