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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华被张劲松戴了这么一个高帽子，也就懒得计较他话里话外紧扣市长和市政府了。市长同志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你刚才说的关于中药材的混合种植，这个东西嘛，专业性相当强，我就不外行指挥内行了。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嘛。我就强调两点，第一个，一定要充分论证，切实做好可行性研究和样板试点；第二个，事关广大农民兄弟的切身利益，一定要站在农民兄弟的角度去考虑，要沉得下去，要接地气。”
这个话，也就算是一个表态了。
张劲松点了点头，心里很舒服。他请曹子华拿主意，其实并不是想问问市长大人到底搞不搞混合种植，而是表现一下对领导的尊重。他非常明白，像这种专业上的事情，别说是个市长，就算是省长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而且，像这种算不是特别重要的工作，县里完全可以自己作主，市政府不可能帮县里做什么决定的。
这么点事市政府都帮县政府做决定的话，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县里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这无非是张劲松耍了个小聪明，名义上是征得市长的意见，其实结果怎么样，他心里早已经有了数。当然了，对于他这个小聪明，曹子华也是心知肚明的。
“请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相关的论证工作，用科学的办法来验证混合种植的可行性。本着对组织、对人民负责的态度，积极、稳定的推进这项工作。”张劲松不说自己会跟孟老板研究，而是说了这么一通标准的官话出来。不这么说的话，就不好把他决心要搞这个混合种植的意思表达出来！
是的，他决定要搞一搞混合种植了——积极、稳定地推进嘛！
曹子华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交代他，县里一定要提供最好的基础设施给金铭集团，让投资商看到县里的诚意，那样才会留住人，才会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张劲松点头称是，心想以后恐怕市里也会想要和金铭集团接触一下，让他们在市里或者别的区县再投项目吧。
……
离开曹子华办公室，张劲松隐约的有种感觉，怎么这次跟市长的谈话，有点是县长和市长之间对话的味道？自己是县委副书记，这些事情自己本不该跟一个市长细说的，可现在，市长不但没表现出不乐意，反而跟自己聊得还挺尽兴，就算是县里规定招商引资工作首问负责制，但那也只是局限在县里的，这跟市里毛关系没有啊！
市长对这两个项目感兴趣，可以去问姜富强的嘛！
张劲松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今天这一趟来的，可要比去武贤齐家有意义的多了。
张劲松满心欢喜，坐进车里之后，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可车子还没有离开市政府，却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他本来浑身舒坦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第七卷：新境671、情况很严重
671、情况很严重
由于对金铭集团相当重视，这次张劲松出发之前特意安排刘浩在家守着，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可谁想，这都到市里了，刘浩却打来了这个电话，汇报了一个坏消息。
刘浩在电话跟张劲松汇报说，药厂的施工现场被一群农民给包围了，阻止施工队施工，而这些农民，正是药厂周围村里的老百姓。
药厂拆迁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地基建设，张劲松本来的安排是在年底完成基础设施建设，明年开春就试生产。他对工期要求很严，为了能早日投产，他甚至多次去现场办公，而且还召集各有关部门开了好几次调度会。在手续方面，张劲松更是给了孟紫萱一路绿灯，把所又能省都省了，而且还安排有关单位来了一次联合办公，为的就是能让这个药厂的工程顺利完工。
这是张劲松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也是县里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不管吴忠诚和姜富强对张劲松多么不爽，可这个项目，二人也都不允许出什么差错——这关系到燃翼的形象。
原本一个正进行得好好的项目，如今怎么突然就冒出周边老百姓围堵施工队的情况了呢？张劲松不敢怠慢，在电话里就让刘浩抓紧落实围堵的原因。
这么大的事情，张劲松用屁股都想得出来，刘浩肯定是一接到消息就向自己汇报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去了解详细的情况——刘浩毕竟不如白珊珊那么能干。
张劲松自己也分析，药厂扩建，拆迁的建筑很少，几乎没有涉及到农房，而且老药厂本来就建在郊外，当时的选址就是为了避开居民区，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药厂周围方圆五公里也没有村庄，拆掉的几个建筑物的补偿款也早已经落实到位，房屋所有人可都是签字确认了的。
如果是因为征地，好像也不太贴切。药厂周围的地没有农业用地，涉及不到红线问题，规划出的全都是工业用地，跟乡镇和村里也都是沟通好的，再说了乡镇也不可能召集老百姓来闹事。
只用了十几分钟，刘浩又打来电话，告诉张劲松，农民围堵的原因是怕药厂建起来以后污染环境。
这个理由张劲松是没有想到的，当初项目立项的时候，虽然用的时间很短，但在环保局也是经过环境保护评价的，这份环评报告张劲松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这些手续都有法律依据，要不然立项肯定通过不了。
工业企业必定存在一定的污染，不管是大气还是水环境，药厂又属于化工项目，生产过程中产生污染物在所难免，但只要是处理的好，对环境的污染也可以减小到最小程度。
张劲松挂断刘浩的电话，刚刚在曹子华办公室出来时候的那种心情荡然无存。他不得不感慨，基层工作，真的不容易啊。跟对手斗争很难，跟老百姓打交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老百姓因为环境问题阻止工程的施工，虽然有违法的嫌疑，但老百姓也不是空穴来风，以前的药厂就因为污染，闹过几次矛盾，现在新药厂虽然设备先进，而且工艺也是最新的，但老百姓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了，现在的情况，已经令张劲松没有心思去考虑污染不污染的问题，他在想如何平息这个事情，说服老百姓接受这个项目。别的事情都好说，可是群体事件，那是真的相当恼火的。
这样的事情在网络上有很多起，而且严重程度也要比燃翼严重的多，很多地方有前车之鉴，处理好了你好我好，处理不好被人捅到网上。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政府理由再充分，也会无比被动了。
张劲松最担心的就是把事情闹大，他要赶紧回去，要不然下边那些人还不一定怎么处理，万一出个篓子，谁也担当不起。虽说现在这个项目关系到燃翼的招商环境的形象问题，按理说吴忠诚和姜富强应该不会允许事情闹大，可这毕竟是他张劲松引进的项目，他有点不放心吴忠诚和姜富强。
不是怕他们俩不管这事儿，而是怕他们不用心去管，更怕他们用老办法去管，到时候越管越乱，那麻烦就大了。
司机已经把车开的接近超速，但张劲松还是觉得慢，不时的催促司机快点，在车子马上要到燃翼的时候，张劲松又接到了刘浩的电话，说来百姓已经去县政府了，而且人还很多，不是一个村的，还有下游的几个村，现在信访办的领导正在想办法控制局势。
我草！张劲松冷汗都出来了，差点就要骂人了！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只是信访办的人去处理，就没有一个县领导出面吗？
他有过处理过群体事件的经验，但经验并不丰富。在随江的时候，他处理过两次，一次是在开发区，主要还是徐倩在处理，他只是听徐倩的招呼。再一次，是在县里，他以副县长的身份处理的，算是有经验，但也没有丰富的经验。现在，要他自己来处理这个事情，那点经验，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望柏市可不是随江市，他没那么强的背景。
特别是这种群体事件，要说用经验解决，这经验也是有差别的，搞得不好还会犯教条主义的错误。所以，张劲松心里并不轻松。现在问题的源头已经找到，张劲松只想跟老百姓好好解释，避免他们冲动。
在电话里，张劲松嘱咐刘浩，让他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要把老百姓的情绪惹起来。刘浩本想解释解释，可张劲松炮火连篇的嘱咐，让他插不上嘴，最后只能是在电话里点头称是。
挂断电话，张劲松才反应过来，跟刘浩嘱咐这些没用，他拿出手机，本想给姜富强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罢了，这个时候估计姜富强也已经焦头烂额了，闹不好他正着急有关部门开会呢，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何况老百姓去的是县政府，本也属于姜富强管的。
自己打不打这个电话，都无关紧要，而且还有点不合适——自己一个出差在外的人打电话问在家的领导，这是质问吗？
是的，哪怕他已经要进县里了，但毕竟还是算在外出差的嘛。
然而，张劲松却不能做个旁观者。毕竟这个项目是自己引进的，本着首问负责的原则，自己也应该插手处理一下这些事，况且施工方和投资商最终要联系的还是自己。
张劲松来燃翼这么久，他也跟燃翼的老百姓打过交道，在他印象里，燃翼的老百姓都是老实巴交的，政府不管出台什么政策，只要是能让老百姓受益，他们都是举双手赞成的，就算是有几个人不乐意，也不会出现****的事情。
今天这局面张劲松听刘浩的话里，肯定是小不了，而且这一闹还是好几个村，还闹到了县政府，这可不是燃翼老百姓的一贯作风，难道老百姓的维权意识提高了？
可是，这维权意识的提高，也不至于这么快啊！县里的另外几个化工厂都离居民区不远，而且污染要比药厂严重的多，可那片的老百姓不但没有上访，还感谢政府提供了这么好的就业机会呢？现在药厂刚开始建，还没出现污染，怎么老百姓就不乐意了？
虽然张劲松存在这么个疑问，但相比于处理眼前的事情来说，这点疑问已经微不足道。
刚进县城，张劲松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陈娟给他打过来的。陈娟自从去了文化局，已经很少给张劲松打电话，当然，这不是说她不跟这个自己的‘恩人’联系，但凡有点事情，陈娟总会亲自跑到张劲松办公室汇报的。
张劲松也知道，陈娟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实在找不到他了才会打电话给他，所以他虽然心里很烦，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陈娟说话从不啰嗦，电话刚接通，就从电话那头对张继松说：“张书记，县政府来的那些人恐怕有人带头。”
这就是自己人的好处，遇到大事了，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也不玩隐语，直接就切中要害。
陈娟刚刚跟刘浩通了个电话，得知张劲松正在回来的路上，她担心张劲松处理起这件事被动了，所以才马上给他打的这个电话。
她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说来也巧，这些上访的人中，有她一个亲戚，她是出门的时候遇到这位亲戚的，见这么多人闹事，她才多嘴问了问。虽然亲戚没直接说明是谁带的头，但话里却透露出了一点内幕来，说是这件事有人蛊惑，其实老百姓本来是什么都不懂，这些人一宣传，他们才意识到到自己的处境，群情激荡闹哄哄地就跑到县城市上访来了。
陈娟怕问多了引起他们的怀疑，便找了个理由离开。然后，她就给刘浩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去张劲松办公室汇报的，但得知张劲松不在，她只好打了这个电话。
张劲松听陈娟这么一说，心里的疑问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没多说，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第七卷：新境672、重要发现
672、重要发现
挂断陈娟的电话，张劲松不得不往深处想了想。
他觉得有人带头这个只是含蓄的说法，如果再一深想，难免会让人觉得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且，目的并不仅仅只是环境，恐怕主要是针对他，不让他的影响力和威信越来越大……
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这个念头，却在张劲松的脑袋里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张劲松没让司机把车直接开进县政府，而是停在了离县政府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并不是他怕农民围攻了他，而是他想先了解一下情况，在跟农民直接对话之前，他要先大体了解一下农民群众的要求，这样心里才会有数，谈判起来也能掌握主动权。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详细的状况。
张劲松没有再坐车，而是下了车，步行前往县政府。刚走到县政府门口，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人数可要比自己想象的多的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妇女和老人，县政府门口已经站了一排警察维持秩序，很多好事的群众也都驻足围观。
好在上访的这些群众情绪还算是稳定，只是站在县政府院内，没有出现什么特别过激的行为。张劲松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只要是能跟他们对话，什么事都好说。
现在的人维权意识强，但也非常注重保护自己了。嘴上闹得再凶，也不会轻易地动手。
信访局的有人在跟几个站在一起的群众苦口婆心地劝着，有人和另一些群众在一起谈笑风生，也有人已经拿了一个小喇叭喊话，意思是让群众派出几个代表到会议室谈谈。群众多为女性，为数不多的几位男人却执意不去会议室，其中一个冲着信访局领导高喊：“我们不去会议室，我们要见张书记，别人我们都信不过。”
接着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起哄道：“项目是张书记引进的，我们只跟张书记谈，只有张书记才能解决。”
第三个人高声喊：“我们去县委找张书记！”
听到这句话，张劲松心里一紧。这些人要是去了县委，那事情就大了。县委跟县政府是不一样的，若是围了县委，起了什么更大的冲突，那麻烦就更难解决了。
好在这些农民还很理智，并没有相应这个‘号召’，站在县政府没动。
张劲松看了一圈人群，并没发现姜富强。倒是姜富强的秘书在信访局长的身边，眼神不停的看这看那，让张劲松更意外的是，不只是姜富强没露面，就连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