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众人仔细查找时,只见谷中一大殿内正洋溢着一抹云霞,将只是木制的殿堂直晃动的好像金銮殿一般。
瑛姑见此略一思忖,便是回首与张入云喜道:“恭喜公子,今日竟是翠微妹子与众姐妹绣织祥云和凤图成功之日。如此双喜临门,真乃谷中大幸,今日少不得要好好庆祝一番了!”说话间脸上喜形于色,显是心里极为高兴。
叮氏姐妹虽不知双喜临门是甚意思,但有庆祝这一词却是省得的,知今日可以大嚼大吃玩闹一番,一时脸上俱都大喜,其中犹以叮当更是开心的厉害。
张入云见叮当乐得厉害,疏于防范,那赤月剑终是太过锋锐。若落在叮当手里,一个不留心便是要生出乱子,为此上只好趁其不备,施动轻身本领,五指灵动处,立时便将叮当怀里长剑又盗了回来。虽是叮当为此又是一番搅闹,但她终只一颗无有丝毫心计的童心,只被众人安抚一会儿,便将此事揭过,重又开心的与瑛姑搅闹,只顾着过一会儿怎生玩闹。
为此众人又行回谷中琼花殿,果然翠微赏雪正与众女在殿中欢呼雀跃,以庆贺终将那云凤图绣织成功。待见张入云竟也回得谷内,大喜之下不免又是一番礼敬。张入云于此少不得重又一番劝教。
翠微与赏雪因见张入云归来,欲将新织就的云凤图取出与张入云一观。却反为张入云因听得瑛姑青莲前时一番交行而说道:“当日那地藏娘娘能将这云凤图交你等姐妹打理,主因也是为了你众人皆是女子体质阴柔,且无有一丝尘世俗气。而在我外奔波多日,一路上风尘沾染,难免有碍仙家宝物清雅。况又是男子,一身阳煞气恐冲撞了神器。我现时已在淬玉岩上得见那祥云瑞凤的风采,不能算是没有领略过这云凤图。为此我看还是不用再取出细观了,呵呵,依我看,最好是快些有仙子将这云凤图取走,不然恐夜来宝光升腾,反误尔等谷中清静了!”
张入云这一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百花谷中女子虽众,但论功力俱都不深,若为这宝图引来妖异,却实是难以抵挡。好在张入云话音刚落,即闻见空中传来几缕仙音,一时众人行出殿外,果见有八名地藏娘娘座下女侍,正手捧八色锦盒自山外飞至谷中,当先一个便是经常往返山谷,唤作织娘的神女。
张入云本想避忌一番,却已然是来不及,一时之下只得欣然相候,好在那神女倒也客气,见得身为男子的张入云后,倒并不嫌弃惊讶。且还持礼甚恭,前行几步,即持礼与张入云笑道:“织女参见谷主,累日来与贵谷中往返,直至今日云凤图织就之日终于谷主相见,婢子今日真是有幸!有幸!”说完又是一礼。
张入云见对方人极谦和,也自恭身答礼道:“神仙姐姐太过客气了!在下只一介武夫,且并不是百花谷主人,难当姐姐这班仙家见礼。”
那织娘闻言又笑道:“张君太过客气了,婢子来时已得娘娘指教,知君绝不是尘俗间一介粗俗武夫,只为那云凤图即已织就,难在人间久留,婢子奉娘娘旨意,即刻便要回返神殿,少不得却要怠慢君子了!”说完即命身旁神女将手中锦盒俱付于谷中女子后,又道:“此次娘娘感众姐妹辛苦,略备了些薄礼以为酬谢,还请张君收下,倘日后娘娘与瑛仙子斗宝得胜,必定还有重谢!”
一时间众仙女却是不做盘恒,只从翠微与赏雪手中取得宝图后,便又重驾祥云遁走。张入云见对方已是仙家神女,欲寻机问些隐娘与青莲日后教诣,只对方尚是初见,却又不好开口。
不想那织女却极擅察颜观色,此次行前又为主人提点,见张入云欲罢还休的举止,却先与张入云道:“张君心事,织女已在娘娘提拔之下尽知,令甥于近日内必为高人渡走,日后可令先生行走世俗时放下好些心思。至于此间老主人遁避隐世,只为早年杀阀太多,始至于此,张君行走人间,颇行善举,待日后外功圆满,谷主自有出世的一天,最多只略拖漏些时日罢了!望君还是不用再积心自扰,君且留步,织女急于回山复命,且告辞了!”言毕却是再不做停留,只与其姐妹踏云而走。
张入云闻言不语,谷中女子都是灵秀之辈,一时皆知内里意思。瑛姑见气氛颇冷,赶忙命命众女将锦盒中礼物取出相看,这才使得众女换了心思。当下开盒察验,就见此次所获极丰,金珠玉露自不在话下,便是灵芝仙草也得了四对。地藏娘娘想的周到,八色锦盒内里器物繁多,瓜果鲜蔬一样不漏,便是寻常的香熏玉粳米竟也有好几斗,只是俱是仙家用度,不比凡物,一时煮食确是香飘数里,只令得叮氏姐妹止不住的流着口水。
待众人将最后一个锦盒打开,却见内里竟是一对六七寸长的金鲤,浑身金光灿烂,如两团烈火在盒中清水中滚动,端地是好看非常。翠微见状忙将其投养在平日积就的金莲池内,不想那对金鲤一落池中,竟是随即将身振做五六尺长短,只在水底潜游,虽形体巨大,偏又好看非常,体上金鳞波动,却将那莲花池耀动的似生了火一般,当下直引动的众女皆来观赏。
张入云见这金鲤好似昆明刘府里金莲花池之物,一时间仿佛置身往日旧地,不由将心神怔住。而围观的女子只以为这一对鲤鱼灵秀好看,权当作观赏所用的玩物,却不知各色地藏娘娘所送的宝物中,以这一对金尾鲤鱼最为珍贵,堪为天材地宝,日后为众女修行实带来好些好处。
且说张入云见那鲤鱼心思游走,恍惚中,瑛姑便已带了群女布置酒宴,一为迎张入云归谷,二为众姐妹连日织锦辛苦,以作犒赏。
张入云素不惯与女子交接,此刻满眼望去却竟是些年青女子,一时间头即是大了一圈,好在一两次巡酒过后,即见次席上有三位妇人领了三名幼童及至其身前跪拜行礼。当下却将张入云一怔,仔细回想,原来当日救得众女子入谷时便已有三位妇人身怀六甲,其中两位更是在他未离开百花谷时便已临产,只为其时张入云正在为隐娘假死心苦,手下女子皆不敢为此来打扰。此刻张入云二番归谷,那三个婴儿已是长为两岁的幼童,今日得机,其母亲赶紧将各自儿女携至张入云身前行礼。
虽说谷中女子甚多,这三位新生儿里倒有两个是男婴。张入云仔细看了看,果然不负乾坤教苦心栽培,三位幼童虽还年幼,却已都是满身的灵气。其中犹以两名大些一男一女更加显眼。张入云当下只上前捏了捏三名童子的小手,即知那年长的两个因在乾坤教下久居,多少沾染了些妖气,是以更加的显得灵动。只是双睑中略有些青气,如此一来身体虽康健了,但心性却有些过于顽劣,一时倨在当地,却是任其母亲好一番调弄也没有伏身下拜。
见此,张入云只一笑作罢,反倒命二女将幼子扶起,略想了想便开口道:“虽是有些夺天地造化,但这两个孩子身上略有些戾气,你二人且等明日将幼子带来我处,我欲用金针解穴术将其戾气引走,也为日后省你二人一些辛劳。”在场所有女子都曾经隐娘施得此术,自是知这金针解穴术的好处,当下忙叩首相谢,却早为张入云肘间发力将二人扶起。
一时,又待张入云想了想,因不愿三人相待有显上下,便又对剩下的男童母亲说道:“即是施术,两人与三人也是无甚分别,明日也将你爱子带来吧!”不想那叫连婴的母亲闻言施礼过后,却又开口相告道:“多谢公子恩典,只是小女子还有桩恩典想求主人?”
张入云听她语气执扭,显与另两位孩子母亲不同,倒是略觉些惊讶,一时只微笑道:“些许小事,何来什么恩典,连婴姐姐且说有何事,只要我能办得来,无有不遵从的道理。”
张入云一席话虽轻,却实让两旁的另二位母亲有些惶恐,反暗中拉拢连婴,只欲叫她不要再开口。未想这女子却是生性有些执拗,当下并未理身旁二女,再抬头时,已是眼中有些湿润,就见她手指爱子,语触幽怨道:“主人也是知这孩子的一番来历,如今婢子不敢求主人什么赏赐,只为他父亲带历不正,婢子实不敢告之。待这孩子长大后,便是个名姓婢子也无言以对。今番相求主人,只想令这孩子随了主人的姓,倘若公子能够答应,婢子肝脑涂地只做牛马以报谢主人!”另两位母亲见她竟是这一番要求,随也触动心肠,忙也一般的俯身相求。
张入云不料这三位母亲竟会有这样的要求,不意之下,只惊怔在当场,待思至自己父亲此时尚在千里之外的柳家镇逍遥,而自己自幼有父亲却等于没父亲,日常为邻童欺辱,当下感同身受,竟是半日说不出话来。
正在众女以为张入云不应,心思纷乱之际,却见张入云忽的从座上立起,一时半跪在地上摩搓着三位童子颅顶哑然笑道:“连婴!你不必作难,这些孩子赤条条清清白白的来到这世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污浊,更没有什么可羞对世人的地方。今你等即与我求个姓氏,我虽不堪,但自负行事也尚是个正人,今即收他三人为我义子。”说话间,又对一旁瑛姑道:“瑛姑!自今日起,你即为这三个孩子造册书谱,这三个孩子随我姓张,为证其清洁,行辈便是个‘清’字,日后你与赏雪于我不在谷中的时候,要将这三人好生管带才是!”
瑛姑四姐妹见张入云语出少有的凝重,忙屈膝行了半礼,尽皆称是。三位孩子母亲未想张入云竟会有如此恩典,忙命各自子女与其行礼,此一回张入云却是再没有推委,只坦然受了。
至此日起,张入云果然开始与三位幼童施术,他本以为幼童年纪还小,骨骼初生,又未习有内力,施术时自己该可省好些力气。未想这小孩子的生理却与大人来说完全两样,又因为三位孩童年纪太小,连话都说不周全,难以得便交流,是以倾张入云全力也只得是一人一日,连花了三天的功夫才使得三位义子功行完满。
即如此也把个张入云累的够呛,其间每一日都在每一位孩子身上耽搁七八个时辰,实比连日大战还累。等到了第四日,实在疲乏得厉害,方在瑛姑等人的劝说下才休息了一日,直至第五天,才开始教习青莲武艺。
张入云此次出谷一番辛苦,虽未得全白阳图解,但到底也自与浮云子处多得了十式,即便是剩下的五式,也因昔日无双相授自己十二式时,为求其完转,而多少有些解及。时至今日又加了张入云两年多来的精修钻研,融会贯通,自是越发的具备威力,若不是行功时还略有阻累,简直可是说功堪造化,超凡脱俗。
而张入云自己虽还未觉身体已近仙流,但随着功行的渐进,却是对其一身本领越发的自信。前番因得无色悉心指教更是觉得身体发肤操控得比往日灵动,虽只这一点点,但已让他觉得自己如今已与俗世中的武林高手有了一点些微的差别。纵是在功力只比对方高出一点点,但即此已足以令张入云觉得已与众高手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施功时眼中视物但觉光明流动,心中所想也与往日再不想同。
青莲自张入云走后,自在谷中为瑛姑四女日夜教习。她天生聪颖,又因禀承父母灵性,确是练武的奇材。且她习武时又肯用心,只两年下来,百花谷中除叮灵两姐妹在轻身本领上因天生异禀比她高出一筹外,其余暗器技击等功夫,无一样不是以她为个中魁首。
为此上青莲安心在张入云身前力求表现,期许舅父夸奖。未知张入云见青莲功艺大造,确是意出望外,连连嘉许。但语气之中虽是嘉赏有余,却又随口指摘出青莲身法行气时好多疏漏。青莲此时正可谓是初生牛犊,待被张入云点拔的多了,总有些不信人力竟可达到这等境界,一时便忍耐不住,只请张入云身教。
当下二人一动上手,却让青莲心上震惊不已。平日里在众姐妹眼里看来温和异常的张入云,此时行拳却当真是静如处子,动似雷霆。虽只方寸一息之地,却凭地让张入云生出好些威力和手段来。青莲因承袭隐娘异禀,一身软骨,好似钢筋一般可刚可柔,但即便如此,在张入云面前也讨不到一丝便宜。
而在青莲看来,虽是自己年岁还小,又是女儿身,但其舅父一身灵骨竟也不在自己之下,且张入云招式精奇,经验老道,往往便是最普通不过的招式,到了他手里也是一样的化腐朽为神奇,生出青莲往日想都未曾想过的威力。一时只不用三招两式张入云便已将她制服,至此才真的知道这位舅父大人一身功法,当真高深莫测,堪比鬼神。
初时青莲见张入云应对自己举轻若重,好似做耍游戏,还有些不服气,只拼了性命的一意想在比斗中好叫张入云明白自己一身本领也堪不弱,只搅尽心思与张入云相斗。可等她十余次被张入云制服之后,终是犯了孩童的小性,竟如叮当一般的散泼耍赖起来。虽青莲这般作态让张入云大吃一惊,但心上却一丝不以为意。只为张入云见青莲气质看似与隐娘相同,但内里却又是迥异。她这般外露的生性若是以后擅加导引,却容易与人为善,不似隐娘心机沉重,一身凄苦总埋在肚里,若不遇上良人,只怕一生也不会吐露。为此上张入云心里很是欢喜,反累累善诱,悉心指摘青莲心神本领。
而青莲为张入云一身本领折服,自此后二人旦夕相处,日夜教授武世,几成武痴。不几日女大侠与轻风也得空前来与张入云求教。当下张入云便是相就二人异质,而传了两人刚门拳法与阴柔的缩身术。至于青莲因她身兼二女之长,却可兼而学之。
令张入云意想不到的是,青莲虽才十二岁的年纪,但一身气力竟不下世间男子,双臂间实有千斤的力气,在施展张入云教授的刚手拳法时,神行气度竟是一点也不见疏漏。而平日里与女大侠相较起来,竟也可在在外门功夫上分庭抗理,不弱于对方。且在此谷中练功的两个月之中,青莲身量竟又蹿高了一些,已堪比瑛姑一般的成年人,如此倒真让张入云开了眼界,知她禀赋异人,未来不可限量。可回首一想,却怕自己一身武艺尽止于此,只耽误了青莲这一身好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