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谙的脸登时变成猪肝色,而后迅速转变为墨汁色。
“拿给她!”
史小贱的嘴角带着坏笑,收拢起皮箱,提着就往史悦而的房间去。
内心深处。他挺瞧不起李谙的,男子汉大丈夫。黑是黑,白是白,当年他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勾引人家女孩私奔!凭什么他大姨妈受到的伤害最多。男女这一点事,不能只怪一个。另一个就清白了?
没有这种道理!
过了二十个年头了,他倒跟正人君子卫道士一样,指责起她姐不守妇道。也不看看,他自己带了什么好头!别人都有资格数落,就他没有!
史小贱带着一肚子的愤愤,把十几本的日记本摊开。
“哦,这基本是你十二岁到十四岁的。”
“我要从外看!”
“不是吧,你连幼稚园的也要看?”
“当然!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史悦而拿出做功课的认真功夫。专研“自己的日记本”。天知道,她真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初夜奉献给了谁?原主儿没告诉她啊!她从十四岁继承原主的身体,也没感觉什么异样的。
虽然之前的事情。跟她没有多少关系。但那种感觉……很不爽。
她迫切的想知道,原主儿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地点,什么心情,把自己稚嫩的身体交出去……
不想承认,可那也是她的一部分了。
日记本有的薄。有的厚。有的是天天写,有的是隔上一段时间写。内容方面。啧啧,完全可以看出,原主是一个多阴暗的小姑娘。她记录的,永远是别人对她的不好。对于生活中的美景、美食,一直被关爱的美好,素来视而不见。
她是这么描述徐伟玲这个养母——“烦死了,今天史姑妈又来了,盯着我说了很多废话。好像我是个白吃饭的。她干什么,就不能说几句话?就不能态度强硬点,就她们不要来烦?还是她根本就认同,我就是吃干饭的。我讨厌她的懦弱无用!”
就是这个无用的女人,现在担负救助几千生活在贫困山区的人。
史小贱在日记本中,“贱死了!又傻又笨又蠢,徐松玲干嘛要生下他!一看到他在蠢笑,就像把他的脸打烂!”
现在的史小贱,不会蠢笑了,而是坏笑。
史家驹呢,日记本中详细的记录了她对史家驹的种种整蛊,“我在他的衬衫上方了毛毛虫……把蟑螂放在他鞋子里了……故意撒了墨汁在他的文件上……可恶,谁让他硬要装我亲生爸爸?看看我的长相,在看看他的,哪一点像了?真是讨厌极了!”
这个“讨厌极了”的男人,承担了原主十四年的生活费。在她亲生父亲不闻不问的情况下。
看得越多,史悦而越发觉得,“过去”的原主儿恐怕有抑郁症。她的眼睛怎么就只看到失落呢?看不懂徐伟玲一直默默的保护她吗?也看不见跟史小贱打打闹闹,其实也很幸福嘛?
甚至不知道史家驹得有多少涵养,才能容忍继女对他年如一日的整蛊?
看完了日记本,才发现史家驹恐怕是最熟悉“史悦而”脾气的人——怪不得他看到史悦而欺负他儿子的时候,最先想的不是阻止,而是默默看着。因为他知道,不让史悦而发泄出来,她会记仇,会变本加厉,会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你!
可怕的原主儿……
史悦而捂住脸,觉得自己跟原主儿比较起来,后者太凶残了。若不是实在没有求生*,她恐怕是半点斗不过对方的。
看了整整一夜,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疑的线索。
次日一大清早,史悦而顶着窝窝头,拿起日记本就冲到李谙的房间。
“你做什么?”
“给你看!”
红线勾勒的文字,简单的说,就是某次体育课上,原主儿翻墙出去玩,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来。当时裤子上有血迹,可是仔细检查了,没发现腿上受什么伤。
要感谢原主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不然,她可就什么也说不清了。
李谙仔细看了看日记本。心里已经信了八成。
跟江世伦的既成事实,关于第一次……也没有必要撒谎。看史悦而的神情,似乎是真不清楚,应该是没有发生过。
翻个墙竟然……
李谙的脸一抽一抽的,他想骂,可是不能不想想——加入李容是生活在李家,在李家金尊玉贵的长大,可能发生这种事吗?
所以,说来说去,他也有一半的责任。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父亲说得对,他要求得太多了,付出却不足以抵偿那十四年的忽略。
“日记本放下,你去出去。”
“什么?你,你就这个反应?”史悦而揉了揉脸,“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还清白?你现在有什么清白可以讲?”
“李谙!我告诉过你,我是被强/暴的,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你,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就叫、就叫!李谙,李谙!你不把我当女儿,我干嘛当你是爹?你看看日记里的,我敢说,史家驹这个养父都比你强!怪不得我妈选择了他,而不是你!要是跟了你,差不多也是我亲妈的下场!”
李谙被气得倒仰,“出去,出去,我不跟你说!”
史悦而转身就走。
李谙坐下,被气得半天缓不过来。
他翻开了日记本,艰难的阅读着,越看越难受。合上,然后再打开,用意志力继续看,可坚持不了多久,又停下。反反复复五六遍,好不容易看完了。
看完后,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女儿,就是一个小恶魔。
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
史悦而用日记本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时候,剩余的其他日记本也送到李老公爷那里。李老公爷摩挲着日记本的表面,
“认识一个人的最直接办法,看她的日记本。对着一本可以肆意倾吐内心真实的日记本,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老爷,四小姐会很生气的。”
“不,不会。她自回到李家,件件桩桩,就没有那件事是完全满意过。唯独这件……她不会在意的!”
李老公爷派人召了李睿、李震、李经、李元等人过来,把史悦而的日记本分了出去,只说了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些是李容认祖归宗前的最直接资料,你们可以看看,研究出对她的对策。”
不明白老爷子壶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机会难得。其他人还是认认真真浏览。
这一看,不得了,李睿是触目惊心,李震是坐立不安,李经、李元也没有想到李容是一个这么黑暗的人。
一个八岁的女孩,曾经抓住黑蜘蛛,放到嘲笑她的同学脖子里。还有,她对自己的老师也没有什么恭敬,某老师故意表扬其他同学,对她的优秀成绩故意视而不见,她的强烈报复心,让她做出拿夹竹桃花枝的在老爷的杯子里晃悠一下的行为。
她差点杀了一个人!
日记本中的李容,是一个完全黑化的人。无关年龄,坏就是坏。这么小就坏透了,长大了,还了得!
李震看得十分难受,“我说,这是不是李容故意拿出来,误导人的?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不算特别理解,但也不会相信,这些记录的事情!很显然,她不会蠢到做坏事还记录下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报复手段
269
“四小姐,三少请您去一下书房。”
史悦而被请过去后,看到的是奕侯江渺清的私人助理孙哲。人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态度极其郑重的将“赔偿书”摆在桌面上。
赔偿书里,罗列了众多价值不菲的小型制造产业、各种古董珍玩,以及一艘度假游艇、海边别墅。贵族理事会的公正人员评测,总价值大约过亿。
只是睡了一个晚上。过夜资竟然超过一亿,大概是最贵的……那什么了吧。史悦而心底冷笑,木着脸看完了,就见李谙神色阴郁,抽着雪茄不说话。
江家的助理孙哲笑得非常客气,
“这是我们侯爷的一点心意。他知道,无论多少也抵偿不了尊驾的心痛和损失,只是时间不能倒流。孩子就是孩子,犯了错,可以打、可以骂,总不能赶出家门置之不理吧。我们侯爷希望,能略略补偿些。至于江李梁家在航海上的问题,也可以慢慢谈,不急一时。”
李谙沉思了良久,到底不能为了儿女私情,破坏了家族之间的利益,点点头。
孙哲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束着手再次躬身行礼,笑容热诚极了。
“侯爷再让我对李四小姐转达歉意,请原谅他没有教育好儿子。请相信江世伦爵士是无心过失,他没有伤害四小姐您的意思,事后,他也非常悔恨,无颜面对。”
都是废话!屁话!
史悦而磨着牙。见孙哲一番致歉之后离开,她拿起“赔偿书”,双手高举。语气平淡的说,“这个……可以赔偿您的损失吗?”
李谙的眼神尖锐的盯着女儿,勃然大怒,“你还有脸面问!你让我怎么说!发生这种事的起因,还不是因为你!你……你简直让我丢尽了颜面!江家诚意足,没有大肆宣扬,已经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不然。你还有脸见人吗?”
“我……”
史悦而心头疯狂涌着怒火,不过。怒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在干什么,跟李谙争辩?争什么啊?
跟这个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被人强/暴了。这个爹除了责骂她“丢了脸面”“不知自爱”“自甘堕落”,跟江家索要好处,他还做了什么?
江世伦无耻,这个爹好到哪里去呢?
环球一年的旅行,父女两人的感情其实在慢慢转好——可惜,她太天真了,还真以为就算不能感情深厚,也能平淡相处。想一想,柴米油盐过日子。都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身处贵族漩涡中,为了名为了利。斗得乌眼鸡的,少见么?
她就不该相信,贵族世家也有“真情”!
“您想骂就骂吧。您可以尽情的数落我,指责我,因为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
李谙顿时一愣。
自从认下女儿。父女两个的吵架模式都固定了,史悦而挑起战斗。李谙回击。然后史悦而再戳他心口,斗争升级,不可开交……怎么今天变了?
“你也会知道错?”
“当然,我长了这么大,要是还看不清楚,白活了。”
“知道就好……以后……”李谙的声音断断续续,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对女儿,父女两人走到今天,大概也走不下去了。以后,眼不见为净吧?
李谙没想到,史悦而比他更早下决心。
“赔偿书,您收好。这是女儿的卖身钱,呵呵,想不到还能卖这么多。算了算,您不吃亏,无关紧要的一颗精子,换来李氏和江家的和平,也让您对家族的忠诚得到检验。值得吧?”
“你……混账,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您不晓得?大概您心里不也觉得,我已经废了。这样从来不听话、任性妄为、自私堕落、不知检点女儿,要来何用?天天在家里晃荡,不是提醒您收到的屈辱吗?”
史悦而呵呵笑了声,声音暗哑,“其实我江世伦强/暴了我,不如说他强/暴了您,因为您最先想到的,不是我身体受了多大的伤害,我心灵蒙上多少阴影,您想的是自己的名誉受到多少侵害,想的是李家的门楣!我很庆幸,江家还算大方,一亿啊,不少了。这些年我在李家的吃用花费,大概都抵偿得过吧?从今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永不过问!你跟我,再无瓜葛!”
“你……”
李谙被气得七窍生烟,“你给我滚,滚出这个门,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
史悦而什么也没带,从李家两手空空的走了。正巧孙哲刚刚跟萧伯等人告辞,她就坐上了孙哲的车。
汽车开出云庭华宫,史悦而不想回头,不过还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告别过去。她的眼角有泪,然而满心里涌起的都是庆幸。庆幸自己在八年之前,做了最对的一件事。
没有注销“史悦而”的户籍。
如果当时她在贵族奢华的生活中迷失了自己,那现在,她将一无所有!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吧?那种情况,连想一想都觉得悲惨。
孙哲看着史悦而,“四小姐,请问您将来有什么打算?”
“别叫我‘四小姐’了,刚刚晋安侯已经宣布,没有我这个女儿。我想,很快就有‘李容意外丧生’之类的新闻公开。我以后,跟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呃……因为我们大少爷么?”
“不是,我跟李家的矛盾一直存在。现在……也好。”史悦而擦擦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孙叔,你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是史悦而,我是著名的电影明星,还是红透歌坛。不做李家四小姐,我还有自己的人生。”
孙哲点点头,“四小姐不是普通人。”
史悦而懒得再纠正称呼了,很多世家的助理一个模子,小心谨慎好像刻画在血脉里。除非“李容遭遇不幸”的新闻传播到大街小巷,讣告人人知晓了,不然才不会改口。
“孙叔叔,借我电话。”
“啊?你要打给谁?”
“打给一个朋友,心情不好,找他出来吐吐槽,顺便请我吃饭。”
“哦。”
孙哲自然不会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将自己的手机拿给史悦而。
史悦而看都不看手机键盘,直接拨打了一连串熟悉的号码。熟悉的铃声,让孙哲大惊,想要要回手机,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对面,江世纬的声音响起,“喂,老孙?”
“是我!我跟李家闹翻了,过来陪我吃饭。”
江世纬没好气的说,“行行好,姑奶、奶,你跟李家闹翻了,找我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在家里吃饭呢!”
“没义气!我现在身无分文,你不出来,我就只能饿肚子了。”
“这么严重?好了好了,怕了你。你在哪里?我马上出来。”
挂断电话后,史悦而朝孙哲笑了笑,“孙叔,世纬马上过来找我,这辆车先借我,回头我让他找人开回寒园。”
孙哲还能说个不么?
他和司机下了车,看着史悦而驾驶江家的车“兹”的一声,喷出一团尾气就开走了,心里还茫然着:这叫什么事啊!
丁是丁、卯是卯,张冠不能李戴,正如江世伦的事情,不能算到江世纬的头上。史悦而一向恩怨分明。
江世纬大方的请史悦而去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上齐了菜肴之后,他开门见山道,“这顿我请,钱呢,一万两万不多的话,我也能借。但是,这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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