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云志强双手乱摇,说:“我只是心情苦闷,没有别的想法。”在女儿面前,无论如何这一点是不能承认的,要不然让她着恼,可怎么办好?
云裳不信,也不深究,话题一转,提到了蔡晓虹:“你打算以后怎么对待我妈?”
云志强拍了拍胸脯:“裳儿,你要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在外面乱搞。我保证,以后只对你妈一个人好。我写保证书。”
云裳笑了:“你要写保证书也跟我妈写去,写给我干什么呀。”
云志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回去马上写给你妈。”当初追蔡晓虹都没现在这殷勤劲儿。
云裳趁机提了要求:“我想到工厂里来上班,就做你的副手,帮你打理工厂。”
云志强一怔,这孩子从没上过学,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会打理工厂呢?
云裳说:“放心,我的能力管理一个工厂没问题。”说着走到大班台前,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了起来,一会把纸递给云志强,云志强一看,差点没晕菜,上面是字体漂亮的英文。
云裳淡淡一笑:“你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云志强点头,他不懂英文,可是能把英文写得这么流畅,应该很有能力吧?
云裳又说:“我们回家吧,妈肯定在等我们了。”
“哦哦。”云志强完全顺着云裳的节奏在走,她说回家,他马上站了起来。
第8章 如果女儿丢了怎么办?
云裳没在身边,蔡晓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是坐不安稳,不停地走来走去。
蔡晓佳安慰她说:“姐夫难得带裳儿出去,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你就放心吧。”
蔡晓虹说:“就是他第一次带裳儿出去,所以我才担心。万一裳儿惹他生气,以后他不会再理裳儿了,那可怎么办好呢。”
蔡晓虹十多年处在精神紧张和担忧状态下,一有风吹草动便紧张兮兮,惶惶不可终日。凡事只更差,没有最差,长时间下来,让她如何不担惊受怕呢。
蔡晓佳劝解个没完没了,幸好她还乐观些,要不然两姐妹可真要相对而泣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志强和云裳还没回来,蔡晓虹更是着急,不停地念叨:“不会是裳儿走丢了吧?”
她无法想像,如果云裳走丢了,丈夫会不会去寻找,还是任由她去呢?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真的无法相信丈夫会像她一样一步不停地守在裳儿身边。
她不停地走到窗边张望,希望能看到裳儿在视野里出现。
蔡晓佳劝她:“你晃得我头很晕,能不能坐下来等啊。他们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蔡晓虹扑过去一把抓住妹妹的手,急切地说:“要是裳儿走丢了呢?”
蔡晓佳吓了一跳:“你不会以为姐夫把裳儿带去丢掉吧?”
脑子中模模糊糊的恐惧让妹妹一言道破,姐妹俩瞪大了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张大了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屋子里静得可怕。
寂静中,只有时钟“滴溚滴溚”走动的声音。恐惧把姐妹俩紧紧包裹着,两人都觉得口干舌燥喘不过气来。
然后,她们便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蔡晓虹神经质地发出一声惊叫,使劲紧紧搂住了妹妹,把头藏在妹妹怀里,浑身簌簌发抖。
蔡晓佳也惊呆了,双眼像铜铃似的,死死盯着大门。
门锁转动了两圈,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长身玉立,四十七八岁年纪,不是云志强是谁?
蔡晓佳看到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躲在她怀里的蔡晓虹听到妹妹的叫声,更是大叫了一声:“啊——”这一声听起来特别恐怖,让亲历现场的人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云志强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秒钟的功夫心很痛,条件反射般冲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的声音,蔡晓虹更是颤抖得厉害,脑袋躲在妹妹怀里不敢出来。
蔡晓佳用力推了一下云志强,嘶咽着声音说:“你把裳儿弄哪儿去了?”
云志强一头雾水,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说,问:“你们怎么啦?”
蔡晓佳抱住了不停发抖的姐姐,恶狠狠地盯着姐夫,仿佛他是一个杀人犯似的。直盯得云志强头皮发麻。
云裳走在后面,下车后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落在云志强后面一段路。进来的时候见他们三个窝成一团,不知在干什么,便问了句:“你们在干嘛?”
听到一个柔软的女声,蔡晓虹后背僵直,浑身僵硬。
蔡晓佳的视线让云志强挡住了,看不到他后面是谁,刚刚只顾死盯着云志强,也没留意谁进大门。
云志强退后一步侧过身,说:“你妈不知怎么了,你看看吧。”
他这一让开,蔡晓佳便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清秀女孩,却不是云裳是谁?
云裳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姐妹俩,说:“你们怎么啦?我妈怎么了?”
蔡晓佳惊喜交集,推了推怀里的姐姐,说:“裳儿回来了!姐,你看,裳儿回来了!”说话间,喜极而泣,眼眶红了。
蔡晓虹火速转过头,眼前站着的,可不是女儿?只见女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瞧着她呢。不对啊,女儿以前目光呆滞,从没有这么灵活过。可是眼前站着的确实是女儿,没有错。
云志强见妻子露出了脑袋,呆呆地看着女儿,便笑眯眯地说:“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女儿好了。是从假山上摔下来摔好的,对吧?”最后两个字侧过头望着女儿说的,向女儿求证的意思。他一路上就这么想的。除了从假山上摔下来摔好的,还能有更好的解释吗?
云裳连连点头,说:“对啊。妈,我没事了,你以后不用担心。”
蔡晓虹“腾”地窜了起来,一把抱住云裳,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头,问:“你真的好了?你真的好了?”连着问了五六遍,得到确认后,还是喃喃自语念叨这句话。
她不是没幻想过女儿精神正常的情景,只是当这情景变成现实,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却觉得是那么的梦幻。不会是做梦吧?把手放嘴里咬了咬,很疼。
看她怔怔的把手放嘴里咬,云裳和云志强都笑了。云志强毕竟在外面闯荡惯了,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很强。女儿正常又是喜事。从在办公室窗边听到女儿的问话到现在也有好几小时了,他已经完全消化了这件喜事。
蔡晓虹却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或者,需要的时间也比丈夫长。
咬了手指手,又摸索着女儿的脸颊,问:“你没事了?”
云裳笑着说:“您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自从醒来后看到的蔡晓虹一直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的善良和宽容,让云裳倍加同情。
蔡晓虹迷茫地转向了妹妹,说:“裳儿没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蔡晓佳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迎着姐姐迷茫的眼光,她不知说什么好。以前痛恨姐夫不负责任,可怜姐姐受苦,却无能为力。现在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外甥女和温柔慈爱的姐夫,呆了半晌,她也像姐姐一样,把手指放嘴里咬了一下。
姐妹俩的表情让云裳和云志强又轻轻地笑出声来。
云裳轻轻推了推蔡晓虹,说:“妈,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叫蔡晓佳“妈”竟叫得那么顺口,或者是同情这个女人的缘故?
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开口嚷饿,蔡晓虹慌乱地说:“妈马上做饭去。”想到厨房去却晕头晕脑地走进了房间,引得父女俩又是一阵笑。
在笑声中,蔡晓虹迷迷糊糊折返回来,摸进了厨房。
云志强看她两眼直直的,对女儿说:“我去帮你妈。”也到厨房去了。
云裳微笑着目送他的背影在厨房门口消失,心想,他们还是有感情的。
果然不出云志强所料,妻子迷迷瞪瞪地把空锅放在炉子上,又开了火,然后站在炉子前发呆。他赶忙过去,把火关了,拿着烧得发烫的锅去淘米。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从上午到现在日落西山还没吃过饭呢,也真饿了。
魂游太空半天后,听到刀板传来“当当”声才醒过来,一看,丈夫在刀板上切肉呢。有了孩子后他便没做过饭吧?这是什么情况?
云志强朝妻子笑了笑,说:“你去陪女儿聊天吧,我做饭。”
今天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女儿突然好了,丈夫突然体贴起来了?蔡晓虹只觉得一个脑袋不够使了。
看着表情古怪的妻子,云志强冲客厅里喊:“裳儿,扶你妈去沙发上坐。”
云裳答应了一声,真的过来,轻轻拥着蔡晓虹的双肩,说:“我们到客厅里去。”
客厅里,蔡晓佳也比姐姐好不了多少,姐妹俩像一对呆头鹅。
云志强把饭做好端上来,摆了碗筷,说:“裳儿好了,你们不高兴吗?怎么这样子?”
蔡晓佳莫名其妙冒出一句:“我们欢喜傻了。”
说完,四人一起笑了,只不过蔡晓虹两姐妹的笑容还是迷茫而不相信。还得给时间让她们消化呢。
这一顿饭吃得,云裳是真的饿了,尝了菜后对云志强竖了竖大拇指,说:“手艺不错。”
云志强是心里舒畅无比,女儿真的好了,香火可以传承,工厂后继有人,他这辈子心满意足无所求了。
蔡晓虹两姐妹是食而不知其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裳儿真的好了吗?真的在假山那儿摔好了?”
看云裳吃得正香,吃得优雅,云志强暗暗纳罕:女儿不仅好了,而且思维敏捷,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一点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吃完饭,蔡晓虹把碗筷收去涮了,云志强关心地问:“你行不行啊?要是不行,先搁那儿吧,明天再说。”
蔡晓虹答应了一声,打碎了一个碗一个盘子后终于把碗涮完了。
云志强看蔡晓佳也呆呆的,打电话去她家,把连襟叫过来,带她回去了。蔡晓佳是是国营单位职工,效益不好,年龄没到先内退了,所以才有时间帮姐姐照顾云裳。
第9章 蔡晓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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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蔡晓虹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今天发生的事反差太大,她一时消化不了。女儿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中交叠出现,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就是前几天还需要她一把屎一把尿寸步不离照顾的小孩。十多年来女儿就是她的生活重心,女儿不用照顾了,她可怎么办?
身旁的丈夫早就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蔡晓虹发了半天呆,用力推了推做着好梦的云志强。十余年来,云志强从没像今晚睡得这么踏实过。女儿正常了,所有的心事全都放下,他已经了无牵挂,只觉人生十分惬意,倒下就睡了,酣然入梦。
梦得香甜,被妻子摇醒,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啊?”
蔡晓虹侧过身,盯着丈夫的脸,问:“女儿真的正常了吗?我怎么觉得那个女孩不是我们的女儿?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云志强睁开惺松睡眼,卧室的灯光很柔和,妻子铜铃大的眼睛就在眼前,吓得他立马清醒了,说:“半夜三更的别吓人行不行?”把身子挪开些,说:“她要是像以前一样还能好得了吗?你是不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好哪?”
蔡晓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倒不是。只是她这么一好吧,我倒不习惯了。我们以前带她看了那么多医生,怎么总好不了,现在从假山上摔这么一下,怎么就好了呢?”兀自不敢相信这个奇迹是真的。
云志强笑了,说:“哪有你这样当妈妈的?怎么不盼着女儿好呢。”伸过手来,握住了妻子的手,说:“幸好摔了这么一下,要不然怎么出现奇迹了呢。”他本来想说两句贴心窝子的话,临了,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不伦不类的一句。这些年,苦了妻子,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人在绝望中,自己都顾不了,哪能顾得了身边人?
蔡晓虹再次求证:“真的好了?”
云求强肯定:“真的好了。”
蔡晓虹垂下眼帘沉思了足足有十分钟,又问:“不会过两天又发作吧?”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如果给了她希望,最后还是一切打回原形,她会崩溃活不下去的。
云志强把一天来女儿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回答妻子:“不会了。她还说要帮我打理工厂呢。我看她行。”
“帮你打理工厂?”蔡晓虹猛地坐了起来,女儿从小说话没一句整句,更没有上过一天学,能帮丈夫打理工厂?她脱口而出:“你会答应她吗?”
看妻子这么吃惊,云志强扶她躺下,说:“我答应她了。如果我没估错,明天早上她一定早起等我一起出门,就像今天早上一样。”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他早明白云裳早上坐在沙发上是在等他。
怔了半天,蔡晓虹才说:“她去工厂,我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她十多年来的生活习惯,她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云志强笑着说:“你没事逛逛街打打牌嘛,要多少钱跟我拿。”以前那样的境况他都没少给家用,何况现在雨过天晴心满意足呢。
苦巴巴的日子过习惯了,蔡晓虹一时不敢相信,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云志强说:“真的。半夜了,快点睡吧。”
蔡晓虹“嗯”了一声,竟然躺下瞪着双眼一夜无眠到天亮。
云裳倒睡得安稳。云志强的反应比她想像中还好,没有发现她突然不治而愈,把她当做怪物赶了出去。蔡晓虹一向爱女心切,想必迟早会接受健康的女儿的,云裳一点也不担心。
第二天,云裳和平时一样准时起床。她一向作息有规律,绝对不熬夜,醒了也不赖床。在梳妆台前抚着披肩长发,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头发剪了的念头。搞不明白蔡晓虹为什么要给女儿留长发,不是智力有问题吗,长发更难打理呀。
可是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却让云裳犹豫再三后还是不忍心真的剪去。先留着吧。她对自己这么说。
拉开房门走到客厅,蔡晓虹已经做好了早饭。
云裳见她一双黑眼圈堪比大熊猫,估计一夜无眠。对她微微一笑,便到沙发上坐了。前生她也偶尔下厨,但那是为了个人喜好,可不是起早贪黑做饭给某个人吃的。
蔡晓虹见女儿恬静,不像以前那样一睁开眼睛便闹个没完没了,心又安定了两分。带笑过来问:“现在吃饭吗?”
云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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