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你做的什么梦,说给我听听呗。”
“不说。”
“那我把我的梦说给你听,可好玩了。”尧征乐呵呵地说。
“……”
那个清冷的晚上,新月一会儿被乌云遮住,一会儿又冒出头来。一栋别墅旁边的小房外,一个穿地厚的跟个球似的大男生,趴在窗台上,惟妙惟肖地说着像童话一样美好的故事,希望可以让那个受到伤害的女生,少一点恐惧,多一点安全感。
不时从那间房里传来女生的笑声。
***
接下来的几天,繁星都躲着方棋善,也许在心里,她一直想给他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虽然李续没有对她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方棋善。
于是,方棋善专门来找了她几次,都扑了空。她要么让方灵说她在忙,要么垂着脑袋说上一句,我还有事就匆匆离开。根本不想给方棋善说话的机会。
这天刚回家的繁星就亲眼目睹了尧征被打,一巴掌扇过去,尧征的脸上立刻显出了四个清晰的手指印。
姜辛慧上前拉住自己的丈夫,颤抖的说:“你要打死他吗?!”眼见着尧征嘴角都冒血了。
“我都不该生他出来!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惹事!打架!玩游戏!不务正业!”尧父痛心疾首,“现在把李续打的住院,李续是谁,他爸爸不比你爸爸差,人家现在要告你!”尧父指着尧征骂。
李续?繁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上前一步,刚要说话。
尧征转过头来,眼中带着红血丝,狠狠地冲了繁星一句:“死丫头,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繁星一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这时陶星玲走过来,赶紧搂着刚放学回来的繁星进屋。
尧父一脚踹过去,“做错事了,还怕人看!说,你为什么打李续!”
“我就看他不顺眼。”尧征嘴硬的说。
尧父一气之下,顺手拎起凳子就要往尧征身上砸。
姜辛慧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你要砸下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尧父痛心地扔掉凳子,气的转头就走。姜辛慧心疼的上前扶起自己的儿子。
从那天过后的差不多一个星期,繁星都没有见到尧征、方棋善、方棋尔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姜辛慧开始给不同的人打电话,时常让陶星玲买些昂贵的补品,吃饭吃的匆匆忙忙。
又过了几天后,繁星才知道尧征在医院里过了几天,这事连陶星玲都不知道。
“我妈就想把事情的严重性摆出来给我爸看。”尧征无所谓的说。
繁星心里难过。不吱声。
“其实一点都不疼,老子挨打习惯了,壮实着呢。”
繁星眼睛酸酸地,看着他问:“你怪我吗?怪你爸爸吗?”
“怪你干嘛,你是我的阿呆,谁碰我打谁。我爸爸,我一直崇拜他来着,老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经地义,爹打儿子,儿子就受着。”
其实,他很好,他不是惹事生非的人,在他虚张声势的外表下,他有他的逻辑,他的准则,他的情感点,若是有人触碰了,他必跟你较真到底。
繁星垂着脑袋,忍着不让自己哭。其实,因为那么好的他,她很难过。
“阿呆,我过几天就出国了。”尧征突然伤感地说。
繁星吃惊地抬起望着他,他脸上的伤没有完全好,有点疤痕,这丝毫没有妨碍他的帅。“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不知道要去几年,不过你放心,李续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在家乖乖地等我回来。我会尽快回来的。”他强调他会尽快回来。
繁星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呆呆地点头。
“那你会不会想我?”尧征低声问。
“会……”
***
这几天繁星都情绪低落,上午的时候,老师把她喊到办公室里,开导了几句,说要好好学习之类的,她说好。回来的时候,方灵火急火燎的说:“怎么才回来啊?刚才有个叫方棋善的来找你,等了你好久,身边有个脸上还有伤的男生说等不了了,听说叫阿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还有一个顶漂亮的女生。听她说,她们三个要一起出国什么的。刚走。”
繁星如五雷轰顶,赶紧不管不顾地跑出学校。用尽全力地跑。拼命地向前跑,她看到了前方的车子,欣喜之余,更加用力地追着行驶的车子,方棋善、尧征、方棋尔,她来这里第一天就见到他们,他们谈笑着,明媚如艳阳,因为遇到了她,变得一团糟。
方棋尔,那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子。
尧征,很直很直,直的有些傻气,却是那么有种有义气,虽然调皮,却很诚实,率真的大男生,笑起来有阳光味道的大男生。时时叫她阿呆,欺负她,却不准别人有一丝对不起她。
方棋善,那个见一面便被撞开她心门的男生,告诉她,做自己,做最好的自己。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轻而易举带走了她的心。他说他等她,等她,等她。可是他走了,走了。
她怎么能追上车子呢?
“方——棋——善!”
她对着消失了车子,歇斯底里的呼喊,用尽她这十多年的力气,她想挽留他,他们。呼喊中心痛的快要窒息。
可是,音落,一切也随之尘埃落定。她跪倒在路面,来回车辆毫不停留的飞驶而过,发出呼啸的声音,她注视的那个方向一点点模糊。
***
尧征三人走后没几天,繁星刚刚放学,便听到姜辛慧在她们的房间里跟陶星玲谈话,谈话的内容是尧征不在家了,陶星玲为尧家奉献了那么多年,年纪也大了,应该享享清福之类,话语间透露的是尧征的打人,是跟繁星有关系的。
她没明说,陶星玲听出来了,繁星也知道了。
陶星玲没有说话,一直听着。不一会儿,姜辛慧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繁星转个身靠在墙上,看着她离开。
陶星玲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繁星正蹲在墙角抱着双膝在小声的哭泣。
“繁星。”陶星玲轻轻地喊了一声。
繁星慢慢抬起挂满泪水的小脸,哽咽地说:“姑姑,对不起。”
陶星玲上前一步,拉起繁星抱着她的头,搂在怀中说:“没事的,我们走就是了。”
繁星离开的那天,只有姜辛慧一人在家,她多付了陶星玲几个月的工资。
陶星玲拉着繁星走出尧家时,大黑挣着金色的链子,汪汪地叫个不停,急的在狗房转了一圈又一圈。繁星含着眼泪看着大黑,看着这栋房子。
别了,就这样别了。
其实,那天,阳光明媚,绿意盎然。
重逢之前
和煦的阳光洒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街道旁边一条弯弯曲曲的胡同里,热闹非凡。
“繁星,繁星。”陶星玲站狭小的客厅里温声喊了两次。
“唔……”阳光从小小的窗子里照射进来,洒在一间温馨简单的房间内,被窝里的人动了动,不一会儿就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来,趴在枕头上,眯着眼睛伸手摸索手机,手脚并用的摸索,也没有找到。软软地问:“姑姑,几点了?”
“才八点,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去店里了,厨房有早饭,起来别忘了吃。”自客厅里传来回答声及脚步噔噔的声响,陶星玲已经从小吃店里回来一次了,买了早饭送回来,又返回去。嘴里嘟囔着说:“这几天连着加班到半夜,这样的工作谁受得了呀。”嘟囔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因为这几天,繁星所在的K集团子公司国际公司有一批最新款型的商用车,要发往国外阿拉伯。于是她有半个月时间没有好好休息,都在为此事加班,昨晚十一点半才算结束,今天总算可以好好的补个觉。陶星玲怕她睡过头了,忘了吃饭,又回来了一趟。
要说陶星玲对繁星,那真把繁星当自己的女儿看,繁星也知道疼姑姑。如今繁星长大了,越发俏丽懂事,为人处世也让她满意,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繁星的父母应该也都长的好看,有知识。不然像自个儿这样哪里能生出这样优秀好看的女儿来,只是繁星刚生下来没几天就给丢了,忒心狠了。
习惯早起的繁星,因为加班太晚,此时困顿地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多享受一下被窝的暖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神清气爽的起床,打开窗子,迎着太阳,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阳光暖洋洋地打在身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暗影,透过薄薄眼皮,红通通的光感,一切那么美好。
六年前,繁星和姑姑自尧家出来,有那么一两年的时间十分艰难。陶星玲除了尧家的酒店和尧家,有一二十年没在社会上待过,猛然一下子就没了住所,没了经济来源,难免两人在起初的那几年如无头苍蝇一般,处处碰壁,吃苦。好在,繁星随遇而安,又不矜贵,课余时还能帮点忙。后来陶星玲在房东的介绍下,在菜市口盘了一家小小的门面卖些小吃,不说多赚,算是可以让两人的日子过的不至于拮据。
三年前,繁星奶奶去世后,陶星玲很少再回县城,多少是为了繁星,繁星在这里上学,在这里工作,这里有她的同学朋友,她不说回去,陶星玲也就自然不提了。
如今,再回头看那几年,可以笑的坦然地说曾经的眼泪。
繁星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彩,轻薄的白中透着粉蓝,星期六是个想念的日子,她再次想起来了,远方的那三个人,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好?
六年了,他们是否还记得她?
繁星冲着晴空笑了笑,可能都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啊,生活如此美妙。”甩了甩头,伸了一个大大懒腰,“起床了……”
***
平坦的公路上,一辆车子稳稳的行驶。开车的男人一身铁灰色西装,俊雅帅气,修长的手指悠闲地放在方向盘上,专注地看着前方,目光里有些淡漠。
与此情景格格不入的是车厢内一会儿是劲爆的音乐,一会儿是舒缓地,一般人都会被折磨成神经病。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着休闲装,英俊的脸上有些痞痞地感觉。配合着音乐摇头晃脑,不时舞动十指,活像个神经病。
音乐中止,他立正坐好。转头兴致勃勃地问:“扇子,怎么样?怎么样?这样的音乐做那场游戏的背景音乐,带感不?”
方棋善沉吟,“舒缓之处,和游戏没有完美契合,差了点火候。”
尧征手指揉着太阳穴,表示赞同。话锋一转:“你要把我送到家门口!”
“好。”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回国,方家有人来接,但是方棋尔因为工作的事情压后几个月才能回来。尧征没有通知家人,他想给家人一个惊喜,他想看看现在他的阿呆变成什么样子了,一想就觉得很激动。虽然姜辛慧每年都会去国外看他一次,他也问了阿呆的情况,起初姜辛慧说很好,后来也都转移话题了。
对他来说,与其说爸爸把他送出国,不如说是把他扔到国外,随他自生自灭。连个电话都不打,倒是起初的时候爷爷打了几个电话,天天哭着说:“臭小子,丫头每天自个儿上学,可孤单了,回来把她娶了,生个娃儿陪着她。”
他当然乐意了,可是还不是时候。
家还是那个家,大黑依然对着陌生人吼叫了两声。尧征斥责了两声,它倒老老实实的了。但是来开门的并不是陶阿姨,而是一位偏瘦陌生的中年女人。
开口问:“请问,你是?”
尧征与方棋善两人一愣,这时从房间出来的姜辛慧刚好看到站着门口的儿子。手上的一本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惊喜地喊道:“阿征……”
“嘿嘿,妈,我回来了。”尧征笑的可开心了,目光扫向客厅,怎么不见人出来了呢。
姜辛慧一边让人倒水,一边请方棋善进来。
“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这一年没见,成熟了不少。”
几人坐定后,方棋善温和礼貌地对着姜辛慧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姜辛慧问了几句两人的生活。尧老爷子去他兄弟家了,尧父在公司。
“妈,陶阿姨和阿呆呢?”尧征还在张望,他回来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也不见陶阿姨出来,以前他一出现,陶阿姨就在的。
“你陶阿姨和繁星走了。”姜辛慧见儿子一直问,只好坦白说。
“走了?”
念念不忘
姜辛慧的一句话,瞬间让一直笑容满面的尧征还来不及收回笑容就僵住了。连一旁的方棋善也忍不住抬眸望向姜辛慧。
走了?
姜辛慧伸手端茶几上的一杯清茶,还冒着袅袅的白气,透过隐约的白气,她看到了儿子的失神,轻启嘴靠近茶杯,漂亮的眼睛看着澄澈的茶水,呷了一口,这一时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做的是多么正确。
“什么时候走的?”尧征缓过神来问。
姜辛慧放下杯子,“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你也知道,你陶阿姨年纪也大了,我也不忍心她那么操劳。”她故意将话说的模糊不清,让人分不清楚谁是主动谁是被动。当然面前两个人关注的点也并不是怎么走,而是走去哪里了。
姜辛慧突然感慨,“这么多年了,繁星那丫头也应该大学毕业了。估摸着也回家乡了,如今比不得过去了,物价房价翻倍上涨,工资一层不变似的,外地人想在本市生活下去很难,再者你陶阿姨年龄大了,没什么知识。以前她也说过,等繁星那丫头毕业就回老家,也不知道繁星大学是不是回家乡上的。这些年,也没个信儿。大概是回去了。”
“怎么就回去了呢?陶阿姨她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不在县城生活吗?”尧征不相信。
“这个谁知道呢,听说你陶阿姨那边结婚都很早,二十来岁大都当妈了。是不是这样?棋善?”姜辛慧转头问方棋善。方棋善亦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他淡漠的听着,双手交叠,注视着地面,像是早预料会是如此,又突然觉得心里空空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将目光放向后院的方向。
“我、我不会接吻,我先好好学习,明年和你上同一所大学。”言犹在耳。
她软软的声音,害羞的样子,每每在暗处偷看他的样子,呆呆的,真诚的,惹人怜爱让人心疼,方棋善苦涩一笑,漠然的目光里让人捉摸不透。
片刻后,淡淡地开口,“大概是吧。”
尧征一听,脸色更加难看,想着繁星才升入高二,陶家仁就要接受别人的彩礼把繁星嫁出去。心一下凉了半截,一时缓不过来神儿,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末了,姜辛慧转移话题,问了下两人的学业与工作,以及棋尔的近况,一年多没见棋尔了,她挺想念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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