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八月十五
作者:于佳
男主角:杨柳堤
女主角:小兔乖乖
内容简介:
在天界她没有名字,姐姐总叫她小乖乖。
她因姐姐而生,注定永生永世守着姐姐,
以及……姐姐作为神仙被剥夺的爱情。
哪怕姐姐忘了他,
哪怕他已历经十五世的轮回,
哪怕每一世的他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她依然用不老的生命守着他,
从天界到凡间,从仙子到妖精,
她陪着他经历每一次的生与死。
她以为,唯有如此才能再见到姐姐,
唯有如此才能重回天界。
她忘了,在无尽的等待中,
她也会去爱,她也有被爱的可能。
还是八月十五,
嫦娥与后羿的爱情却有你猜不到的结局。
正文
前言 白族
去了一趟云南,在大理待了几天,印象很深的有几件,白族的三道茶是头一件。
每逢喜庆佳节或贵宾相敬,白族人都要举行“三道茶”仪式,头道茶以大理特产的散沱茶为原料,用特制的砂罐于炭火上焙烤到黄而不焦,芳香袭人之时冲入滚烫开水而成。此道茶以浓酽为佳,香苦宜人。我喝着还好,平日里不喜苦之人约莫是喝不惯的。
二道茶以乳扇、核桃仁片、红糖为佐料,冲入一种名叫“感通茶”的茶水,滋味香甜。我不太爱喝甜的,所以嘬了一口就放下了。
三道茶以蜂蜜加少许椒、姜、桂皮为佐料冲入以“苍山雪绿”煎制的茶水,佐料性味麻辣,茶水却是回味不穷。
最有趣的是,麻和辣在白语中是“亲热”的谐音。
第二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当地加工的玉器,大理本地并不产玉,但当地自古便有很多工匠专门加工缅甸翡翠。我对首饰的兴趣极低,却一直对玉镯子充满遐想,总觉得咱中国的女子配上玉镯子才够有滋味。
大理白族女子——当地人叫金花——皆配有玉镯,一般长到十六岁,父亲会亲自制作玉镯送给女儿做成年礼,这镯子一般是戴在左手上的。到了成家之年,胖金哥会送第二个玉镯戴在金花的右手上。待年老时,子孙们会送上第三只手镯,有了三只手镯的白族女子此生便算圆圆满满了。
第三件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当地的婚俗,开车前往的路上,我看到农田里皆是女子在劳作,立马觉得这大理的男人连“男人”这两个字都不配提了。
后来才知道,白族的女子是一家之主,胖金哥是要嫁到金花家里去的,生出的儿女也要跟着女方姓。若是一家子三世同堂,就由外婆当家。平日女子在田间劳作,男人待在家中以手工业赚点钱。白族人喜生女儿,不喜儿子,儿子生下来是要嫁出去的,女儿才是传宗接代的。要是当地哪家儿子娶了媳妇,那才真是倒插门呢!
还有这胖金哥的称呼,你该看得出来当地什么样的小伙最受人欢迎吧!彝族的男子叫阿黑哥,又黑又肥的男人是最帅的——所以这一路行来,我是一个帅哥都没看上。
楔子
“你可知罪?”
上神的法杖放肆地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那金黄刺痛了她的眼,她心里怕极了,小小的嘴却倔强地嘟起,“我没错。”
上神恨得直想用法杖将她击毙,奈何天界有天界的规矩,神也有神的原则,“擅闯神殿,妄想偷窃神器,还不认错?”法杖轻撩过她白色的衣衫,烙下的却是一道火烧的伤痕。
她痛得闭上眼睛,强忍着痛楚替自己辩驳:“那本来就是姐姐的东西,我只是来帮她取回,我何错之有?”
“你说的可是这两样?”上神拿出两个罐子,其中一个罐子里透着雾似的粉团,另一个罐子里盛着厚重的浓紫,一眼望上去便觉得沉甸甸的,“这是天界对她的惩罚,归根结底是因为她犯错在先,才收了这两样东西令她维护天界的体面。你现在来替她偷回,莫非她对天界给予的惩罚有所不满?”
上神的眼中涌动着高深莫测的光芒,那是她看不懂的晦涩;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连累姐姐,这是她擅闯神殿前就已经决定了的。
身体被捆在神柱上,动弹不得,她仍是硬着骨头挺着胸膛,“是我自己要来帮姐姐取回这两样东西的,与姐姐无关,你要关要打冲我来就好。”
“看不出你倒是挺维护她的。”上神笑对着她,眼底却不见丝毫的柔情,“说起来你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可你竟这般对她。可惜你出了事,她却连看都不来看你,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既然决定了付出,就无所谓值与不值。她知道,姐姐是因为失去了这两样东西,才视她于不顾,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是她无能,没能帮到姐姐。
“上神大人,有什么惩罚我认了,请您早早动手吧!”只要……只要不牵连姐姐便好。
她都如此这般了,上神也用不着再对她客气,“好,本尊这就成全你。”
他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她脚下的天界便撕开了一道口子,她的身体被巨大的吸附力量向下引去。
这是……这是……
“既然你为她留恋人间的情爱,本尊就罚你下界,永世不得再返天界。”
“不要!”这样她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不能再沉溺在姐姐的怀抱中,无法再感受到姐姐的温暖与呵护,更听不到姐姐在人界的那段真情故事——她不要!
“上神,我求求你,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请你不要赶我下界,我求求你了……”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那副臭脾气硬骨子的模样哪儿去了?”她恐惧的眼神让上神不由得愉悦起来,“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若你早早地供出是谁让你来神殿偷窃,本尊还能念在情不由你网开一面,如今……你说什么都太晚了。”
上神法杖对准她,直将她推下漩涡,“你还是乖乖地给我下去吧!”
“不……不要……”她扒紧天界的边沿,撑着全部的气力留恋着这个地方,留恋着承载她和姐姐全部记忆的地方。
以她的法力也想和天界的上神一较高下?
简直是自不量力。
上神加大法力,连神殿也为之动荡难安,她本想取走的两只瓶罐也因为这份动荡滚向天界的缺口处。
终于,她支撑不住了。
上神的法杖掀起一阵耀眼的光芒,她被巨大的光亮照得睁不开眼,指间微松,她坠下天界,永失栖息之地。
缺口渐渐弥合,神殿后一汪月白色的身影也随之影去,那里记挂着某位神仙姐姐的痛,虽然她并不了解自己因何而痛——天界的神仙都是没有感情的,缘起缘灭,一切随缘。她在这天界待了如此许多年岁,早该顿悟。
随犯事的她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两只瓶罐,不偏不倚正巧砸在某位倒霉鬼的脑袋上——准确说是犄角上。
“啊哟喂!”幽灵小鬼抱着左边的犄角痛呼出声,昂起头,他望向那遥远的天际,“上界哪个神这么没公德心?居然随便乱扔垃圾,也不怕砸死下头的凡人啊?”
这年头,光光欺负他,连上界随便哪个小神也敢冲他乱扔杂物,简直不把他这个冥界的储君放在眼里嘛!
他决定了!保留证物,找机会定要上天界闹个“神”仰马翻。
这一日正是人界的八月十五——幽灵小鬼记下了。
第1章(1)
粉色的舌尖舔舔手中的毛笔,她用力地在账本上再添一道杠杠,“一万零三百五十七、一万零三百五十八、一万零三百五十九……一万零九百零三、一万零九百零四……”
一连数了三遍,她很肯定这是第一万零九百零四道杠杠,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今天去吗?
她狐疑地反问着自己:今天该去吗?
心里到底还是藏着几分不确定,好吧!大不了她吃点亏,提前些时日守着他好了,只要能再见到姐姐,要她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
对了,这一世的他叫什么来着?
“你叫什么?”
猎户忽然听到空寂的林子里传来人声,直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低着头,拉开弓,他的目标是草丛中那只小白兔。
“别射死它!”
猎户发誓这一回他绝对没有听错,真的有人在跟他说话,在这渺无人烟的森林深处。箭头放过小白兔,摇摆着对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是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我没有装神也没有弄鬼,是你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她单薄的身形逐渐显现在他的视野里,白如雪的小姑娘家忽然现身于这样幽闭的深林野地里,猎户的恐惧心理又增添了几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可以忽然现身又能将自己的身形藏得无影无踪,猎户直觉她属于某种脏东西的行列。
可是,她肤白如雪,唇似樱红,美得好像神仙哦!
她笑吟吟地瞅着他,原来姐姐说的他在这一世就长着这副模样啊!见他手里提着弓箭,她好奇地伸出手,指间轻轻召唤,那副弓箭就凭空落入了她的手中。
“这是你的?”
她撩起指间,紧扣弓弦,若不凭借法力她的气力实在不足以动它半分,可是他这个凡人却能掌控自如——他果然如姐姐说的一般神勇。
她倾慕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看得猎户怪不好意思的,村子里头所有的姑娘加在一起还不及她半分姿色,这么漂亮的姑娘家就算是鬼,他也认了。
“姑娘,我……我叫莽汉,你……你怎么称呼啊?”
称呼?就是凡人的名字吧!她拨弄着弓弦,把它当琴来游戏,“我……我叫……”
在天界她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名字,她的法力还没有高深到足以成为上仙,自然也没有属于她的封号,姐姐倒是常常将她抱在怀中,“乖乖”、“乖乖”地叫着,她就叫……
“乖乖!我叫乖乖。”
好可爱的名字,望着她比豆腐还嫩的手指,莽汉恨不能化为她指下的弓弦,任她抚摩。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来找你的啊!”初见他时的欣喜让她差点忘了正事,闭上眼眸,她静静地感应四周的气息,不知姐姐可在周遭?
有这么个美丽飘逸的女子为他翩翩而来,莽汉激动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才好。粗鲁地将她一把拥在怀里,也因此打断了乖乖的感应。
他像姐姐一样将她拥在怀中,乖乖没有多做挣扎,她以为他和姐姐一样这是表示关怀的方式,直到他粗糙的大掌不规矩地摸上她的身子,乖乖才惊觉异样。
“你做什么?”
“我在爱你啊!”莽汉说着,手却是不停的,若不是乖乖的衣衫太过坚固,他早已扯破了它,将魔爪伸入其中。
他说爱?
他对她说爱?
姐姐才是他的爱,不是吗?
乖乖吓得将自己从他的怀抱里救出来,漂在半空中,她远离他,不让他碰触到她半分。他是属于姐姐的,这是刻在她骨髓里的念头。
容不得半分动摇。
莽汉放下弓箭,当他第二十一次重复这个动作,他决定不再忍耐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飘在上空紧随着他,每当他举起弓箭瞄上那些猎物的时候,她总是用自己各种各样的方式令他放弃放箭或干脆惊走猎物。
已经五天了,五天里他连一只鸟雀都没射下来,再这样下去,他还要不要活?
“你别再跟着我了。”
又不让他爱她,还跟着做什么?她这样总是飘浮在半空中,待他回到村子里,非得把村中的男女老少都给吓得半死不可。
乖乖掏出记账本,用舌尖舔舔毛笔,继续画下一条红杠杠——一万零九百零五,“我在等。”
“等什么?”她到底与凡人不同,说出来的话他这个莽汉都不大能听得懂。
“我在等你死。”
莽汉倒抽一口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身强体壮,怎么会死?你不要在这里吓人了。”他时值今日尚未成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岂能甘心?
乖乖认真地盯着他,而后认真地告诉他:“这是宿命,宿命你懂不懂?命中注定每一世的你都活不过三十岁。”
他还是不懂,“难道我前几世都没活过三十岁?你要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一直跟着我转世投胎?”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也没有。”
前几世她还没有能力自由地游走于凡界,没办法帮到他,不过现在好了,她的法力恢复了六成,足够守在他身边等着姐姐的到来。
“这是你的第八遭转世——怎么对你说呢?”她顿了一顿,想着该用怎样简洁的语言对他这样一个莽汉说清缠绵千年的姻缘纠葛,“因为你和姐姐的事触怒了天界的上神,所以罚你每一世都活不过三十岁,让你即使体会到情爱的美妙也无法获得长久的幸福。天界的法规向来不容忽视,我相信这之前你一定没有一世活过三十岁的。”
这就意味着,这一世他的命运也将被天上的神故伎重施。
她的话让莽汉惊恐得瞳孔放大,他害怕地仰望着她,像注视着这世间唯一可以解救他的菩萨,“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是不是?你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救我的,是不是?”
事实上——不是。
“我没有别的办法见到姐姐,只能守着你,我相信只要守在你身边,迟早有一天我能再见到姐姐,重返上界。”
这些年她忙着恢复法力,一心只想着早日见到姐姐,早点回到上界,回到姐姐身边,凡界从不是她待的地方,她也不曾留恋。她之所以找到他,一是为了等姐姐,一是为了看看姐姐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他”。
眼前的莽汉跟姐姐描述中的“他”有几分相似,又有着更多不同,乖乖说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
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一个物件忽然得见,碰巧它与你想象中有着几许参差,说不出是好抑或是不好,心底里深藏着的某种平衡悄然无息间被打破了,更多的是失去期待的落差重重地捶着胸口。
她蹙着眉头瞅着他,他以同样复杂的情绪望着这个漂亮的“非人妹妹”,“你是来等着我死的?”
这样说并不精准,“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死。”相信姐姐更不希望,可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