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顾不得思索自己哪里漏了马脚,引来宋国军方的袭击,他一把抱住李师师,从破碎的车厢中跃出,弓起背脊,重重撞在一棵松树上。 那棵不知生长了几百年的松树没能挡住自己的坠势,拳头粗的树身「卡」的一声折断,程宗扬撞得背痛欲裂,几乎吐血,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山涧的碎石上跌去。 「公子!」俞子元一声高呼,抖手扔来一条绳索。他坐在车厢后捏任警戒,遇袭第一时间就跃下车,还摘下车后悬的绳索。 绳索缠在腰间,立刻绷得笔直。程宗扬感觉腰像被勒断一样,急忙长吸一口气,丹田气轮疾转,稳住身形。凭借俞子元的援手,他抱着李师师,借势掠出,越过数丈的距离,跪在俞子元身旁。 李师师脸色雪白,举止却没有多少慌乱,她从怀中拔出一把短剑,「夺」的钉在树干地上,顺势从程宗扬臂间脱出。 俞子元将自己身上华丽的丝袍脱下,翻过来变成一件灰扑扑的长衣。那颜色与山石有七八分相近,披在身上,立即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马车的残骸滚入山涧,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接着山上出现十几个人影。 俞子元伏在树丛中抬眼看去,然后恨恨骂了一声,「为首那个方才见过,当时在巷口卖糖炒栗子的就是他!他们在司营巷就盯上我们,属下这时才察觉,此番遇袭都是属下的责任,请公子责罚!」 「责任的事放放再说!这些是什么人?能认出来吗?」俞子元注目片刻,「他们虽然穿着贩夫走卒的服色,身手却极为精干,而且十几人就隐隐排成阵型,应该是禁军的精锐。」李师师低低惊呼了一声,「为什么会是禁军?」「可能是看我不顺眼吧。」程宗扬咬了咬牙,带着一丝狰狞道:「十几个人就想要我的命,这帮孙子算学一定学得不好!子元,损失怎么样?」「老桑、老夏中了箭,这会儿就算没死恐怕也动不了。」程宗扬大感后悔,自己只顾着云秀峰的安危,却忽略了自己面临的危险。秦桧去接云家的车队,敖润去处置雪隼团的善后事宜,金兀术那三个粗胚在看守自己带到临安的钱财,无法脱身。自己只带了三个人,如果身边再有几个人,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离梵天寺还有多远?」 俞子元道:「难说。我没去过。」 「我知道。」李师师道:「如果是马车可以通行的大路,还有十五里,但山涧对面有一条小路,可以节省一半的路程。」 看着程宗扬讶异的眼色,李师师道:「我小时候去庙里上过香。」「子元!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把老桑老夏救过来!」俞子元道:「我去把他们引走--程少校,我们兄弟加入大营,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你的性命关系着营里几千弟兄,请你立即赶往梵天寺!这边的事,由我来处理。」 说着俞子元向他敬了一个军礼,「无论如何,请你保重!」事情的轻重缓急自己还分得清,现在不是表现自己有多仗义的时候,程宗扬也不废话:「我到寺里就让人回来接你!」他抓住俞子元的肩头按了按,「一定要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遵命!」 「嗡」的一声震响,弓弦撕碎空气。程宗扬在战场上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的声音,立即抱着李师师扭身躲在树后。 俞子元身形已露,他长啸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猎豹般跃出,攻向最前方一名禁军高手。 程宗扬拉住李师师,趁神臂弓重新绞弦的时机,沿着险坡朝山涧掠去。 李师师心里的讶异越来越甚,少校、大营……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会有禁军袭击他,而且那些禁军还都换上便服,掩人耳目? 「咦?为什么不走了?你轻身功夫不错啊,难道这就撑不住了?」李师师望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禁军来袭击你?」程宗扬表情慢慢严肃起来,正当李师师以为自己会听到答案的时候,他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不瞒你说,我也纳闷儿呢,但不用担心!抓个活口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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