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什么滋味,尝到了吗?”
他阴冷的声音响起,她从头到脚笼罩着一层寒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冷血无情……在她的印象里,他是那么的温和,谦恭。
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是父亲领着他回家,请他吃晚饭,并告诉她和母亲,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彼时,夕阳西下,他走进她家门,身后的背景是门外半壁妖娆的火烧云,他清朗幽深的瞳孔里仿佛也燃烧着两朵火云一般,她就此沦陷在火一般的季节了……
而今,这火云竟然幻化成烈焰,要将她连皮带肉焚烧成灰烬……
她情不自禁往一边缩了缩,离他稍稍远点,唯一能做的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她深知娃娃对他的重要性,如果承认了,才是真正的没有活路……
她一边喘息一边含泪诉冤,“你这是干什么?我得罪了你吗?想要掐死我?”
连天雨睨了她一眼,满是冷漠,“你以为我抛下婚礼也不举办了,是来耍着你玩?曾清璇!都说我连少狠,你比我更狠!连娃娃那样的小女娃也下得了手?”
她双眸微微惶惶转动后,竭力平下心来,擦着泪,犹自呼吸不稳,“连天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妈妈还在等我!”
抬出妈妈来,他会有所忌惮吧?她右手伸向车门,试图下车。
“喀嚓”一声,车门上锁,接着是他来自地狱的声音,“你下车试试?看我会不会让你再死一次!不要以为我不敢!我早就想收拾你了,如果不是看在老师和师娘的面子上,曾清璇,你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她放在车门上的手如被灼伤般急速缩回,声音有些抖,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我下去!”
“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连天雨眯了眯眸子,眼缝间闪过冰雪凝固的寒光,“我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我和雨格结婚,而你又不想做得那么明显,不能把自己暴露出来,所以,深谙我和娃娃的你利用了最无辜的娃娃。第一件,拉闸。一边劝我让娃娃独立,一边在娃娃独立后的那个晚上,你雇人拉了电闸,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牵绊住我。当然,这不足以阻止我和雨格结婚,于是有了第二件,照片事件。”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曾清璇,瞥见她眼睑的微微颤动,不过不愧是心理学博士,只一刹那而已,若非他连天雨,还真察觉不了……
她冷静地笑出声,“连少真是好想象力,跳了闸这么平常的事也能想成一个阴谋,还有什么照片事件,我更听不懂了……”
连天雨也不和她争辩,冷笑一声,继续说,“第二件事,照片事件。约我出来喝咖啡,故意碰到咖啡杯,让我在肢体上靠近你,你再请人拍了照片,把照片从娃娃居住的小区寄出去,寄给雨格,是希望雨格看了之后放弃和我结婚吧?可惜的是,你低估了我和雨格彼此之间的信任,雨格把照片交给了我,连一句重话也没对我说,是不是很失望?”
她哼了一声,“连天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照片不照片的,在你今天说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装了!”连天雨缓缓道出,“拉电闸的人,拍照片的人我都找到了!”
她亦冷笑,“真是太好笑了!找到两个不知哪里来的混混就栽赃我?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宝贝娃娃故意闹出的事,然后收买两个证人来诬陷我的?这事不是你家娃娃最有动机吗?她爱了你那么多年,阻止你和雨格结婚是情理之中的,关我什么事?难道你以为我爱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以为你是谁,人见人爱!”
第128章 一岸仇,一岸恨
“第三件,短信。”无论她怎么狡辩,连天雨都不动声色,沉着冰冷地往下说,“我的旧手机已经不用了,可是我知道娃娃在偷偷冲电,偷偷用,而雨格的手机在她怀孕之初就掉了,那么凑巧,居然还有人用雨格的手机给我的旧手机发短信?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有一点你不清楚,雨格是名声赫赫的大明星,她的手机有全球定位系统……你可以说即便这样我也没有证据证明短信是你发的,或者短信内容是什么,可是你不知道吗?讲证据那是正道人做的事,而我连天雨做事从来不走正道!”。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忽然加重,眼里闪过厉厉杀气,曾清璇不禁全身颤抖了一下,背心麻麻的,全是冷汗,却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连天雨见她气焰有所收敛,继续冷冷地道,“清璇,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我对什么都淡淡的,但有一点你该清楚啊,有一个人是我的底线!哪怕有人一刀捅了我亲娘老子,都不会让我失控了,唯独一个娃娃,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而你碰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这几个字,他说得轻幽幽的,仿佛真的在和她商量一样,可莫名的,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气,她咬了咬唇,低声辩解,“我……真的没碰娃娃,我什么都没做过……”
“呵……”连天雨轻声笑了下,“昨天晚上你给娃娃打了一个电话,你有一点没有算到吧?娃娃接电话的时候赵检察官就在旁边,你说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没错!你很聪明,你做过的事没有一件触到法律的边缘,就连杀人都不露痕迹!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没有任何法庭认可的证据,可是我之前好像说到过,我连天雨做事,不需要证据!我说是,那就是!”
至此时,他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暴怒,似胜券在握的狮王,在唾手可得的猎物面前闲庭信步,风轻云淡的,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两人在叙旧聊天,只有了解连天雨的人才知道,这样的风轻云淡中,潜伏的危机是,只要他一探爪,便可轻易将猎物撕得血肉模糊……
曾清璇不愧为心理学博士,到了这一步还能表面镇定自如,“天雨,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难过,没错,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从二十二岁开始到现在,八年了,一直默默无闻地在你看不见的角落,等你的垂顾,你从小缺乏家庭温暖,我便和爸爸妈妈一起让你每次来我家的时候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那时起就跟着妈妈学做你喜欢吃的菜,你每次来我都亲自下厨,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爸爸妈妈知道我的心思,也知道你对我没兴趣,强行把我送出国读博士,还派个师兄照顾我,试图成全我的姻缘,可我不愿意,到了国外,我仍然忘不了你,给你邮件,给你写信,你都是淡淡的回应,言辞从不超出朋友范畴。天雨,难道这么多年,我连你那些绯闻女友都比不上吗?我不甘心,可是,我也不会做出你说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我对娃娃是真的喜欢,还渴望着成为她的嫂子,和你一起帮她走出畸恋,我怎么会害她?”
连天雨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许久才说,“曾大博士,开始动之以情了?呵!好啊!厉害!这是我连天雨的软肋,我忽然又觉得你很懂我了,知道我这个人最讲‘情’字,既然你说到老师和师母,那么曾清璇,你给我听着,今天既然娃娃没事,我就看在老师和师娘对我有恩的份上,饶了你这次!不过,你该懂的,绝对没有下一次!你最好每天求神拜佛,保佑娃娃平安无事,否则,以后只要娃娃少了一根头发,即使真不是你干的,我也会算在你头上!我有的是办法要你生不如死!”
“天雨!这不公平!……”她忽然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
“滚!”
他咬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曾清璇还想说什么,被连天雨凌厉的目光摄住,情不自禁摸了摸脖子,他掐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那种窒息的感觉犹然还在,心悸地住了口,如从狮王爪下逃生的猎物,仓皇而逃……
连天雨环顾熟悉的校园,抬头凝望老师的窗,这是他人生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地方,而今变成这样,心中不免酸楚。
人,总是要变的。
倒车,回头,心中迫不及待要见的是躺在医院里的小人儿,她现在怎么样?想起那张苍白的小脸,坚硬的心悄然变得柔软,疼惜和痛楚齐齐袭来,令他不由加快了速度……
曾清璇一直握着自己的脖子,飞一般跑上楼,唯恐连天雨会反悔再追上来将她置于死地,虽然她知道,现如今的连天雨,要地位有地位,要名誉有名誉,亲手杀死他,他断不会做,不过,如他所说,他有的是办法要她生不如死……
跑进家门的时候,妈妈见她慌慌张张双颊绯红的样子,颇觉奇怪,“清璇,谁找你啊?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匆匆答了一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打开窗,偷偷躲在窗帘后往外偷看,连天雨的车已经不知所踪,泪水渐渐漫进眼眶,这一次,他离她更远了吧,远到她和他之间如隔了一条鸿沟,这鸿沟两岸,一岸写着仇,一岸写着恨,再也无法跨越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她所做过的事,她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完全低估了连天雨,没想到连天雨这么精明,她做的事竟然一件也没漏过他的眼,虽然没有证据,却件件属实……
第129章 哥哥永远在这里
医院。。
娃娃觉得自己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里挣扎,那漩涡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她在里面颠沛着,翻腾着,身不由己。
浪潮压在她心口,让她呼吸困难,几欲窒息。她感到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得宁可死去,便可摆脱这痛苦,可偏偏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紧紧纠缠着她,让她如坠地狱般,承受着煎熬……
有谁能救她脱离这黑暗和苦海?
脑中唯一铭刻的两个字是——哥哥。
“哥哥!哥哥救我!哥哥!”她大声地呼喊,却感觉自己声音嘶哑,什么也喊不出来……
是谁?是谁听见了她的呼救,牵着她的手,叫她“娃娃”览?
“娃娃,娃娃,你醒了吗?”有个温柔的声音在低语。
她努力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朦胧,几度眨眼后,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赵临青……
心中有些微温暖的感动,似乎每一次都是他……
可是,失望的情绪还是无法抑制地从心底萌生,他,会去了哪里?
她记得自己是在他婚礼现场倒下的,也是他抱着她来医院,然后呢?垂死的她终究抵不过雨格的召唤吗?他还是回去结婚了?
重新闭了眼,眼角有些微湿意碾。
“娃娃,醒了就好,记住啊,以后伤心的时候可以打我可以和我吵架,可是不能做傻事!”赵临青难得这么温柔,握着她的手自说自话。
她倒是想回答一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她太虚弱,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嗯……别问为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我是检察官,但是我晕血的,看见那么多血,我会晕倒,那多丢人啊!我是检察官嗳!”
娃娃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想给他一个笑,心里却是苦苦的,脸颊也很僵硬,怎么也扯不出一个笑容来。
病房里太安静了,赵临青便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话,说了很多很多,娃娃却没有一句听清楚,只知道有个声音在陪伴她,否则她会觉得自己在太平间了……
忽的,赵临青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有些讶异,刚想睁开眼,却听赵临青轻声说道,“天雨哥,你来了,娃娃刚刚已经醒了……”
她全身骤然发紧,不敢再睁开眼,冥冥之中,却觉得有个小宇宙在朝自己靠近,携带着他的气息,她不禁全身发麻,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爬上四肢。
他这是从哪里来?雨格身边吗?心头酸涩涌起……
感觉身边的人似乎换了一个,他的气息便浓烈起来,略微粗糙的手在她额头鬓边轻轻滑过,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整齐。
他指头还有烟的气味,熟悉的他的气味,在她鼻端飘过,惹得她的眼泪汹涌起来,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他携带着烟味的手指拭着她的泪,嘶哑的声音带了哽咽,“对不起,娃娃……”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她不要他说对不起!
无端的,就哭出了声,哭声中夹着她的埋怨,“你还来干什么?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不去陪新娘洞房花烛?”
她感觉他的大手僵了一僵,然后便听见赵临青的声音在说,“天雨哥,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
连天雨的手依然贴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则握着她缠着纱布的手,回头对赵临青点头,“好,临青,真是谢谢你了!”
“没关系!”赵临青笑了笑,黑眸里沉落点点落寞,而后对躺在床上依然闭着眼睛的娃娃说,“娃娃,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有事打我电话!”
娃娃没有说话,病房里静了静,便响起找赵临青离去的脚步声。
出门的时候,赵临青没有忘记关上病房门,只是关门以后,自己却舍不得离开,停留了一会儿才走,只觉得心里依然空落落的。
真想就这样守着她啊……
可是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娃娃和连天雨必有一番深谈,自己似乎始终是个多余的人物……
可是,如果没有他的守护,娃娃不是更可怜?
一时,心中凌乱至极……
赵临青走后,连天雨便小心地捧着她的手细看,喃喃低语,“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从小你不是怕疼吗?连针都不敢打……”
娃娃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是啊,小时候的她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黑怕疼,可是怕疼的她居然会用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腕,可她当时在割的时候,一点也感觉不到痛,真的不痛啊……
她咬了咬嘴唇,用哭腔挤出一句话,“我为什么不怕疼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无语凝噎。
轻轻放落她的手,依然去给她拭泪,可那决堤般的泪水竟似没有尽头,刚刚抹掉,又泉涌而出,一只手不够,他便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的泪尽数流进他手心里……
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她的绝望,他如幼时般俯下身来用额头贴着她额头,鼻尖和她相碰,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和他玩碰鼻尖的游戏,现在,这个游戏还能安抚她受伤的心吗?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失控般的唤着他,“哥……哥……”
他终控制不住,两颗热泪滴落,落在她双眼之上,和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亦泣不成声,“哥在这里!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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