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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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飘然耸立着两人,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另一个却是穿着一身黑色大褂。两人都把整个身体甚至脸藏在了衣服的包裹之下,让人看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只听那穿黑大褂的人道:“鲜大哥临死前曾托我向剑圣你传一句话。”
场内一片安静,只见剑圣缓缓升到半空中,与那人并排而立:“什么话?”
“鲜大哥说他对不起你,不该和你争闹门户之事。求你能原谅他当年的冒失,并把他重收门下。”
场内一片哗然,众人都只知道鲜于超是剑圣的得意弟子,却从不知道鲜于超竟是被逐出师门了的,剑圣默然。那黑大褂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鲜大哥还说了,他生是蜀山的人,死是蜀山的鬼,纵是你不肯让他重回门下,也望你能亲手把他葬在蜀山的某个角落!”他把那盒子朝剑圣丢过去:“按照鲜大哥遗愿,我并没将他转生为魔人,这是他的骨灰,请你收好。”
剑圣接过盒子,顺手放到怀中:“那么阁下便是林无崖了?”
黑大褂哈哈大笑,猛的扯落了身上外套,露出一身黑光闪闪的盔甲:“不错!人魔两界之战再所难免,我复活蚩尤之事也是势在必行!今日来此只为向剑圣求取一物,若是交给了我,看在鲜大哥的面上,我绝不向蜀山任何一人出手便是!”
剑圣笑道:“记得二十几年前你第一次跟鲜于超来我蜀山时,还是个半大不大的青头小子,温文和雅,奈何如今事变人迁,当年的林无崖竟变成了个十足的大魔头,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啊!”
林无崖道:“我也曾记得二十余年前我还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大侠,但仅仅只因取了个被你们称为是妖怪的妻子,便把我这称呼从大侠变成了畜生!这难道又不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事么?”
“谁叫你畜生了?我张天南当年对这种人可是见一个打一个!”
剑圣还未答话,就听大殿下有人高声喊道。林无崖在半空中一看,笑道:“原来是张兄!当年的那些朋友里,张兄算是我林某的至交。记得当年我被塞外五雄围攻,若不是张兄你拼了性命不要硬挨了五雄七掌救出我,恐怕我这条命早也就没了。”
“原来你还没忘记这些…。。”张天南叹了口气,突道:“既是如此,可否听兄弟一句劝?”
“张兄只管说来。”
“你如今功力超绝,不管是在魔道还是人间都已是绝对的天下第一,为什么一定还要去复活蚩尤带给人间灭顶之灾呢?若你还认我这个兄弟……。”
“这不可能。”张天南话还没说完,林无崖就摆手道:“我复活蚩尤自有我的计较,和认不认兄弟的拉不上关系。”
“那你有什么目的?!”张天南怒道。
林无崖呆了一呆,看着半空中,良久念道:“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这本是首女子念的诗,但从林无崖的口中念出来,却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自然的忧伤之感,让人丝毫不觉得有甚不妥之处。
“复活蚩尤和嫂子有什么关系?”张天南问道:“嫂子不是已经死了吗?”张天南对林无崖和宝夫人的事还是十分清楚的,刚听他念出那首诗,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无崖摇了摇头:“张兄,这事儿不用再说了。复活蚩尤之事我绝不可能停手!你若不能理解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高攀了!”张天南一供手,怒声道:“这声张兄我可当不起!你既是不愿解释,那也作罢,从此以后只当作没认识你便是!”
林无崖轻笑道:“这么说起来,张兄今日是要与我拼个你死我活了?”
张天南摆摆手,不再说话。
何小九听得迷迷糊糊,本以为魔道中人都是些三头六臂的怪物,哪知这个被称为魔道第一高手的林无崖出场后,竟是个长相不俗的美男子。而且似乎和剑圣他们都是认识的,而且听起来,似乎他在几十年前还是人间的正道高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摸着一脑袋的糨糊,心想:管他的呢!倒是刚刚看到那片绿火挺可疑的!
她穿的是蜀山低辈弟子道服,自然被挤在了人群最外围,此时掂起脚来想找找林飘遥在哪里,却被几个高大的蜀山弟子给挡住了视线,瞧不见前面人群里的情况。心中着急:那个肯定是一种魔阵,魔道的林无崖赶在这个时候出来闹腾,却只顾着说话又不开打,只怕是想故意转移蜀山中人的视线,好让那个魔阵完成!她越想越有道理,但身单力薄的,穿着又显得极没身份,竟是没一个人给她让条道,好让她去通知里面主事的人。
只听林无崖道:“今天还有我林某多少当年的好友在此?请都出来见上一见,愿意帮我的人估计是不会有的,只想喝杯绝情酒,也剩得呆会动手时拖拖拉拉不干不净!”
张天南喝道:“哪用喝什么绝情酒,你要复活蚩尤,那便是与全天下人作对,没有哪个还会是你的朋友!要想动手的话,那就来吧!”
林无崖笑道:“张兄仍是那么火暴。”
剑圣突道:“以你的能力,要灭了我蜀山似乎并非难事,但为何突然选在此时动手呢?”
“自然是因为我有了突然动说的理由。”林无崖说到这里,纵声狂笑道:“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蚩尤的灵魂!复活蚩尤指日可待,我为何还要和你们在这里耗下去?!”
众人均是大惊:“蚩尤灵魂??!!真被他找到了?!”
剑圣强压心中的惊恐之情,问道:“蚩尤灵魂?那个女婴?”
“不错!”林无崖大声道:“幸好你以为蛇神盒无用,把他丢给了高兵,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凭着它找出那身带蚩尤凶魂的女婴来?”
“蚩尤凶魂?”剑圣大惊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早就知道了一切!”林无崖冷笑道:“你们自以为聪明绝顶,自以为把身带蚩尤一半灵魂的我儿藏起来,我就再也无法完成蚩尤的合体,甚至也无法靠蛇神盒找出蚩尤剩下的那一半灵魂,但是你们都错了!”林无崖仰天长笑:“你们忘记了,当年的蚩尤是凶残无比的,而蛇神盒也正是靠着它这一凶残的特性来进行辨认。当蚩尤灵魂里出现了善念的时候,蛇神盒本是无用的一件东西,但当它凶残一面从灵魂里分割出来后,蛇神盒才又能真正的发挥出效果来!”
剑圣镇静道:“那个女婴是谁?”
“我的女儿啊…。。”林无崖轻笑道:“说起来似乎你们都是熟人了,”
“谁?”
“她的名字叫小倩!”林无崖沉声道:“林小倩!前段时间在望剑峰时就碰到过她,没想到啊,哈哈哈哈!!!”
林无崖一阵狂笑,人群里突然闪出一道白光直取林无崖咽喉,只听有人喝道:“你在放屁!”
那白光去势甚急,似乎是一道能量球体的攻击。殿前众人均是惊诧,能聚气成型的,在人世间已极为少见,而能挥出如此华丽一击的,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不知这高手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小倩的问题而如此愤怒。
众人眼光急闪,只见那华丽光球之后迅速窜出一道人影,直奔半空腾上,速度之快,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取你狗命!魔头!”那人大声喝到,随即左右手连翻,接连数道光球脱手而出,场面之灿烂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剑圣定睛一看,原来是今日才到蜀山的红叶先生,想起薛放曾说过林飘遥、小倩和红叶先生之间的关系,心头一震:是了,林师弟本和小倩是一对儿,如今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亲兄妹,难怪小倩的干爹红叶先生会如此愤怒。
“好一招凝物神拳!”林无崖大声喝道,却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就在那光球快要击中他之时,旁边那名穿着灰色长袍的神秘男子突然出手,但见半空中一道金黄色的菊光闪过,与那白球能量体互撞,听得一声撕暴声响,两道光芒在半空中互相挤压不下。但只此一招已高下立判。红叶先生是蓄势连发,而那灰袍人却仅仅是挥出一刀而已,虽是灰袍人借助了武器,又有居高临下之便,但这种比拼注重的是拼斗内功修为,以红叶一连五击才和那灰袍人的一刀相抵,可见灰袍人确是在红叶先生之上。
灰袍人?剑圣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半空中和红叶纠缠不下的那道菊黄色刀气,猛的想起一人,脱口喊道:“是霍雍!你是千年前暗夜的祭使霍雍!”他此言一出,殿前倒有大部分人不知道这霍雍究竟为何人,但知道内情的,均是脸色大变,就连瓜不二也抖了一抖:他妈的,一个林无崖就够伤脑筋了,居然还跑出来一个霍雍祭使!这不是要人老命么?
霍雍被剑圣一语道破身份,也扯了斗篷,笑声道:“不想吾数百年未显人间,居然两次被你这小辈认了出来!好眼力!”他顿了一顿:“不过霍雍这个名字早在千年前我就已经不再使用了,今世吾之命为夏侯仪!”他话音刚落,居高临下再斩一刀,纠缠之势立解,刀影应面扑来!红叶先生前力已尽,人又在半空中活动不开。他不似剑圣那种修仙之人视飞行如吃饭一般容易,此时脚下无力可借,自然也就难以抵抗这金光耀眼的一剑。
剑圣一声大喝,青锋剑脱鞘而出,但见一道青光在半空中划过,堪堪接住夏侯仪的剑气,口中大喝:“早在千年前你就已脱离了暗夜的控制改邪归正,怎么如今又重提屠刀助纣为虐?!”
夏侯仪凛然道:“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助纣为虐?!你等凡俗之辈又如何能猜透我们的心思?”他环视四周,眼神里充满了一股霸气:“林无崖说得没错,我等既敢复活蚩尤,那自然也有降伏他的手段!复活蚩尤只不过是个形式,一个为了达到我们某些目的的形式而已,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摧毁人间,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呢?”
众人听他突然解释起来,均是不知该打还是该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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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九找了一阵,终是挤不进那些蜀山弟子的人堆里去,站在外面垛了一阵脚,却是无计可施,心头暗想:既是挤不进去,不如我自个儿去瞧瞧那魔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找着了地方,大不了拼着让师傅骂一顿,发射一颗本门信号弹,师兄他们自然也就会赶过来了。想到这里,转身就朝来处跑回。刚跑出大殿背后,就见远远有个人影跑过来,定睛一看,不由的喜出望外。原来那远远跑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林飘遥!
“喂喂喂!”林飘遥老远就看见了何小九,喊道:“前面现在是啥状况?”
“你知道起床了啊懒猪?你那些师兄朋友的一大堆人,正在被人欺负哩!”何小九一时哪讲得清楚那么多?顺口答道。
“啊?我刚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外面敲锣打鼓闹得是乌烟瘴气,说是魔道的人打上山来了。”林飘遥一挠后脑,解释道。
“可不就是魔道的人么?”何小九道:“那个叫什么林无崖的,还有一个叫什么霍雍的,都厉害得不得了。不过现在可还没正式开打,两帮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了,我站得远,挤不进去,耳力也不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啥。”
林飘遥一把扯着她的手:“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走!跟我过去!”
何小九想起山角下那魔阵的事,急忙拉住他道:“这不急!刚刚我在断崖边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山脚下布魔阵!正想通知大家,又正好碰到魔道来人把大家都吸引到了大殿外面。现在那里人山人海的,闹得厉害,我在外面喊根本没人理我!想挤进去告诉师傅他们,但是又挤不进去!”
林飘遥楞道:“布置啥魔阵?”
何小九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那阵型成火焰状,显然是魔火的象征,而且整个阵法冒着惨惨绿光,若说不是魔阵,那是什么?”
林飘遥呆了呆道:“这不都打上山来了么?还在山脚下布什么阵哦?”
何小九急道:“你这个木瓜脑袋!那林无崖挑这个时候上山来挑衅,分明就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留下充足的时间给他手下布置那个魔阵。也趁着蜀山中人都集中在大殿外面,就免得被人发现!咱们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林飘遥心知情况紧急,这丫头纵是再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撒谎骗人,慌忙道:“你先别慌,我这就进去知会你师傅和剑圣他们,你且在这里等着,他们自然会派人跟去你看个究竟的!”话一说完,撒腿就朝大殿外跑去,何小九远远喊道:“喂,你那个新娘子呢?怎么没见着人?”
林飘遥含糊应道:“你、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人家肚子疼不想起来不行啊?”
何小九见他去得远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肚子痛?这时候怎么闹起肚子疼来了?”
跑到大殿外,果是人山人海。看来所有在蜀山上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林飘遥心头暗道:估计何小九那丫头片子没骗人,照这情况看起来,确实像是想调虎离山的样子。
林飘遥在蜀山的身份可不是何小九可以与之相比的,几声吆喝,那些围挤成一团的弟子们立马乖乖的让出一条阔道。林飘遥三步并两步跑进场中,远远就看见剑圣、林无崖和那曾经在渡风山暗洞里见过一次的夏侯仪飘立在半空中。
林无崖那是何等眼力,高声道:“飘遥儿,你可来了!”
林飘遥对这个父亲,一直有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觉得他亲切,又觉得他狠毒,有时候也觉得他可怜。但父亲终归是要认的,他生来就是那种大大冽冽爱开玩笑的性子,既然是再慎重的场面,他一样可以冒出些不伦不类的话来边跑边回了一句:“我说老爹啊,你就算要打要搞也等明天天亮嘛,这么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无崖笑道:“处变不惊,确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怎么?听你这口气,似乎还没有想通,还是想和为父的为敌么?”
林飘遥还没说话,就听张天南喝道:“他不但要与你为敌,还要亲手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林无崖嘿嘿道:“张兄,我们父子说话,外人插嘴似乎不太合规矩。”
“外人?”张天南冷笑道:“你空给了他骨血,却从未尽过当父亲的责任,你才是真正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