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不要!”我抬起头,坚定无畏对上他的眼。我可以接受他的体罚,但不能接受这么老掉牙的体罚!这不是面子问题,是尊严!
“哦?你倒是说个理由,是死不知悔改还是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错?”萧昱慢慢起身,两手插着口袋踱步至那块现在称得上是准凶器的搓衣板前,拖鞋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上面凹凸的沟壑。
米阳三人都是出自豪门,不知道这东西还有一个惨无人道的用途,自然是不明白我们之间的这番对峙是为何,更是插不上嘴,只得先看情况再决定怎么拔刀相助。
“理由就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有铂金!”想让我跪,没门!跪搓衣板?死都不从!
“噗……咳咳……”正喝茶解渴的米阳冷不丁让我这豪言壮语给雷的呛了去,狼狈的抽着抽纸猛擦着那喷在身上的水渍。
“女儿膝下有铂金?”此刻,萧昱已真个人都踩在了板子上,双手依旧插袋,眉目如刀,眸光似戟,声若冰箭,“我倒看看,没有那一百万,你能揣着这铂金到牢里吃多少年清高的牢饭。”
“你卑鄙无耻!只会用一招阴我!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被萧昱牵着鼻子走,还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我要再好声好气的讨好我就不是林越!
“理屈词穷,还高材生。他们,难道不是你林大小姐请来的么?”
“你!”我理亏,米阳确实是我死乞赖脸请来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萧先生……”连云澈见此剑拔弩张我又处于下风,想要出面劝架,却只换来了萧昱一点面子都不给的“闭嘴”两字。
“砸店,欺警,敲诈,勒索,还天真的想以自残来博取我的怜悯,做梦!他不管,我来管!你今天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萧昱酝酿了几天几夜一直从医院忍到方宅的怒气终于爆发,如火山喷发一般,岩浆不必多,只要温度够高,将能轻易杀死流经的一切生灵。
“我不跪,不跪,就不跪!你就算打死我也不跪!萧昱,你可以打我骂我,却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践踏我的尊严,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这些年来,萧昱虽然对我不冷不热的,却从来没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他一发狠就是这么的严厉,我又怒又怕,鼻头一酸就哭了起来。
他,现在脚底下踩得哪是搓衣板,根本就是我那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尊严!
“萧先生,丫头她……”
“闭嘴!我的家务事还轮不上你插嘴!坐得住的就坐着,坐不住的大门敞开请自便!”
“萧昱,你凶他们干什么!有什么尽管冲我来,他们不是你的‘家人’,还轮不到你大吼大叫!”连云澈和米阳先后被萧昱无声的甩了巴掌,见此,我的犟脾气马上上来,也管不得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冲到萧昱跟前义无反顾的和他抗上。
——诶……同志们,吱个声吧,这书写的我没一点动力,人气太低
第二十二章 尊严面子
萧昱冷笑,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说过,我不怕他打我骂我,就怕他时不时玩他炉火纯青的心理战术。
他这笑,一瞬间就将我的气势给打压到地下河,不见踪影。
只见他迈开修长的脚步,将挡道的我撞开到一边,像一个王者一样走回他的宝座,散发着一身王者之气优雅坐下。
而后,他从前方那架钢化玻璃茶几的下层抽出一笔和一叠小小的似账本的东西,唰唰唰洋洋洒洒挥斥方遒,怒甩几上。
“这一百万,可以给你。但是,林越,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事负责。你口口声声说我可以打你骂你,唯独不能践踏你的尊严。可是,林越,当我真的打你骂你的时候,你又会真的没有半分怨言?尊严?你懂什么事尊严么?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才是一个人的尊严!说白了,你林越就是一个只抱着面子当尊严的虚荣懦夫!当你砸店欺警敲诈勒索的时候,你又将你那尊贵的尊严置于何地!尊严,不是你的膝盖,而是你的脊梁!挺直摇杆笑傲一切看不起你人的脊梁!现在的你,跪下了也照样可以挺直你的脊梁反思!如果你不跪,死不悔改,恬不知耻,厚脸皮的宁愿折腰屈膝求生,这于我何干!不过是萧家多了一个挺不直腰杆的人!”
语毕,摔笔,那一声清脆的“哐当”久久不曾退去,一如萧昱这一番怒极的训斥狠狠敲击着我的心房,一字一句都砸在我心中最灰暗的角落,逼得我正视我那被世俗了的虚荣与一直都不敢面对的深度黑暗。
曾经,我一直以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自居,现在,我才知原来,我比那些知道自己是糟糠的淤泥还不如!因为他们的黑是光明正大的,而我的暗则被我的虚伪一层层埋藏在心灵最深处。当萧昱毫不留情的将它们残忍的揪出之时,我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它们竟然已经被染成了这么的黑。
疼的,萧昱这般的生拉硬拽将它们从灰暗的海底揪出曝于天日,无论是他的生拉硬拽还是天日的灼烧,都是疼彻骨的。
但,我服了,彻底服了。
跪下,似乎也不是难的,因为我再不觉得屈辱,而是将这当成了救赎。
“丫头,你……”
“米阳。”连云澈拉住欲上前将我拉起的米阳,瞟了一眼义无反顾跪上搓衣板的我,听到了我心底的声音,朝他,摇了摇头。
我的右手因为受伤,此刻是用着一根挂脖的绷带吊着的。所以,这样的我,此时此刻,跪在那古老的有些年代的搓衣板上,是有些滑稽的。但我双眼正视前方,后背挺得笔直,昂首挺胸,这样的我又是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节气。明明是一个跪在搓衣板上的落魄女生,却生生被我演绎出了当年花木兰代父从军上阵杀敌的飒爽英姿,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在搓衣板上挖掘出我那不知被埋葬在无底深渊中的竹节之气,而一旦这种战胜魔的道被攫出,那随之而来的刚烈与正直也不知突然从哪些个角落冒出聚溪成河一发而不可收拾,跪上瘾了!倘若萧昱这时喊停,我想我肯定会无视,继续我的忏悔之行。
当然,这点子骨气也是被萧昱给逼出来的“潜能”,这以后的若干年,由于我几乎再没让萧昱抓过把柄,因此这样的情景再也没有重现。
米阳,拗不过这样又犟又倔的我,恨铁不成钢的哼叹一声,憋着一股子火气重新落座,偶尔看看萧昱,然后看看我,想要劝和,似乎这两人又没有劝和必要,心上更是郁结。
他懂连云澈的意思,也明白我的想法,但是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跪在搓衣板上装作毫不在意,他做不到,做不到!
“萧先生,已经五分钟了,就算是给皇帝磕头也早到时间了!”
米阳这不是一点冲的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有预感,真正的暴风雨终于被米阳这话给引爆了!
果不其然……
萧昱没有理会米阳语气的不善,而是慢吞吞站起身,迈着如模特儿一般优雅的步子朝我慢慢踱来,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声在静寂的空间显得那么突兀,一下一下堵住我的所有感官,将我闷在他所制造出的真空低压幻境中,让我窒息的喘不过气。
近了……
我正视前方的光线被挡,眼前是他平坦不带一丝赘肉的腹部,鼻翼尖充斥着独属于他的浓郁男人味儿,耳边传来他似乎跨越从遥远时代让人迷失找不到方向的且寒且魅的嗓音。
“知道错了?”
我,犹豫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错在哪里?”
“无知,虚荣,任性。”
或许是我的回答让他很满意,我头顶的压迫感骤然消失,然,我还来不及抹掉我额头刚渗出的冷汗,他又一手拖着一只椰子,在我面前半蹲下,嘴角眼角以同样的弧度微微勾起,笑的慎人。
“听说你很喜欢吃椰子?”
我懵了,怎么突然提到椰子?
当机的脑瓜子各色大小齿轮飞快旋转,精密计算着这个以椰子为自变量萧昱为因变量的一元一次方程,代入所有可能的x和y,得出n个正比或反比的参数及截距,脑幕上编写着这n个方程,一个一个剔除,假设检验着哪一个方程才是真命题。最终的结果是,所有的方程可以全都是真,也可以全都是假。因为我不是萧昱,压根儿就猜不到他那花花肠子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或是算计着何种惨绝人寰的阴招损招。
庸人自扰,我怒了,想半天和没想都一样的结果,真是浪费本小姐的感情!
“是。”因为这一番子心理活动,我刚平静的心恼了几分,回答的有点赌气味道,豁出去了!
管你打什么主意,反正姑奶奶都喜欢椰子,难不成你还想拿椰子噎死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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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万一个
萧昱抿唇勾笑,揉了揉我的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椰子,话锋一转,“说说,那店是怎么砸的?”
嘶……
我倒抽一口气,这人!
他竟然也会这么和蔼可亲好声好气的说话?怎么可能!
“当然是手砸的!你想要怎样,干脆点,一句话,别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狗急了还跳墙,我急了也会吼人!
“手砸的?”萧昱的眼中充满浓浓的戏谑,将手中的椰子置于地板上,勾唇斜睨了我一眼,而后猛然举起拳头砸下!
“砰……”那个有坚硬外壳的椰子竟然在他的重拳出击之下四分五裂,凄凄惨惨戚戚的被分肢,散落在地板上,溅了我和他一身的白色汁液昭示了某人残忍的罪行。
我的下颚忘了闭合,瞪大了眼珠子惊骇的盯着我眼前这个不是人的人!
旁观的三个救星此刻也是神色各异,米阳眉头纠结,田筱若“啊”的尖叫出声,连云澈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柔而不刚的表情。
“是这样砸的吗?”萧昱站起身,转回沙发,扯回桌上放着的湿巾,眼皮微垂,一边擦拭着他那只被沾染了椰汁的高贵之手,一边用着难得的上佳语气却又似藏着层层玄机的问。
我猛然回神,陡然会意,唰的站起来,却根本起不了身,就因膝盖锥心的痛逼得我只能以跪的姿势仰视正悠然坐于王座上抬一抬他尊贵的眼皮就能将我玩死的萧昱!
“萧昱,你差不多就得了!”
两箩筐椰子,现场示范砸椰秀,还几次问我是怎么砸的店,我再笨也不会笨到以为他这是对我的壮举起了好奇!
阴线黑心的鸭霸男,竟然用我最喜爱的椰子算计我,亏得我刚还傻乎乎的感激他,真是笨到家了!猪,我就是有史以来最笨的的猪!
“哼……你以为你闯的祸只要掉几滴泪丢开你眼中的尊严失点面子,这祸事就会乖乖的原路返回?没那么便宜!”萧昱原本正擦拭着右手的左手“砰”拍在钢制玻璃上,他的脸上眼中写满愤怒,“你那了不得的下跪不过只是代表你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不过是暂时向我保证没有下次!但是,这次,也就是你闯的祸,不是你认识到愚蠢做出保证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也不是你这了不起的一跪就能解决的!如果下跪有用,还要伦理道德法制警察干什么!在我面前,想要蒙混过关,不可能!你闯的祸,就得担得起这后果!一百万,一万一个,给我砸!”
“你!”我抹了一把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得又或者是恼的眼泪,“你你你”了几次,却都是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明肚子里烧着一把火,偏偏只虚增内火,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更有气势的话顶回去,只是委屈的一个劲儿的抹着泪。
即便他说的都是对的,但有必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更何况米阳他们还在!即便他要教训,等他们走了再关上门教训都等不及吗!
对,我现在还在讲面子,我虚荣!可我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脸皮再厚也做不到像圣人一样断绝一切消极性情!
“萧先生,谁都不是圣人,你这样刻薄的对待林越,有些过了。”连云澈终是看不过去,不动声色的压住已经恨不得上去和萧昱打一架的米阳,抢先米阳一步替我说话。
“林越,你该庆幸,你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如果是在七年前,你闯了这样的祸,难道也想曲曲你的膝盖了事?换成被砸店被敲诈勒索的是你,你肯就因为对方的一跪而一笔勾销吗?对,尊严无价,但是你给我记住,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尊严什么都不是!不信你用你的尊严去外面换换,看看能不能换到一百万!”萧昱此刻的愤怒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残忍直白却直刺问题中心,愣是让刚还是“受害人”的我感到一阵自内心生出发出的羞意无地自容,因为我确实是想一跪解决问题,拿着他的一百万去了结这砸店风波。
萧昱这人冷,冷血的令人发指,还小气的不得了,为了一百万把我往死里整,可是偏偏他这整法还牵引出这么多大道理来,几句话就将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给吼得服服帖贴乖乖照办。
“谁说换不到!我和她换,我给她换这一百万!”米阳隐忍了许久几次要发作都被连云澈压下的火山这一次终于承受不了地心从下至上由内而外释放的高压,滚烫灼烤的岩浆喷薄而出,推开连云澈直奔我,牵起我的手要带我走,“走,丫头,咱不向他要了,我帮你还!”
萧昱没有阻止,冷着脸在上座,喝着咖啡。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今天我根米阳走了,那么我和萧昱之间本就少的可怜的兄妹之情从今天开始就完全归零甚至可是反目成仇而成负数。
“米阳,我不能走。我哥说的没错,我不能简单的放过自己。很晚了,你和筱若学姐他们先走吧,恕我现在待罪之身不能相送了。”
“咳……”干咳的萧昱,好像给咖啡呛了去,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呛死最好!
“你……笨蛋,一个是无药可救的疯子,一个愿打愿挨的笨蛋,真是……气死我了!”米阳抓狂,气的跳脚,却又被我后面那话给折腾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