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软红才将包袱解开,那几条大汉也知道这位夫人的厉害,既不敢说出师傅下落,又不敢不说。
烈火夫人瞧了他们神情,便知道蓝大先生定在左近,当下手掌一紧,厉声道:“你说不说?”
那大汉早已被她抓的汗流夹背,此刻忍不住痛呼出来。
这一声痛呼,展梦白与萧飞雨竟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无影枪’杨飞方才一棍击上祭坛,恰巧打在地道一处枢钮之上,以他神力,虽不能就击毁这青石祭坛,却已将祭坛地道入口的合笋之处震开分许,声音便自这裂隙中传下,地道中三人齐地一惊,萧飞雨。展梦白更是满心欢喜。
他两人方待出声呼救,却见门外又有几人掠入,一个自是抱着爱子的方辛,还有三个人却是展梦白梦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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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当先一人岛发高挽,明眸清澈,全身上下,一白如玉,只是鬓边已有些星星华发,显然正是那苏浅雪。
苏浅雪竟会和烈火夫人同行,已颇令展梦白吃惊,更令他吃惊的却是见在苏浅雪身后的竟是那生像与柳淡烟一模一样的鸟衫女子,还有她那夫婿颀长少年,这两人垂头丧气,跟在苏浅雪身后,竟似对苏浅雪甚是畏惧,展梦白本已觉苏浅雪十分神秘,此刻见这三人同行,心头不禁又一动忖道:“不知这三人有何关系?”当下闭起嘴巴,忍住没有呼出声来。
萧飞雨只当来的是柳淡烟,她不认得苏浅雪,却当柳淡烟约了帮手,去而复返,自也不敢出声。
只见那大汉终于忍痛不住,颤声道:“师傅正在外……外面和人动手,夫人出去四面找找,便会找到了。”
烈火夫人大声道:“胡说,谁敢和他动手?”
那大汉道:“听说是七大名人中的……”
烈火夫人面色一娈,道:“是他们!快带我去!”转向苏浅雪一笑,道:“妹子,你可要一齐去么?”
苏浅雪格格笑道:“你既已找着他,还要我做什么?”
烈火夫人笑悴道:“死相!”面上却丝毫不见脸红,接道:“你等着,我就回来。”
逼着几条大汉去了。
苏浅雪见她去远,面色突然一沉,瞧着方辛道:“你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今日居然老实将她带来,莫非又有什么花样?”
方辛垂首道:“小……小人不敢。”竟也似对苏浅雪甚是畏惧。
苏浅雪冷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滚!”
方辛道:“遵……遵命!”瞧了瞧那祭坛,虽然舍不得离去,却又不敢不听话,终于抱着儿子躬身退了出去。
萧飞雨暗骂道:“老不死,惹事精……”
展梦白却大是奇怪,暗忖:“为何这些人对苏浅雪这般畏惧?”
苏浅雪面色稍霁,望向李冠英、孟如丝两人,缓缓道:“你两人还不走,莫非是要等那‘出鞘刀’吴七来么?”
李冠英身子一震,大惊道:“晚辈与夫人素不相识,夫人怎会知道晚辈的事?”要知此事虽非隐私,但江湖也少有人知。
苏浅雪淡淡一笑,道:“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语声虽平静柔和,但却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李冠英还未说话,孟如丝已悄悄握着他的手,道:“走……走吧!”手足冰凉,语声发抖,显见害怕极了。
两人再不答话,匆匆行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
苏浅雪突然又道:“站住!”
李冠英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苏浅雪缓缓道:“只要吴七不死,终必不会放过你们,但想来吴七是不容易死的,天地虽大,你两人要逃往那里去?”
李冠英、孟如丝两人对望一眼,知道她所言非虚,天地虽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地,一时间,两人不觉呆了。
苏浅雪突又一笑,自怀中取出面竹牌,道:“可怜的人,快拿着我这信符,到洞庭君山脚下,去找一个黄漆大船上的渔夫,他自然会带你们到一处安全之地,到了那里……”
傲然一笑,接道:“莫说一个‘出鞘刀’吴七,便是十个。百个‘出鞘刀’吴七,也莫想伤你们了!”
李冠英。孟如丝听的又惊又喜,两人一齐翻身拜倒,道:“多谢夫人大恩。”接过竹牌,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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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虽想瞧瞧那竹牌是何模样,怎奈隔的太远,实瞧不清,他心里不觉更是奇怪,更觉这苏浅雪行迹神秘,他记得苏浅雪曾叫他去洞庭君山寻找于她,此刻不禁暗地思疑,不知这洞庭君山究竟是何所在?
林软红悄悄抱起包袱,也待乘机走了。
那知苏浅雪两道秋水般的眼神,却正在瞧着他,也瞧见包袱中露出半面的秦琪,突然道:“你两人留下。”
林软红怔了一怔,道:“夫……夫人有何见教?”
苏浅雪微微一笑,道:“林软红,你不认得我么?”
林软红更是吃惊,道:“夫人怎……怎会知道贱名?”
苏浅雪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仰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有许多别人不认得的人,我都认得。”
林软红听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
只听苏浅雪叹道:“就是因为我认得的人多,那烈火夫人才会拖我出来找人,这真是麻烦的很!你说是么?”
林软红不知所答,只得呐呐道:“是……是……”
苏浅雪突然转目瞪着那乌衫女子与颀长少年,冷冷道:“也就因为如此,所以你两人无论做什么,我都知道,无论走到那里,我也能找着。”
乌衫女子、颀长少年一齐垂下头去,面青唇白,更显得害怕已极!
林软红本也当这乌衫女子便是柳淡烟,此刻瞧她如此神情,又觉不似,不由得睁大眼睛去瞧。
突见眼前人影一花,苏浅雪已到了他面前,冷冷道:“这是我家的私事,你莫非也想听听不成?”
林软红心头一震,陪笑道:“这……这……在下不敢……在下出去回避回避就是。”
便待抱起秦琪,悄悄溜将出去。
苏浅雪冷笑道:“但你此刻若是出去,等会儿叫我如何寻你?”
林软红道:“这……”
苏浅雪道:“你既不能听,也不能出去,唉,看来只有委屈委屈你了。”突然出手如风,连点了他五处穴道。
展梦白瞧得清楚,见她出手之奇诡迅快,非但不在当世诸名家之下,而且刚柔并济,似是身兼各派之长,奇怪的是她武功这般高强,手段如此高妙,为何声名在江湖中却不见响亮?他心头越是惊异,越是不敢出声。
却见苏浅雪幽幽长叹一声,道:“冠儿,你过来。”
那颀长少年垂首走了过来,苏浅雪道:“并非我不通人情,定要阻止你们的婚事,只是……唉,我对你两人期望实在太高,你……你两人难道不知道我的苦心么?”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似乎将流下泪来。
那颀长少年胸膛起伏,显见得心绪也甚是激动,突然张口唤道:“妈……”
展梦白听得心头一跳,再也想不到这两人竟是母子。
苏浅雪面色又一沉,冷笑道:“妈,哼哼,不错,你还认我是母亲。”她面上表情千变万化,谁也捉摸不定。
颀长少年垂首道:“孩儿不敢……”
苏浅雪道:“你既还承认我这母亲,为何还要伤我的心,我好容易将你送入‘帝王谷’去,你为何……”
听到这里,展梦白但觉耳畔‘嗡’然一震,心下顿时恍然;‘这少年冒我之名人谷,原来竟是苏浅雪的主意,难怪这少年非但知道入谷的法子,也对我身家知道的清清楚楚,原来都是苏浅雪告诉他的。’他越听越觉这苏浅雪委实行迹神秘,善恶难测,转眼一望,萧飞雨面上也变了颜色。
思念数转间,那颀长少年兴乌衫女子都已跪了下来。
苏浅雪瞪着鸟衫少女道:“我将你兄妹两人扶养成人,也算不易,你无论如何,也不该背叛于我。”
乌衫女子流泪道:“孩儿实是身不自主,但……但望你老人家瞧在那孩子份上,成全了我们吧!”
苏浅雪冷‘哼’一声,道:“孩子,哼,你替冠儿生下个孩子,便想藉此来要挟我?”乌衫女子颤声道:“孩儿并非……”
苏浅雪叱道:“莫要说了!”突然双掌一拍,唤道:“你也进来吧……”一条人影随声而入,竟是柳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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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飞雨掩住了嘴,几乎惊呼出声来,展梦白又何尝不觉意外。自苏浅雪话中听来,这柳淡烟与乌衫女子无疑为孪生兄妹,而这兄妹两人,却又是被苏浅雪扶养成人的,如今柳淡烟显见与‘情人箭’有关,那么,苏浅雪……
这时柳淡烟也已躬身拜倒,道:“孩儿遵命到那边查看了一遍,唐家的客人,至今还是乱哄哄的没有散去!”
想来他自祠堂中逃出后,也遇见苏浅雪这一行人,苏浅雪便令他至唐宅窥探动静,是以他至今方自赶来。
苏浅雪沉声道:“这些年你始终在外面,可知道近年来你妹子和冠儿做出了些什么事么?”
柳淡烟道:“孩儿不太清楚。”
苏浅雪冷笑道:“你妹子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总也有些责任,该如何责骂于她,你瞧着办吧!”
她话未说完,柳淡烟面上已然娈色,只是不敢插口打断,此刻目光一转,方自轻轻道:“这里还有人藏着。”
苏浅雪也立时变色,叱道:“什么人?在那里?”
柳淡烟附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苏浅雪两道锐利的眼神,立刻闪电般扫向那青石的祭坛。
展梦白虽知她此刻仍然瞧不见自己,但心头仍不禁为之一凛,只觉她两道目光中,彷佛藏着两柄刀子似的!
突听萧飞雨惊呼一声,道:“秦……秦……”
原来她一直未曾留意,直到此刻才瞧见自包袱中露出半身的秦琪,展梦白更是心惊,道:“她……她怎会在这里?”
萧飞雨梢声道:“这包袱是柳淡烟与孙玉佛抬来的。”
展梦白大骇忖道:“如此说来,秦瘦翁莫非就是被这两人杀了的?他两人将秦瘦翁??骨移入花轿中,却将秦琪掳来这里。”
但此刻情况已不容他多加思索,只听苏浅雪沉声道:“冠儿,你在‘帝王谷’中,学得的东西想必不少?”
颀长少年垂首不敢答话。
苏浅雪又道:“那萧王孙胸罗万有,机关消息之学,亦所精通,你想必也学着一些,此刻便是你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颀长少年还未答话,地室中萧飞雨失声道:“我爹爹机关消息之学,冠绝天下,这??只要学得十之一二,便不难寻出这地道通路,我们既已听得她一些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此番若是被她寻得,只怕……”咬了咬唇,倏然住口,展梦白见那颀长少年已向祭坛走来,心下亦是大为惊惶。
突听唐凤冷冷道:“展梦白,你可走的动么?”
展梦白听她话里有话,不觉大喜道:“唐姑娘可……”
唐凤道:“这地室还别有退路,你若走的动,我不妨带你出去!”冷笑一声,又道:
“我虽不愿让别人嫁给你,但也不愿见你死在别人手中!”横目瞧了萧飞雨一眼,似是在说:“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只有我救得了他,你呢?”
萧飞雨冰雪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言下之意,转过头去不望她。
展梦白却无暇顾及这些少女情怀,大喜道:“多谢姑娘!”
唐凤道:“但别人要抱你出去,我却看不得。”
展梦白笑道:“在下伤势已稍愈,已可走动。”
萧飞雨突然大声道:“你两人走吧,我不走。”
展梦白大惊道:“你……你……”
萧飞雨冷笑道:“人家是在救你,我可不领这个情……哼,谅他们胆子虽大,也未见敢伤了‘帝王谷’主的女儿。”
展梦白目瞪口呆,正不知是何道理,只见唐凤仰着头不住冷笑,他心下登时恍然:“原来如此!”
当下大声道:“要走三人一齐走,不走三人一齐不走。”
萧飞雨心里一甜,只听青石忽然发出吱吱声响,不禁变色道:“不好,那??只怕已找着枢钮了!”
展梦白叹道:“想来必是如此。”
萧飞雨顿足道:“你……你快走呀,再迟就来不及了!”
展梦白道:“要走三人一齐走,不走……”
萧飞雨又嗔又喜,却仍扳住脸道:“磨死人的冤家,走,走,走,我陪你走……”话未说完,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展梦白一笑道:“这才像话……唐姑娘,咱们走吧!”
这两人真情假嗔,言来语去,唐凤虽故意不去瞧他,心下却已酸酸的又恨又恼,方才咬了咬牙,准备狠心不去救他,却又听得他这柔声一唤;‘咱们走吧!’这‘咱们’两字,顿时令她心又软了,当下幽幽叹息了一声:“冤家!冤家……”伸手摸索了半晌,平整的石壁,果然吱的开了一线?
展梦白叹道:“想不到唐门中机关竟如此巧妙!”挣扎站起,走了几步,脚步踉跄,又将跌倒。
萧飞雨。唐凤忍不住一齐伸手去扶,但两人对望一眼,又一齐松手,展梦白苦笑一声,踉跄走入地道。
唐凤冷笑道:“萧姑娘,请!”
萧飞雨故作未闻,一步窜入。
这时那祭坛已开了一线,唐凤面色微变,闪身随之而入,反手按了几按,石壁便又合拢,不现一丝痕迹!
只听得苏浅雪的声音柔声笑道:“展公子,萧姑娘,门已开了,两位还是快请出来吧!”
她显然是怕地室中还有埋伏,是以不敢妄入,但这时萧飞雨与展梦白早已避入石壁,已听不见她的呼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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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后又是一条地道,两壁竟也嵌着些铜灯,微光闪闪,地道曲折蜿蜒,深邃不见其底,端的建造的奇巧无比!
展梦白叹道:“想不到这里竟还别有洞天?”
唐凤面现傲色,仰首道:“这些都是我爹爹建的。”
展梦白本觉‘搜魂手’唐迪似是平庸无才之人,听了这话,才知他深藏不露,胸中竟然颇有丘壑。
只见萧飞雨撇了撇嘴,道:“这里地方虽不错,但比起‘帝王谷’来,嘿嘿,那差了多少,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唐凤大怒道:“你若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