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地,他似乎看到墙上的壁画在动,定睛再一看,不是壁画动,而是壁画上有个人影在晃动。与人影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绿光。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在手舞足蹈地跳着一种什么舞蹈,那舞蹈的姿势非常诡异,总是摆出各种怪异的造型。像是厉鬼现身,又像是恶灵附体。
耳听得背后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周怀江被吓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他极力地把头转到后面,向身后一看,这才发现,跳舞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兰。
只见苏兰双眼翻白,口中不停地淌出口水,脑袋哆哆嗦嗦地不停摇晃,身体在做着各种扭曲变形的舞蹈动作。最为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手里一直拖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绿色石球,无论她做什么动作,都把石球托在脑袋上面,似乎是想表达石球的地位高于她本人的意思。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周怀江顿感毛骨悚然。他已经本能地意识到,事情不想他当初想象的那样简单。苏兰是自己的学生,和他相处了几年的时间,就算自己再糊涂,也不可能看不出苏兰一直隐藏着如此诡异恐怖的一面。
此外,这是苏兰第一次外出作业,她从未到过此地,为何她对这里的地形那么熟悉?如此隐蔽的一个山洞她为什么这般熟门熟路?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再者说,一直体虚多病的苏兰,为什么突然间身手这样矫健?甚至比电影里的特工还要厉害三分?
还有一点非常值得令人注意,苏兰现在所跳的舞蹈绝不是一般的舞蹈,多年的考古经验和丰富的知识告诉周怀江,这极像是一种神秘的祈祷仪式或者祭祀仪式。
一想到祭祀,他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苏兰打算将自己作为祭祀的贡品,从而用特殊的方法杀害?
正想着,苏兰突然停止了动作,双手高举绿石,双膝跪地,黑眼珠也翻了下来,凝目注视着前方的石墙。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声传来,周怀江循声看去,只见画着壁画的石墙上有一道暗门忽然打开了。
第七十一 入棺
周怀江见那石墙上开了一个暗门,正感惊奇间,忽觉衣服一紧,又被苏兰提了起来,抓着他直奔门里走去。他全身不能动弹,只能任凭苏兰摆布。
苏兰拎着他跑了一阵,最终在一株巨树下停住了脚步。然后苏兰把他扛在肩上,顺着一根粗大的树藤爬进了一个树洞之中。
紧接着,他被苏兰重重地摔在地上,抬眼一看,发现苏兰又开始手舞足蹈地对着一口青铜棺椁跳起舞来。
周怀江毕竟从事考古工作多年,猛然见到一个巨大的青铜器必然会感到好奇。虽然他现在全身剧痛入髓,但还是忍不住朝那棺盖上的花纹扫了几眼。
棺盖上浮雕着蟠虺纹,这种纹路又被称为蛇纹,是一种在青铜器中比较常见的纹饰,大多出现在汉代以前。那也就是说,这口棺材距离现在已经将近2000年了?
正待再看看棺椁上有没有什么其他显著特征,忽见苏兰停止了舞蹈动作,看来这次的祭祀仪式已经做完了。
跳舞完毕,苏兰把棺椁的盖子掀了开来,把那个发光的绿石放进了棺材里面。周怀江很想看清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苏兰的身体正好挡在棺材前面,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此时,周怀江感到无比的恐惧,他已经大致察觉到了事情背后的真相。这山洞里肯定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控制人类的思维和行动,苏兰应该是一个受害者,她是被那种力量操纵了,正在为其进行着什么邪恶的服务。
但反过来一想,又觉得这种推测有些矛盾。自己为什么没被控制?莫非那种力量还能自己选择对象不成?又或者那种操控力是只针对女性才产生作用?
正当周怀江还在极力思索的时候,苏兰猛地转过身来,俯身用单手掐住他的头颈,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使他丝毫都动弹不得。然后她飞快地撕扯周怀江的衣服,把他全身扒了个精光,连袜子都不剩一只。
此刻周怀江已然顾不得害羞了,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惶恐和惧怕。他很清楚,苏兰又要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与此同时,他虽然想不通苏兰这样做的具体目的,但他已经大致估计到,苏兰所作的事情必然与不远处的那个棺椁有关。
回想起苏兰此前的种种行迹,以及藏在深山中的神秘大殿,加上身后这口令人浮想联翩的棺材,一切都令人那么的迷茫费解。周怀江隐约觉得,恐怕自己这次真的要见到鬼了。
作为一个正统的考古学者,他历来都是驳斥鬼神论者。在他看来,科学能够代表一切,就算再离奇的事情,也总有办法用科学手段去解释清楚。可如今他却认定这神秘的地方有鬼灵存在,能让他做出这样的推断,可见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思想冲击。
周怀江浑身哆嗦个不停,颤抖着对苏兰说:“小……小苏,你快醒醒,我是……是你周老师,你快点醒醒啊!”
然而苏兰却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口中不停地发出阵阵犬吠,两个黑眼珠甚至诡异地分离到了眼眶的两端,舌头也长长地吐了出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是那个文静的苏兰,简直就是一只相貌狰狞的厉鬼,让人看起来不由得心惊胆寒。
周怀江知道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索性拼命地大喊起来,不停地高声大叫苏兰的名字。想以此唤醒苏兰,让她就此停止这些匪夷所思的行径。
这时,苏兰的脑袋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紧跟着,她挥起拳头,在周怀江的嘴上猛砸了几下,把周怀江的牙齿打落了数颗。
周怀江口中剧疼,满口的鲜血连着牙齿冲进了喉咙,就此再也做不得声了。
树洞中随即传来‘咝咝’的声音,像是许多条毒蛇在同时爬行。周怀江突然想起书中记载过一种叫‘**’的远古仪式,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接着他就发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不是什么毒蛇,而是一条条粗大的绿色树藤。
他还没来得及吃惊,那些树藤就飞快爬到他的身上,逐渐地收紧,把他捆了起来。然后猛地向上一提一拉,周怀江背对着棺椁直飞了进去。
他的后背刚一触碰到棺材的底板,就感觉身周涌出大量细如发丝的藤蔓,那些藤蔓侵遍他的全身,然后同时往肉里钻刺。周怀江疼得尖声大叫,浑身就如万蚁啃噬一般。紧接着,他身上的粗藤抽了出去,更多的丝藤补了上来。直把他疼得眼冒金星,连嗓子都喊哑了。
苏兰看着周怀江凄惨的样子并没任何反应,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把棺盖拖了过来又盖在了上面。在棺盖完全合拢的一瞬间,周怀江看到苏兰的手中拿着他的一只登山靴。
棺盖扣紧的同时,周怀江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刚要张口呼救,猛然觉得全身乏力,精力骤减,似乎那些丝藤正在吸噬他的血液。他吓得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地疯狂吼叫,但没过多久,更多的丝藤爬上了他的身体,连他的舌头也被裹住了。
渐渐的,他感到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眼皮慢慢下沉,一点一点地昏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全身焦黑的女尸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跳舞一会轻唱,一刻都未曾停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棺外的剧烈打斗声吵醒,接着就被救出来了。
听完周怀江此前的遭遇,所有人都扼腕叹息,看着他现在瘦骨嶙峋、老态龙钟的样子,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此时可能还没发现自己变成了老人,如果这一点被他知晓,恐怕精神上带来的打击比肉体上的还要剧烈。
周怀江说了这许久的话,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他的脸色却比刚出棺时好了许多,已经隐隐地泛起了一层红晕。看样子事情并不像他自己想象中那样糟,短时间内是不会死亡的。
我让季玟慧又喂他喝了些水,然后温声劝慰道:“老周,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体力恢复一些了,我们就带你出去。”
周怀江微弱地点了点头,又问了问苏兰的情况。我告诉他苏兰已经没事了,她是因为中邪才变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已经给她吃了药,醒过来以后就会恢复正常的。
周怀江稍显放心,然后又嘱咐我说:“如果小苏醒过来,千万别把这些事告诉她,一点都不能说。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陈问金,恐怕她真的会疯了。”我郑重地答应了他,让他别多说话,赶紧闭目休息。
看着他渐渐进入了睡眠,我们几个才算松了口气,围在一起商计起来。
根据周怀江的描述,此前的很多疑点已经迎刃而解了。陈问金的死因并非外伤所致,而是被活活冻死的,外伤只是起到了促进作用。
周怀江为了把陈问金的遗体带下山去,所以才挪动了尸体,但他为了寻找苏兰,又返回了冰川附近。可他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致使我们在途中发现了陈问金的尸体。
苏兰为了毁灭证据才打磨了崖顶地上的冰面,但因为我们过早的逼近,导致她的工作没有完全做完,从而被王子发现了痕迹。
在我们看来,她毁灭证据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迷惑我们的眼睛,让我们发现不了她和陈问金的踪迹,从而放弃对这个区域的搜寻。
由此再反向推断,当初苏兰本来是要把陈问金带到树洞里的,但由于周怀江转移了陈问金的尸体,迫使她不得不另外物色其他人选。而周怀江毫无防备的出现,正好中了苏兰的下怀。
周怀江在跌落谷底时所发出的声音将我们引入了冰川,而我们下到谷底寻人这件事,苏兰似乎早有准备。她先是将周怀江安置在棺材里,然后特意拿了他的一只鞋作为诱饵,因此才发生了石门中往外飞鞋的一幕。那也就是说,那时的苏兰已经改变了她的初衷,她不再想让我们由此返回,而是想把所有人都一举击毙在山洞里。
如果事情真是我们构想的这样,那么问题也就随着来了。
苏兰是何时中邪的?为什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事,单单只有苏兰一人落入了魔障?
周怀江说他亲眼看见了绿色石头,可我们至今也没见到绿石的影子。绿石此刻在哪里?
这暗门居然还有另外一种开法?难道真如周怀江所说,进行某种祈祷仪式就能开启暗门?
此外,我和周怀江都看到了一个女尸,虽然所述的相貌各自不同,但显然与这口神秘的棺材有所关联。然而这棺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些诡异的丝藤突然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周怀江变成这幅摸样?为何棺材里除了周怀江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口棺材,想从中找出什么端倪。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一丛丛密网般的绿色丝藤,正在悄无声息地向我们逼近。
第七十二章 火攻
在不知不觉间,树洞中布满了绿色丝藤,悄悄地向我们围拢过来。而那些丝藤的发源点,正是那口诡异无比的青铜棺椁。
眼前的一丛丛丝藤就像是贴地爬行的恶鬼,要不是我无意间偶然看到,恐怕真要等到我们被袭击时才会发现。
我心下大惊,连忙高声大喊:“小心,鬼藤出来了!”言毕一个侧身,先挡在了季玟慧的前面。
此时大胡子和王子也发现了鬼藤袭来,全都将武器提在了手里。王子挡住了还在昏睡的周怀江,大胡子则挡住了我们所有人。
那些丝藤就像是有思维一样,见我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再也不像此前那样悄无声息地行进,而是‘唰’的一声齐响,从四面八方飞快地朝我们猛冲了过来。
大胡子暴喝一声:“保护好身后的人!”说罢刀分左右,将袭来的两束丝藤拦腰切断,紧跟着就向棺椁处扑了过去,要将所有丝藤的根源切断,这样一来,就可以一举将这些鬼藤击溃。
大批的丝藤随即向我们涌来,我和王子也不敢怠慢,见鬼藤袭近,急忙用手中的武器招架劈击。好在那些丝藤并不像此前的粗藤那般难以对付,虽然数量众多,但却极为脆弱,刀锋到处,必定应手而断,落在地上就急速枯萎,霎时间就成为了一堆死灰。
但这些丝藤实在是多得可怕,斩断一丛便补上来两丛,每一丛都像一颗小型松树一样,一根藤茎上丫丫叉叉地分有上百个枝头。每个枝头上又顺延出几百根丝藤。每一根丝藤就仿佛是一条极细的触手,活动自如,灵活多变,不停地从各个角度向我们钻刺。而所有的藤束又都连接着一根粗大的深褐色主藤,那根主藤的出处,正是那口谜一般的青铜棺椁。
我和王子都不具备大胡子那样的身手,逐渐的有些应接不暇,只能强行守住身周一米的范围,进攻更是无从谈起了。我们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打法根本就不解决问题,想要根除所有的丝藤,必须斩断那根主藤。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是太难了。那些丝藤的覆盖面积极大,只要我们的武器向藤茎斩去,便有数千条丝藤刺向我们的皮肤,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丝藤扎到。每扎一下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虽然算不上疼痛难忍,但也连着整条神经都阵阵刺痛。如果要是被大面积刺伤,恐怕真得疼晕过去了。
我边拼命地砍着身周的丝藤边向棺椁附近的大胡子望去,发现他那边进展的也不是很顺利,他几次扑向棺材,几次都被数以万计的丝藤阻了回去,一时间无法靠近主藤,只得在棺椁附近来回游走。
我渐感焦虑,心想照我们现在这种打法,根本就砍不过来,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得被大批丝藤困死。脑筋急转,心中打定了主意。
于是我回头对季玟慧说:“跟我来,躲到王子后面去。”她点点头,举着手电隐在我的身后,一步一停地向王子所在的位置一点点挪动。我则挥刀狂舞,生怕留下一点空隙让鬼藤趁虚而入,挡在她身前以极慢的速度向右前方推进。
等走到王子边上,我让季玟慧挨着周怀江躲好,然后对王子说:“帮我看着她,我去帮老胡。”王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