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让人妒忌,让人说不清是衣服衬了人还是人衬了衣服。
一时之间,病房里他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像是突然被放大了几倍,我虽是清闲着,手心里的汗却是捏的越发多了起来。
今天他实在反常的厉害,他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之中,可是会是什么呢?
“起来。”萧昱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掀掉我身上的薄被,面无表情,淡淡吐了俩字。
“做……做什么?”我防备的缩成一团,脑子嗡嗡嗡的乱成一片,要来了么?暴风雨就要来了么?
萧昱眼皮未抬,只是眼角睨了我一眼,削薄性感的凌唇微微勾起,似很满意我现在的鸵鸟状,淡哼,“出院。”
闻言,我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手搭着他肩,两眼放光,欣喜道,“真的?不骗我?”
天知道,这两天我被这里的消毒药水味儿憋得有多难受!
萧昱扳下一个一个我的爪子,掸了掸我手刚放过的肩头,而后转身,一手拉着行李与本本,一手打开门。
丫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衣服是刚换的,哪有什么灰尘!他这是在嫌我脏!
“再磨磨蹭蹭就给我一辈子都待这里!”我还没发威,倒是萧昱这厮先发起了神经!
呐呐的,等一下会死人啊!
跳下床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我穿着拖鞋的双脚步履艰难,先前的欣喜早已淡化,唯余我浓浓的不解与抓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根本就不是这么仁慈的人啊。
我刚一出门,一直在门外等着的米阳就凑了上来,眉头纠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丫头,还好吧?他有没有欺负你?”
我冰寒阴霾了半天的心顿时迎来一丝温暖的春日阳光,热泪盈眶,偷瞄了一眼前方顾自走着的萧昱,趁他不注意,停了一步,忙低声求救,“米阳,快跟上,要不然我死定了!”
“林越!”我话刚完,就被前方萧昱不耐烦的俩字给震慑的七窍流血,不敢再耽搁一下,小跑跟上,期间还不忘对米阳一步三回头,活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
米阳原本纠结的神情绷得更紧,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云澈,筱若,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米阳回头匆匆留话,就拔步迈开,跟上。
“米阳,你干什么去,这是他们两个的事!”等田筱若说完,米阳已没了踪影。
“若,你还好吧?”连云澈看着田筱若呆滞望着前方的眼神,叹了口气,轻轻将她的肩揽过,无声告诉她她不孤单,还有他,连云澈一直都在田筱若身边。
“云澈,你说米阳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喜欢她?”田筱若不着痕迹的推开连云澈,强颜欢笑,看得连云澈好刺眼。
空空的怀抱让连云澈感到一阵无力的失落,但这失落就像是流星过境一般短暂,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又何必徒增伤悲。
“一起跟上看看吧,不管是故意不故意,米阳都没有机会。”连云澈温柔笑了笑,就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假装接电话。
每一次,当田筱若推开他,他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在意”,不想看她的歉意,也不想再与她说话。她的心里只有米阳,再说的话也不过是绕着米阳转而已,他自认没有那么好的自控能力能永远将这份爱默默藏在心里,他怕自己会做一个感情上的逃兵,得不到就躲。
所以,他选择这种方式,既维护了他的男人尊严,也给自己一个留在她身边的机会。有些话,即使明了,只要不说,大家就还都是朋友;一旦捅破了这层纸,那么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路上,连云澈都没有再说话,静静望着车外飞驰后退的景物发呆。他也会生气,也会痛。
在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之前,他不想再去招惹那轻易就能伤害到他的田筱若,怕自己会承受不起。
“师傅,能不能快些?别跟丢了。”
听着坐在副驾位置上田筱若的焦急催促,连云澈笑的更温柔了。
筱若,如果你能回头看看这被你伤害的一败涂地的男人,该多好啊……
可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即便你比谁都清楚我对你的感情,这些年来你都装成浑然不觉,然后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米阳,他这次是真喜欢上了那个叫林越的女孩。筱若,或许,你很快就会像我一样,被米阳伤的体无完肤……
不知何时,车外的景物已从城区拥挤的人流换为城郊的碧水蓝天,不,准确的说,而是一座离市区不远的小岛。
中港浅水湾,这里是上海乃至整个中国顶级精英阶层的天堂。连云澈十三岁进入中港集团熟悉家族生意,对于浅水湾这当年的地王印象深刻。浅水湾畔,整座小岛上不过才造了二十栋欧式洋楼,除却中港送给两名中央政要的两套,加上连家自己的一套,市场上流通的只有十七套。如果没记错,这十八套洋楼的主人也是黑白两道赫赫有名的人物,哪一个请出来都是集权势财于一身的大人物。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带林越来这里?
第十八章 浅水湾岛
与萧昱并排坐于后座,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弄出什么动静又会触犯他的逆鳞,惹火烧身,提前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可是,看着车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致,我原本就已提着的心吊着的胆像是被一根鸡毛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撩拨着,却又惶恐的不敢挠痒,只能忍着憋着让这胆儿心儿跌跌撞撞的自个儿撞一起去方能减轻减分那难耐的痒……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不是回家的路啊,怎么好像一直都是在过桥。
这是什么桥,上海什么时候有这么长的桥!都快开了十五分钟!
我正寻思着这是上海的什么地方,车子停了下来,紧接着就传来萧昱冷冰冰的命令。
“下车!”
哼,什么嘛!搞得好像我是他小跟班一样,整天命令来命令去的。
不满归不满,我扁扁嘴,还是乖乖下了车。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如遭雷击,上下颚张成三百六十度角,眼神茫然的望向萧昱。这这这……不是上海市响当当的的浅水湾吗?这座小岛作为上海除东方明珠外的另一地标,就算我是从七年前才来的上海,也再熟悉不过了!
离我不到十米的进口处,挡住来人路的,不是一般小区所设的黑黄相间条状横栏,而是由两块厚重朴实重约五吨浅蓝玄武石相契合形成的一道坚不可摧的金刚屏障!我毫不怀疑这样牛气冲天的石门,如果不是自愿开启,恐怕也只有炸药才能炸的开!
前方,有一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方脸正色,踏着军靴,走到萧昱面前,昂首挺胸行正式军礼,声音洪亮如钟,“欢迎少司回国,命令已执行,请少司换车,回话完毕!”
虾米?
我彻底被雷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在做梦?少司是什么东西?那个军人是怎么回事?这座小岛又该是怎么个说法?
“上车!”不知何时,萧昱已换乘一辆黑色红旗轿车,见我向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估计实在是被我这几遭事给气火了,毫无预兆的咆哮出声,吓得我刚还沉浸在震骇之中的小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哦,来了,就来!”想到那个军人叔叔都对萧昱这么恭敬,一想到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我如惊弓之鸟,忙拖上我早已吓软的腿,打死也要在他二次发飙之前上车。
米阳与田筱若连云澈几乎是贴着我们同时赶到的,自然将我们的这番互动尽收眼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震惊。
米阳忽然觉得这戏剧性的一幕根本就是向左走向右走的现实翻版,不敢置信的摇摇头笑道,“云澈,筱若,想不到她就住在我们家的附近,可这几年来,我们竟然都没和这丫头见过面,这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岛上总共才二十家,究竟是哪一家竟连你连大公子都不知道?”
“那个中年军人我认识,是前方总司令的警卫员。九年前,老司令过世后,他不愿离去,发誓要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到死。这事当时在岛上轰动一时。老司令一生只有一女,你猜她嫁的是谁?”连云澈回想着医院之时,那丫头对他总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大概一想也就通了。也怪不得林越,看来真的是他误会她了。家里有这么雄厚的背景,又怎么会看上米阳的钱?
“谁?”米阳虽对这方家也知道一些,但总比不得差不多可以称这里小地主的连云澈。
“现任上海市委书记萧凉宇。”若非今日亲自跟来,连云澈绝不会相信我竟然会与上海市委书记有这么大的渊源,想着那几日自己有意无意的讽刺,我不落下风的回击,眼里慢慢溢上一股温柔的宠溺,如果早说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呵……真想不到这丫头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拨开云雾见分晓,米阳笑的爽朗,在碧海蓝天映衬下更显阳光帅气。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急转而下,“那她为什么姓林而不姓萧?即便是跟母性,她也该姓方。”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萧家人,而只是继女。你忘了七年前当时还是上海市长的萧凉宇续弦平民妇认十二岁继女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或许是考虑到对林越父亲的尊重,所以没有让她改姓萧。”
受伤久了,心上也就慢慢会长起肉刺。田筱若看出米阳在担心什么,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她抢先连云澈,先一步亲手为米阳插上这一刀。
原来,不止一个她,即便是米阳,因为他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现在也要承受和她田筱若一样的痛。
怪不得……还真又是哥哥又可以男友的,这丫头真是欠揍了,早说他就不会继续陷到现在这半上不下的境地,这可恶的臭丫头!
原本,看着米阳暗淡无光的忧伤痛楚,她是该感到快乐的。可到头来,却发现,米阳痛,她也跟着痛。
“米阳,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应该这样放弃。毕竟,现在小学妹与那男人有一层法定的兄妹关系。像他们这种有政治背景的家庭,是绝不允许舌仯椎摹!被耙怀隹冢矬闳舭敌ψ约憾伎斐晒垡袅耍甲陨砟驯>够瓜胱虐参克
她恨这样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制着情绪的自己,可又毫无办法的除了沉溺还是沉溺。想要拉他一起伤痛,又舍不得他受与她一样难言的苦,田筱若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强迫症。
“筱若,谢谢你,我明白了。”米阳一下像是喝了回神丹一样,暗淡无光的双目蓦地炯炯有神,精气十足,感激的望了筱若一眼,笑的爽朗。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救她了。”连云澈洋溢着温情的脸际浮上一抹淡如春风的柔和笑意,说完,就重新带上耳麦听着昨夜里他刚下的新歌,将他们的对话隔绝在外。
“云澈,你在听什么?也给我听听。”田筱若看着连云澈寂寞的背影,知道自己无意中又伤害了他。或许是出于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同情,也或许是出于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友谊,她走上前,笑着说。
连云澈抬起头只是对她笑笑,径直听着音乐走向大门外停着的银色宝马。他……什么也没听到,也没什么可说的。
——厄,上海市委书记与中港浅水湾都是俺杜撰的,大家表较真啊。真较真的话,把上海想象成a市b市类的九成。
第十九章 初入方宅
铁血,冷硬,寒峻,充满了军人的威武与严肃。
这是我踏入方家大宅的第一感觉。
这座小楼从外面看,与路上经过的隐藏在丛林深处笑傲上海滩的其他欧式洋楼虽然外观有一些个性上的设计,但大抵还是秉承了华贵优雅的中世纪古欧洲以及拜占庭风格。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我从来不知道这两句话还能用来形容楼房,而现在我却只能想到这两句来形容我眼前的方宅。
没有豪华的家具,有的只是朴素棱角分明的红木乌木桌椅;没有花哨的吊灯装修,大厅正墙上悬挂着的五星红旗鲜艳如血,右侧党旗光亮如新,左侧军旗纤尘不染;正下方矗立着一身着绿色高级军官戎装持刺刀的雕像,年近耄耋,精神抖擞,棱角分明,轮廓深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刚毅的痕迹;以绿色为基调的墙上挂满主人当年英姿勃发的照片;朴素的铁架子上摆满各色武器模型,子弹,步枪,手枪,机关枪,刺刀,军炮,各色坦克,战机,军舰……铁架顶上甚至还架着一只不知是真是假的军用雷达!
若非萧昱极为自然的上楼换衣,我甚至怀疑我走进的是不是一座军事历史博物馆!
这时,我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我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放在这屋子主人面前根本就和蚂蚁没区别的普通小老百姓!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昱会有这么霸道冷酷的性格。有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前三军总司令、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出身的外公,他要没有点霸道冷酷,还真对不起这显赫的家世与外公!
是的,我想起来了。军人,方宅,萧家……曾经,我和妈妈的颠沛流离让我不甘心,特意去查过爸爸当时妻子的背景。也正因为查到阿姨这显赫的家世,我对爸爸或多或少是存在一些疏离和意见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直到十二年后才迎妈妈进门,其实我一直怀疑他早知我与妈妈的境况,只是碍于阿姨的背景不敢吭声睁一只闭一只罢了。我觉得,男人可以不禁一切手段的往上爬,无可厚非,可如果窝囊到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不敢看不敢提,那就是连一个男人最起码应该背负的责任都没有担起。反正,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我对爸爸还是有些疏远的。
而对于阿姨,我是感激的。我想,她既然拥有这么雄厚的家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来打扰我与妈妈安定平静的生活。我想,阿姨该是一个极识大体柔中带刚的女人。或许,她继承自己父亲军人刚毅的性格,永远都不会原谅爸爸的出轨,也不屑于来找我们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不禁无比鄙视自己曾多次暗骂萧昱这人性格扭曲的幼稚行径,如果脱了这层皮,换成一身戎装,他该是怎么样的雄姿英发傲视天下?
“上来。”不知什么时候,萧昱已换了件米色的居家t恤站在一二楼红木楼板上,紧贴身体的衣服越发衬托出他的健美体魄,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略微柔和了几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