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也欠身回道::“关某奉军师将令,等候丞相多时了。”
“云长啊,你我多年不见,不想今日一晤却是如此。”曹操说着这话眼中的泪水顿时涌出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今日操兵败式微,到此已是走投无路。操是个强干之人,平日也甚少求人。今日孤穷无奈,厚颜恳求将军,望将军能以昔日情谊为重。”
“丞相此言差矣!昔日某虽蒙丞相厚恩,然已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以奉报矣。今日之事,已是敌我之对,某岂敢以私废公?”关羽的凤眼微微的瞪大了些许,左手轻抚着颌下的长髯摇首说道。他自以为不欠曹操什么了。
“云长岂能忘记挂印封金之事?当日我若是追你又将如何?大丈夫以信义为重。将军深明《春秋》之大义,难道没有听说过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的事情吗?”曹操滴着眼泪,企盼的看着关羽,眼中那一抹哀求的神色已是十分明显了。
听曹操如此质问自己,关羽的脸面隐隐有些挂不住了。他只觉得的自己两颊微热,隐隐有种羞郝的感觉。“这件事情自己并不站在义上。”他略有些羞惭的认为。他原本就是个义重如山的人,此刻见了曹操那哀求的神色,想起曹操昔日待自己的许多恩义与那离去之时不追自己的事情,心中哪里会不动摇?他看着曹军士兵们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瞅着他们那皆欲垂泪的脸庞,着实有些不忍,当下再次将马头回勒,下令自己的士兵:“四下散开吧。”
“啊?”周仓闻言错愕不已,“四下散开?这分明是要放曹操走嘛。君候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被曹操给说动了?”周仓不解,怔怔的看了关羽好一会,终究是没有移动脚步。他已是关羽麾下极受重用的副将了,即使在关羽手下的校刀手中也有很强的号召力。此刻,他没有动作,关羽的那些亲兵们至少也有三分之一没有动作,他们都呆呆站在那里,愕然的看着关羽,好半响,才由周仓试探的问道:“君候?你确定要这样?”
“嗯!?”关羽重重的吭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周仓却早已从其中了解到了关羽的心意。“四下散开。”这真的是关羽自己的意思。对于这个周仓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不能说服关羽,只能无可奈何的服从命令散开。虽然他也知道这并不对,不是单单说放曹操这件事情,而是将军在在盟友的面前做这件事情。
“唉,这究竟会引起他们怎样的不满呢?”周仓担心的朝依旧无言的那边看了一言,心中的不安扩大了。
曹操的突围是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的。因为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曹操显得十分急切。几乎是关羽那边命令一下达,他这边便迅速的有了动作——飞快的向前冲去。到了周仓听得关羽的命令老实的向两边散开的时候,他们离关羽这边已经不到十步了。他们奔跑的像风一样,很快就通过了关羽这边的防线。那架势,那速度令人看了几乎怀疑刚刚他们是不是装的。
“君候!别忘了还有我们的盟友啊。”眼见曹军将要脱离,心中略有些着急的周仓高声叫了这么一句,想提醒已经被曹军的软言所打动的关羽。
“嗯?盟友?”关羽这才记忆起来,他侧过头去寻找李晟军的踪影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自己的散兵和曹操的乱军措动了阵脚,不得已远远的闪到一边。“对啊,自己可不是一个人来。若是就这样把曹军给放了,他们又会怎样说自己,说大哥呢?”关羽着急,心中略有些懊悔。他重视自己的名声,更重视自己兄长的名声。他是决不愿意这两者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玷污的。
“呔!休走!”关羽回马大喝一声。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做这事情的严重性。
“云长!”自以为能够逃脱大难的曹操被关羽这一喝给吓得不清,他连忙滚落于地,匍伏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已是不住的落下。在他的带领下曹军的众人皆是哭泣不已。他们都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生存下去,所取决的都是关羽的一念。
“唉……”见了他们凄惨悲戚的模样关羽心中越加不忍,然而盟友的关注,以及引起这一通事情的严重性却始终牵扯着他最后下达决定的心。他犹豫难断,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究竟要不要放他们呢?”关羽为难不已。
这时,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关羽回身看时却见那张辽正身形狼狈的骑着一匹跌跌撞撞的战马带着还存货着的几员手下迤拖而来。及近了,看到这边的情形不觉得一愣,随即便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默然而行。那脸上的沉静与死寂,身上的狼狈与伤痕,都让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关羽瞅了一个清清楚楚。
见张辽竟然如此,关羽心中大肆难过起来。他与张辽昔日的情谊就很好,张辽会投入曹操帐下还是因为关羽替他求情的缘故,而关羽之所以能在曹操军营之中“自由”的来去,自然也少不了张辽的帮忙。两人可以说是老友了。在眼下这个分别了近十年而再次相见的时刻,关羽见到他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涌起几分异样的情怀来,傻傻的问了这么一句:“文远怎么如此?”
“云长,今日你我相会会,本就是敌我之属,也没有什么好说。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今生也算是了无憾事了。我也不求你能够放过我,只希望异日你跟随皇叔北定中原之时,能稍稍的照顾一下我在许昌的家小。我这一生可是负他们良多啊。”张辽并没有回答关羽的问话,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出自己的“遗嘱”,他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
“文远……”听张辽如此说,关羽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他双目一闭,再一次回过身去,沉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走吧,此地的一切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担!”
张辽无语,只是依旧沉沉的向前。曹操从匍匐之中站起身来,带着泪珠的脸上满是无比的兴奋:“多谢云长了。”他欢喜跨上马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头也不会的急促而去了。
关羽回马勒兵,默默无言就打算这么回去向自己的大哥请罪。毕竟,这是通敌的重罪,即使是从感情上说得过去,但却真实的违背军法。关羽是一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违背军法的后果是如何。他没有后悔,一心做好了伏法认罪的准备。
“关将军,打算就这么回去?”一个年轻的声音突兀的在远处想起,关羽遁声看去,却见那说话乃是此刻协助自己作战的李晟军将领,年方弱冠的小将周睿。
“此间事情已了。放走了曹操我虽于心无愧,但终究是大罪,我打算回去领罪。”关羽正视着周睿的眼神,仿佛诉说一个无关之人的故事一般,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行止。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周睿轻轻的摇了摇头:“昔年曹操在徐州进行屠杀。我和主公都是从那里逃脱出来的,俱有亲人死在曹操的刀下。对于曹操我们有的只是痛恨,但将军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并不阻止您放走曹操吗?”
“哦!那是为什么呢?”听周睿说出如此的事实,关羽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他和声问道。
“因为眼下并不是我们杀曹操的最好时机。”周睿平静的答道。
“这又怎么说呢?现在解决掉曹操,对我们今后来说不是大利吗?至少是减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关羽并不理解这一点,他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是于私有理,于公有亏的。“对于大哥来说,没有了曹操应该是更好吧。”他如此认为。
“并不是这样的。”周睿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初主公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和君候一般认为,但就现在想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请君候思考一下,若是曹操眼下就死了,北方会怎样,天下会怎样?”
“北方?天下?”关羽闻言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良久才展言微笑起来:“我明白了。眼下却是还必须留着曹操替我们镇守北方啊。”
“君候明白就好。眼下贵、我及东吴三方,东吴乃是最为强大的,他们未必没有吞并我们想法。我们若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更加紧密的报成团来。皇叔算是我家主公的叔父,彼此间的亲密原不是外人可以比拟的,此时更是要我们互相依存才好啊。”周睿诚挚的望着关羽说道。
“正该如此!”关羽笑了起来。他是很感激周睿的,因为这个年轻的小伙开解了自己:既然放走曹操对大哥的事业并没有害处,那自己也不必为此而觉得愧疚了。天大地大,帮助大哥复兴汉室最大。
第五章 襄阳(上)
作者:易飘零当赤壁的烽烟稍退,曹操的三笑三败正略有改动的一一上演的时候,刚刚被李晟军攻下的江陵城也有一小人马飞奔向北,消失在茫茫的夜中。那是赵云派出的信使,是身怀着襄阳的兵符而去的——如何攻下襄阳城,赵云心中已有了定计,此刻派出的这名信使无疑是为了实现这个定计而派出的。
从江陵到襄阳只有五百里不到的路程,且一路都是平地,来往甚是便利。赵云的信使十人身着曹军的号衣,乘轻骑而出,不过一昼夜的功夫追上了黄忠那将要抵达襄阳城下的军马。在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历了一边李晟军特有的身份验证程序之后,这几人便被带到了黄忠这位老将的面前。
“子龙将军已经攻取了江陵?真是好快的动作啊。呵呵,我这个老将可是要加一把力气了。”黄忠听到赵云攻下了江陵城的消息,不由得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为赵云的成功而欢喜,一边则自我勉励起来。在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江陵方向的情况之后,他接着问起了几人来此的正事:“子龙将军可有什么事情要托付与我的吗?”
“将军让我们把这份印信和这枚兵符交给老将军,言说这是取襄阳的关键所在,还请老将军酌情处理。”并没有许多言语,信使说着便从自己怀中掏出那犹自带着体温的印信和兵符,直接交到了黄忠的手上。他们大都不是多话之人,他们来往于战火的硝烟之中,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故而说出的话都是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宛转的。
“哦?兵符和印信?”黄忠听赵云的信使这样说不禁觉得有些古怪。他把手中这枚完全与已方样式完全不同的兵符掂量掂量,随即解开印信上的火漆,从其中抽出信纸看了起来。随着眼睛不断的在信纸上少动,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花白的胡子在颌下抖动着,爽然的笑声从他的口中发出:“子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原本我还以为,此去攻打襄阳要好生的花一番手脚呢。呵呵,原来还可以这样。”
笑过之后,他收起了已然看完内容的信纸,重新抬起头来面对着几位负责传信的信使:“听你们的口音你们似乎都是幽燕那边的人?”
“是的!”几个信使虽然并不清楚黄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见这位军中的老将问自己却还是迅速的做出的回答。
“嗯,曹操那边也有很多幽燕一代的士兵,我想你们就这样伪装着过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黄忠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像是询问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因为根本就不曾看过那封印信里的内容,几位信使自然不明白黄忠说得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他们突然听这位老将军说要让自己去曹军的军营,不由得错愕的迟疑起来。
“这可是攻取襄阳的关键哦。若能成功的话,我想你们这个头功是跑不掉的,有没有兴趣来一把?”黄忠微笑的望着面前的几人,略略的提醒他们:“我军中可没有那些会讲北方话,又穿着曹军军服的人哦!这一切,我想你们子龙将军在派你们来的时候都已经算计好吧。他倒是心大的很,想让你们来分我的军功。”
“这……从何说起啊?”面对黄忠的言语,信使彻底的无语了。虽然地位的差距令他们只能在心中腹诽不已,而不敢反驳什么,但心中的郁闷和对事情的不了解,让他们总是那样的一头雾水。他们无奈的巴望着老将那展颜欢笑的脸,其中的疑惑已经化为了近乎于实质光芒灼热的在那充满沟壑的脸上烧灼。
“呵呵,别这样瞪着我,我可没有糖给你们吃哦。”因为心中实在是高兴的缘故,黄忠难得的当着大家的面开起玩笑来也不管眼下的场合是否何时。面对众人相询的目光,他乐呵呵的笑了一阵调足了他们的胃口之后,才开口解释这件事情的始末:“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由黄忠转诉的有关赵云对攻取襄阳城的计划之后,众人都不禁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想着转头看着几位身着曹军军服的信使:“我才想赵云将军怎么还会如此的谨慎,居然在攻下江陵之后还让自己的信使穿着曹军的军服呢?原来,他早已就打好了要让他们去诈城的主意啊。唔!这件事倒是可行……”
当下众人议论一番,定下主意便各自行动去了。
时正是入暮时分,冬日的冷阳早早的将自己那并不显得怎样耀眼的身子偏西南而去了,只留下那一抹异常鲜艳的嫣红如血一般挂在天上。襄阳离江夏的赤壁战场已是够远的,并不能看到战场上那漫天的烟火。虽然赤壁的火很大,但这火似乎和襄阳没有任何的关系。曹操兵败的消息并没有传来,城里的人们自然也不清楚远在南边决战的王师究竟是出于一个怎样的情形。他们的消息远比那靠近赤壁的江陵要慢得太多了。
当然,城里的安逸并没有影响到负责襄阳城安全的曹军主将夏侯敦将军。作为曹操托以重任的亲族大将,这位拥有将自己受伤的眼睛生吞下腹的勇将眼下正为自己的主公曹操的安危担心着。昨夜东南边的红色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尽管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荆州官员们对此并不在意,反而以为那可能是三天预祝曹操成功而起的祥瑞,但夏侯敦却不这么认为,一股从心底猛然发出的心惊肉跳之感令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感觉来得如此的明显又是这样令他感到熟悉,使他不得不正视这被别人称为虚无缥缈的感觉来。这种感觉他至今为此感受到了三次,几乎每一次都有着不好的事情的发生——第一次是在下邳攻吕布的时候,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