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道临听得差点没气晕过去,要不是他能够感受到地下河的流动和隐隐约约猜出来古墓出口和水流月圆的联系,恐怕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这里来,而梅冰蓝显然早就知道这里就是关键入口,只是为了看看他俩的表现,差点没把他给永远留在这个寒湖中,不禁心中一阵气馁,堂堂的大男人居然靠女人来救,泄气道:“找到了出口又如何?还不是下不去!”
一旁的墨白虽然不了解梅冰蓝的来意,可听到钟道临的话也是浑身直冒凉气,暗暗点头,这湖水的温度不是一个冷字可以解释的,凭他们的内功居然都冻的受不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打哆嗦,他十五岁起遍走神州各处历练,什么邪乎事儿没见过,可就没听说过有过这么寒冰刺骨的邪门湖,而且居然还不结冰,对钟道临“下不去”的评价深以为然。
梅冰蓝拢了拢已经风干了点的长发,微微的摇了摇头,叹道:“坎离匡廓,运毂正轴,覆冒阴阳之道,设计此机关之人,必是精于天数易理,自然变化的宗师级人物,这湖看似平凡,可跟周围环境却隐隐成了玄天爻阵,执衔辔,正规距,随轨辙,处中以制外,五行得其理,你们被困此地,非是下不去,而是时机不到,生门未开!”
钟道临听得全身一震,他也是对乾坤阵卦有涉猎的人,立即举目朝四周看去,光滑的湖面闪烁着绿光,四周的砂石河滩静静的簇拥着静谧的湖水,远处几个连绵不断的风蚀沙丘隐隐的在八面形成了一个圆,当仔细看其中一个风蚀岩的时候,反而感觉到其他的都在动,听了梅冰蓝的话再仔细看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
要知道人的眼睛视觉为了避免在人体行动的时候抖动,特意在聚焦点的四周形成天然的防抖动点,也就是平常所讲的盲点,如果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清晰的在眼睛上成像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人就会头晕眼花。
可钟道临现在的感觉却是除了目光的焦点,别的景物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在微微的移动,那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那就是他们三人正处在一个天然的大阵中,眼睛看到的四周景物说不定是虚幻而不真实的,这怎能不使他心神震动
钟道临越想越觉得胸闷,赶忙收回目光,大骇道:“是谁能有这个能力将方圆百里布景成阵?”
钟道临的自言自语惊醒了旁边的墨白,只见他身体微不可查的微微摇晃了一下,脸上划过一抹红晕,呼出了一口热气:“厉害!”
他比钟道临更惨,幻宗讲究由幻入实,更容易陷入阵势的悬相设位,只是刚才将心神放在了太阳和湖水的反光折射角,就被其中的不知名力量给深深吸住,如果不是身旁的钟道临突然出声而他又立即从紊乱的思维中醒来,恐怕就刚才的霎那时间就能让他吐血,甚至永远得这么“想”下去,直到死了都不知道。
钟道临和墨白二人受了湖下寒水的教训,知道这地方处处透着邪门,赶忙收回看往四周的目光,还没有进去古墓就莫名其妙先进阵了,在这样胡乱摸索下去还了得?
梅冰蓝摇了摇头,凝重道:“如果此处确实是个天然的阵势,那么必是以乾坤设位为门,日月悬象为引,方能成此大阵,而从古至今,没听说过谁能够利用天地阴阳变化来设阵的,不可能是人做的!”
正在想要不要卷铺盖回家的钟道临听梅冰蓝这么一说,奇怪道:“不是人还能是鬼做的?阵势不是人摆的谁能摆出来?诸葛亮不是摆过八阵图么,难道和这里的阵法不同?”
梅冰蓝问言点头道:“诸葛亮当初参照孙膑兵法在白帝城所留下的水八阵图和旱八阵图,不过是指‘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为名称的战斗队列,大阵包小阵,便演变出八八六十四阵,彼此又合为一个大方阵,演来演去,阵法无穷,加上阵后另设骑兵二十四阵,游变往返,机动灵活的配合大方阵作战,虽然在兵法上有鬼神莫测之机,可比起来设置这个‘天阵’的前辈,却是连比都没得比!”
旁边默默调息的墨白大讶道:“想不到梅大姐对型阵变化如此熟悉,那依照梅大姐来看,应该如何是好?”
梅冰蓝微微笑了笑,粉脸微红道:“什么大姐,叫我冰蓝好了,我只是平常偶有研究罢了,绝谈不上熟悉,而且如果这个阵法当真是人设计出来的,那小女子比上这位前辈,恐怕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钟道临嘻嘻笑了起来,知道自己和墨白对阵图什么的东西只是略知皮毛,只有眼前这个出水美人才是真正的行家,大喜道:“不提鞋咱们可以帮他脱鞋嘛!只要蹭上点关系就成,我俩正式推举冰蓝小姐为破阵前锋官,两名小兵听候调遣!”
墨白也知道梅冰蓝来此绝不会为了看风景这么简单,不用问也是为了秦皇古墓而来,与其他和钟道临呆头鹅一般站在这里不知所措,不如借助梅冰蓝的力量来破阵而入,至于她为何原因要进去,她不说问也是白问,想说了不问也会说,墨白干脆就顺其自然,点头应是。
梅冰蓝没好气地道:“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天地者,乾坤之象也,设位者,列阴阳配合之位也。易谓坎离者,乾坤二用。易者,象也,悬象著明,莫大忽日月,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辏而轮转,出入更卷舒。易有三百八十四爻,据爻摘符,符谓六十四卦,这已经是穷人类之千年智慧所得的阵法总决了,可比起来这个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阵法,就像一汪死水和日月更迭宇宙循环相比。”
钟道临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将地上的乾坤袋系绑在腰后,咕哝道:“那就没辙了,反正对这个邪门的湖我是没办法了!”
如果真的还是刚才那样的水温,别说下边还有更大拉扯力道的水层,就算是平静无波他也没能力下去了,这湖到底多深根本心里就没个谱,难不成拿块石头用绳子绑着试试深浅?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梅冰蓝从河滩上的滑石上站了起来,两眼放光道:“我说的不能破阵,并不是不能入阵,此阵阵门逢月圆而生,潮涨而现,实不相瞒,如果单靠临兄一人法印,尚难入此玄阵,所以小妹特地赶来,以祝二位一臂之力。”
说罢从头发中摘下一个金色发夹,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赫然雕刻在一头,栩栩如生。
钟道临看的大惑不解,不知道梅冰蓝掏出来个这玩意是何用意,奇怪道:“难道这东西和开此机关有关联不成?”
梅冰蓝点了点头,淡淡道:“二位略作观阵便可得窥此中玄妙,都当得上天资横溢四字,当年此地能入李斯法眼,进而借此阵修建皇陵,当然有种种布置,临兄的法印可开欧冶子后人精神印门,却少一个能开古墓的门匙,而这个‘涅磐火凤’正是秦始皇陵的秘匙!”
钟道临看到梅冰蓝手中的金色凤凰图案的发夹在阳光下闪着一层朦胧的黄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花灵儿当初在你要杀我的时候暗中帮忙,你又不在小镇露面,应该就是……”
钟道临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既然花灵儿跟梅冰蓝有些不妥,想必梅冰蓝有这个“涅磐火凤”的东西花灵儿并不是很清楚,多说无意。
梅冰蓝轻轻一笑,道:“这正是小妹不敢和二位大哥仓促见面的原因,如果被师妹一网打尽了可就糟了!”
钟道临刻意的不去问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苦着脸道:“恐怕是怕我们两个不经打的累赘误事,也好留个制约吧?”
他明白梅冰蓝的意思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以免开始就跟着钟道临和墨白触霉头,两人被灰头土脸的追杀了上千里,有他们吸引着追兵,反而给梅冰蓝留了一个空隙。
墨白却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是想如何能够进入古墓,沉声问道:“何时才是进入古墓的时机?”
梅冰蓝淡淡说道:“蟾蜍与兔魄,日月双明,循环璇玑,升降上下,周流六爻,难可察睹,二日后月圆潮涨之时,生门自会启于艮八宫,乃东北方正位,土属性必能克此寒湖之水,秋季临西方为平气,起休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其余七门则在此刻水土相融之间必定有一循环上的滞歇,那时,就是进入古墓的最佳时机!”
钟道临静静的站在那里,脑中不由得又一次浮现起那句话,“圆月之日,开墓之时!”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圆月之时,云稀雾少,月光皎洁明亮,月亮对江河湖泊之水引力达到顶峰,四处水潮起。
月圆之夜,月凝穹宇。
钟道临墨白和梅冰蓝三人都略微带着一丝紧张,两天来,一直让他们所担心的妖族和断水流的人马,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出现在这一区域,在这荒凉而单调的大漠上,唯一如今能撬动几人心神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神秘的罗布泊。
带着寒气的风,静静的从脸庞划过,钟道临举目抬头望着将要升上中空的明月,心情反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望着银色圆盘一样挂在苍穹的大月亮,想起九霄之上的瑶池寒宫,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第九章 磐龙涅凤
月光下,钟道临正想的出神,就感觉到四周的环境突然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连风声都不知不觉的消失了,赶紧收敛心神朝身旁的墨白看去。
“看,来了!”
一席白衣的墨白还是他自己的老装扮,双目炯炯的望着远处的湖心,朝钟道临低喝出声。
钟道临这才注意到了湖面的变化,
绿色的湖面先是完全静止了下来,没有风的运动,没有水波的起伏,整个空间感好似凝固了,而后从湖心突然升起了点点的水泡,一圈圈的水波开始朝外层荡漾。
不多久,湖心的变化越来越剧烈,就好像水壶中的水被烧开了一般,不停的冒着泡,四处忽然之间没来由的刮起了风,越来越大,根本辨不清是从哪个方向刮来的,忽东忽西,等风变的呼啸着绕沙丘所围的寒湖开始做顺时针运动的时候,钟道临的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耳中满是鼓荡的嘶啸风声。
正在三人都在运功使自己不至于被这风刮走的时候,蓦然从湖心升起了一股水浪,如喷泉一般从湖底冲了上来,在明月的照耀下,整个湖水沸腾了起来,无数颜色绚丽的光柱从湖底升起,空中全是不知名的光点组成的图案,钟道临看得目瞪口呆,心神剧震,和旁边的墨白骇然对忘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点说不上来的恐惧,如果这真的是个阵的话,那设计此处的人恐怕真的是神仙了。
风声呼啸,五色斑斓的光点簇拥着湖心的水柱不停的上升,钟道临梅冰蓝和墨白三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四周间升起了淡淡的白雾,越来越密,越来越浓,渐渐的把周围的沙丘山全部的遮盖住,只留下了面前的寒湖。
蓦地从湖面传来了一声呼啸,让钟道临墨白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物体从湖中猛然蹿升了上来,高高的水柱仿佛被物体一下子吸收掉了,融入到了升上来物体的体内,湖水突然暴涨开来,刚才还离三人差不多有四十丈距离的湖水,转眼就淹没了几人的膝盖。
“天啊!”
钟道临一声惊呵,这才看清从湖面升起的物体居然是湖水组成的一条银色水龙,不住的喷出水雾朝上升高,龙首龙尾和满身的水鳞在月光的折射下分毫毕现,两条长长的龙须随风飘飞,威武异常,四肢龙爪好似能把空间爪裂开来,水龙随便的扭动爬高下,爪子挥舞所形成的寒流都能使钟道临的脸上感到一阵的刺痛,无数的水滴漫天漂浮了起来,整个湖面好像突然间“活”了。
站在钟道临左首旁的梅冰蓝神态凝重,轻轻取下了发髻上刻有金色凤凰的发夹,双手捧在手中,在湖水中朝前迈了一步,空中不住扭动的银色水龙好像能感应到梅冰蓝的活动,立刻咆哮着从湖心的上空朝她扑了过来,高昂的一声龙吟将钟道临和墨白震的耳膜发颤,湖面好像被无形的手抬高了半边,如瀑布一般向三人卷了过来。
梅冰蓝扭头示意二人不要乱动,双目射出莫明的光芒,紧紧罩住高高举起双手中的“涅磐火凤”。
突然,一片刺目的金色光华从她手中的发夹**出来,金色发夹好似在虚空般,不受引力作用的缓缓升了起来,刺目的光线照耀的整个空间成为了金黄色。
咆哮的银色水龙猛扑过来的身形接触到了黄色的亮光,忽然间停了下来,等金色的发夹升入半空,银色水龙好像颇为欣喜的绕着金色发夹不停的打着转,刚才还暗潮汹涌的湖水一霎那间完全的静了下来,反射着月亮的湖水显得那么的柔和。
梅冰蓝站在湖水中的身形纹丝不动,两手却不住的幻化出不同的图案,轻吟道:“星月斗转,节尽相禅,继体复生龙,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终,举水以激火,奄然灭光明,日月相薄蚀,水盛坎侵阳,火衰离昼昏!璇玑星月令起,水火效徵相融,涅凤磐龙,律令!赦!”
梅冰蓝娇声轻吟下,金黄色的发夹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夺目的强烈金光从里面直刺了出来,发夹像是被这些金色的光线融化掉了一般,突然从天空中消失了,只剩下了让钟道临和墨白二人睁不开眼的强烈金光,整个天空好似被火烧了起来,湖水被蒸发出一股股白气。
一声清脆的嘶鸣从空中传了过来,刺眼的金光同时消失无踪,等钟道临和墨白把眼睛睁开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只全身被火焰覆盖的小鸟,随着光线倒退入体内,金色火焰越来越大,体形越来越膨胀,到金光差不多完全消失的时候,天空中只剩下了一只全身冒着腾腾火焰的大鸟,长长的火焰双翅后,三菱鸟羽如火舌一般漂浮在空中,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火凤凰。
尽管钟道临和墨白一直都在猜测着古墓到底是如何开启的,可真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二人目瞪口呆,包括呼唤出涅磐火凤的梅冰蓝,三个人全蒙了,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