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傲霜着急道:“前辈固然不惧,但萧姑娘有病在身,却是不能不顾!”
俞蕊香“哼”了一声道:“反正她也活不久了,用不着你来关心!”
“二!”向老再度厉声大喝。
秋傲霜急道:“希望尚未完全断绝,前辈怎能这般说法!”
俞蕊香沉声道:“除非你答应将那段‘龙涎香墨’取来,否则……”
秋傲霜急急截口道:“好!秋某……”
话刚出口,向老已一声断喝:“三!伙计们放!”
秋傲霜忙住口不言,双掌凝足十成功力,目中神光四射,准备一拚!俞蕊香也将“梅花掌”力尽聚双掌之上……
那七名蒙面黑劲装汉子齐地一扬手……
陡地,四周房顶上爆起了焦雷也似地一阵呐喊:“捉拿强盗,良民勿惊!”
随着喊声起处,刹时亮起无数灯球火把,将这客店的后院照得如同白昼!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顿令院中敌对双方俱不由一愕!
向老忙挥手止住了七名蒙面黑衣劲装汉子,举目望去……
屋顶上但见人影幢幢,却瞧不清是些什么人!
他方待出声喝问,突然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杂沓传来,客店的穿堂中风驰制电般奔进来一队高举灯球火把之人,为首的竟然是客店的掌柜陪同着一名身穿捕头服饰的老者,而后面的人也是清一色的差役打扮,手中俱执着铁尺锁链,分明是公门办案之人!
毫无疑问,他们在客店中这么一闹,掌柜的已然去报了案,请来了衙门的捕快前来弹压了!
向老这一干人虽然不把这些捕快放在眼内,但他们究竟不愿与官府中人公然为敌,否则一旦落了案,那可是大为麻烦之事。
当下,他一声冷哼!不等那些捕快进入后院,立即一挥手,一声断喝:“撤!”
喝声出口,身形疾掠而起,斜往右侧方屋顶飞去,同时双掌猛地劈出两股奇强劲风,撞向那罗列屋上的灯球火把……
守在屋上的差役们那经得起这般强猛的内家劈空掌力,登时被扫得东倒西歪,纷纷闪避不迭!
向老就在这空隙当中,一冲而过,那七名蒙面黑劲装汉子也随后飞上屋顶,跟着向老飞也似地消失在夜暗之中!
这一突然的变化,使得秋傲霜与俞蕊香俱不禁只是一怔!
此际,那位身穿捕头服的老者已奔进了后院,却不下令追赶,只高声喝道:“伙计们守住四周,不要让其他的人跑了!”
口中说着话,已带着掌柜的朝秋傲霜走来,秋傲霜猛忆起在阜阳的一幕,不禁冷哼了一声,双眉倏地一挑……
这时,那掌柜的已快步踏上石阶,满脸陪笑道:“客官!老汉怕出事,所以请了周老总爷来弹压,惊扰了客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说着,伸手虚引道:“这位周老总爷还有几句话要问问客官,这是例行公事,客官千祈莫怪!老汉这厢先陪罪了!”
那周老总大步走上来,沉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半夜三更在店中斗殴?”
秋傲霜强忍着一肚子怒火,冷冷答道:“在下是个生意人,上开封办货,大概是财物露了白,招来那些强盗意图抢劫,总爷看的明白,怎能说在下与人斗殴?”
周老总脸孔一沉,道:“胡说!那有生意人携刀带剑的,分明来路不正!”
秋傲霜也把脸一沉道:“出门人带着防身兵刃,难道也犯法么?”
周老总叱道:“巧辩!你房中说不定窝藏着匪类,本总爷要搜一搜!”
说着,就要举步进房,秋傲霜大怒道:“岂有此理,阁下放着强盗不去追拿,却在这里故意刁难,不知是何用心?”
那掌柜的慌忙上前拦住周老总道:“总爷明察,这二位的确是敝店的安份客官,请……”
周老总一挥手,将掌柜的推了踉跄,喝道:“没你的事,与我退下去!”
掌柜的吓得喏喏连声,后退不迭……
秋傲霜剑眉一轩,沉声道:“好个惯会欺压良善的虎狼公差,你凭什么要进在下的房间搜查?”
周老一举手中酌签牌,沉声道:“凭这个,难道你敢抗拒官差?”
秋傲霜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叱骂,一旁的俞蕊香眼看双方要闹成僵局,眼前这位捕头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话,那就是抗拒官差,如同造反,这罪名可是大大不妙,当下,忙一扯秋傲霜的衣袂,笑道:“这位总爷既是执行公务,你又何必生那大的气,犯不上嘛,他要搜就让他搜好了,反正咱们房中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好吧!瞧在前辈的面子,让他进去搜去!”话声微顿,目注那周老总,沉思道:“你进去搜,可不准乱来,否则要你好看!”说着,侧身一让,摆手道:“请!”
周老总忽然放低声音道:“不用了,请秋大侠也进来,在下有话奉告。”
此言一出,房中之人以及房门口的秋傲霜俱是不禁一怔!
秋傲霜一闪入房,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老总低笑道:“在下当然是官府之人了,否则怎能率领这班捕快衙役?”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瞧你这般鬼头鬼脑,谁能相信?”
周老总微带不悦的道:“秋大侠请勿哼哼!在下此来绝非恶意!”
秋傲霜仍然哼了一声道:“你怎认得我秋某人?”
周老总道:“在下乃受人之托而来,要与秋大侠行个方便,解去方才之围,这样说,秋大侠总该相信了吧?”
秋傲霜一怔道:“受人之托?阁下受谁之托?”
周老总摇头道:“不能说,总之是对诸位有利而无害,请勿见疑才好!”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刻下已然解围,阁下盛情秋某心领,请打道回府吧!”
周老总笑道:“这里的事情虽了,但后面还有问题,托在下前来之人交代,必须请秋大侠随在下到衙门走一趟!”
秋傲霜勃然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老总忙道:“秋大侠请勿误会,这纯是一番好意。”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好意?阁下这番好意秋某可不敢领受!”
周老总低声道:“难道秋大侠不想顺利到达开封?”
秋傲霜冷冷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周老总道:“秋大侠如相信得过,请附耳过来!”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好吧,且听听你说些什么鬼话!”说着,把头靠了过去。
周老总在秋傲霜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秋傲霜一摇头道:“这如何使得,秋某人顶天立地……”
周老总忙道:“只有这样,秋大侠才能躲过对方耳目,还望三思!”
秋傲霜又是一阵沉吟,终于点头道:“好吧!且依阁下一趟!”
顿了顿,转对俞蕊香道:“关于萧姑娘之事,在下答应帮忙,但必须等在下回擎天宫看过之后方能办到,请前辈稍候些时日如何?”
俞蕊香诧道:“怎么?你要跟这位总爷到衙门去?”
秋傲霜点头道:“不错!秋某想来这位总爷的办法也许行得通。”
周老总也笑道:“这位老婆婆请放心,在下对秋大侠绝无恶意。”
俞蕊香略一沉忖,道:“好吧,秋副宫主既然决心要回擎天宫去,老身也不便阻挡,可是……老身将在何处与你会面?”
秋傲霜道:“在下意欲烦请前辈与萧姑娘回转江州一方面监视那朱啸天,看他搞些什么名堂,一方面就在那儿等候在下,这就是在下刚才所说的条件,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俞蕊香想了想道:“好!老身遵命,但不知秋副宫主打算在江州什么地方与老身会面?”
秋傲霜道:“请前辈就在浔阳江边的琵琶亭相候如何?”
俞蕊香道:“好!老身与月梅就在那儿相候,不见不散!”
秋傲霜一笑道:“一言为定,在下与江姑娘跟这位总爷先行一步了!”
俞蕊香道:“好吧!但愿你能平安到达擎天宫!”
秋傲霜一笑道:“在下自会小心,相信决不致有什么差错的。”
萧月梅幽幽一叹道:“秋公子千万珍重,勿令贱妾久候!”
秋傲霜深深望着萧月梅道:“姑娘请放宽心,在下绝不令姑娘失望就是。”
周老总这时已行出房外,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去,禀请大爷好好讯问!”
守在院子里的差役么喝了一声,上来了两名手拿铁链的捕快,齐地一抖手,“呛”一声,将铁链套上了方自行出房来的秋傲霜和江秋露脖子上。
周老总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道:“朋友,乖乖跟着本总爷见大老爷去,休要打逃走的主意!”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你诬良为盗,在下倒要瞧瞧你们的大老爷有何话说!”
周老总一挥手,喝道:“少罗嗦!走!”
一群差役如狼似虎地押着秋、江二人,簇拥着往店外行去,倒把个掌柜的吓得慌了手脚,忙过来陪笑道:“总爷,这是……”
周老总一瞪眼道:“你店中窝藏匪类,简直该死,等本总爷禀过了大老爷,回头再来办你,不不快滚到一边去!”
说着,也不理会那面无人色的掌柜,大步出店去了!
萧月梅站在房门口,眼看着秋傲霜被众差役押出客店,不由叹了口气,道:“奶奶!你看秋公子这一趟会不会有凶险?你老人家难道真的这样放心让他跟人去了?”
俞蕊香摇了摇头,道:“他这样相信人家,教我有什么办法?好在他的功方已然大为增进,就算有什么变化,大概也不会有问题的!”
顿了顿,怜惜地挽了萧月梅行入房中道:“你已累了大半夜,该好好歇歇了,咱们就在这房里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转回江州去吧!”
※※※※※※
周老总率着一群差役押了秋傲霜和江秋露,在灯球火把照耀之下,朝衙门疾奔……
这时已是四更左右,街道上人迹罕见,鬼影俱无,但两旁的屋面上,却是人影幢幢,一路窜房越脊,紧紧跟踪着下面疾走的一群差役……
直到衙门已然在望,屋面上的人影才伏了下来不再跟踪,眼巴巴的瞧着周老总和一群差役,押着秋、江二人进了衙门。
只听一条人影“咦”了一声!低低的道:“怪了!姓秋的小子怎会这般听话,被他们押进衙门去?”
赫然是向老的声音!
又一条黑影“哼”了一声道:“我看这里面大有蹊跷!”却是那老王在说话。
向老的声音“唔”了一声,道:“对!你们在这儿守着,老夫去告诉银狐一声,看她有何对策!”话声一落,人影倏然掠起,眨眼消失不见。
夜尽天明!
衙门的两扇大门缓缓开启,走出来一群差役捕快,三三两两的分向城中各处散开,声言昨夜有强徒在城里闹事,出了人命案子,大老爷赫然震怒,下令全力查捕那些闹事的强徒。这一来,顿将这淮阳城弄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至于昨晚抓到的两名嫌疑人物,大老爷已吩咐暂行监禁,等拿捕到其他的强徒再一并查讯云云!
这些消息,立时四面八方的传开了!
※※※※※※
黄昏时分,在太康往杞县的官道上,两名差役打扮之人,似是有什么紧急任务,洒开大步,低头疾走……
蓦地迎面来了三名佩带着兵刃的劲装大汉,匆匆地跟这两名差役擦身而过,两名差役看也不看一眼,疾走如故,眨眼间,两下里已然远去了七八丈……
一名黑脸大汉突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道:“伙计们,不对!”
一名虬髯大汉停步诧道:“有什么不对了?”
黑脸大汉回头一指那两名差役的背影道:“那两个不象是六扇门中的鹰爪孙!”
一名獐头鼠目汉子冷笑道:“见你的大头鬼,那里不象了?”
黑脸大汉道:“如是办案的公人,哪有见了咱们这付模样会不闻不问的?起码也该打量咱们两眼才对!”
虬髯大汉道:“许是两名生手,招子不够快吧!”
黑脸大汉摇头道:“不对,唔!说不定是那话儿来了!”
獐头鼠目汉子冷笑道:“别疑神疑鬼的了,还是把招子放亮些,朝前面看吧,别把正点子给漏掉了,害咱们跟着你吃不了兜着走!”
黑脸大汉坚决地说道:“不对不对,我愈看愈不对,这样吧,二位快赶上去盘他们一下,我到那边去通知向老一声,请他带人来瞧瞧!”
这时,那两名差役已远去了二三十丈,虬髯大汉与獐头鼠目大汉更不怠慢,双双身形疾掠,一阵风似地朝那两名差役追去。
这两名汉子的身手倒也不含糊,只几个起落便已迫近了十丈左右,虬髯大汉一边急追,一边扬声大喝道:“两位公爷慢走!”
那两名差役似乎没有听见,仍然疾走不停。
虬髯大汉不由疑云大起,猛喝道:“前面两位公爷站住,大爷有话问你们!”
双臂一抖,疾似劲弩离弦,飞扑过去!
这下子,那两名差役可听见了,二人霍地停了下来,双双转身,迎着飞掠而至的虬髯大汉,冷然绰立。
虬髯大汉纵到二人身前七八尺的地方,喘了口气,凝目向这两名差役望去,只见二人俱是一脸灰暗之色,一个长着几短须,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一个颏下无须,比较年轻一些,但四道眼神则是一般的冷厉无比,显然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
这时,那獐头鼠目汉子也赶到了,他瞧了两名差役一眼,含笑问道:“两位行色匆匆,敢情是有紧要公事去办么。”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冷开口道:“两位大呼小叫的,不知有何贵干?”
声调虽然是冷冷冰冰地,却不象一般吃公事饭的人平素那种气势汹汹的口吻,虬髯大汉和獐头鼠目汉子互相看了气眼,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道:“二位是那个衙门的公爷?咱们似乎眼生得很!”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然道:“这个么,二位似乎管不着!”顿了—顿,似是有所警觉,口气突转严厉:“瞧你们这身打扮,显然不是个善良百姓,到底是干什么的?赶快从实说出,否则就拿你们回去法办!”
獐头鼠目汉子一声狂笑道:“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