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主任笑着对大家说:“人家毛泽东就是这里写下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家也不要急,我相信你们迟早会成才的。”
我们都哈哈一笑:“托领导吉言。”
第二天我们径直去了五龙潭。从五龙潭一路下山,又是一片青山绿水的自然风光,昔日的战场,如今都郁郁葱葱,静谧可爱。不禁感叹人和自然都是最伟大的魔术师。
在茨坪西北5 公里,有一个四面环山、白云缭绕的村庄,这里就是毛泽东、朱德、陈毅、彭德怀率领工农红军居住的地方—大井。1929年,国民党反动派把毛泽东居住的房屋放火烧毁,只剩下一堵残墙,后来老区人民用草席和树皮把残墙遮盖住,使这座具有历史意义的旧居最终保留了下来。在旧居的门前有一块大石,当年毛泽东经常在此看书、批阅文件,一棵饱经沧桑的大李树张开浓浓的绿荫深情地遮盖着大石,我们看到树上还结了李子,就在想春华秋实,李子成熟了,而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成熟”呢?
就在这颗大李树前,我们这13个共同命运的人合了一个影。
合完影后,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张照片每个人都要留一张,若干年后大家各奔东西,说不定见面都难了。
事实上,在五年后,当青春的莽撞渐行渐远,现实的炎凉在心中悄然落定,我们这些人有一半终于有的厌倦了直面和对抗,于是或早或晚的脱下了警察制服,到其他的行政单位去了,有的则带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牢骚甚至愤慨选择了离开,当然还有一半的人靠着顽强留存的毅力做了“留守警察”,为完成我们大部分人没有完成的“使命”继续忍辱负重。
起程回去时是下午,在下山时看到沿路的景色,耀眼的红土地,青翠欲滴的树木,如一幅色彩浓酽的画不停地展开,永远没有尽头。我打开车窗,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也呼吸着逝去的岁月,感念渐渐远去的故事,我想,更多的人们,会从这座名山获得精神和信仰的。
第33章 遇袭
1
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到机关一些科室走动,一来二去,我和刚从距离县城70公里的偏远山区派出所调上来的法制科的民警崔永生熟了起来。
崔永生年纪只比我大一岁,长得高高大大。他是新安师范专科学校政史系毕业的,教过几年书,在1995年10月份,新安县公安局向社会上公开选调人民警察,他以数百人中第一名的成绩被选调进公安局。这样算来,我只比他早进了几个月。
因为都是结了婚的“单身汉”,又是邻居,我俩常常在一起天南海北,聊着民主人权法制,聊着国计民生,聊着唐诗宋词,毕竟都是师范院校出来的,感情上自然深了一层,我常在想,在县里,看来还真难得遇上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毕竟同文化层次的寥寥无几呀。
8 月份的一天傍晚,我和崔永生在局里食堂吃过饭后就在110 处警队的大办公室里看电视闲聊。
局里就这么一个“公共娱乐场所”,平时下了班或晚上这里就热闹非凡,一些民警或临时工都喜欢跑到110 处警队来看电视或者聊天甚至打牌,起初局领导有看法,说这是110 处警队,不是棋牌娱乐室,只怕会影响110 出警。但经过几次事实证明,110 处警队的兄弟们硬是能够这边刚刚在和其他的闲人一起打牌也好聊天也好看电视也好,这边在电光石火间拿好警械装备冲出办公室跳上处警车一拉警报呜呜地就奔往出警现场,还往往能够在规定的时间里赶到,起码来讲还没有接到过这方面的投诉,局领导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局里就这个条件,何况110 处警队的兄弟们也巴不得有人过来聊聊天解解闷,不然的话一天到晚呆在处警队光看那电视真是会憋死。
我和崔永生正聊着天,110 处警队的三个弟兄也无聊地看着电视。
一会儿,一个弟兄说:“哎呀,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我要去上上厕所。”
带班的中队长点点头,这几天,还算平稳,一天到晚也没有几个警,不像以前,一天就超过20个警。他指着出去的那个弟兄的背影:别蹲在那半天不得起来啊,说不定还有警要出呢。
有些话真是说不得,那弟兄出去还不到两分钟,处警队的电话就刺耳地嘶叫起来。
中队长急忙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指挥中心接警员的指令:温和镇马埔村有几个人带家伙上门到一户人家闹事,还将一个人打了。目前这几个人还在现场。
中队长急了,那上茅坑的弟兄还没有回来呢,就一个司机和他出这样的闹事现场,肯定行不通。
我和崔永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别等了,我们俩和你一起去。
大家都知道,厕所本身就比较远,等到那弟兄回来,早过了要求抵达的时间了。
中队长稍稍犹豫了片刻,就挥挥手走吧,便冲出办公室。
我和崔永生赶紧跟上车,司机一拉警报,处警车吼叫着冲向现场。
2
我和崔永生都在派出所呆过,这种出警对我们来说是司空见惯了。
几分钟之后,我们赶到温和马埔村,因为围观的人多,我们很快找到了被一伙人闹了事的那户人家。
受害者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年人,他的头部被打出了血,呜呜地哭着。
中队长简单地问了问情况,原来老年人的儿子在外面赌博欠了赌债,债主叫了几个年轻人上门来追债,见人不在,就要抄家,老年人自然不肯,那几个年轻人就对他动了手,打得还不轻。
岂有此理,我仔细地在围观的人群中搜寻着可疑人员,按道理,那几个年轻人很猖狂,不一定就走了。
“那几个人还在吗?”中队长问。
老年人站起身来,试图在愈来愈多的围观的人群中找出打他的凶手。
突然间听老年人一声大喊:就是他。
我随着老年人的手指看过去,一个年轻人忽然神色大变,头一低,就想往外溜。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箭一般地向那欲逃跑的年轻人扑了过去,身边的崔永生反应也快,马上跟着扑上去。
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会儿,我和崔永生扭住了乱蹦乱窜的年轻人,这小子挣扎起来劲真大,差点抓不住他。中队长立马掏出手铐,三个人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其铐住。
待我们好不容易将这小子弄上车后,刚发动车行驶了不到一百米,只见大约有七八个人,凶神恶煞地往吉普车面前排成一排。
吉普车发出一声尖叫,被迫刹车停下。
中队长脸色严峻,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探出头,大声喊:“请大家让开,我们这是在执行公务。”
“执行个屁,妈拉个×,将人放下来。”为首的一个魁梧身材的家伙,气势汹汹地骂道。
被铐着的家伙被我和崔永生夹在后座的中间,看到救兵来了,竟试图起身窜出车去,我和崔永生紧紧地按住这家伙的胳膊和头,使其动弹不得。
中队长被这些家伙气得脸都白了,他命令司机将警报器打开。
“呜…呜…”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司机一踩油门,试图冲过去,但这帮家伙好像是亡命之徒,一点都不畏惧,有的甚至将身子顶住车头。
看来要想硬冲出去是不可能了,中队长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032 、032 ,我是110 ,我们在马埔村遭到阻碍,请赶快支援,请赶快支援…
有几个家伙冲到后座位置,拼命地拉车门,他们要抢人了。我和崔永生死命地一手按住被抓的家伙,一手拼命地按住车门把手。
只是可怜吉普车的车窗户关不住,几只手伸进来就要拖那家伙,我大叫:“你们这是违法行为,有什么事情到派出所去说,不准这样…”
然而昏了头的这帮家伙此时哪里听得进劝告,他们像疯了般地涌到车门口。几只乱拳打了过来,我躲闪不及,中了几拳,其中一拳重重地击中了我的下巴。
中队长气得都要冒烟了,掏出手枪怒吼:“你们哪个敢动?”
几个家伙见到如此,惊惧得往后退了一步,但马上有旁边的人在喊:“不要怕,他们不敢开枪的。”
我心头掠过一阵悲哀,的确,由于乱开枪引发更大的骚乱的事情我们听过太多,而且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开枪,它不符合开枪的条件呀。但怎么能让这帮家伙为所欲为呢?枪啊枪,这时你还真不如烧火棍呀。
那几个家伙见中队长的确不敢开枪,气焰又嚣张起来,我和崔永生顶了一会儿,戴了手铐的家伙最后还是被抢了出去,我和崔永生脸上都被揍了几拳,他的眼角被打肿,我的嘴唇被打出了血,牙齿都差点要掉下一颗来。
人被抢走以后,那帮家伙一哄而散,留下我们四个人在警车上气呼呼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太窝囊了。”崔永生痛苦地揉着眼圈。
“呸!”我狠狠地往窗外一吐血沫,这恐怕是我从警之后第一次碰到的窝囊事了。
待局里援兵赶到的时候,现场连围观的人都没有了一个,我们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因为中队长坐在前座,他没有受伤,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连连说让你们受苦了,跟我出次警就让受伤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俩苦笑了笑,这有什么,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们就是感觉憋气。
3
丁局长闻讯后大发雷霆,说这还了得,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还打伤我们的警察,这件事一定要严肃查处,对涉案人员从重从严处理。
刚好妻子苏蓉从祥宁师范打电话过来,我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这件事,苏蓉一听急了,忙问伤得重不重。
我说就是把我的嘴巴打肿了,脸打青了一块,没有什么,就是觉得窝囊。
苏蓉就埋怨:还有你这样的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不关你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不过你这样还算好,像我大学同学那一次是真被打惨了…“
我知道苏蓉说的那个同学,王武,她们班上的班长,
96年毕业那一年,也热血沸腾,和我一样作为一名选调生,分在了一个县公安局,开始也在派出所干,去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村民围攻,当场就被打倒在地,拳打脚踢夹杂棍棒等家伙,立马就被打晕过去,待他那个在师大读研究生的女友—— 也即我妻子同班同寝室的同学,一路抽泣着赶到县里的时候,只见到全身的绷带和肿得偌大的脸,号啕大哭。据说后来验伤,达到了轻伤甲级,人光在医院里躺就躺了一个多月。
这件事之后,苏蓉经常告诫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我也常常跟她说:我们这里的老表还是蛮老实的,不要紧。
没有想到,我在派出所没有挨过打,跟着110 出一次警就不明不白的挨了打,他奶奶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温和派出所负责这起阻碍公务案的查处,主办人员就是郭鹏和彭勇。
第二天,郭鹏和彭勇夹着公文包来到我办公室,我有些愕然。
郭鹏说:“你现在是受害者,做个笔录。”
我捂着肿着的嘴唇:“好呀,你给我抓到那几个家伙,帮我狠狠地揍一顿,真是气人。”
彭勇故意笑我:“110 不是带了枪吗?”
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带了枪还白白挨打,真憋气。”
笔录作完后,郭鹏说:“我马上找崔永生问材料,问完后,你们两个一起到法院去验伤,到时要叫他们赔偿医药费的。”
我想想不能便宜这些家伙,我这也是因公负伤,是应该叫他们出医药费。
之后,我和崔永生来到县法院法医室,本来公安局也有法医室的,但为了避嫌和按照规定,警察受伤后验伤须到检察院和法院。
崔永生和那法医比较熟,那法医知道崔永生是在法制科,便很惊讶:怎么你们也被打了?
想想80年代,谁敢见了警察像现在这样,以前的人连看警察都是偷着瞟两眼,而现在打警察的人遍地都是。崔永生苦笑着把昨天傍晚的经历说了一通。
那法医叹了叹气,现在执法难那,哪里都一样。
验伤结果出来了,我俩都是轻微伤乙级。
法医笑笑:要不要写高一点。
我们知道写高就是说重一点,像现在验的是轻微伤乙级,他可以帮我们写成是轻微伤甲级,那么医药费就可以多一点。法医这点权力还是有的,我望了望崔永生,摇摇头算了吧,我们不稀罕他们这点医药费的赔偿。
由于局长的重视,温和派出所全力以赴,很快将几个涉案人员抓获归案,医药费也很快到了位。鉴于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那几个涉案人员一律治安拘留十五天处理,并赔偿我和崔永生的医药费每人600 元。至于将老头打伤的几个家伙除了治安拘留以外,那个为头的报送了劳动教养。
所赔的医药费我和崔两个人都拿出一半请郭鹏和彭勇等一帮子兄弟在餐馆里狠狠地撮了一顿,算是解了一口闷气。
4
就在之后不久的一天上午,我们接到通知,下午3 点在院子里集中参加紧急行动,并要求带上头盔警械,大家本来对各种各样的行动都已经习惯了,但一听说是下午,而且带上护身装备以及家伙,感觉就有些不对劲。
时间一到,我借了一个钢盔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穿着警服戴着钢盔拿着警棍的同事,看大部分是刑警队、治安科的,其他的则是一些科室里抽调过来的年轻人。
我纳闷着,“有大行动了。”
我突然想起了孙涛这小子所经历的那次事件,便有些激动,我终于也碰到这样的机会了!但一想到那一次事件牺牲了一位民警,心里就有些打鼓,看这次的阵势,行动不小呀。
大家在整理着自己的装备,个个神情严肃得就像出征前的勇士。
丁局长走到队伍的前面,分管刑侦的周副局长紧随其后。只听到丁局长大声吼了一句:“全体都有,立――正!”
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声音宏亮,大家肃然立正。
“今天下午我们的任务是要到灌口镇富其村抓捕几个歹徒,就在前几天,那几个歹徒将几个进村收取提留的乡干部打伤了,县委县政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