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开放不知所措的样子,周青云声音微弱地说道:“哥哥,用刀。”
李开放经她一提醒,这才想起来,暗骂了一句自己:操,慌什么慌?这时候可别乱想。于是开始四处找刀,可找了半天发现除了那把银凤剑,一把刀也没有。看来,只能用这把剑了。他把剑拔出来比划了一下,却发现这把剑锋利有余,可是却太长了,不好操作。他想了想,便用周青云那裹胸的白布把整个剑身都包了起来,只露出剑尖,这样就好用手抓了。于是他用手握着剑尖上两分左右,把其余的剑身靠在肩上,用剑尖对准了周青云的伤口,可迟疑了半天却始终不敢下手,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
李开放转头看周青云,发现她正用一种鼓励的目光望着自己,于是说:“会很疼的,贤,贤妹能受得了吗?”突然改换称呼,还觉得有些别扭。
“没事,哥哥放心切吧,小妹能挺住。”
周青云的勇敢让李开放立刻胸无杂念,豪气顿生,他定了定神,毅然决然地用剑尖顺着那小针眼的边缘刺了下去,剑尖极为锋利,触肉即破。刺了约半寸深,他把剑把了出来,随着剑尖的拔出,一股黑血从切口冒了出来,他发现周青云的双峰在剧烈抖动,并伴有无力的无法克制的呻吟声。他此刻不忍心去看周青云的脸,怕那样会让自己失去了勇气。他用那裹剑的白布拭去冒出的黑血,用一根手指伸进切口小心探了探,还好,那根针不是太深,被他摸到了,接着他依周青云所教用拇指将切口一边的肌肤按了下去,再用布擦了一下,那根银白色的针尾就显现了出来,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的指甲仔细掐住那针尾,然后手腕一用力,就把根银针给拔了出来。
随着针的拔出,李开放长出了一口气,悬起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他掐着那根针转过身想让周青云看看,却发现周青云早已痛晕了过去,这让他再次惊慌起来。他赶忙把针放在桌上,到清水盆中随便洗了洗手上的血渍,想起在家有一次看见一个邻居抽羊角风晕倒时,老人是用手掐他人中让他苏醒的,于是也用手指使劲掐周青云的人中。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招起的作用,过了一会儿,周青云终于醒了过来。
说时短其时长,不知忙了多久,晨色已曦微,街上已有赶早市的人走动。李开放又依周青云口述跑上街敲开一家药铺,按脑中强记的药名配制了一些药,并要了一个拔火罐用的罐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反回客栈为周青云拔罐吸毒,拔罐同时内服药物。吸了约半时辰,吸出了很多黑血,反复几遍,待血色犯红时方才罢休。火罐拔完后,又给她外敷了药物,并用白布包扎了伤口。再看周青云,面色唇色已然恢复了不少。
一切忙完,天已大亮。因紧张加上半宿没睡,李开放已感到非常疲惫,而周青云在外如何恶战不说,更因受伤中毒,身体受到重创,疗伤时又无麻药而强忍剧痛,消耗了全部的精力和体能,此刻稍有好转,便再也扛不住,精神一松而昏睡过去。
李开放随便收拾一下散乱的物品,走过去坐在周青云身边,斜身靠在床背上,忽然发现周青云被子只盖了下半身,酥胸尚露在外面,可能是有些冷,此刻娇小粉嫩的**安静地翘着,随着她的均匀的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李开放很想用手去爱怜感受一下,但终于还是把持住了。他把被子拉上来把周青云全身遮住,然后望着周青云睡着的俏脸,此刻是那样的安详,那轻柔的鼾声,让你感觉就象是个小猫躺在身边一般,你绝对无法想象她其实是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的女子。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何要只身一人来到扬州?昨晚到底遇到了怎样的人?到底进行了怎样一场恶战?往后还会怎样?这些对李开放来说,都是未解之迷。回头想来,自己也真是够傻的,她处处显露出来女孩子的气息,她的女性化的动作,她的一嗔一怒,一颦一笑,居然始终没让自己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她特别可爱。原来她却是一个调皮的小美女,能不可爱吗?
想着想着,终于熬不住,便也渐渐睡去。
第十九节 重情义 共赴亡命路
不知睡了多久,李开放忽然惊醒,听见有人在拍门,便问是谁,门外回答说是店小二。原来时辰已过正午,店小二见这间客房客人始终没有动静,怕是有什么情况,遂过来探讯。
李开放说没事,打发走了店小二。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左臂被什么重物压着,酸酸的,没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平躺在了周青云的旁边,头下还枕了一个枕头,而左臂被周青云枕在了头下,自己的小臂弯回来手正抚在周青云赤裸圆润的肩头上。再看周青云,可能已醒多时了,此刻正侧头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李开放发现此刻如乌云般散开头发的周贤妹真是美艳之极,他忽然想起自己开始是斜靠在床背上,当时枕头是枕在周青云头下面。不知何时自己就睡着了,而且还平躺下来,醒来时枕头却枕在了自己头下。
李开放微微一惊,猛然翻身爬了起来。他抬起周青云的头,重新把枕头塞下去,尴尬地说:“贤弟,不,贤妹,我不是有意的。”
周青云娇羞地回答道:“没关系,哥哥为我累了,看哥哥睡着了,是小妹把枕头给哥哥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李开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贤妹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好些了,就是全身乏力得紧。多亏有哥哥在,否则小妹的命早已不保了。”
“哦,好些就好,你可真把我吓死了。”李开放忽然感觉饿得心慌,可不是,早饭中饭都没吃,于是说道:“好妹子你先多休息会儿,不如我先去弄点吃的回来,好吗?”
“哦,哥哥快去快回,小妹也觉饿得紧呢。”
不多时,李开放从街上买些吃的回来,有干有稀,进门见周青云已穿好衣服坐了起来,因昨晚那套衣服沾了血渍,今天遂换了套干净儒衫,看上去又象一个俊逸的文弱小生。
“贤妹怎么起来了?不碍事吧?”李开放关切地问。
“我想不打紧了,还好那针之毒并非什么奇门剧毒,小妹原来随家师学过一些医术,于解毒之法也略知一二。但昨晚那些终非专门的解药,体内余毒并未排净,尚需调理数日方可,此时内力依旧运行不畅,功力尚恢复不到三成。”
“哦,只要不是有生命危险就老好,贤妹先吃饭吧。”不知为何,知道周青云是女孩后,李开放感觉拘谨了许多。
两人都饿了,于是匆匆吃了些东西,李开放边吃边问:“贤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青云想了想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妹之所以女扮男装,就是想掩人耳目,怕暴露行踪,可是昨天依旧被人识破,暗中盯上,不得已昨晚在长堤上与之敌一战,来者二人均被小妹毙于剑下,然也怪小妹不慎,最后中了对方一支毒针,幸得哥哥相救,才逃过此劫。但眼下行踪已露,此地已不能久留,小妹思忖,怕路上再遇强敌而连累哥哥,不如就此与哥哥别过……”
不等周青云说完,李开放打断她的话道:“贤妹说什么呢?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说我们已结拜为兄弟,哦,兄妹,就换作任何一个普通朋友,此时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啊?我李开放虽然武功不行,可历来讲义气,遇事为朋友两肋插刀从来不含糊。况且贤妹刚受过伤,身边怎么能没有个人照料?不行,你到哪我到哪,要分开可以,等确保你伤好了安全了我再离开。”
周青云被李开放的一席大白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下座走过来,轻轻坐在李开放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在了他的肩头,喃喃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小妹结识了哥哥,今生便是死也无憾了。”
李开放到是被周青云的这一举动闹得心猿意马,他双手垂着,不知是搂她好还是不搂好。他很想有所动作,心想这时自己要是干什么她一定不会反对。但转念一想,周青云现在正处在危难时刻,可且身上还有伤,自己要是现在干什么事,会不会有乘人之危之嫌?他忽然又想到了小兰,自己早就下决心要把第一次留给小兰,怎能不受心灵之约?哪怕这心灵之约是单方面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跨时空的事如若发生算不算得第一次,如果不算就好了。那一次吃老虎肉,回去肚子里好象也没了,如果那样也许就不能算吃吧。总之,这样一个香温玉软的大美人坐在怀里而不能动,真比被杀了还难受。
李开放心里胡乱想着,嘴上说道:“好了,贤妹,吃完了快点上路吧,就是不知道咱们往什么方向去?”
周青云把头抬起来道:“我是从西北方来的,追寻者一定认为我还会继续往南,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重新北上。”
“嗯,贤妹说的极是。”
两人吃过晚饭,匆匆收拾好了行李,便退店上路。由于周青云仍然身体虚弱,干脆买了辆带布篷的马车,李开放虽不会驾驭,但却冰雪聪明,经卖车的稍加点拨,一学就会。于是,两人就驾车离开了扬州城。
路上,周青云给李开放讲了她的来历及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
原来,周青云原本不姓周,而是复姓宇文,双名绿云,而非青云,乃隋之前南北朝时期的最后一个短暂的朝代,北周的君王宇文邕的后裔。北周在中国历史上只经历了二十余年,即被杨坚篡位建立了隋朝。北周亡国后,宇文一家残存之人为逃避迫害,流落到了关外隐居。虽历经二百余载,此时早已隋覆唐兴,但宇文氏后代始终对复国之事矢志不渝,世间更传有一笔巨大的北周宫廷宝藏埋藏在一神密之所,而埋藏地的地图一直在宇文氏家的后代手中。前朝后代不忘复国,而当朝皇帝亦担心前朝余孽作乱,始终不忘要将其斩草除根。十余年前,宇文氏家暗自发展壮大势力,图谋再起,却不料走露风声,被朝廷派兵围住欲一网打尽。此一役杀了个昏天黑地,宇文氏家众人绝大部份战死,但有一人被人救出,那就是宇文绿云。
那年宇文绿云只有三岁,救她之人正是她后来的师父妙空神尼。这妙空神尼乃一世外高人,身怀绝技,尤其以剑术和轻功见长,平素即与宇文世家交往密切,见小绿云生得骨骼清奇,秀外慧中,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早就想好了再长两岁便收她为徒。谁曾想那日即遭官军屠庄,而妙空神尼也恰好在庄上坐客。那天战斗中,妙空神尼逞一人之勇,连杀几十名官军,怎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如潮水一般,暂不尽杀不绝,而旁顾宇文氏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几乎伤亡殆尽,已无力回天,绝望中只得抢出藏在柜中的小绿云,杀开一条血路,展轻功腾飞而去。
妙空神尼救出宇文绿云,将其带到祁连山中隐居起来。为怕她以后再遭人追杀,因其乃北周后裔,遂给其改名周青云。
十余年来,妙空神尼精心将周青云扶养成人,教她习武练功的同时,也教其琴棋书画。长到十几岁时,周青去已出落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大美人儿。因她天资聪慧,加上妙空神尼倾囊相授,十几年间已将妙空神尼的武功尽数学会,一套妙空神尼自创的“玄女剑”更是练得十分精纯,差的只是内力不足,欠的只是实战经验和江湖历练。
这一年,已九十余岁的妙空师太忽罹重疾,眼见不久于人世,弥留之际将周青云叫至床旁,拉着她的手说道:“为师阳数将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世事险恶,你却毫无江湖经验,也怪为师平时怕你被人认出,故而从未带你下山过。为师走后,你便要自己照顾自己,凡事需小心谨慎,对外不要露为师姓名,也不要露了你的真实姓名。凡事皆虚空,你也不必过度悲伤。为师一生清修,无任何财物留给你,只有这柄银凤剑,跟随为师一生,乃为师心爱之物,今留给你做个纪念,必要时还可御敌防身。将来若有一日寻得一好伴侣,便带来为师坟上叩几个头,烧几张纸,让为师也看看,为师便心安了。”说完,便弃尘而去。
妙空神尼去世,周青云自是悲伤之极,哭得个死去活来,在师父肉身旁守得一日后,便亲手将师父安葬于落凤坡上,并在坟旁搭蓬守孝三天。此时,山上已无任何可留恋之物,便收拾简单行囊,提着银凤剑下了祁连山。
下山后,周青云第一件事就是报仇雪恨。在一月黑之夜,她依仗绝顶轻功只身潜入当年带兵围剿宇文氏家的河西凉州镇边节度史府中,将其一家老小杀了个鸡犬不留,然后拿了一些银票从容离去。但为此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成了朝庭缉拿的要犯。为逃避追捕,遂女扮男装进入中原。
周青云自幼在西北长大,从未领略过江南美景,进入内地后便被这青山绿水和繁华都市所吸引,加上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渐渐放松了警惕。因其江湖经验缺乏,虽女扮男装,但却忘了隐藏那把银凤剑,结果终于被人在扬州城内认了出来。
第二十节 西湖堤 娇女斗双煞
回头再说前日周青云和李开放观赏完夜景回到客栈,进了各自的客房。
周青云推门进屋,转身随手关门,赫然看见门背后插着一把柳叶飞刀,而且刀下还钉着一张字条。她拔下飞刀和字条走到桌边,拨亮油灯,借着灯光阅读那张字条,只见字条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城外湖堤上见。周青云心中微微一震,心想:难道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留字者到底何人?为什么约自己到湖堤上见?她再看那把柳叶飞刀,是一般江湖人氏常用的飞刀,加上她没什么江湖阅历,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人到底是敌还是友呢?她坐在床边静静地想了想,自己初涉江湖,除了李开放,几乎一个熟识的人也没有,来人不太可能是朋友。那么就一定是追踪自己敌人了,可为什么不立刻露面动手而要去城外大堤上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转念一想,管他是什么人呢?既已被发现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