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人群外挤了进去,只见人群的中心,耶苏和布笛正不知为了什么争执着。
我迅速扫视了一遍现场——地上零零碎碎分散着一只咖啡杯的陶瓷碎片,醇香的咖啡撒得满地都是,升腾着丝丝热气。
我微微皱起眉毛,视线落到布笛的胸前——那片雪白的布料早已被咖啡染脏了,根据地上咖啡冒出的热气可以不难猜出布笛胸前的皮肤肯定被严重烫伤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与布笛对立的耶苏突然开口解释道。
我抬眼看他,说:“是你泼的?”
耶苏点点头,说:“是我……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突然想喝咖啡,就去要了一杯,但是经过布笛身边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下,咖啡杯一时没拿稳……”
耶苏的神情极其真挚,不过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无论什么表情他都能表现得自然真实……这个时候,我该相信我的眼睛吗?
“先不跟你纠结这个。”我说完就转头看着柏林,说:“快点带布笛去医院包扎一下,别延误了。”
“嗯,好的。”柏林点点头,焦急地带着布笛走了出去,七柒也跟在后面帮忙。
我正要跟着他们一起走,耶苏突然拽住我的衣袖,说:“柏禾……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我并不回头看他,垂着眼帘说:“你当我没看见早上你添茶时干的事吗?”
耶苏猛地一震,顿时没有了言语。
“布笛不跟你计较,你却越加得寸进尺,你的心胸未免也太狭窄了吧?”
“不是……早上我……”
“还想狡辩?”我最后回头看他一眼,硬生生将他的手拽掉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耶苏,你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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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蛋糕屋不到一分钟,我收到了一条来自耶苏的信息。
“早上我知道茶水是凉的所以才会泼他,现在我知道咖啡是烫的,从来没有动过要泼他的念头,完全是不小心所为,只是你从来都没有给我机会把话说完。”
我的心突然酸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把这条信息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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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笛的烫伤要比我想象中的严重,甚至于皮都被烫掉了一块,柏林在看到那处伤口时忍不住趴在我肩头默默地抽泣起来。
这个小姑娘,她从小到大时也就只有“换牙”时能勉强算作受伤,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伤口,现在害怕哭泣也是正常的事。
本来布笛是应该住院为宜的,不过布笛却执意要等元旦庙会结束了才住院。在做完简单的包扎后又跟着我们回到了客栈去休息。
耶苏此时正坐在客栈一楼的木椅上,对着一个茶杯发着呆,时不时唉声叹气上一会儿,见到我们回来后倏地从木椅上弹起来,冲到我面前似乎想说什么,可惜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如对待陌生人一般生疏道:“你在这堵着干什么?”
“我……我正准备出去走走。”耶苏吞吞吐吐着,眼睛躲闪着问我:“那家伙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托你的福,很好!”
耶苏有点委屈地低下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到底故不故意,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
“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我蹙眉,说:“你走开,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解释。”
“可是……”
“你让不让开!?”我开始与他争锋相对。
耶苏猛地扼住我的手,眼里是我不能理解的痛彻心扉。
“柏禾,我真的不懂,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每次你都宁愿偏向外人而不愿意相信我呢?你真的有从心里接受我嘛,还是说你开始对我厌烦了呢?……”
“……”我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算一算,我们结婚到现在,并没有吵过多少次架,但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布笛而起。第一次,你为了去酒吧救他彻夜不归,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找不到你我都快急疯了,幸好后来你没事,我努力让自己不去介意;第二次,你跟他亲吻的照片被刊登在娱乐报上,我仍旧不怪你,第三次,你为了一条烤鱼又跟我吵起来,我还是原谅你了……直到现在,我们之间又起矛盾了,起因还是布笛……”
我有点动容,没有答话,还在思考耶苏刚刚说的那番话。
“你觉得我们的婚姻真的如表面那样幸福美满吗?是不是应该……”
“你想说什么”我猛然抬眼打断他。
“我就想问问,在你心目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布笛重要?”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耶苏苦笑着说:“你是不愿回答吧,怕说出来我伤心?”
“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善解人意。”
“呵……”耶苏突然冷笑,转眼又说:“我最后再问一句,你还想不想跟我过了?”
我顿了顿,说:“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
耶苏突然深吸一口气,说:“我们现在都太不冷静,争执下去除了离婚没有别的结果。我先回一趟碧落之城,这几天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选择布笛还是我,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却想着其他的男人,也不想成为你的枷锁。”
耶苏说完一席话,从木桌上抄起一杯茶,仰头灌入口中,最后看了我一眼,擦了擦嘴巴,愤然离去。
我突然如泄了气的气球,疲惫得不堪一击,心口抽痛抽痛的。
柏林和布笛皆是关怀地看着我,七柒甚至要去追耶苏,我伸手拦住他,挂上一副勉强地笑容,说:“不要去找他,我们的确是应该分开几天才对。”
“不追不会有事吧?”七柒问。
我摇摇头,说:“他能有什么事。”
“恩,那好吧。”
我急着回房中去独处一会,回头跟三人摆摆手,说:“我有点累,去睡个午觉,先走了,拜拜。”
“嗯,记得盖多点被子。”身后的柏林提醒道。
“呵呵,知道了。”我回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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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午觉一直睡到晚饭前才肯起床,吃完晚饭后我又回房准备睡觉,这时,布笛突然敲响了我的房门。
“柏禾,我想找你聊聊。”
“恩,好。”我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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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上,明月下,我和布笛并肩坐着,一边欣赏眼前美景一边品尝着我随手带的糕点。
沉默了半晌后,布笛终于开口说:“今天的事,耶苏真的是不小心的,你不要怪他了。”
我笑笑,点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还……?”布笛面露惊讶之色。
我说:“耶苏这个人从小就霸道,占有欲太强,我迟早都要跟他为了这个吵一架,早吵晚吵都是吵,还不如早点吵,不吵他永远好不了。”
“这么说,今天你是故意的……?”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耶苏也有错,处处针对你,实在太小心眼,该受点教训才行。”
“呵呵。”布笛笑了笑,说:“看来你真的很爱他。”
我耸耸肩,说:“大概是吧。”
“我想问一个问题。”
“恩?”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耶苏还是改不了,容忍不了我的存在,那该怎么办?”
我摊摊手,说:“那也没办法了啊……我总不可能真的不要他,只能继续过日子呗,人都是有缺点的嘛,他就是任性了点,你不要跟他计较,他也没什么恶意,今天的事,我帮他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
“恩,我没什么大碍。”布笛摇摇头,又说:“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吧。”
“今天耶苏说的,如果一定要在我和他只见选一个,你……会选谁?”
我愣了几秒,随后噗的一声笑了,没想到布笛也会对这种问题的答案感兴趣。
“怎么,不可以说吗?”布笛问。
“倒也不是。”我笑着摆摆手,并没有直接回答布笛的问题。
“布笛,我跟你讲讲我和耶苏的故事吧。”
“嗯?”
“我和耶苏的第一次见面有点像个玩笑,我好好的在床上睡觉,他大半夜出来寻觅食物,恰巧翻进了我家里。我本来以为他是小偷,想吓吓玩玩他的,没想到这家伙胆子那么小,一不小心就被我吓晕了,我能怎么办呢,只能先借个沙发给他歇着呗。
这家伙醒了之后就不肯走了,开始赖吃赖喝,我一个人住着无聊,也没个伴,就让他免费住下来了,还可以陪我玩玩。
所谓日久生情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耶苏的,也许是在他两手空空跟我求婚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在他偷偷走进我的房间帮我盖被子的时候,又或许更早……?
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莫过于知道你和柏林的事后离家出走的日子,我一个人过,一个人哭,一个人自娱自乐,日子这么浑浑噩噩也算过去了。
幸好后来有耶苏的出现,他很懂怎么让人开心,天天想办法恶搞自己就为了让我笑一笑。我不开心时就爱拿他出气,骂他不还嘴,打他也不还手,像个笨蛋一样……
如果没有耶苏,恐怕直到现在我还堕落着,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发霉呢。很庆幸耶苏能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凡事都会尊重我的意见……我想,我和耶苏的这段婚姻,只要耶苏一日不说完结,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所以,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恐怕……”
“嗯,你不用说了,我明白。”布笛突然笑着打断我。
我有点歉意,说:“布笛,人生这个玩意,往往看得透却看不开。你就不要再执着于过去那些已经被你遗忘了的事,你只需要记住,你有一个甜美可人的老婆叫柏林,你们即将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你们一家三口要过上甜蜜温馨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会的。”布笛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呵呵,这就好。”我笑着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桂花糕,送到他的嘴边,“吃一个试试,挺不错的。”
“嗯,谢谢。”布笛与我相视一笑,这一刻是多么美好。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一刻布笛已经在心中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正文 所谓,金童玉女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因为有读者认为《打败耶稣》这个名字包含着对基督教和耶稣老前辈不尊重的意思,所以为了表示歉意,野草决定改书名了……
就叫《劫劫劫,劫色》吧= =。因为耶苏和柏禾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场劫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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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生了点小病,晚自修后就跑回来了,趁机玩玩电脑,嘿嘿,下次更应该是周六……
一)
第二天,布笛不见了。
我和柏林把整个客栈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他的影子,问掌柜,掌柜说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布笛就起身走了,只留下一份信,是留给我的。
我赶紧接过信,拆开仔细看了一番。
只见信开头就是三个大字——“对不起”,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继续往下看。
“柏儿,昨晚跟你聊了之后,我有很多感悟,才有决心做了离开这个决定。
并不是耶苏的原因,而是我意识到即使自己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只能给你增添一些不必要的烦恼罢了。
我没有想到你对耶苏的感情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得那么深,深到不容许我涉足的地步,既然你已无意与我复合,我何必再苦苦为难自己。
……是的,我从来没有失忆过,是胡医生答应帮我欺骗你们的,呵呵,比起耶苏,她还是比较看好我和你。我想你也应该早都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拆穿我而已。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机会的,只可惜现在看来,你对我的爱早已被冲淡,即使我不愿意看清,但也不得不承认你现在对我只有残留的怀念罢了,往日的悸动也已被耶苏带给你的幸福淹没了。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柏林,我也想过要好好的跟她搭建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每当我面对她那张熟悉的面孔,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我没有办法像情人一样拥抱她,更没有办法亲吻她,我无法给她一个女人需要的东西。
我已经把自己全部身家都转到了柏林的名下,合计起来应该有三千亿,希望能弥补我欠她的,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柏儿,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醉,今天会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如果我没有总是痴心妄想你还愿意回来,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伤害你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天快亮了,我必须得走了,不用来找我,应该也找不到,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是哪里。
那片象征真爱的四叶草,我昨天趁耶苏不注意塞进他的口袋里了,你去向他要吧,只有他才能给你。
最后叮嘱一句,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
落款处——永远爱你的布笛。
我失神地抓着还残留着布笛温度的信纸,内心极度痛楚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一旁的柏林早已瘫在了地上,捂住脸泣不成音。
她对布笛的感情也许早已远远不止女儿对父亲的依赖那样单纯了吧……
只是,我到现在才意识到。
(二)
布笛走后,柏林整整哭了一天。
当我领着满脸鼻涕眼泪的柏林前往碧落之城,站在耶苏家门前时,耶苏错把她当成了我,以为我是想他才哭成这样的,当即扑了上去,胡乱安慰了一番。
结果柏林被吓了一跳,哭得更惨了……
耶苏在意识到自己认错人后,立即赔着笑脸好好地道歉了一番,成功把柏林摆平后又屁颠屁颠凑到我面前,龇牙咧嘴笑着问:“嘿嘿,老婆,你原谅我啦?”
我鼻尖一酸,甩了耶苏一粉拳,哭腔道:“呜……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耶苏笑着把我和柏林拉了进去,让管家差人送些咖啡甜点上来。
我简单跟他讲了一遍布笛离开的事,耶苏不免发愣了几秒,随后举着大拇指感叹道:“真是一个伟大的男人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布笛一直很伟大,只不过等耶苏排除了这个情敌后才会承认。
那天晚上,我跟耶苏滚床单一直滚到鸡鸣外欲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