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李晟在这世上有什么最亲的人,那么无疑就是他的妻子和兄弟。李铛、宋德、周力、周睿、孔明,现在或许还要加上赵芸和蔷薇,想着这一个个令他倍感亲切的明知,他心中便充满了种种暖暖的温情。瞬息间,他有一种冲动,一种睁开眼睛的冲动。黑暗对他来说已是腻烦了,时间也不知因此而过去多久,他迫切的怀念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身边这分别许久的妻子。
“用力……用力……”李晟在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睁开眼睛竟也会如此的痛苦。那种想挣扎而起,却在外力的压迫下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感觉着实令他憋火不已。他烦躁起来,用上了毕生的吃奶之力于双目重重的一开,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黑暗直刺到李晟的眼中,那令李晟感到了剧烈的痛楚。从来也没有想过,就睁开眼这一个动作,也会让他如此的难受。
“或许这可以和盘古大神的开天辟地相比了吧。李晟皱着眉头想道,在万分无法忍耐之下,他发出了微弱而沙哑的呻吟。
“夫君,你醒了?”李晟的呻吟惊醒了原本发呆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李铛,她一双水灵的美目顿时闪出欣喜的光芒:“真是谢天谢地啊!”她紧紧的握住了李晟的手。
“呵……呵……”看着妻子如此的着紧自己,李晟满足的笑了,只是眼下的他无甚力气,笑的时候又稍稍的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笑有些苦。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的干涸难受,令他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只能已尽是喘气的声音发出一个单字来:“水……水……”
“哦……水来了。”听到李晟清醒过来的要求,李铛在欣喜答应之余,因为心中的激动不免显得有些紧张。她颤抖着双手将李晟身下的枕头垫高,让他支起身来,然后一脸笑着将那装着半碗摇来晃去的水送到李晟的嘴边,温柔看着他咕噜而下,末了还捐起一抹丝巾轻轻的将他的嘴角擦拭干净。
“我睡了几天了?”微笑着享受着妻子对自己的服侍,感受着喉咙里那火辣的干涸稍稍减退,这才开口问道。
“六天了,可让我们担心死了。”李铛后怕的数着指头娇憨的说道。虽然与李晟成婚已经两年有余,但她的个性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在李晟面前,她依旧和原来一般,像个小女孩似的。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那天我也真是没用居然保护不了你们……”李晟向铛儿道歉着,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在经历了这一番事故之后,他觉得自己还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虽说为了麻痹刘表不得不作出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但像前一段时间那般的假戏真做也未免有些太过放松自己了。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啊。”李晟咬牙切齿的想道:“我本以为已经牢实的控制了长沙城,但不想……居然还有歹人潜伏。这一次能够逃脱恐怕是芸儿的功劳吧,真是令人想想就怕。”
李晟越想心中就越觉得不安,他强打起精神来,他不顾铛儿的阻止硬是让她去把孔明请来:“对于这件事的情况,我必须好好的了解一番。这是关系到我们安危的事情,若是大意了,可就要后悔莫及了啊。”唉……“李铛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下去。与经历过真实战阵的赵芸不同李铛和蔷薇大体上都属于那种大家闺秀的女子,虽然就表面上看来活泼灵秀的李铛比害羞可人的蔷薇多了些大气,但对于前几天发生的那件行刺事件,她心中却是和蔷薇一般害怕担忧不已,她唯恐那事情还有第二次。
孔明很快被带了过来,在简单的对躺在榻上的李晟行过后,风度翩翩的他便是一脸从容的坐在了李晟的身边。铛儿出去了,她很自然而然避嫌。虽然她的个性依旧像少女一般活泼,但年纪渐长的她却不会像一个少女一般什么都由着性子来。她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帮忙的,什么是自己该回避的。
李铛走远了,李晟与孔明之间的讨论这才开始。首先是简单的说了一些这些天在政务上的情况,诸如又发布了那些那些政令,又收拢了哪些哪些流民等等。当这一些都简厄的说完了之后,孔明这才将话题转到李晟遇刺这件事情上:“……那日在林中主公倒下之后,事情便是赵芸将军负责的,她一面让两个侍卫照看着主公和两位主母并差一人往城中报信,一面则带着另外三名侍卫往林中搜寻而去……那些凶人一共有四个,似乎不是职业的,犯了事情却不知跑却,他们低估了赵芸将军的武力,当场被赵芸将军斩杀三人,只余两人被擒。只是那两人被擒了也十分的硬气,当下却是饮毒而亡,不曾透露给我们哪怕是一点的消息。……由于长沙新定,我认为并不适合大规模的进行全城搜捕,造成太大的混乱,因此我除了吩咐城卫小心谨慎的探察情况,并让颜虎、叶滔二人在城中暗处调查之外,并没有对长沙进行更多的戒严。至于府里我已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除了少数的几个高层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主公手上的消息。”孔明详细的解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平日里称呼赵芸这位新主母为将军更加顺口的缘故,他并没有一下子将称呼改变过来。
听得孔明解说的这一切,李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欢喜的称赞道:“孔明做事果然是有条有理稳当的很。如此处理这件事情,我很满意也很放心。眼下他们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么就不太可能有第二次的袭击。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吃了这么一次苦头之后必然会加紧这方面的防备,所以他们是不会来当傻子的。行刺的事情就到此了,接下来的我们除了要继续追查凶手之外,便要利用这个事情进一步的摆出一种姿态来消除刘表大人的疑心。这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其重要性甚至在追寻凶手之上。”李晟严肃的点明了这一点。
“那么主公想怎么做呢?”孔明看了李晟一样,点点头,心中似乎有些了然,只是在嘴上还想再确认一番。
第二十四章 修道太守(下)(全)
作者:易飘零“我想修道。”李晟微笑的说道。
“修道?这个提议不错。毕竟就这么清静无为下去,刘表大人是不会为难一个没有野心的太守的。当初楚王刘英也就是靠这个才逃过一劫。”孔明很能理解李晟的想法。虽然他在李晟未开口前自己模模糊糊的把握到了一些,但在李晟开口之后,他却迅速的把握了全部。与李晟长期的相处,使得他非常明白李晟是怎样的人。他知道李晟的个性,便能在大体上把握李晟的想法和处事的方针。这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李晟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李晟的心多少是有些相通的。
“嗯,就是这样没错!本朝初始信奉的不也是这个嘛!而且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从徐州大屠杀到眼下的被刺,这其间的起伏也是太大,会产生避世的念头原也是正常。”李晟看了孔明一眼脸上顿时想出会意地笑容。
“而且,主公原本就是徐州人。这块地方历来就有信奉佛道的传统,主公重新拾起这些本也不是什么太突兀的事情,就像那楚王一般。”孔明微笑的帮李晟捕上了这一点,并第二次的提到了一个著名的人物楚王刘英。
楚王刘英是本朝第二代皇帝明帝的异母弟弟,其受封为楚王,封地在彭城。据说他有信佛的爱好。在汉明帝永平八年,他遭人告谋逆。这原本是无论正确与否都是要杀头的大罪,但因为他信佛,便让明帝很是怀疑。当时明帝便下诏曰:楚王诵黄老微言,尚浮屠人祠,吃斋三日,与神为誓,何嫌哉,何疑哉?于是,只将这刘英贬至丹阳,这王位似乎并没有去掉。
这种“赦免”尽管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明面上所说的理由却表现出了当时的人对信仰的一个认知——笃信佛道的人是毫无野心的,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谋逆之举的。这个想法无疑是深入人心,即使到了现在有张角利用道教的组织掀起黄巾之乱的前见,但在天下大多数人心里“笃信佛道的人是毫无野心”的想法依旧十分牢实扎根于其中。他们大多认为张角是背离了黄老思想的人,他的太平道是妖道,是邪教。
对于天下大多数人的这种思想,孔明和李晟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他们前面所言也正是想利用这样的思想,做出一个信道的样子,让刘表大人相信自己并没有什么野心。
“你说这能够成功吗?”说了一阵,事到临头了,李晟又略略有些犹豫。
“没问题的。当初乍融在杀人之前,不也是天下闻名的浮屠领袖吗?”孔明没有正面地开解李晟,而是从旁边举了一个十分有名的例子。他相信李晟会明白这一点的。
“你是让我向乍融那样把自己的名声打起来么?那可需要很多钱啊?”李晟明白了孔明的想法,却是皱着眉头道出了自己的问题。他看了看依旧微笑着孔明,轻声地嘟囔了一句出来:“难不成你要我行贪污之事么?”
“贪污?那是何言?长沙郡是主公的领地,长沙的子民是主公的子民,长沙的所产税收是主公的钱粮,自己拿自己的东西做事,何言贪污之有?”孔明错愕着,很是正气的说出这一番话来:“若主公想做一番大事业,那就不被称为贪污,若主公只想在刘表大人之下维持,那也就无话可说了。贪污与否,关键在于主公自己的认定。”
孔明的一席话无疑惊醒了因为观念不同而钻了牛角尖的李晟,他郝然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明白了。真是有些天真啊。居然自己想歪了。”说着,他不自在的摇了摇自己那隐隐有些沉重的脑袋。
“这样的话不会影响我们今后的发展吧。我听说过乍融的事情,他当初花钱可是如泼水一般哪。”牛角尖被打通了,李晟不再坚持那名声上的事情,转而思索起实际的利益来。在他的心中长沙的发展是最关键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先保证长沙的发展才行。
“呵呵,乍融当初花的钱是多,那是因为他还必须养上那么十几万白吃白喝的教徒和他们的家人。但我们却是不用了,主公只需要以太守的身份聘请一些有名的道人,在山上开一些道观,最多最多也就养上千把人就可以了,所需的花费,想来也不会太多的。”孔明听了李晟烦恼的地方,不由得微微的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虽然他的机智并不像庞统那样达到一步数计的程度,但他所想出来的东西大体都是比较妥当的。他想的东西多,方方面面都有顾及,因此一旦确定下来的计策成功性也相对较高。此刻,李晟一听他如此说法,顿时也放心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吧。”他微笑的说道,眼眸的深处隐隐有一些别样的心思。
“又交给我?老大,我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孔明不禁哀号起来,对于李晟的心思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如何不晓得,自己的这位主公又是在偷懒。毕竟,他清楚地知道,其实李晟身上的伤痛远不如他外表所看出来的那么严重。
“反对无效,我可是伤号呢。”李晟“蛮横”的拒绝道。
“哎……歹命,歹命。”孔明可怜兮兮的抱怨着。
停了,他与李晟对视了一眼,一起发出暴笑的声响。所有的郁闷,所有的苦恼,仿佛都在这之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都说君臣交往贵在知心,而李晟同孔明之间连玩笑都可以随便开得,却已经不是简单的知心二字可以形容了。若非要说的话,便是孔明与李晟是兄弟,真正的贴心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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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晟又好生修养了四天之后,婚礼依旧按照预先的计划举行了。虽然作为新郎官的李晟依旧为右肩上的伤痛皱眉不已,但毕竟有着以前练武打下来的底子,应付眼前的这一番热闹自也还过得去。他的亲信手下大都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故在宴会上并没有给他多少折腾。
与两年前的那个大婚不同,眼下的这个婚礼,尽管没有到什么十分“著名”的人物,如刘表大人,荆州的各大官员等等,但在热闹和温馨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因为李晟如今已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婚礼上宴请来的宾客都是经过他挑选的。一派没什么深交,却不得不请的人被安排在了外围,而在大殿之内临近李晟的这些都是他亲信下属、师长前辈。在义母、司马老师、庞德公先生、黄承彦先生等人的祝福下,无论是李晟、李铛还是两位新娘子都发出一连串代表着幸福的笑声——李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过得可是那种三女共事一夫的生活,他唯恐自己的后院会因为新人的加入而变得“热闹麻烦”起来便在从武陵回来之后,加紧了心思调节妻子与赵芸、蔷薇之间的矛盾。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他的这种调节无疑是十分成功的。
一夜的欢腾阅尽,李晟又静养了几日便是有些忍耐不住呆在榻上的日子了。人都是会有习惯的,就像以前的李晟习惯于读书便一天到晚捧着一本书端看,又如现在李晟习惯的戎马奔驰一天没有什么事情便觉得十分难受一般,李晟终于是决定出府走走了。虽然妻子们强烈的反对他的决定,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他的执意,无论是后世的他还是返回到眼前的他,在外表顺从善纳人言的背后,那种发自于内心的直拗却是始终没有改变。他始终坚持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比如这探询名道之事。
自与孔明定下这明修道以惑刘表之计后,李晟便动用了罗照手中的情报力量,侦察起来往于荆襄之地的行色诸人来。李晟是不相信有神仙存在的,即使他已经历了那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对于那些所谓的道长方士,他一是要寻访他们作为挡住刘表视线的幌子,二来他想找到他们利用他们的炼丹知识,造出一种强大而富有威力的粉末来。他想造火药,来作为自己军队的秘密武器。
从黄巾之乱后,中原一带已经没有大型的道教组织存在,只有巴蜀汉中的五斗米教坚持着所谓正宗的道统。可由于五斗米教的教主张鲁亦是汉中太守的身份,其所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