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协会。
王便利端坐在高高在上的太师椅,望着底下表情各一的协会成员。幽暗的光线不得不点亮墙壁上的油灯,尽管外头还是白天,粉红的油火不安分的跳跃着。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敢循声提疑,偌大的大厅鸦雀无声。
静静的等待召开紧急会议的王便利发话,然首席上的领事似乎陷入一阵冥想,好半天的功夫才凝声开口:“陈三梦死了。”底下的人群出现了短暂的骚乱,以老一辈为核心的武林协会成员满面的惊骇,稍微年轻便进入高层的人员同是满脸严峻。
王便利细细的观察底下成员的反应,短暂的逗留了一会,“刘老,说说你的想法。”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刘波已经六十开外,本是退休的年龄却因今日的特别会议被请至最为庄严的会议室。颤巍着站起身形,须白的胡子也隐隐的抖动着,“封住消息封住——。”嘶哑的声音吼出,说话时伸着的手指却颤抖的厉害。
“封不住了——。”王便利摇了摇头,一阵无奈,“他的徒弟证实的,不出意外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使不得使不得——。”刘波明显上了年龄,听力存在着障碍,手舞足蹈的摇晃着,会长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释然对刚才心里萌生的不敬感到歉疚——登上会长的职位毕竟是依托了上一辈的长者。今日的议程本不想叫上那些老顽固,可是涉及武协最高的机密却是不得慎重处理。这关乎着几代武林协会的重担。
刘波的话成为恐惧的导火索,底下的成员偏头议论着,“看来那个谣言是真的。”说话的老者长叹了口气,“先是杨开泰的离奇失踪。”另外一个老者接口“再是高震的莫名死亡。”很有默契般声音接踵着“现在是陈三梦死亡。”总结出来一句话,“他们都没有活过十年。”
底下嘈杂一片的议论跟说法让台上的王便利一阵恼火,他清了清嗓子,面容闪过一丝愠色,“我叫各位来,是希望大家认真的研究下策略,而不是乱通气!”厅堂里又恢复到初始的静谧,只是人们脸上的或多或少挂着戏剧般的面孔。
“安抚,安抚参加论剑的人,调动各位所有靡下的力量查找元凶。”王便利也知道前面的半句是今天的主要议题,而后半句纯属一纸空文。那个幕后黑手武协已调查二十个年头,甚至亲由衙门出马也是无果,又岂能由自己执管期间查出?
作为年轻的一辈,王便利是傲气的,对于老古董们如此畏惧的杀人者,他并未放在心上,所有台下新晋的武林协会高层如是这方想法。只是当他们进入高层的时候,总有那些上层的人员将这个武林协会内部的事情以绝密的方式告诉,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起来。当然重视并不代表他们也一样是畏惧。更多的是好奇——论剑出来的是天下第一,能杀死第一那就更是凌驾在武协的精准。
这是一件很伤自尊很伤颜面的事情,很明显武林协会不能丢掉作为开展论剑一方的权威。那些参加论剑的人也只是一叠小菜,都报名了不夺冠顶个毛用?十年之后是生是死日子还长着,安抚也只是缓解压力的空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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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是急步跑着回来,因为得到了在他看来唯一能打动陆见平的消息。
陆见平是个人物。能当其人物二字的自是有非常人的一面。实力。
万三与陆见平同是来参加紫荆论剑的。二人相识帮派中,严格来说陆见平是万三的师叔,只是二人年龄相差无几,自陆见平进帮派以来唯一熟络的人却也仅有万三一个。万三是陆见平的知心好友。
今天是报名的头天,万三要拉着陆见平同时敢早去报名,只是陆见平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赶早的人多了去,不凡等这热度过了后再去。报名之所以急切因为人的骨子里都有容易兴奋的情绪,并不是担心参与不了,而是要赶上那份热闹跟喜气,万三摆脱不了这份诱惑。
陆见平依旧的在二楼喝着小酒配着小菜,看着楼下匆匆往往的行人,对于眼前的事物丝毫不放在心上。万三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了几口,陆见平也只是淡淡看了几眼,并不开口询问。
“见平,咳咳——。”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厉害,陆见平转头看着他,不知道万三又搞什么名堂,在他眼里万三一直都是上蹿下跳没一刻安静的主,当然对于万三他又存着祥和的一面,豪爽如此兄却是永值得深交的。
“我听到一个消息,陈三梦死了。”万三顾不上咳嗽的尾音犹存,兴冲冲的说完这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陆见平,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然而他失望了,陆见平的脸上永远都是那般千年寒冰不融化的冷酷,似乎并不为所动。“消息可靠么?”稳稳的端着细巧的茶杯啜了小口,“他徒弟亲口证实的。”
缓缓的站起身形,拿起桌旁的配件,转身下楼,万三被这看似慢实则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探头出去,陆见平已到了楼下,“你要去哪里?”万三高声的喊道,远远的看到见平摆着的手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中。
万三脸上涌起一丝笑意,正中他意料般的得意着,陆见平不是为了扬名来而是为了跟陈三梦决战,这点万三自是清楚无比。陈三梦死了,可是还留有一个徒弟,见平是不会错过跟一剑飘渺对决的机会,哪怕那人只是陈三梦的徒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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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挑吧(上)
天空一片昏暗,没有白云苍狗的幻化,没有雁过留痕的残骸,寂寥无声面无表情般冷峻的凝视着脚下,有些冷。
两匹白色的骏马疾驰在人行渐少的小道,激起的疾风扬起滚滚沙尘,漫天飞舞,也打弯了旁边直起的劲草,杂草又很快复苏般挺立着,疾风知劲草,却摧不了如此顽强的生命。高大的马匹上同样坐着高大的御马者,他们的脸上不着火候般的死寂,全然不顾险些被他们撞倒的人群,耳后的谩骂也不能留住他们,只有风驰电掣的赶路。
傍晚的街道更是熙攘哄闹,街上流窜着各式着装的人,一般的行人有些惶恐,惶恐在不一般的人——他们的身上手上带着明晃晃的武器。寻常百姓不懂江湖,对于江湖人更直白说是对江湖人拿着的大刀产生畏惧。也许百姓不屑参合江湖事,但武林八卦谁也不抗拒。特别是今天传出的消息。
陈三梦死了。曾经风靡街头巷尾引起万千儿郎立志修身习武的大师就这么一掩黄土去了;曾经引发万千少女激情澎湃;让少女开始思考春来归宿的男子终成一缕飘魂从眼前淡去了;曾经……这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足以引起老者动容,追随者呼天抢地。
京城的傍晚出现与往常不协调的画面。人们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客栈里,房子里,街道处,“你知道吗,陈三梦死了!。”“听说了,听说了,这真是一件悲恸的事情。”语气极力沉声,表情极尽痛楚,“哎,哎,真是可惜了,可惜了。”一番长叹外加字字陈述的可惜,无不叙说着心中的惘然。
两匹高大的马驶入街道立刻引起一轮新的震动。客栈的二楼探出的脑袋齐排排的摆放,头顶处灯笼红彤彤的映衬下,像开红的西瓜;距离马匹近的人,下意识把手放在腰际或握紧本就执着的武器,攥在手中,如临大敌的注视着马匹上的人,然而马上的人根本不屑眼前的警惕,目不斜视御着马匹行去。
人去街复苏。刚才一阵无声的肃杀让街道陷入短暂的静寂,待人消失在视线中时,人们又恢复初始的八卦好奇,街道嘤嘤嗡嗡的讨论着,纷纷猜测来者的身份,以及他们将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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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家内一片热闹喜气的景象。
庭院里丫环仆人门拿着各自分配的工具忙碌着。修剪花圃的丫头一丝不苟的雕琢着眼前的花团,吁了口气吹走掉下的草屑,又迈着方步左右审视自己的成果,不时伸剪刀除去突兀,直到一片平整;脚下的青苔路已湿润一片,三两个丫环拿着扫帚急速挥舞着,没有尘埃漫天飞舞的景象,一片宁静祥和。
男仆们更被安排了艰巨的任务。一人支着高架,另一人站在高架上,手拿挂有抹布的长杆,费力的擦拭着高耸屋宅的外沿。“你来,你比较高,我够不着。”两人交换了下次序,高架上的人奋力的伸长胳膊挥舞,试图够着屋檐,“再伸长伸长啊!”底下扶着的人惋惜的喊道,“就差点了。”
踏入夏之家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恍然察觉年关将近,而我犹在异乡漂泊浪荡,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不论心性如何沉稳终究敌不过思亲二字。人是有根的,我的根又在何处?
小花兴致盎然的跑着,投入到指挥的无边乐趣中,雨菲不紧不慢似乎对将要到来的喜庆感到不快,“哄——。”一个清脆落地的声音犹把在思绪中的我拉回现实。架子木桶散落一地,还有坐在地上“哎哎呀呀”的两个仆人。
不禁莞尔。雨菲走过,在地上端坐的两个人嗖的站起,“大小姐。”两人停止了彼此间的埋怨,恭敬的喊道,“怎么回事?”雨菲问道,恢复了主事的严肃风貌,“屋椽太高,够不着。”一人悻悻的说道,雨菲仰望着顶上高耸的屋檐,皱了皱眉头。
“把布给我吧。”我含笑走过,雨菲转而笑意盈盈的望着我,企图在我脸上寻找门道,旁边的人递上拧干的抹布怪异的看着我,一旁的人重新搭起架子,等着我跳上,只是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身高是距离但不是问题。”轻声打破他的疑惑。
谢绝了那根造型奇长且丑的竹竿,还有等着的高架,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自己的武功,轻轻的跃起,手里的抹布已触及到了边沿,使抹布紧贴着屋沿,脚下没怎么使唤,已如一道尘烟,直直的掠过,在半空中稍稍一个回身,继而轻盈的落回原地,手里的抹布往刚提来水的木桶一丢,清澈的水顿时变的黑漆浑浊。
跃起落地旨在顷刻。然而四周陷入漫长的静谧中。靠近的男仆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已经擦拭亮堂的屋檐,半响回不了神,同样的脸型移到另一个丫环上,秀目圆睁看的出奇。直到抹布落入木桶荡起扑通的声音时,丫环仆人门才从膛目结舌的场景中施施然回复。转头看到水由清转浊确认方才的一幕确实不是梦。那可是老高的屋檐老宽的屋檐?就那么一跃横着擦拭过去?留在心底的疑问,不曾有人开口。
“小兄弟,好身法。”狐疑的抬头,不知何时雨菲的大师父正站在一旁,开口打破固有的宁静,我点了点头含笑而过,三人并肩走向后庭院,“小兄弟,老夫一直认为习武者将慎以武学为重,而不是将武学用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我微微一笑,“格物致知,学以致用,仅此而已。”
当今世界虽崇尚武德,可真正将武学用到实处的却少之寥寥。归于多方面的原因,其一是武者清高不屑,设想如果用轻功跳上屋檐专门给人添瓦漆房是不是会觉得暴殄天物,浪费自身才华?大凡类似这样的工作没人愿意干,武学不得用,此为其一;其二习武动机各一,多本着行侠仗义扬名立万,所以用于比武斗殴居多,也就有了十年论剑的风起云涌。
简单明了的话却引起雨菲大师父一番凝思,末了一句话,让人大跌眼镜,“有道理,不愧是陈三梦的徒弟。”心底奇异消息传播之快,却对由此扯上师父感到冷俊不禁。雨菲师父的脸上无比严肃认真,貌似真正得益于我随口说出的话,然而,接下来的话却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在下郭一宏,还请阁下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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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挑吧(下)
自从三梦弟子身份揭示后,我就知道,无可避免要迎接一些人的挑战。看着面前郑重其事的雨菲师父仍是诧异不已,再怎么想过也料不到第一个要挑的人竟会是他。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始终难如天算。
摇头苦笑一番,静静的还了个礼节,雨菲紧抿着双唇,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随我们进入练功的石房。郭先生不为扬名,否则也不会选择无人知晓的私斗,望着对面坚毅的面孔看透他武学痴迷狂热的心,不忍拒绝,这一战无可避免。
石房里的铁架旁依旧摆放着各式样的兵器,出乎意料的是,郭一宏并没有选择习惯使用的兵器,而是同我一样赤手空拳。两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丈的距离。
我依旧站着不动,后发扛敌,见招拆招一直是对决中保持下来的自信。所谓有资本底气足,有所依仗而无后顾之忧。郭一宏并没有客气,率先游离着两条腿风驰般奔来,没错,是游离。左右摇摆,晃动着身形,不多时便来到我的眼前。
眼前闪过流光溢彩的影像,疾风骤雨般密如潮水的拳头更是铺天盖地洒来,这一番声势浩大的开场不得不收敛心神,左手轻轻拨开冲向面门的拳头,刚腾出的左手立马被铁钳般的手掌搭住,滑如蛇肤快速一路脱手,反是被扼住脉门,脚下蹦跶法鬼使神差般转动起来,从外看来我正如绕着脊梁旋转的扇叶。
越是如此越是产生一丝兴奋,左手依旧被郭一宏牢牢的扣住,饶是他如何使劲也甩不动我的身形,内力迸发,他握着我的手却也好受不了。抵住他拳风的右手猛然借助刹那的斗转抽出,伸值为为削,连带付出的内劲,正如一把刀刃使出,郭一宏察觉到此番的力量,抽身而退,终于分开环绕的姿势。
这一番开场打的便是近身站,我不擅长近身站针对的是使兵器的主,而郭先生手无武器,近身站无疑最能遏制他的出招速度,事实胜过雄辩,开始那番密不透风的招式在我的拆解缓役下终没维持长久,那番缠斗无疑给我营造良好的条件,诧异的确是郭先生的修为。招式不仅幻化快,身法转移也灵巧。
第一回合的争斗没分出胜负,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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