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暴暴蓝说。
“真的?”涂鸦说,“你别后悔,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好差事。”
“哈哈哈……”暴暴蓝纵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笑得涂鸦恼羞成怒,跳下来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再笑老子K你!”
很近,很近的距离。这些天心里梦里渴望已久的距离,涂鸦的脸近在咫尺,他愤怒起来也是那么的英俊和让人心动。暴暴蓝全线崩溃,低低地说:“K吧。”
涂鸦却伸出手来,温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那颗滚圆的泪珠。然后,他坏笑着说:“看来,小暴妹妹,你真的是想我了。”
暴暴蓝轻轻地推开他,低身拎起了地上的颜料桶。
涂鸦笑呵呵地说:“这就对了,干完事咱们吃喝玩乐去!”
暴暴蓝看着涂鸦对自己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爱和恨奇奇怪怪地交织成一道怒火,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颜料桶猛地往地上一扣,在咣里咣当的响声和涂鸦骂娘的声音里扬长而去。
刚走出没多远,手机响了,又是黄乐。
“来中山路的‘印象’茶餐厅吧,你发来的小说片段我看过了,想找你聊聊。”
“还是不放心我?”暴暴蓝说。
“哪里的话!”黄乐说,“来是不来?”
“半小时后我们见。”
暴暴蓝走进茶吧就看到了黄乐,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黄乐向她介绍说,“陶课,我们发行科有力的大将,有了他,你就有望成为今年度最知名最畅销的作家。”
暴暴蓝朝他们点点头坐下来,点了很贵的茶,心里恶狠狠地想:“谁要是敢啰嗦两句我就不给稿子!”茶的味道很清新,暴暴蓝只喝了一口心里的怒火就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干吗要生谁的气呢,有什么了不起呢。
还是七七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
爱情在你转身之间就足以令你绝望。
抬起头来,发现黄乐和陶课都在看她。
“敬你们一杯?”暴暴蓝掩饰地笑了笑,接过服务小姐泡来的茶,笑笑地举举茶杯说。没想到陶课凑过来,就着她手中的杯子闻了一下说:“会享受啊,台湾冻顶乌龙?”
“好鼻子。”暴暴蓝笑呵呵地收回手。
“骂我咧?”陶课说,“和你小说里的人一样伶牙俐齿么。”
“不会吧,看过我的小说?”暴暴蓝倒是没想到。
“陶课对你评价很高啊。”黄乐说,“我给他看了你一些作品,他当时就拍案而起,愿意跟我合作,哈哈哈。”
刀尖上的舞蹈(4)
“那感情好。”暴暴蓝说,“一起发财喽。”
陶课听暴暴蓝这么一说就看着她笑起来,暴暴蓝奇怪地说:“你笑什么?”
“很直接啊。”陶课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切都是为了文学。”
暴暴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我写作不为别的,就为了钱。”
“是吗?”陶课说,“我看不止。”
“别自作聪明。”暴暴蓝低下头。
“陶课会看相的。”黄乐说,“你可要小心他。”
“呵呵。”暴暴蓝转头问陶课,“你可看出我饿了?”
陶课笑笑,不说话,把桌上的点餐牌往她面前一推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暴暴蓝于是不客气地点了一碗馄饨。黄乐迫不及待地问她说:“这两天的进展怎么样啊?”
“拜托!”暴暴蓝说,“让我吃饱再谈公事如何?”
黄乐尴尬地摊摊手说:“好,好好。”
暴暴蓝就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稀里哗啦地吃完了一大碗馄饨。
“怎么样?”陶课问她说,“吃得这么香,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要了。”暴暴蓝摇摇头,“你怎么叫陶课,我最近就老逃课,这名字对我有刺激。”
“那就放到你小说里做主人公吧,不收钱。”陶课说着,掏出一包烟来,自己含住了一根,给了黄乐一根,然后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暴暴蓝,暴暴蓝读懂他的意思,伸出手接下了一根。
抽烟是老早就学会的,有时跟涂鸦在一起也抽,不过抽到一半的时候常常会被涂鸦一把扯下来灭掉,然后对她说:“小暴,你扮酷的样子有够恶心!”
暴暴蓝哈哈地笑,把半熄的烟头捡起来往涂鸦的身上戳,涂鸦吓得上窜下跳,最终只好以暴力将暴暴蓝镇压。
然后,就是七七提及的被暴暴蓝在作品里形容过的吻,真的只是吻而已,在涂鸦狭小的出租屋里,年轻的充满激情却从不曾越轨的身体。涂鸦当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孩子,但是对于暴暴蓝,他有一种很奇异的宽容和忍耐。
“回神呢。”暴暴蓝悄悄地提醒自己。往事如针,无论你如何防范,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尖锐地穿透你的记忆,如刀尖上的舞蹈,再是轻盈美丽,终也逃不脱疼痛的命运。
“想什么呢?”陶课替她点上烟。
“想我男朋友了。”暴暴蓝说,“他把我抛弃了,我是不是很衰?”
“呵,你写小说臭他。”陶课说。
“好主意。”暴暴蓝挑挑眉。
“我们正要和你说你的小说。”黄乐早就忍不住了,见缝插针,趁机进入主题,“你的小说头开得相当不错,那个叫七七的主人公形象也很丰满,很有现代感,我希望结尾可以残酷一些,我不要喜剧,越残酷越好卖。”
“怎么个残酷法?”暴暴蓝老道地吐出一个大烟圈说,“吸毒?自杀?呵呵,都不要太老土哦。”
“那你就给个不老土的。”黄乐狡猾地说,“我相信你可以搞定。”说完他又开始提要求,一个一个又一个,暴暴蓝差点都记不住。在黄乐的滔滔不绝中,暴暴蓝看了陶课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对黄乐的啰里啰嗦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相对于一板一眼的黄乐,陶课更让人觉得放松,他是个很纯粹的一目了然的大男孩,不让人讨厌。
胡思乱想着,黄乐也好不容易讲完了,问:“我的意思能理解?”
“都没记住。”暴暴蓝说。
“她根本不在听。”陶课补充。
“你!”黄乐气得要命。
“反正我该怎么写还怎么写。”暴暴蓝起身说,“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出,我不强求,谢谢你们的好茶,馄饨味道也不错,再会哦!”
这回轮到陶课大笑,不过暴暴蓝没有回头。
走出茶餐厅,阳光似乎更加地猛烈了,没走多远暴暴蓝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蹲到路边,开始剧烈的呕吐,刚吃到肚子里的馄饨全部都吐了出来。
刀尖上的舞蹈(5)
完了,不能动,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有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提醒她漱漱口。
是陶课。
他温和地对暴暴蓝说:“你病了,我今天一看到你就知道你病了。走,我带你去医院挂水吧,应该可以好得快些。”
“不用。”暴暴蓝努力展开一个笑容说,“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家。”陶课说。
陶课开一辆小小的蓝色的车,他扶暴暴蓝上了车,问清地址,然后一语不发地往前开。受人恩惠不好太摆酷,暴暴蓝只好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黄乐呢?”
“约会去了。”
“你怎么不去约会?”
“我失恋。”陶课幽默地说,“和你同病相怜。”
“我是真的,不骗你。”暴暴蓝说完便不想再说话了,身体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下,连坐都坐不住。
“年轻也不能硬挺啊。”陶课说,“我还是送你去挂水吧,也算是我为我国的文学事业做了一点贡献。”说完,车头已经调转。
护士把针头戳进暴暴蓝的手臂的同时暴暴蓝差不多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水刚好挂完,陶课正坐在她身边翻看当天的晚报。他看到暴暴蓝睁开眼,对她说:“你的手机响过好多次,我怕影响你,替你关掉了。”
暴暴蓝低头看看挂在胸前的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今天真是够倒霉的。”
“戏剧化。”陶课说,“可以写到小说里,呵呵。”
“可以考虑。”暴暴蓝真诚地说,“谢谢哩。”
“起来活动活动看行不?”陶然说,“行的话我送你回家。”
“行。”暴暴蓝不是那种娇情的女孩子,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说:“回家,回家,你不用送我了,我搭公车就是。”
“好事做到底么。这可是我的风格。”
“对了。”暴暴蓝伸手掏腰包,“花掉多少钱我要算给你的。”
“版税里扣啦。”陶课说,“你这小姑娘真是挺有意思的。真想不出那些作品都出自你手。”
“你直接说我没作家样不就得了?”暴暴蓝说。
“要高考了。”陶课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暴暴蓝迅速地看了陶课一眼,心也迅速地动了一下,很久没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涂鸦也是不会用这种关怀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暴暴蓝不要命写作的时候,他顶多会说:“想把自己折腾死啊!瞧你那疯样儿!”
莫名其妙!怎么会把陶课跟涂鸦对比起来了呢,暴暴蓝被自己内心的小九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陶课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倒霉蛋而已,刚刚认识,就为自己赔了时间还赔了金钱。不是吗?
“药拿好。”陶课说,“不行明天再来挂次水。”
“嗯。”暴暴蓝点头。
陶课领着她走出医院,已是黄昏,天闷得要死,眼看着就要下雨。几只鸽子在欲雨末雨的黄昏呼啦啦地飞起,让天空显得不再那么呆板。再次坐上陶课的车子,暴暴蓝开了手机,首先是一个短消息,竟是涂鸦的::“你他妈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地回来。”紧接着,电话就接踵而来,这回是老妈,在那边大吼说:“倪幸,你在搞什么鬼!马上给我回来!”
妈妈的声音太大了,暴暴蓝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皱了皱眉,挂掉了。
“妈妈在叫你回家?”看来陶课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暴暴蓝无力地点点头,回来,回来。都在叫自己回来。她手里捏着一小塑料袋药,软软地靠在座位上,心里酸酸地想,自己到底来自何方,又该归向何处呢?
第六章 暂缺
第六章暂缺
第七章 抑郁的B小调雨后(1)
我见过一场雨
是你没见过的
我在那场雨里迷了路
好多年了
那把你给的小红伞已经变得很旧
我说我迷路了
你总是微笑
不相信
而你一笑
我就什么都信了
“七七,我没见过比你更寂寞的孩子。”替我补完英语的一个黄昏,优诺拍着我的肩轻轻地说。
我不喜欢英语,但是我喜欢看优诺读英语的样子,喜欢听她给我讲那本英文版的《小王子》,喜欢她飞扬甜美的笑脸,喜欢到嫉妒还是一样的喜欢。
“你的同情是我最大的安慰。”我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傻傻地笑着对她说。
“你是个需要很多爱的孩子,可惜你父亲不太懂这点。”
我很感激优诺这么说,要知道,无数知道真相的人都会认为是我不知好歹,得了巧还卖乖呢。
“不过你也要理解他,他可能是生意太忙,所以才会少顾及你的感受。”
我冷冷地说:“他的事都与我无关,我们之间有代沟。”
“岂止。”优诺说,“你们之间隔着一个宇宙黑洞。”
“他听你这么说一定会跳起来。”我笑。
“呵呵,昨天布置的数学作业做了吗?”优诺问。
“没。”我摇着头说,“全不会。”
她责备地看着我。
“是真不会。”我从书桌底下把那些书和试卷一股脑儿抽出来说,“我跟这些东西是绝缘的,我一看它们就会头晕,真的,不骗你。”
“可是你小学的时候考过全年级第一!”
“谁告诉你的?”我警觉地问。
“林涣之。”优诺说。
“你们有谈起过我?”
“是。”优诺说,“我们在电话里交流过关于你的情况。”
“切!”我咬牙切齿。
“不高兴了?”优诺敏感地说,“不喜欢我们在背后谈及你?”
“你不懂的。”我说。
“我懂的。”优诺固执地看着我眼睛说,“我知道你也很爱他,只是你们彼此都没有选择对方式而已。”
“好了,优诺。”我掉过头去,“要知道我们并不算太熟。”
“小刺猬的刺又竖起来了?”优诺并不生气,而是好脾气地对我说:“这些题你要是不会,我就一道道替你讲解吧。”
我一把把书推到了地上。是的是的她说得没错,我恨她和林涣之联系,恨他们瞒着我做这做那,恨他们跟我说话时总是语重心长的样儿!
“七七。”优诺把书捡起来说,“如果你想改变自己的现状,就不可以这么任性。”
我嘴硬:“我这样挺好。”
“得了!”优诺毫不留情地说,“你压根就不明白一个十七岁的女生可以拥有的世界有多美丽多丰富!”
“我不稀罕!”我大声喊道。
“你不知道有多稀罕!”优诺的声音比我还要大。
“你滚!”我指着门外。
“我可以走。”优诺看着我说:“不过你要考虑清楚,我要是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谁稀罕!”我喘着气。
可是,优诺还没走到门口我就投降了,我冲过去拦住她:“你要是现在走了,就别想拿到一分钱报酬。”
“谁稀罕。”她讽刺我。
我呵她的痒,她拼命地躲,嘴里恨恨地骂:“七七,你真是个小妖精。”
事后我问她是不是真的会走,是不是真的走了就再不会回来。她狡黠地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舍不得我么?做戏给你看而已。哈哈。”
“我斗不过优诺。心服口服。”跟暴暴蓝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她想了一下也很认真地答我说:“是的是的啊七七,优诺真是美好到让人嫉妒。”
暴暴蓝心情不太好,高考当掉了,小说最近也走到了死胡同,她不折不挠地问我到底是想要一个悲剧还是喜剧,我干干脆脆地选择了前者。暴暴蓝说:“呀你怎么跟那些无知的编辑一样啊,要是优诺,我保证她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