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无法转身,背后有万余大军掩杀过来,冲的他们只能向谷内撤退。
一阵凶猛的抛砸,折损了蛮子兵七千有余,留下的也都心有余悸,何况他们支撑到现在,体力早已透支不算,饥饿更使得他们战力下降,忽日列和朱晃带兵从背后冲杀进来,犹如利剑一般冲进了军阵中。
蛮子兵狂叫着,有人返身抵抗,有人抱着头向前逃窜,哥舒尔特的战马被纷乱的士兵冲的左摇右晃,几乎跌下马背来,小胡子被身后抱住他,哭道:“老将军,老将军,咱们快逃吧。”
哥舒尔特听得一时老泪纵横,同一个计策,在自己面前用了三遍,次次有虚有实,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自己却总是要栽在坑里面,联想到方才那小子的面容,哥舒尔特硒然一笑,“还说那小子是无知小儿,我……我却是比他还无知多少倍。”
小胡子拼命摇晃哥舒尔特道:“老将军……老将军……”
哥舒尔特叹气道:“逃不掉了,我们既然深入陷阱,必定会被前后合围,这山谷狭窄,正是伏兵的天然屏障,人家若不放开路的话,决计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他话音刚落,前方峡谷中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果然那些鼠窜到前方的士兵们,又一个个倒退着向后转来,山谷中杀声阵阵,回音冲天,不断有人怒吼道:“杀光他们,为子民们报仇,为齐勒大哥报仇!”
义军前后为之一振,还有人排在山巅上向下放箭,蛮子兵毫无阵型,只能混作一团,左右拼杀,甚至有人误杀了自己的同胞,哥舒尔特看得心头绝望,拔出腰间的弯刀,架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胡子震骇道:“老将军……你要做什么?”
哥舒尔特哈哈大笑道:“为将者,兵败了,哪里还有脸活着回去,就算天娄大汉放过我了,固摄小儿又怎么会饶过我性命,不用他动手,我自行了断。”
小胡子拼命抱住他,大哭道:“老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呀!”正在这时,谷口外又传来一阵巨响,接着喊杀的声音比起先前,更加大了不少,哥舒尔特听得脸如死灰,小胡子却是惊喜交集的泣道:“老将军,咱们得救了,得救了,你听听,这外面的声音,是不是咱们四国大军?”
哥舒尔特闻言微微一愣,仔细侧耳听过去,听清楚外面人喊得……正是北方四国的口音,不断有人大喊道:“哥舒尔特老将军,阔鲁索大人救你来啦……”如此重复数遍,哥舒尔特细细品味,不由顿时愕住了。
……
杨宗志等人退回到绵州城外时,时日已近接近黄昏,回想起今日早间的夹谷之战,众人不禁微微得意,却又更是泛起意犹未尽的惋惜。
哥舒尔特被义军围在夹谷中后,眼看即将全军覆没,却没料到另一路蛮子兵闻讯赶来,险些让他们抄了义军的后路,杨宗志见机很快,一击不中,立刻回身远走,舍弃了夹谷中的困兽,转而撤军挺进燕山,循着山道退到了绵州城府地。
义军中人的心情颇为复杂,一场即将到手的大胜,变成了慑敌的局面,虽然在夹谷里杀掉了哥舒尔特万余人,留下数不尽的尸骨残骸,但是还是放掉了另外的一万五千,一路上,义军中人谈论的,大多都是此事。
只有白老大一直默然不语,过了一会,他孤身骑马来到杨宗志的面前,拜礼道:“杨兄弟,我……我错怪你了!”
杨宗志奇怪的笑道:“怎么了?”
白老大惴惴的道:“我以为你放我独自作诱饵,是……是想徇私报仇,因此一路上都在骂你,想不到你却是用的好计策,险些端掉了蛮子的一路骑兵。”
李十二娘在一旁咯咯娇笑道:“公子他说,咱们若是领着蛮子兵跑出三四十里,必定会让蛮子心中生疑,这诱敌之机,便会不灵了,因此才会让大家一股一股的出现,也好使得蛮子误认为咱们军阵散了,放心来追。”
杨宗志摇头笑道:“怪不得你,是我事先没有和你说清楚,你肚中骂骂我,又有何妨?”
白老大抬头道:“你不和我说,也是对的,我是个粗人蛮人,对你的那些计策一概不懂,你和我说了,我反而说不定坏事,杨兄弟,今时今日,我白老大对你衷心信服,为你效命,死志不改,大头领和你,便是我白老大心头的明灯。”
颜飞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抿了抿嫣红的嘴唇,直听到这里,啼笑皆非的道:“你拜你的,干嘛又要和我拉上干系,反正我……我是不会对他衷心信服的。”
众人一道听得哈哈大笑,夕阳下,雪景迤丽堂皇,牵马而行,快步穿出燕山,绵州城便能看得见暗影,杨宗志吩咐众人在距城十里外安营扎寨,晚饭还未烧下,营外便有人来访,杨宗志走出大营,抬头看到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员们,联袂向这边走了过来。
当先的,是一个精瘦武将,和一个火红官服的高者,杨宗志心头微微一惊,快步走过去,双方举手拜礼,他还不知该如何开口,对面人便大笑着道:“杨壮士久违了,咱们候你久矣。”
杨宗志抽回双手,奇道:“许大人,多时不见,不知……找我有什么事么?”
许冲转头介绍道:“这位是绵州城的知事姚大人,后面那些……都是绵州,邸州和平州的大小官员,听闻杨壮士的义军驻扎在这里,咱们一起赶过来,是有要事相商的。”
许冲说过了话,他身边的姚大人口中微微哼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杨宗志也不以为意,眯着眼睛道:“列为大人有事请讲。”
许冲咳嗽一声,左右看看,笑道:“不如……还是到姚大人的官邸内去谈,这些事情法不传六耳,而且这里冷风吹奏,总要有酒有菜,再找几个绵州知名的歌姬伴舞,才能说得出口呀。”
许冲话音一落,史艾可和倩儿飞快的从营内跑出来,大叫道:“哥哥别去。”
许冲和姚大人面上一阵尴尬,讷讷道:“这是……这是……”
史艾可几步窜到他们面前,叉着柔细的腰肢,挑眉咬牙道:“你是当官的,上次被哥哥冻在了镜湖里,我记得你,你叫我哥哥去喝酒,能安什么好心思,要么是报仇,要么……是像上次那样,捉我哥哥回去邀功,对不对?”
许冲干瘦的脸庞上泛起滞纳的强笑,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偏偏尽捡自己的丑事来说,许冲摇头道:“小姑娘你还没说,我的性命还是你哥哥放的呢,我来请他,一是真的有要事相商,二来嘛……也是想用美酒,略表谢意,不轨之心,本官是决计不会有的。”
史艾可嗤鼻道:“害人之前,你当然会这么说,你不是要喝酒么,我们军营中多得是,你有本事便到我们大营里说话,干嘛要带着他跑到什么大人的官邸内,而且……还要,还要找些妖艳的歌姬。”史艾可说到这里,微微瘪了瘪红馥馥的小唇,最后一句话,倒是将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她这声还未落下,便见到柯若红躲在杨宗志的背后,朝她一羞一羞的刮着小脸蛋。
许冲踌躇道:“去你们大营喝酒,那气氛……气氛未免太差了些。”转头一看,小雌虎一般的史艾可顿时又叉住了小腰肢,忙又转过话意道:“也罢,姚大人,不如咱们就去打扰一下杨壮士,你看可好?”
姚大人长得很高,和杨宗志一边高低,可是面色却是倨傲,闻言不愿点头,许冲对他暗暗使了使眼色,又问道:“姚大人,你看可好?”
姚大人哼的一声,转头望向别处,道:“依你吧。”
杨宗志冷眼旁观,延手道:“各位大人请。”转身向内引路,众人来到营帐中坐下,营帐刚刚搭建起来,布置甚为简陋,脚底下甚至还会灌风,列为大人瑟缩在石板凳子上,局促不安。
入营的时候,看见大营中数以万计的大军,有的身负重伤正在养伤,还有的却是横眉以对,官员们个个心头恼怒,不一会,倩儿端了几个小酒杯出来,给各人倒了杯酒,姚大人举杯喝了一口,接着又噗的一声吐出来,怒道:“这和清水何异?”
杨宗志眉色不动的道:“战乱之中,子民们连口粮都不存,饿死者多,人吃人的事情比比皆是,能有这清酒,已算不错了。”说罢举杯饮下。
许冲呵呵笑道:“这酒不饮也罢,对了,听闻杨壮士刚刚从望月城归来,不知道望月城那边战局究竟如何,蛮子来了多少第*一*文*学*首*发兵马,那候武……到底是怎么死的?”
杨宗志道:“蛮子十二万兵,这几天战死了一些,应当还有十万出头,至于望月城嘛……哎,从此已经不复存在了,而那候武大人孤身留在城中,引燃了火石,与城池共存亡了。”
“啊……”许冲听得冲口而出,手中的酒杯叮当一声落在地面上,化作了粉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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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两章,补上一章。
OVER!
手打vip章 第五百三十七章 鏖战 之一
更新时间:2010…4…22 14:00:36 本章字数:6547
杨宗志皱眉道:“各位大人找在下到底有何要事?”
他是当今天字第一号钦犯,而在座的各位大人却是朝廷安插在北郡的父母官,两边身份尴尬,原本是扯不上任何瓜葛的,因此今夜许冲带人来找,他便觉得有些奇怪。
杨宗志还清楚的记得,当夜在幽州城的阳家老宅偶遇,许冲分明认出了他和费幼梅,却偏偏装作没有看到,作了一番势后,带领手下走了,那时候杨宗志心想,他不愿意像过去那般捉拿自己,一来是看在长白山上饶命之情,二来嘛,还是看在北郡乱世的局面上,所以没有因小失大。
这会子许冲冷不丁的找上门来,就连杨宗志心底里也藏着一丝好奇,首先开口来问,许冲呵呵笑道:“是这样的,杨壮士过去乃军中栋梁,北郡的危机不用本官说了,本官和姚大人前来,便是奉了范蕲大人的手令,来……来与杨宗志的义军作个合纵联盟。”
杨宗志听的眉头一轩,哦的一声,史艾可扑哧一声,咯咯娇笑道:“咦……你要来投奔我哥哥?真的还是假的呀,你过去不是老想捉住我哥哥,回去领赏的么?”
许冲拼命摇头道:“不是投代奔,而是合纵,蛮子势大,非我们一家所能独自抵抗,北郡的安危要紧,我们凑足十三城的兵马,仅仅五万出头,杨壮士手下有一两万人马,两边加在一起,也没有蛮子兵多,联合起来尚有一丝喘息之机,分开作战的话,只会被逐个击破,徒自送了性命。”
杨宗志笑道:“不知许大人说合纵,到底……嗯,到底是怎么个合纵法?”
许冲见杨宗志对自己的提议不置可否,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忍不住心头猎喜,凑近身来,低声说道:“范大人说,统兵作战,当派有德望之人居之,杨壮士过去作过朝廷的兵马大将军,我们借兵给你,粮草也由你统筹,你要什么,都可以向范大人开口索取,只要咱们北郡有的,自然不会为难,你看……你看可好?”
营内众人听得纷纷狂喜,许冲之来,不吝于雪中送炭,义军苦于兵马不足,在望月城附近打的异常艰苦,远的不说,就说今早伏击哥舒尔特,倘若手握六七万兵马的话,又何必害怕阔鲁索从身后掩袭过来,哥舒尔特必定送命在燕山北麓中。
前些日子义军作战,游击的多,正面对抗的少,只因为人手不足这个因素,就好像魔咒一样桎梏在他们头顶,造成他们放不开手脚,不敢和蛮子面对面的大打一场,担心一个不慎,落在人家千军万马当中,万劫不复。
眼下许冲带来了五万人马,这比什么援助都要及时有效,他们若是真心诚意的话,联军七万人,已经勉强可以和十万蛮子兵相抗衡了,但是……他们果然是真心诚意么?
杨宗志斜眉看过去,许冲倒是满脸的热切,态度颇为诚恳,但是随他一道来的那位姚大人,脸色可就难看的多了,或许是觉得这义军大营又污糟,又邋遢,不能和他们正规军营相比较,又或许是被方才那杯清酒搅乱了心绪,总之表情甚为不耐烦。
杨宗志微笑道:“不知……范大人对在下有什么要求的?如果有的话,最好是事先说明,万一我作不到的话,岂不辜负范大人的一番雅意。”
许冲点头道:“范大人叫本官带话,说杨壮士在洛都所受的冤屈,我们都已经听人说过了,只要杨壮士能将蛮子打回阴山外,范大人愿意只身请缨,到洛都城去给杨壮士作个说项,恳请皇上看在此番天大功劳上,赦免了你们一家人的死罪。”
杨宗志听的眉头微跳,不禁暗自砰砰心动,他倒不奢望有朝一日能官复原职,重新登上金殿,只要皇上取消了他和爹爹头上的反贼帽子,能让他在民间安居乐业,他便心满意足的紧了,范蕲派人送来兵马粮草,又不对他作任何的要求,甚至还要去给他们一家喊冤,这等条件,杨宗志自问绝对拒绝不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事情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尚且不论皇上愿意不愿意收回成命,只说范蕲的一片好意,便是个个击中了自己的要害,平白无故得了五万兵马,万斗粮草,这些都是救命的及时雨,再加上事成之后,范蕲对他所作的允诺,更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
范蕲是何人,他是整个北郡的父母官,封疆大吏,他和自己过往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却要替自己去伸冤,杨门一家反贼的帽子,本就是皇上一手给扣上的,岂会被范蕲三言两语的说动劝服,杨宗志叹了口气,拜礼道:“多谢范大人的一番美意,不过……此事在下还需考虑考虑,请许大人先回绵州城住下,等待在下的消息。”
姚大人冷着脸庞轻斥道:“不识抬举,我们走吧,许统领。”他当然知道范蕲拉拢杨宗志的真正意图,但是只要想一想,自己一任知事大人,却要和反贼整日斡旋相处,他便觉得丢了天大的面子,入营之时,他看到义军中人衣衫杂乱,毫无半点军容军纪可言,便心想人家都是夸大其实,杨宗志看来……也不过尔尔。
姚大人说完话后,拂袖站立起来,许冲苦笑道:“杨壮士多想一想,你作山贼和庄稼汉头目,能有什么前途,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