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电话的是客服小李,一般找老板的电话不会打到这里,见对方固执地问云裳的下落,她按照伊人公司的客服人员对待客户的要求礼貌地回复:“这个不清楚。您找云总有什么事?或者您方便留下您的电话号码吗?我们会为您转达。”
邓鸿犹豫了一下。堂堂邓大老板。要找一个后生小辈还得通过客服人员转达。说起来,真是丢人啊。
可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云裳一直不肯留手机号码给他。
小李听邓鸿自报姓名是聚程董事长,怔了好一会。才迟疑地问:“您有什么事吗?”聚程现在可是伊人的公敌。
邓鸿说:“我有事要找你们云总,你能帮我传一下吗?”
小李的语气充满不确定:“哦……这样啊……那好吧,您留个联系电话。我帮您转达。”在她看来,云总未必会理会这个自称是邓鸿的人,这人。怎么还有脸找上门来啊。
邓鸿打完电话,小赵才敲门进来,一瞥眼见邓鸿脸上满是自嘲的神气,忙问:“怎么啦?”
邓鸿苦笑着说:“没想到我在江口混了十多年,现在反而混回去了。”十多年前他刚到江口,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天天外出跑业务。赚到第一桶金才后开了服装店卖男装,十多年的打拼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江湖地位。
小赵脑子里转了转。说:“您不会联系云裳了吧?”人家好歹是老板,小丫头什么的话,他也只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
邓鸿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倒想呢,哪有那么容易联系到她?人家现在风生水起,春风得意,岂是咱们能随便联系到的。”
虽语带讥讽,小赵还是听出老板电话是打了,人却没找到,一由得一阵心酸。现在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吗?不久前,不要说找邓大老板,就是要找他,也得看他的心情。这世事,变得未免太快了吧?
两人这还相对无言,邓鸿的手机却不经意间响了起来。
云裳打来的,她接到小李的报告后便回了电话。邓鸿这举止,明显是谈判了,现在他要求谈判,貌似不是什么坏事。再者说,以云裳的修养,还真不会以为生意场上只有仇人。生意场上,利润为王,一切为了利润。没有利润,便没有了一切。聚程也罢,邓鸿也罢,只是利润这张王牌的一个环节而已。
看到云裳这么快回电话,邓鸿心里好受了点。云裳在电话里并没有气势汹汹质问他为什么不顾身份上伊人专卖店窥探,而是温和而有礼貌地问:“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气温和得好象以前的矛盾冲突,伊人专卖店里的唇枪舌剑全然没有发生过。
邓鸿反而怔了怔,才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云裳试探着问:“你说的谈谈是……”
邓鸿一时不好措词,想了好一会,才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误会太多了吗?”他急中生智选择了“误会”这个词,有了误会的说法,一切都会向有利于他的方向转移。
电话里,云裳好象笑了一声,然后说:“是误会吗?或者你应该拿出诚意来。”语气虽然温和,立场却很坚定。
邓鸿心底里那股被他强行按捺下去的自尊又浮了上来,他打了个哈哈,说:“不是误会是什么?云裳,你可不要太过份了。”一句话,便把面纱给掀了。
他年龄比云裳实在大太多,又是前辈,直呼云裳名字也不为过。只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说出这种话,便是充满敌意了。
云裳却只是笑了笑,说:“哦?我过份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竟是不给邓鸿讨价还价的余地。
邓鸿哼了一声,问:“你想怎么样?”
云裳说:“不敢。”
对话到此无法继续,云裳等了三秒钟,邓鸿没有再说什么,她便把电话挂了。想想邓鸿打电话还想摆谱,云裳摇了摇头。这人,真的只要面子不要聚程了吗?她很快拨了另一个电话,说:“你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一趟?”
小赵听不到邓鸿与云裳的对话,只能从邓鸿的脸色上来判断对话的结果,结果却见邓鸿用力把话筒往桌上狠狠一拍,一张脸杀机涌现。他不禁吃了一惊,问:“怎么啦?她说什么?”
邓鸿只觉得云裳不给他面子,却没注意到他说的话不仅盛气凌人,而且带有威胁的味道。这样说话的语气,谁能接受得了?世上有一种人,出了问题不从自身找原因,总怪对方不好。邓鸿无疑就是这种人了。给云裳电话,又自惹一肚子气。
小赵皱了皱眉,这事,越闹越僵了。他再也不敢提去和伊人沟通的话了,在电话就沟通成这样,要见了面,还不得打起来?
可是没有生意,便意味着没有提成。营业员的基本工资并不高,每个月的薪水绩效工资占大头。眼见得一天天没有顾客,很多人焦急起来。江口的消费很高的,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人心越来越不安,有一些人甚至动了离开的念头。
不要说底层营业员,就算是工厂里的女工们,听说生产的货销不出去,也担心起来。资金不能回笼,谁能保证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能像往常一样准时拿到工资?
人心惶惶,低迷的气氛开始在聚程内部弥漫。这其间,邓鸿谢绝任何同行的拜访和电话。在他看来,这些人,是来看他笑话的,还不如别见的好。
其实,同行虽是冤家,也不见得每个人都盼着聚程倒下,邓鸿在这一行这么久,也有一些朋友的。只不过他上报纸那天接到嘲笑奚落的电话后,心态大变,风声鹤唳,以为周围遍布敌人,没有一个好人。而在这些同行中,偏偏就有一个人有心想帮他,只是打了他的手机N多次,他都没接。机会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专卖店没有顾客,怠工是正常的事,可是仓库里堆满了货,车间还继续生产吗?车间主任为难了。聚程有史以来,还从没有这么多的滞销货呢。车间主任拿不定主意,会同仓库主管畏畏缩缩在来向邓鸿请示。
邓鸿刚和云裳通完电话,气还没顺过来,听说仓库堆满了货,快没地方放了,忙抢到仓库去看竟究。仓库设在四楼,整层楼。有货梯上下传送货物。可是一打开货梯的门,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如山的服装已经把通道都淹没了。
邓鸿失色道:“怎么堆了这么多货?”又骂车间主任:“你是猪脑子啊,就不会先看看还有没有货再生产!”
车间主任委屈啊,他只是按月初定下来的任务安排生产,哪知道货会销售不出去呢。
邓鸿在江口有十几家专卖店,在全国各地大部份城市总共也有二十多家。又是大品牌,销量惊人。江口日报报道了那条新闻后,全国有不少报纸转载,影响虽然没有江口本地大,但在外地的专卖店销售额却少了很多,还没有平时的三成。大家都在传,聚程的款式是嫖窃来的,现在买聚程服饰,无疑向人证明自己是买了冒牌货。
这才是聚程销售锐减的原因。邓鸿却没看出这一点。
正文 第67章 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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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鸿双眼定定在看着堆积如山的衣服,突然只觉得气血逆转,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往后便倒。站在他身后的仓库主管急忙伸手扶住,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送往医院。然后分头通知他的正房太太以及在外包养的二奶三奶四奶。一时间,医院里热闹非凡。
眼见得邓鸿搞成这样,小赵悲愤莫名,他是还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血气方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从医院出来后,一路赶到伊人,气冲冲地往里闯。
前台见来人神情不善,急忙拦住他,一边大声喝止:“你是谁,想干什么?”
小赵被前台拦住,扯着咙喉喊:“云裳,你给我出来!云裳,你给我出来。”
云裳还没出来呢,办公区在前台附近的员工们先跑出来看热闹了。杨柳在里面听到了,急急跑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见杨柳出来,前台小声说:“这人疯了,突然冲进来呼喊云总。”
杨柳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显得是很害怕,而眼前这个男人又红了眼睛,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她对前台小姐说:“我来处理就好。”前台小姐答应了一声,忙闪到她身后去。
小赵见云裳没出来,而是一个身穿高档职业装的女孩挺着胸膛和他对视,只盯了一眼,他便觉得这人很眼熟。虽然他悲愤之中跑来伊人大吵大闹,但也只是借机发泄,并没彻底失去理智。仔细打量了杨柳几秒钟,他便认出来了,眼前的女孩是伊人江口分公司的总经理。、
杨柳也在打量他。这人,她并不认识。身上的衣服质地很好。再仔细瞧了一眼,认出来是聚程的服饰。这人,是聚程的?
围观党们一见杨柳出来,纷纷回自己座位办公去了。见两人互相打量,小赵没有要冲进来的意思。前台小姐也坐回前台去了。只剩下杨柳和小赵面对面直视。
这时,云裳出来了,刚才小赵大喊大叫时她接电话呢,虽知外面有人吵闹。也抽不出身回应。这时电话接完了,可不就出来了。
一见面,当然一下子把小赵给认出来了。见杨柳还在思索这人是谁。云裳介绍说:“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他就是聚程邓总的助理小赵嘛。”
“哦。”杨柳恍然,转身便义正辞严地质问:“你跑我们伊人来撒什么疯?”
小赵梗着脖子说:“云裳,你可真是狠。非得这么赶尽杀尽吗?邓总已经被你气得住院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云裳平静地问:“你们邓总住院了?你不去医院照料,跑来这儿干什么?”
小赵红着双眼死瞪着云裳,沉声说:“他是看到满仓库的库存接受不了,一时血压升高,晕倒的。如果不是你拿他登报纸,聚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们的服装怎么会成了库存?”
面对小赵蛮横的逻辑。云裳冷静地说:“他年岁大了,自己不保重身体。与我何干?聚程有聚程的经营方法,伊人也有伊人的经营方法,本来井水犯河水,怎么你们非得跑我们店里来搞小动作呢?让我们抓了现场,又不想办法补救,现在弄成这样,也只能怨他自己。你这个助理也有责任。没有尽到一个助理应尽的义务。”
云裳清冷的声音像不瓢冷水当天泼了下来,小赵怔怔地听着,当听到自己也有责任的时候,便傻傻地问:“我有什么责任?”
云裳优雅在站着,说:“你身为助理,没有提醒他到同行的店中窥探是不符合商业道德的行为。再者,事情发生后,你没有协助他进行危机公关。以致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些,都是你的责任。”
小赵呆在当场。这些天他只是心甘情愿当邓鸿的出气筒,主要功能便是挨骂不还口,让邓鸿发泄。他以为,出了事,应该由老板去处理。却原来,他还有这么多事没有做到。
几句话说完,云裳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杨柳瞟了小赵一眼,也走了。剩下小赵在那儿呆了半天,才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云裳从小赵这儿最直接地了解到了聚程目前的处境。一个想法冒上心头,她给邓鸿打了一个电话。
邓鸿刚刚抢救过来,正躺在病床上哼哼呢,身边老婆二奶儿女们围成了一圈。他一向好色,老婆早就知道,到现在这年龄,她已不做他想,只要他能每月准时给家用就行。一句话,钱能让她随便花就成,至于他到底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她就不管了。
在这样的放纵下,邓鸿包了三个二奶,和二奶们生了六个孩子。平日里大家都相安无事,这会儿他病倒,老婆儿女们接到消息全赶到医院,一见面便大打出手,到邓鸿醒过来,四雌混战才刚刚结束。
邓鸿见手机响,心灰意懒地拿起来一听,却原来是云裳打来的。
云裳首先问候了他的病情,然后话锋一转,问:“听说你的货销不出去,仓库都存不下了。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出售聚程这个品牌?”
邓鸿吃了一惊,猛地坐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脑袋又是一阵眩晕。老婆们七嘴八舌地说:“小心些。”、“注意。”她们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也不关心。现在老头子眼见得快倒下,他名下的遗产给谁却是至关重要。
正房大老婆生的孩子已经成人,大儿子已三十岁,小女儿也二十五岁。二奶们生的孩子,最小的才五岁。现在不同母亲之间生的孩子见面像陌生人一样,互不理睬。
云裳听电话里半天没有回声,电话也没有挂断,便体贴地说:“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跟我说一声吧。”
邓鸿还是没有吭声。聚程是他半生的心血,怎么可能卖掉?
云裳一点也没觉得她这举动完全是趁火打劫,如果聚程做不下去了,总得清盘,有人接手好过卖不出去呀。挂了电话,云裳又继续张罗起在东方之珠开分店的准备工作。
东方之珠的铺面价格位列世界最贵三大城市之一,要在这儿租一间四五十平方的铺面做旗舰店,光是铺面租金就得几百万,至于人工,也比江口贵了差不多十倍。那么销售额呢?
东方之珠是有名的购物天堂,伊人又是法国品牌,设计、品质又好,应该不愁销路,但是东方之珠的生活节奏很快,不一定客户们有耐心等一个星期才拿到货吧?何况,还要花费半天时间参加展示会?
就销售模式这一块,云裳决定做一个摸底调查,看看是否更改。杨柳听云裳这么吩咐,有点为难,东方之珠人行色匆匆,有谁肯在马路边停下来做配合你做调查?可是铺面租金加装修近千万的投入,终究不是儿戏。
云裳站在窗边,遥望东方之珠的方向,在这儿,看得见一国两制那边的高楼,看不见的是两边的风俗。前生,云裳经常在东方之珠驻足,但是还真没听说过谁购买定制的服装。可是没听说过并不等于他们不接受,也有可能没人引导而已。
考虑再三,云裳决定采用投铜版纸广告的形式,邀请东方之珠的老板们以及写字楼的白领们前来参加展示会,地址虽然在东方之珠,但却是临时租用了铜湾一家五星级酒店最宽敝的一个宴会厅做场地。
广告投放三四天,还没有一个预约电话。杨柳有些按捺不住,对云裳说:“不会是我们的营销方式不对他们的胃口吧?”
云裳淡淡一笑:“如果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