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语了,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然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萧先生,最先敏感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吧!”
萧何见她起身,要拉她,却被她及时避开:“干什么去?”
“洗澡。”走了几步,若无其事的回头问萧何:“要一起洗吗?”
萧何坐在地毯上,将脸埋在双膝间,肩膀耸动,抬头看苏安的时候,眉眼间溢出满满的笑意,“现在恐怕不行,萧然在楼下等我。”
苏安并没有对萧然的到来感到很意外,都在城堡里面住,见面有什么可惊讶的。
她不甚在意:“那可真遗憾。”
萧何站起身,将她圈在怀里,很认真的建议她:“或许你可以等我回来一起洗。”
她点点头,然后神情歉疚:“不好意思,时间不等人。”
无视萧何一脸郁结之色,潇洒进了浴室。
夜晚的风很清凉,苏安去了萧何书房,那里藏书很丰富,她准备睡前挑本书。
书桌上的座机响起,苏安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正欲按下,答录机却自动开启,她伸手的动作就那么僵滞了下来,然后慢慢收回。
“阁下,海伦夫人身体状况很糟糕。一个月前您跟她通完电话后,她的身体状况就每日愈下,最近更是不愿意配合医生治疗,是继续放任不管,还是强制用药,还请您示下。”
“阁下,海伦夫人一直坚持要见您一面。今天更是没有吃饭,她说如果您不来宝曼岛,她就会一直绝食下去。”
……
苏安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平静转身,继续挑选书籍。
三分钟后,她挑选了一本令人脑子打结的哲学书,离开了书房。
她想她应该知道萧然的目的了,他来找萧何多半是为了海伦。
海伦?苏安没表情的笑了笑,还真是不好的记忆。
苏安看书的时候,文茜敲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夫人,我想您有必要下去看看,阁下和二少爷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苏安一愣,连忙下床,楼下客厅里兄弟两人第一次怒目相向。萧然气坏了,他坐在轮椅上喉咙发出嗡鸣声,徐药儿拿气喷剂试图控制萧然哮喘发作。→文·冇·人·冇·书·冇·屋←
地毯一角滚落着一只杯子,萧何面前的杯子还在,只能说明那只杯子是萧然动怒的时候自己砸的。
萧何平静无波,身旁的人乱作一团,偏偏他坐在那里淡漠喝茶,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抬眸看向二楼,视线和苏安相撞。
他微微皱眉,然后对苏安安抚的笑了笑,示意她回房间。
苏安敛眸,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到了卧室,下面那么乱,再说有徐药儿在,她大可以放心了。
萧何一向疼萧然,萧然这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想来是因为海伦了。之前听说过萧然因为担心海伦,找过萧何好几次,每次都不欢而散,两兄弟也因为此事心生隔阂,这次是闹翻了吗?
母子连心,萧然一向孝顺,想去探望海伦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萧何……他似乎不允许任何人探访海伦。
萧何回来的时候,见她无声询问他怎么一回事,他轻描淡写道:“兄弟两个发生了小口角,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放在心上。”
他叮嘱她早点睡觉,他需要去书房把余下工作处理完。
苏安知道萧何回到书房后,他会很快就听到答录机留言,得知海伦近况,他会怎么样呢?
苏安晚上睡的很不踏实,所以当深夜时分,萧何手机响起的时候,苏安骤然被惊醒。
那一刻心跳加速,一阵阵的疼如刀割般凌迟着她,她承认她受了惊吓。
萧何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然后打开床头灯,突然而来的灯光太亮,刺得苏安眼睛发疼,而萧何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苏安靠在他怀里,萧何通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然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萧何挂断电话,起身开始往更衣室方向走:“Ann,我需要连夜去一趟宝曼岛,你自己在家里有没有问题?”
“没事。”出什么事了吗?
苏安跟着起身,帮他把衬衫拿出来递给他:“怎么了?”
“我母亲……自杀了。”
苏安心一沉,声音很轻:“她……”死了还是活着?
“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我需要过去一趟。”萧何抱抱她,然后吻了吻她额头:“我很快回来。”
萧何连夜去了宝曼岛,在那里停留了好几天,听说海伦夫人情绪很不稳定,而苏安身处城堡,迎接她的却是另一个重磅炸弹。
密码,初吻纪念日!
萧何前往宝曼岛第二天,苏安前去探望萧然。残颚疈午
史密斯端着早餐刚从萧然房间里退出来,苏安扫了眼饭菜,看样子萧然并未用餐。
她淡淡的说:“给我吧!”
史密斯很感激,把早餐交到苏安手里,话语间夹含着几分关切:“少爷心情不太好,还请您多担待。”
“我理解。”萧然身边幸好还有一个忠心护主的史密斯,要不然人生岂非会黯淡许多邋?
房间里,萧然坐在床上,目光盯着双腿发呆,以至于苏安走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苏安也没有出声,端着饭菜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从苏安这个角度望过去,萧然鼻梁挺直,唇色很淡,此刻他下巴微抿,昭显出他孤傲冷寂的一面氏。
似是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他蓦然抬眸,一双眸子宛如深潭一般寒冷,薄唇微启,显然已有怒气滋生。
他大概以为史密斯去而复返吧?
萧然是不可能对苏安发怒的,他的怒气在见到苏安的那一刻瞬间归于平寂,他极为勉强的笑了笑,只是那笑让人看了越发觉得苦涩。
“什么时候来的?”他紧跟着说道:“怎么也不出声,什么时候学会恶作剧了?”
苏安知道他试图调节气氛,便顺着他的话说:“我自告奋勇进来送早餐,无非是想看看二少爷发脾气闹别扭是什么样子,哪还敢出声?”
她把早餐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站在床边看着他,并不走近。
“你看到了,有什么感想?”这次,脸色缓和了许多。
想了想,苏安说“……我觉得还是原来的萧然好。”
“原来的萧然……”萧然短促的笑了一下,近乎自嘲道:“他哪里好了?”
苏安轻叹:“他让我觉得很温情。”
萧然苦笑道:“一个残废,他生命里最欠缺的东西就是温情。他自己都欠缺的东西,又怎么能够给别人呢?”阳光透过萧然黑色的碎发,在他英俊的脸上勾勒出斑驳的色彩。
苏安盯着萧然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萧然,少时我推着你走在马路上,常常会想起我父亲,想到我父亲的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我父亲跟你一样,不过他双腿尽断,但他没有你幸运,因为他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有一次父亲的轮椅坏了,没有人愿意帮他,他就双手撑地,一点点的往家里爬,一边爬一边拖带着轮椅,周围很多人都在对我父亲指指点点,或嘲笑,或感慨,或看笑话……不管他们的表情是什么,当一个人不能深切体会另一个人的痛苦时,即便你再好奇,你也不该盯着别人的伤口肆无忌惮的看。我看到我父亲挪动着残缺的身体,顶着风言风语沉默的往前爬行,那一刻我的心在滴血。那天我痛骂人性冰冷无情,我痛骂世界不公,我像个疯子一样,追着那些看尽我父亲笑话的人破口大骂,我诅咒他们最好一世平安,这一辈子都不会遭遇天灾人祸。那是我第一次骂人,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骂人的时候口才也可以那么麻利。可是父亲那天对我说的话让我一辈子都记忆犹新。父亲说:‘Ann,他们病了,你也病了吗?’”苏安笑了笑:“说别人有病的人,通常自己都有病;只是那些病藏在了他们的内心最深处,不敢轻易示人,所以才会一路伪装。萧然,我一直觉得你的心灵很美,所以不要再说你残废之类的话了,因为我们没有人觉得你是一个残疾人。你是健全的!至少在我心里。”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萧然的喉咙里,呼吸也停止了,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所以只能看着她。
苏安看着萧然,温和的笑了笑:“你说你欠缺温情……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多么让人感到温暖吗?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总是能够想起给过我温暖的那些人。温暖虽然不多,但我会因为那一点温暖勇敢的活下去。我曾经沉沦在地狱里,我不知归处,我没有归途,我也被现实狠狠的伤害过。我以为有些东西失去了,那就是一辈子都无法言喻的痛。那些痛哽咽在喉咙里真的很难受,我想找一个人倾诉,可是却找不到这样的人,然后时光流逝,我的语言开始变得贫瘠荒芜。人生中注定有些东西会在不经意间藏匿在尘埃里,不去触碰就以为不痛,但是毕竟伤口是那么清晰和深刻,想要遗忘和忽视,又谈何容易?K国是我的伤心地,我把我的过去埋藏在了尘埃里,但是当我在法国餐厅看到你的那刻起,我如果因为憎恨你母亲连带迁怒你,我当时就不会救你了,我应该任由你出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报复你母亲。但是话说回来,那一刻我又怎么知道我的悲剧全都是你母亲一手促成的呢?但我并不后悔当初那么做,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还会是会出手帮你,只因为那个人是萧然。是我少时在苏家举步维艰的时候,还愿意给我一抹笑容的萧然。”
萧然身体僵直,目光漆黑迷离,愣愣的看着苏安失神不已。
苏安温声道:“你不知道你的微笑对一个身处困境的人有多重要吗?”
萧然低眸,艰涩出声:“我从不知道,原来无意中一个微笑也能让人铭记一生。”
“岂止是一次。”
他微笑着说:“你好,我是萧然,你刚来苏家的时候,我们有见过。”
他微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来跟我们一起聊聊天。”
他微笑着说:“苏安,女孩子应该多些笑容。”
……
他的话语历历在耳,对她有过恩情的人,她又怎能忘记?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萧然,身体是自己的,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又能指望谁爱惜你呢?”她收回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的时候对他说:“趁着饭菜还热着,你别忘了用餐。”
萧然闭上眼睛,英俊的神情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良久,他把早餐放在面前,沉默的开始用餐。
※※※※※※※※※※※※※
萧氏城堡,晚霞展露天际,鹅卵石小道上,传来高跟鞋触击地面的“哒哒哒”声。
韩夕颜在佣人的示意下,远远就看到了苏安。
一株玉兰花树下铺着厚厚的毛毯,苏安坐在那里,倚着树干正在翻看杂志。
树影斑驳,苏安黑色长发如丝如绸披散在肩头,随着高跟鞋越来越近,苏安抬眸,见是韩夕颜略感讶异,但还是站起了身体。
那一刻,韩夕颜触目便是苏安修长的身形,白皙绝美的脸庞,当然还有她过分平静的眼神。
很早以前韩夕颜就知道,苏安是女人眼里卓尔不群,同时又孤芳自赏的一朵罂粟花。她更是男人眼中怅然仰望,却又无法企及的水中月。
如今她归于尘世,可就算怀有身孕,依旧美丽的令人窒息。
韩夕颜目光微垂,向苏安鞠躬致礼:“夫人。”
苏安微笑:“有什么事情吗?”
韩夕颜手里拿着文件,神情有些焦虑:“内阁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用到阁下印章,我来之前给阁下通过电话,阁下让我来找您。”
苏安见韩夕颜语声急切,很显然事情很急,她一边往书房走,一边给萧何打电话。
她问萧何:“印章在哪儿放着?”
“保险柜。”
苏安去了书房,走到保险柜前:“密码是多少?”
“……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日期。”萧何语声似乎有些不自然,甚至还清了清嗓子。
苏安无语,想了想,问他:“摩天轮那一次?”
“别告诉我你忘了。”某人开始不高兴了。
忘了吗?不,她记忆一向很好,输入密码,把印章拿出来看了一眼文件,然后在尾页盖上印章。
韩夕颜收好文件:“谢谢夫人。”
“韩小姐为国家办事,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和阁下才对。”苏安笑的气定神闲。
韩夕颜呆了呆,然后笑笑,推说文件急着送出去,跟苏安告辞。
苏安自是不会拦着,站在客厅玻璃窗前淡淡的看着韩夕颜,不愧是独立能干的精英女政客,穿着高跟鞋还能在鹅卵石小道上健步如飞。
有人和韩夕颜面对面走过,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皱眉看了韩夕颜一眼,然后这才继续迈步前行。
苏安抚额轻笑,有客人来了吗?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萧何呢?
城堡客人是叶知秋,她来这里共说了两句话。残颚疈午
第一句:“苏菲怀孕了,孩子三个月。”
苏安当时正在喝水,听了叶知秋的话微愣,然后似笑非笑道:“哦?孩子父亲是谁?”
叶知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苏菲怀孕这件事情,苏家还不知道,她一直瞒着所有人。Ann……三个月前苏菲每天都在城堡里,况且我翻看过她的手机通话记录,她怀孕期间给阁下打了很多电话。”
苏安在最初的惊讶之后,面色竟是出奇的平静,沉默良久,她对叶知秋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你可以留下来一起共用晚餐。邋”
叶知秋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承认她完全看不懂她。
她以为苏安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愤怒、会震惊、会难过,不管是哪一种神情,都不该是现如今的平静无波。
也许,她经历了太多的人生波澜,所以现如今才会拥有这般笑看花谢花开的平常心。但婚姻和家庭毕竟是一个女人的情感依赖,她的宠辱不惊尽管大度的很迷人,但也不该表现在这里氏。
叶知秋知道,她的女儿完全有能力打动所有有智慧的男人,同时叶知秋也相信,这一辈子能够跟苏安进行情感灵魂对话的那个人,一定是极具智慧,并且能够通过智慧控制自己的生活的男人。
曾经,叶知秋以为,那个男人是萧何,只是现如今她不敢肯定了。
就算苏安貌美如花,就算萧何很宠苏安,也不能保证萧何不会有失足犯错的时候,更何况苏菲那个小狐狸心机那么深,心眼那么多,事情就更难说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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