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林轻雪,他们都是能柔韧控制自己力道的修士,轻飘飘落地,林洛然打出一道“塑音”,通知火山口众人她已经安全到达。
“师尊,这硬土层很薄,不会超过一米厚,这里还真的随时会有火山喷发的危险。”袁也轻轻跺了一下脚,这火山口下地方可不小,他们站立的地方更不算上安全。
林洛然不急反笑,“你怕什么?就算有人真的要在火山喷发上做手脚,死的最多的也是当地平民,我们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这么多人陪葬的。”
袁也点头。林爸指着火山壁说道,“小然你来看,这里的不太正常呢。”
那是东南角的火山内壁,岩浆曾经喷发过的痕迹,加上硫磺烟日夜的熏烤,这里的山壁冒着热气,还覆盖有一层黄褐色的物质。
“是结板状的硫磺,这里有一道划痕,尚未被硫烟覆盖,说明不久前有人曾在这道山壁前停留过。”袁也被包在水罩中,像一个移动的大泡泡,在浓黄的硫烟中,袁也上前两步,突然往山壁栽去——这突然的变故只让林洛然迟疑了一秒,她双手微张,袁也强行拽了回来。陡经一番经验,袁也没有害怕,反而有欢喜的神色。
“师尊,我靠近山壁之时,隐约看见了山影重叠,这山壁背后必然是另有洞天……
林轻雪和洛冬他们,很可能前后脚进入了这个洞天!”山壁后面别有洞天?
林洛然拉开袁也,将自己的手贴在山壁之上。果然有一股信仰之力,想要将她强行拉进山壁,林洛然毕竟是结丹期修为,又有飞天彩塑镇守识海,自制力非常,若无其事将手收了回来。洞天倒说不定,如果洛冬他们真的去了山壁之后,这倒有些麻烦了。
“走,我们也进去。”她怕这种地方就像百慕大密境一样讲究的是随机传送,所以紧紧拽住了林爸和袁也,小金也衔着她的衣领不放松,三人一雕前进两步,一起被山壁吞没。
硬土层的缝隙处有滚滚硫烟冒出,在不到一米厚的土层下,似乎有岩浆正在不远处翻滚。这的确是一个危险无比的活火山。
林洛然几人穿过一层浓稠的黑雾,白光刺目,让三人忍不住闭眼。等适应了光线再睁开眼睛,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林洛然,也为眼前的景色所惊讶。
让他们闭眼的刺目白光,是阳光被雪山反射而形成的,雪地里直视雪景,普通人甚至会有眼盲的危险。而那座雪山,下宽上尖,林洛然读书时就在地理课本和电视剧中无数次看到的著名山峰,她是不会认错的。那是富士山。
她和林爸,袁也三人,此时就站在富士山下,不远处是覆盖着皑皑积雪的富士山峰。她的脚下是足有两尺厚的积雪,只有少量的冰冻硬土裸露在积雪没有完全覆盖的地方。
林洛然身穿“如意衫”还没有感觉,没有护甲的袁也和林爸,穿着夏天的衣裤,又没有防备,裸露的皮肤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明晃晃的积雪,完全没有现代水泥痕迹的富士山,让林洛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点意思。”这分明就是第二座一模一样的富士山,恐怕她不单是身处的黑夜白天颠倒了,连年代都有可能变化了。是穿越还是幻术?
林洛然直觉这应该是介于两者间的状态。“不要用这里的东西,食物饮水,都不能碰。”林洛然看见山涧有一个樵夫挑着两捆柴艰难跋涉,提醒了林爸和袁也,她也从空间中取出了早年和王姐林妈她们一起定做的兔毛披风罩在衣服外面。
这样看起来,终于同季节没有违和感了。林爸的储物腰带像一个小型超市,摸出两套男士棉衣来,扔了一套给袁也。樵夫渐渐走近,林洛然的面色古怪起来。
看他行动多有不便,她还以为是个老人家,走进了才发现,这是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他的面庞白净,只有手掌被木柴弄出了许多口子。这样冷的天,脚下穿得也是木屐,一双白袜子被雪水弄湿了,这样大雪天的,袁也感觉自己看见这年轻樵夫的穿戴都会感觉冷。不过,他的细皮嫩肉的样子,不像樵夫,倒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客人,你们来自哪里?”樵夫也在打量这三人,特别是林洛然,那雪白的兔毛大衣因为是得自地底世界,看上去比普通的裘皮还要贵气,让樵夫摸不准她的身份,只感觉这是一个太过美丽的贵人。至于林爸和袁也的棉衣,脚上的男士靴,落在他眼中都是怪模怪样的存在。这女子好生奇怪,还带有一只金色的老鹰。樵夫已经将他们三人定位成了外来者。
经过简单突击,林洛然三人倒是能听懂他的日本话,林洛然想了想,她和林爸袁也的穿戴同樵夫比起来太古怪,装不成本地人,就干脆做个外来者吧,故而故意用华夏话说道,“我们是来看雪景的,迷路了。”
樵夫呀了一声,“你们是自大明国的客人么?”他的华夏语说的不太标准,林洛然深深看了他一眼,一个樵夫也会说华文?
这样想着,她面上却一笑,让樵夫惶恐不已,因林洛然说自己迷路了,积雪难行,这樵夫还邀请三人去他家中暂作休息。林洛然欣然同意,还让年轻的樵夫有些不好意思。他挑着两担柴走在前面,积雪让山路难行,走了大概有半小时,才来到山腰上一处积雪的小木屋。
这是低矮的日式民居,手推门上糊着白纸。樵夫将柴放在了屋檐下,推开门邀请林洛然三人进屋。总不能穿着踩满雪水的鞋子去别人睡觉的屋子里,三人脱了鞋,穿着袜子走了上去。木板冰凉凉的,不知生活在这样条件下的人是如何适应环境的。
樵夫要去烧水,林洛然不打算吃这里的东西,便假意吩咐袁也去,实际上已暗暗放了不少一些米面到袁也的背包中。袁也的储物袋中应该会准备饮水,她就没有多此一举了。
樵夫以为袁也是林洛然带来的下人,也就没有反对。林洛然开始循循善诱,套起樵夫的话来。
等袁也辛苦万分煮熟了可以吃的饭菜端上来,林洛然已经确定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这里的确是日本富士山,不过却不是公元2018年,按照樵夫的说法,代表着“忍耐”的大名德川家康,刚刚在江户取得了胜利。按照后人的说法,此时大致为庆长八年,也就是公元1603年,德川家康上半年刚被委任为征夷大将军,在江户开设了幕府。江户时代的伊始?
换了其他人肯定晕乎乎以为自己穿越了,毕竟林洛然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更久远的巴比伦她都去过。问题是,若这真的是江户时代的日本,这个年轻的樵夫,向谁学的华夏文?
他的华文说的生硬,百分百却是普通话的发音。江户时代的大洋彼岸,华夏还是明朝,林洛然可不认为明朝的官话是后世的普通话。
那么,这是一个更偏向幻界的地方了?但是眼前的富士山很真切,站在她面前的樵夫也绝对不是幻象,她还分得清幻术和真人的差别。
该从哪里入手——林洛然将视线投在了不远处的富士山顶。如果这时还是公元1603年,那富士山顶的本宫浅间大社,应该还未扩建才对。
第三百五十六章武士和艺妓
林洛然三人并没有过夜就告别了樵夫,临走之前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年轻樵夫愣了下,微笑着说,“在下松冈佐男。”
袁也讶然,想说什么,被林洛然用眼神制止了。
三人一起转了一个弯,离开了樵夫视线后,才改变了路线,上了富士山。
“师尊,日本明治维新以前,只有华族,贵族,豪族有姓,明治初年为了编制户籍这些底层劳动人才有了姓,像松冈、山上这样的,明显就是明治维新时期以住所为姓的对象……有姓的日本人,不会当樵夫。”
林洛然点头,“他体质虚寒,根本不像是从小在山野当中长大的砍柴人,反而像温室中的花朵……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袁也一愣,“师尊您怀疑他是…那些失踪的涩谷年轻人之一?”
“看他的样子,完全记不得前事,好像生来就是砍柴人。”林爸少言寡语,一说话往往切中要害。
距离一开始的人口失踪事件,也不过才一个月,那日本青年怎么可能生来即是樵夫?林洛然想到空间中那个木像,诡异难言的暗黑属性信仰之力,扭头对袁也和林爸说道,“不想变成那个樵夫一样前事尽忘,我们要随时保持警惕,相互提醒,坚守本心。”
林爸和袁也深以为然,三人不到片刻,就来到了本宫浅间大社前,这里果然还没有扩建,雪花堆满了神宫门口,虽然有些寒酸,林洛然反而觉得更有神宫的本质。
小金去找当地的鸟雀交流感情打探消息去了。她和林爸、袁也悄悄潜入,神社供奉的还是“木花开耶姬命女神”,除此之外,竟没有办法异常。
这里似乎真的是虔诚的宗教场所。袁也出来后沉默了许久,“师尊,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在梦中。”
“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林洛然一向比较重视这个大弟子的想法。
袁也咳了一声,“明朝时期华夏还有不少结丹修士存在,同一时代的日本,富士山神社这样重要的地方,师尊您修为高,弟子和师祖不过是练气期,神社中也没有人发现我们潜入,这太奇怪了。”
是啊,太奇怪了,这外表完美无瑕的富士山和神社,就像一个花架子,缺少它该有的底蕴,所以袁也才说恍然若梦。
小金飞了回来,这里的鸟雀一脸呆气,无法同它沟通,它没有问到有用的线索,无功而返。林洛然越发同意袁也的看法了,这一切就像做梦一般,她低头想了想,“我们去江户看看。”
江户就是后来的东京,德川幕府从第一代大名开始,直到明治维新,长达两百多年的统治中,江户就是德川幕府的政治中心。
但江户幕府初年,江户还是一个普通小城。走在江户的大街上,林洛然三人固然目不暇接,他们异于时人的打扮,也同意引人注目。他们三人都是断然不会穿日本衣服的,对那些探究的目光置若罔闻。日本人在身高上本就不占优势,更别说四百年前江户人,林洛然身为女子却有一米七的身高,走在大街上足以俯视大部分人。当然,也有例外的。
一个穿着素白武士服的人就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很高,而且很眼熟。
“叶小北!”来林家领过筑基丹的幸运儿,袁也怎么会忘记,就是林洛然也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几年前见过的叶小北。他此刻就像江户的贵族公子,腰佩长剑,一点都没有修士小宅男模样,光芒四射,将大街上的其他武士或者浪人都比了下去。
听见有人叫“叶小北”,他竟充耳不闻,从林洛然身边擦肩而过时,甚至还颇为轻佻打量了几眼林洛然。这放在以前,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这宅男修士不敢这样对“林师叔”轻狂。袁也气得想揍这小子一顿,被林洛然拉住:“他此刻定然也忘了自己是谁,这么巧遇见一位熟人,我们跟上去看看。”
她见叶小北穿戴上佳,猜了许多他可能回去的地方,但没想过会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这里还有不少的武士打扮之人围在某家门口,说着什么“雪子”。
丝竹弹唱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暗含樱花的意味。墙内有一株红梅开得正好,趁着点点白雪,林洛然突然明白了这地方是哪里——古往今来的烟花巷,不分地域国度,果真是一个调调。
袁也大惊失色,“叶小北这臭小子,居然来逛青楼。”林洛然踢了他一脚,“谁大白天逛青楼,这里应该是表演歌舞伎的地方。”那也很不应该啊,袁也痛心疾首,叶小北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穿起了日本武士服兴冲冲来观看歌舞伎表演。
一个脸涂得雪白,嘴巴点点殷红的“假面人”,走着忸怩无比的小碎步出来。穿着黑底红边的裙子,比现代和服繁琐太多。等她一开口说话,嗓子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林洛然就知道这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年纪不轻了。
她语调做作说了许多,大意就是“雪子”姑娘犹在梳妆,还请客人们等等云云。这是非常明显的吊胃口抬高身价的办法,叶小北似有不耐,似乎对“雪子”姑娘很看重,余下的武士们也多是这样不耐又必须忍耐的表情。
林洛然三人也在静静看着,那一脸雪白的假面女人还时不时往这边看来,在林洛然的脸上不着痕迹打量。这估计是她的职业病,看见美丽的女人总想着她若表演歌舞伎会不会受欢迎,但林洛然一身贵气,这假面女人也知道是不能宵想之人,看了几眼后失望死心。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几个扭着细碎脚步的白面艺妓出来,簇拥着一群武士进去。林洛然三人也随着人潮进去,被那老鸨似的假面人拦了下来。
女人不能进去?大抵真相是没钱的女人不能进去,林洛然看不少武士都扔给假面老鸨一小锭金裸子,她没有带金银,空间中其他值钱的东西却不少。
林洛然从空间中摸出一块小小翡翠原石,在递给假面人时,变成了一只通透的玉扳指。玉石和金子,在古代的亚洲地区应该是通用货币,假面人拦着他们的手缩了回去,变得态度恭敬起来。带着老爸逛青楼?这倒是一种新体验。虽然是来办正事儿的,林洛然也不太好意思。一扇扇纸门被拉开,这里原来是一个大通间,长长的房子,全靠屏风分隔成小间。
林洛然选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只要能看见叶小北就成。有艺妓上来斟酒,林洛然随手扔给她刚才弄扳指时剩下的玉料,十足的欢场豪客——若不是林洛然是个长得不差的女子,那艺妓都要贴了上来。
又是那种带着樱花调调的日本民乐,一个穿着大红衣裳,插了满头钗的高挑艺妓被扶着出来。她脸上的白粉要薄许多,还能看见五官,林洛然猜想这就是什么“雪子”,淡淡一扫,却惊得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酒。
“林轻雪!”“雪子”望过来,不似叶小北对她的名字全然无动于衷,她眼里有不少迷茫。假面人看出来林洛然就是个砸场子的人,面有不善以眼神警告她。
林洛然没理她,“林轻雪,你穿着这衣服干什么?”
武士们唰唰抽出佩剑,要守卫心中女神“雪子姑娘”,假面老鸨也吩咐其他人将雪子扶下去。屏风被艺妓们不小心碰倒,拉扯间“雪子”的袖子被扯了一只下来,露出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林轻雪”三个字不知道被她用什么工具刻在了手腕上,鲜明可辨。
“我不叫雪子,我是……林轻雪。”林轻雪或许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