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傲霜冷哼了一声道:“你本来就不是人,还用得着赌咒么?”
向老狞厉的目光左右一扫,厉声道:“弟兄们,准备暗青子尽量招呼这小子,朝死里整!”
四周轰然应诺,随即“沙沙”的脚步声大起……
秋傲霜闪目四下一瞧,但见左、右、后方大约有二三十名劲装大汉,各自手擎各式暗器,缓缓包围过来……
他心念电转,看出只有从正面空围比较希望大些,当下,一弯腰将江秋露挟起,右手“四绝剑”一挥,疾朝向老和黄衣大汉扑去……
向老与黄衣大汉一声狞笑,身形电疾后退,向老口中大喝道:“杀”!
陡听一声霹雳大喝:“一柱擎天!威镇武林!什么人敢倚众行凶?杀!”
这两声“杀”字几乎是同时喝出,向老手下的一群劲装大汉正要发射暗器,闻声不由一窒!
秋傲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顷,身形从向老与黄衣大汉当中疾冲而过,远出数丈,倏地止势旋身,扬声喝道:“赵堂主来得好,快杀尽这些狗东西!”
不等他喝声出口,那一群劲装大汉当中已爆起一阵惨叫痛呼之声,“砰砰噗噗”的倒了一地!
四下里人影晃动,无数蓝衣大汉掠空扑到,更不打话,出手尽是杀着,对那一群劲装大汉当真是朝死里整!
向老惊怒交进,一声厉吼,飞身迎着一个魁伟威猛的蓝衣老者,嗔目大喝道:“老赵!你疯了?怎地……”
蓝衣老者截口一击暴叱:“杀”!
一扬手,一柄银光灿耀的虎头钩已凌空朝向老罩落。
向老赶忙住口,一沉身,双脚柱地如桩,紫金钩猛地往上一格!
“当”!一声大震,两柄钩硬碰硬地一声之下,向老蹬蹬退了两步,那蓝衣老者也微微往上一飘身,然后倏然落地。
向老深深吸了口气,横钩护身,大喝道:“老赵你……”
蓝衣老者双足一沾地面,不待向老多说,左手一挺,一根乌光闪闪的判官笔已疾点而出,右手银钩同时拦腰横扫,猛朝向老攻去!
向老只好一咬牙,挥动紫金钩狠狠接招还击……
这时,那一群向老手下的劲装大汉已跟扑到的十几个蓝衣大汉展开一场狠杀狠拚的混战……
兵刃交击声、惨叫痛呼声、狂怒的叱喝声,顿时交织成一片骇人心魄的巨响,震撼山野!
秋傲霜目光一扫,见那黄衣大汉尚自怔怔站在一旁,不由杀机狂涌,一声冷叱,挺剑扑上,大喝道:“狗东西!你死期到了!”
那黄衣大汉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一头雾水,耳中突然—传来秋傲霜的喝声,不由瞿然一惊,忙一定心神,运劲一挥那根只剩了笔杆的判官笔,往外用力一封!
“铮”的一声,火花乍进,黄衣大汉踉跄倒退了一步,手中那一根判官笔杆又短了一截!
秋傲霜一声清叱,正待挥剑追击,空际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副宫主请退,让属下来收拾这厮!”
秋傲霜闻声止势,扬声道:“袁堂主也来了,休教这群狗贼漏掉一个!”
一名貌相清癯的老者凌空飞落,笑道:“副宫主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那黄衣大汉一见对方又来了援兵,不由心胆俱寒,斗志顿丧,一声不吭,掉头飞身而遁……
貌相清癯老者冷笑道:“阁下还想逃么?”左手倏地一抬,“吓”的一声,一缕乌光从袖中电射而出,口中又冷冷喝道:“躺下!”
黄衣大汉这时已飞出五六丈之遥,突地浑身如遭电殛,那一缕乌光从他背心对穿而过,只“哎”的闷吼了半声,“砰!”摔倒地上!
正在与蓝衣老者狠拚的向老闻声睹状,情知再打下去定然凶多吉少,当下,一咬牙,使尽数十年内外交修的功力,紫金钩“呼呼呼”一连三记狠攻,将蓝衣老者逼退了几步,霍地腾身疾掠而起,口中大喝一声:“撤!”
其实用不着他下令撤退,那一群已然七零八落的劲装大汉早就跟他一般的打算,各各虚晃一招,纷纷四散飞遁了。
蓝衣老者一声暴喝:“哪里逃!”振臂腾身,疾掠追去!
可是,已然慢了一步,向老的身影两个起落之间,便隐入了茫茫暮霭之中,一闪不见。
秋傲霜扬声道:“穷寇勿追,赵堂主由他们去吧!”
蓝衣老者应声飞纵回来,躬身行礼道:“属下等接应来迟,副宫主受惊了!”
秋傲霜还了一礼道:“诸位来的正是时候,本座有惊无险,赵堂主用不着引咎……”话声微顿,一指肩下挟着的江秋露,道:“这是本座随行剑姬,适才中了对方毒烟昏迷不醒,二位堂主看看有没有对症的解药,救她一救。”
蓝衣老者目光一掠,发现了空中尚有些微不曾散尽的黄色烟雾,倏然一笑道:“无妨,这是银狐老淫妇的迷魂烟,不会致命,昏迷之人最多一个对时便会自行苏醒,副宫主请放宽心。”
秋傲霜“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这时,那批蓝衣大汉已将逃走不及的残余劲装大汉收拾净尽,一齐奔了过来参见副宫主。
秋傲霜摆手命他们退下,目注二名老者道:“二位怎知本座在此遇险,适时来救援的?”
貌相清癯老者躬身道:“属下在宫中前天突接密报,说副宫主刻下正在返宫途中,沿途发现许多江湖匪类欲对副宫主不利,因此便率人匆匆南下,不想果然在此地接到副宫主的虎驾。”
蓝衣老者道:“属下在外早就获得副宫主北上消息,无奈副宫主行踪甚为隐密,是以几次都未能遇上,属下只好尽力在这条主要道路巡查,直到碰见袁堂主,才会合一起的。”
秋傲霜颔首道:“原来如此……”顿了顿,眼望清癯老者道:“本座奉命南巡,这许多日子来,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宫主贵体可好?宫中的弟兄们可好?”
清癯老者躬身道:“托副宫主洪福,宫中一切如常,上月初,宫主老人家开始闭关静参神功,宫中事务,交属下暂行处理,等副宫主返回宫后……”
秋傲霜心头一动,忙截口道:“宫主闭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癯老者屈指一算道:“实际算来,该是从上月初一就开始了。
直到初三才正式封关的。”
秋傲霜闻言,心中大大一震,但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息,淡淡“哦”了一声,抬头望了望天色,一摆手道:“时已不早,咱们这就动身返宫去吧!”
二个老者躬身应诺,各自招呼手下,命人砍树做了具担架,抬了江秋露,簇拥着秋傲霜,取道望杞县而去……
太康城中,一座巨宅里面的花厅内,灯光灿耀,坐满了江湖豪客,银狐高踞上座,满脸怒容地瞪着气色败坏的向老,厉声道:“你是怎么搞的,怎会在最后关头让他逃脱了不说,竟还弄的灰头土脸,损兵折将回来?哼!亏你还有脸来见我?”
向老这时已除下了头罩,乃是个鹰目勾鼻,貌相阴沉的老者,他似乎刚到不久,胸前犹自起伏不停,挨了银狐一顿排头,深深吸了口气道:“大嫂明察,此次失败并非老朽无能,若不是死鬼何明兄沉不住气乱了章法,更加上赵刚那匹夫突然变卦倒戈,此时怕不已将姓秋的摆在你面前了!”
银狐哼了一声,道:“老身倒不相信赵刚有这大胆子?”
向老道:“事实的确如此,大嫂不妨详细调查一下,便知老朽决不是虚言搪塞了。”
一名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咳”了一声,望着银狐道:“兄弟相信向老的叙述并无虚假,以兄弟看来,许是赵刚突然遇上了那姓袁的堂主,逼于无奈才临时变卦的。”
银狐“唔”了一声,徐徐颔首道:“吴老弟的分析也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不但前功尽弃,并且事情更为棘手了!”
顿了顿,目光一扫座上群豪,沉声道:“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一众江湖豪客闻言,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人开口。
银狐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向老身上,徐徐道:“你平日素负足智多谋,可否给老身拿个主意?”
向老低头略一沉思,抬头道:“事到如今,要想阻止姓秋的返抵擎天宫似乎已不可能了,依老朽愚见,大嫂最好立即动身,抄捷径先行赶返擎天宫去布置一番,等待姓秋的到达时,看情形再作处理,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银狐闻言,方自低头沉忖,一名虬髯大汉突地站起身来,洪声道:“在下倒有一个计较,并且保证十拿九稳可以成功。”
银狐抬头瞧了虬髯大汉一眼,皱眉道:“方当家的有何妙策,请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虬髯大汉目光一扫座上群豪,洪声道:“此时谅那姓秋的和一班擎天宫爪牙尚未去远、咱们干脆全体出动,直扑擎天宫,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那些不肯听话之人,岂不是一劳永逸,强似大伤脑筋诸多布置?”
银狐脸色一沉,道:“事情真的象方当家说的那样简单,老身又何必花费许多财礼,邀请诸位前来相助?并且迂回曲折地费尽脑筋?”
虬髯大汉子笑了两声道:“以在下看来,结果反正都是一样,如是顾虑一多,行事自然束手缚脚,施展不开的了!”
银狐一摆手道:“方当家请坐下,让大家再研究研究。”
虬髯大汉一脸没趣地坐了下去,大厅中顿时静了下来,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匆匆奔进来一名劲装汉子,对银狐躬身道:“禀前辈,大门外来了一人,声言有要事须面见你老人家!”
银狐一怔道:“是个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劲装汉子道:“看穿着似是个道上的弟兄,他什么也不肯多说,请老前辈明察!”
银狐喃喃道:“这就怪了,有谁知道咱们在这儿落脚的?”目光一扫座上群豪,见众人均是一脸茫然之色,不由“哼”了一声,一挥手,道:“带他进来!”
劲装汉子躬身一礼匆匆退出花厅,不多一会,领着一个疾装劲服的玄衣中年汉子,快步行了进来。
这玄衣中年汉子不待引见,便自大步上前,朝银狐一抱拳道:“在下百花宫分坛主夏海,见过前辈!”
此言一出,座上群豪俱为之一愕!
银狐倒是沉得住气,她微一颔首道:“原来是夏分坛主驾到,请坐!”
夏海又是抱拳一礼,道了谢,就在身边一张椅子落座。
银狐沉声道:“夏分坛主夤夜莅临,有何贵干?”
夏海欠身道:“在下奉敝上令谕,恭请前辈枉驾一晤,有要事相商。”
此言一出,座上群豪又是一震,连银狐也禁不住脸色微徽一变,凝目问道:“哦!阎宫主也来了!刻下他驻跸何处?”
夏海歉然一笑道:“请恕在下不便奉告,前辈驾临后便知!”
银狐“哼”了一声,又问道:“贵上有何要事与老身相商?”
夏海一欠身道:“前辈明察,敝上并未交代,仅命在下奉告,所商之事与前辈目前处境有极大关系,务请前辈枉驾一行?”
银狐心头又是一震,但口中却淡然一晒道:“故作神秘!老身处境如何,也用得着他来关心!”
夏海神色一整道:“敝上奉邀前辈之事极为慎重,绝不是故作神秘,请前辈明察。”
银狐方自沉吟,身后的解玉欢低声道:“妈!女儿看这事恐妨有诈,以不去为妙。”
向老也咳了一声,开口道:“阎君涛老奸巨滑,诡诈阴险,望大嫂三思。”
夏海朗声道:“敝上此举乃是出于万分诚意,这位前辈请勿危言耸听!”
向老哼了一声,正待反唇相讥,银狐一摆手道:“都不要吵,让我想想!”随后对夏海道:“请夏分坛主到前厅待茶,老身交代他们一下之后便随你前去如何?”
夏海站起身来道:“在下遵命,但敝下吩咐只奉邀前辈一人,请勿带随从,以免不便。”
银狐冷冷道:“老身自有计较,夏坛主请!”
夏海抱拳一礼,转身随着一名劲装大汉往前厅去了。
解玉欢急道:“妈!你真的要去见那阎君涛?”
银狐哼了一声道:“怕什么?难道他还会把娘吃了?”
向老神色凝重的道,“会无好会,尤其在此时此地,他竟能在咱们毫无知觉下摸了来,用心可知,大嫂似乎应多加考虑才好。”
银狐长长吁了口气道:“老身也知他不会有什么好意,但目下咱们已遭遇了棘手难题,说不定这一会晤能弄出些端倪来!”
顿了顿,接道:“你放心,老身自有相当把握,老身去后烦你,选几位得力之人,暗地跟来,备个缓急就是了。”
向老口齿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又忍下了,一欠身道:“老朽遵命,大嫂凡事小心。”
银狐含笑点头,站起身来,往前厅而去,向老立即分派人手……
夏海领着银狐出了巨宅大门,三脚两步竟自跨过对街,在另一座巨宅门前停下,伸手轻轻扣动铜铸门环………
银狐心头大震,暗骂自己的手下太过糊涂,竟连人家就在窝边落脚都不知道,难怪要失败得一塌糊涂了!
她心中虽然惊凛,但脸上却是声色不露,淡淡一笑道:“贵上倒是选得好地方!”
夏海欠身道:“前辈夸奖!”
说时,两扇大门“呀”然开启,夏海又是一欠身道:“前辈请!”
银狐也不客气,当先跨进大门,夏海却抢先两步,领着她拐弯抹角的往巨宅里面行去……
穿过两重院落,来到一座灯光明亮,精致的花厅,夏海扬声道:“银狐前辈驾到!”
一阵“呵呵”大笑,厅门开处,阎君涛已笑着迎了出来,拱手笑道:“贵客光临,难得难得!请进!请进!”
银狐也不谦逊,昂然直入,阎君涛挥手命夏海退下,亲自掩上厅门,这才跟着过来,欠身道:“黄大嫂请坐!”
银狐不由一震,停步转身道:“你说什么?”
阎君涛含笑道:“在下是请黄大嫂入座!”
银狐冷冷道:“你怎知老身姓黄?”
阎君涛笑道:“别人不知,在下么,却是清楚得很!”
银狐“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老身根本就不姓黄。”
阎君涛淡然一笑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