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
陆战侨忽地叹了声气,最后无力地说道:“你拿套衣服给芸芊换上,咱坐下来好好聊,问问芸芊找上门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他的重点还能是什么?是不希望她有什么误会,可此时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而多说多错。
“衣柜不都是你整理的吗?我哪知道找什么衣服给楚小姐穿。我前不久还不见了一批衣服,是不是你藏哪儿了?赶紧拿出来给人家换上,家里冷气那么低,万一感冒了要在咱家借住养病,这一张床睡三个人可就有点挤了。”
尽管此时很想咬人,黎是还是极力克制暗自磨牙,在别的女人面前,她不能太失了水准当众下口。
不过,这时的陆战侨在黎是眼里俨然是个犯了滔天大罪等待判刑的囚犯。
明知道她最讨厌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往家里招惹,明知道这个女人对他心怀不轨,居然还敢借她浴室给她勾搭的机会!
倘若她再晚个十分钟回来,那么楚芸芊是否已经用没有浴巾的理由将她的男人往床上带了?
找上门来勾引她男人这种侮辱,她绝不原谅!
所以,不管是不是楚芸芊主动,陆战侨的行为在黎是的标准里已经严重犯规,需要极限惩罚以儆效尤。
于是,五分钟之后,铂宫的小窝中,楚芸芊穿上了一套陆战侨暗自没收的保守款睡衣坐在一张餐椅上,而陆战侨与黎是正“亲密”地靠坐在沙发,明明是两女一男的三角关系,气氛僵硬到了极致,两个女人却依旧能勉强做到相谈甚欢,委实别扭诡异。
陆战侨一直保持沉默,脸部肌肉时常有些不容察觉的微小抽搐,神情十分古怪,搂着黎是的手臂紧绷着肌肉,两眼却时时扫向关闭的大门,暗自期盼楚云江能尽快赶来带走楚芸芊这个炸弹。
他的侧腰已经疼得没知觉了。
“芸芊,你的脸色很差,怎么惨白得跟僵尸一样?你真的没事吗?”
黎是故作关心地问道,搭在陆战侨腰上的手也没闲着,变着花样尝试各种掐法看他的疼痛反应。只要感觉到陆战侨的身体跟着一颤或者一僵,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地扬起,这就是他擅自让楚芸芊用他们家浴室的体罚之一。
楚芸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目光瞥向陆战侨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视线,只得憋着委屈望向他怀中所搂的黎是,“小是,我今天出门忘了带包,可以跟你借化妆品用一下吗?”
她知道黎是是有意讽刺她的脸色,两人相比之下,她此时的脸色的确稍显暗沉,虽不是苍白却也是毫无血色,可还不至于差到跟僵尸媲美。
“可以啊,我其实一点都不小气,除了牙刷、内库和男人,其他东西都舍得外借。”
黎是笑得灿烂,说到“男人”时,右手五个手指同时用力,直到陆战侨吃痛发出轻微的抽气声她才满意地松了力道,故作大度地说道:“梳妆台上的那套化妆品是阿侨从香港带回来的,我还没用过,送给你吧。女人化了妆看上去的确精神但依赖性太强了,就像你现在的皮肤,保养再好还是像女鬼女尸,我可不想哪天卸了妆吓到我床上的男人。”
这一番话说得楚芸芊一脸铁青,更是应了黎是形容的那两次词,梳妆台就在前方,她却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在某些方面,她的确赢不过黎是,例如口才,例如肤质。
陆战侨绷得浑身僵硬,眼看着身旁这两个女人从“某小姐”的称呼变换为直呼其名,表面上关系密切了,实则暗自掐得更狠,尤其是他怀里的黎是,那张犀利的小嘴这些年他是习惯了,可对楚芸芊来说,攻击性太强了。
“芸芊,你在这儿等云江来接,我和小是出去一趟。”
这是陆战侨在黎是回家后对楚芸芊第一次开口,只想结束这种尴尬氛围。他的手本就揽在黎是的肩膀,只稍一用力就带着她站起,“咱去超市买点东西吧,家里没菜了。”
如果他说对楚芸芊此时的狼狈和委屈毫不在意,未免太虚伪,毕竟是曾经交往过几年的女人,甚至曾经打算用她戒掉对黎是的占有欲而结婚,就此了却一生,所以,他无法不动容。
他只是给不了别的女人爱情,并不是冷血无情。
“外头那么热我不想出去,你去买吧。”
黎是将手一松再次坐到沙发,侧脸望向陆战侨的眼神已经浮上一层疏冷。她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现在的他,在为另一个女人心疼。
怎么就心疼了?他们在美国同居时,这女人不是三番两次在视频里秀恩爱刺激她吗?现在风水轮流转,她有机会反击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再则,敌人杀上门来了你还故作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黎是隐约觉得楚芸芊来找陆战侨的原因跟那晚陆家爷孙俩的谈话有关。
陆战侨至今也没跟她解释过那晚的事,而今天楚芸芊也只是用朦胧泪眼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答案像是呼之欲出,却又无从猜测。
这让黎是很不安。
“咱们开车去又不是走路,不会热的,小是,陪我出去走走。
陆战侨的态度看似平淡,实则,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留黎是和楚芸芊单独相处绝不是个好主意,他吸取了那个电话的教训,不会再让误会发生。更何况,黎是昨晚的闹脾气及今早独自回来的事他需要弄清楚,也有必要向她好好解释楚芸芊这个麻烦事。
这种一环未解另一环又已紧扣上来的混乱局面让陆战侨很不安。所以,现在的他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捋清他们之间的障碍与隔阂。
“战侨,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黎是正想拒绝,楚芸芊却焦急地站起身抢着开口,她的眼眶湿润,小嘴微抿,凄楚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期盼,看上去一副鼓足勇气乞怜的表情,很惹人怜惜。
黎是不禁心想,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动容地产生了一丝同情,何况是曾经爱过楚芸芊的陆战侨?他此时这么迫不及待弄走自己,不就是为了要保护曾经的恋人吗?
既然如此,她还有必要倔强吗?
“该走的是我,你们慢慢谈,放心,今天我没打扰的兴趣,你们可以畅所欲言,为所欲为。” 黎是的嘴角扯开一抹决然的苦笑,挺直背脊走出了这个让她心酸心疼的三角区。14887356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与陆战侨存在暧昧关系的女人无数她却独独厌恶楚芸芊的原因。原来,她的潜意识早已看透并且承认,那些女人之中,陆战侨真正爱过并在意的,只有楚芸芊。而她对楚芸芊的厌恶,只因嫉妒,只因在乎。
那么是否就说明,她早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爱上这个如空气般自然存在她心里的男人?为什么曾经的她只懂得自欺欺人?为什么她不早一点把握?为什么她不懂珍惜给了陆战侨爱上别人的机会?
许是黎是脸上的笑容太过清冷,陆战侨只觉得她的笑犹如一把上好的宝剑划在他们之间,只是一刹那的绚丽就斩断了千丝万缕的牵扯。
心蓦地一缩,惶恐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的大脑只剩一个念头——竟是害怕黎是会像对待曾经那六个男友般,一去不再回头。
“Boyce!”
就在陆战侨跨脚追上时,楚芸芊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她无神的大眼流淌着酸涩的眼泪,“你们真的同居了真的在一起了吗?你不是说你对黎是不是爱情?你不是说如果你会爱人也只会爱我吗……”
楚芸芊觉得很委屈。
这次回来前她已经想得透彻,只要陆战侨还没爱上其他女人,那么她愿意接受并不爱她的他。她相信只要她有恒心有勇气去等,他终有一天会离不开她。所以,她同意父母提议的婚事,不听哥哥劝阻,毅然回国。
可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黎是?
“对不起,芸芊,曾经的我太幼稚。因为得不到也怕失去,只好想尽各种办法和自己斗争,强行扭曲真实的感受,自欺欺人活在假象中,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想骗我自己。”陆战侨动作轻柔地掰开楚芸芊的手,满怀歉意地抬手为她擦拭着眼泪,“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暧,也一直认为这种词只是情人间拿来做调剂品的虚伪道具,但我能肯定,这辈子我只想宠她到老,陪她到死,想独占她的一切,也给她我的全部。”
对陆战侨来说,对黎是的感情是不是爱情已经不再重要,他不想再因为感情的何种形式而纠结,只要确定她是他此生想要厮守的人,那就已经足够。
“Boyce,你只是做戏给我看是不是?你只是不喜欢由别人掌控你的人生,你和黎小姐如果会在一起就不会等到现在!我去和爸妈说取消订婚典礼,也去求陆爷爷别再逼你,我们还像过去那样好不好?”楚芸芊止不住的眼泪滑过陆战侨的掌心,可惜,除了那刹那的温润最终只能滴落在地,不留丝毫痕迹。
不管她的姿态低至何种程度,她的祈求和眼泪对陆战侨来说,都只是一种小小的心理负担,或许能让他怜悯,能让他愧疚,却不能挽留什么。
爱情要走的时候谁也留不住,何况,他们之间本就不存在过爱情。
“芸芊,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和小是已经结婚了。她今天的情绪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请你理解一个妻子的立场。抱歉,我得去找她了。”陆战侨终是推开紧缠在他身旁的女人,加快脚步走向大开的房门。
黎是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拐角,她如果有心避他,那么他已经来不及追上她。
“这不可能,她根本不爱你!她在京海的这几个月一直跟屹立房产的左三公子暧昧不清,更是经常出现在离异单身的程非凡家中,留宿多次还亲自下厨过上小两口的生活,也亲自熬汤送到医院给左锐衍,她一直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你对他来说又算是什么?Boyce,你看清楚一点,你们之间真的不是爱情!”楚芸芊尖锐的嗓音破喉而出,像是发了狠一般,吼得那么歇斯底里。
“你调查她?”
套好鞋子的陆战侨在门前徐徐地直起身,回望楚芸芊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陌生,他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失去耐性的烦躁:“既然如此,你怎么会不清楚我和小是早已登记结婚?芸芊,因为云江的关系我一直很尊重你,希望你能够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黎是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Boyce——我不会嫁给李擎阳的!陆爷爷早就许诺过你会娶我,我只想嫁给你啊……”
出了门就一路疾走的陆战侨,听到楚芸芊凄厉不甘的喊声时,感觉像是背后伸来一只无形的利爪般,他径直朝着安全楼梯快跑,连电梯都不愿再等,逃得仓惶。
李擎阳是他的表弟,在读化工博士,一心只关注在课题研究上,会向小姑跟老爷子妥协这件婚事也在情理之中。对他来说,如果人生一定要有婚姻,那么就娶个女人回家,只要不影响他的研究,无所谓娶谁。
可楚家为什么非要盯上他们家?
虽说是因为他的拒婚而使得楚芸芊要被迫嫁给李擎阳,但是,若楚芸芊不顾忌家族利益又怎么会轻易妥协?她不是不愿意听父母的意思政治联姻,而是希望能有一个如她所愿的前提。
既然是自愿接受,又何必觉得委屈?
陆战侨只觉得讽刺,如今这种时代竟然还存在父母之命这种可笑的事,更可悲的是楚芸芊的牺牲思想。
不过,这一切与他无关。
【第065章】老套戏码
走在铂宫的羊肠小道里,黎是一直在劝自己冷静,她不断告诉自己,再借十个胆给陆战侨那臭小子,他也不敢带女人在她的地盘撒野,她是相信他的。所以,今天只是楚芸芊那个女人自动找上门演一场有预谋的离间计,她若是真生气就中计了。
但是,她可以不去计较楚芸芊的心机,可陆战侨对另一个女人的那份爱护和心疼她却不能不在乎。
黎是想着自己刚才置气冲出家门留了机会给房里的两人,又不禁暗自苦笑,吃醋这种事,以往在她身上真的不多发,与陆战侨结婚之后却成了小心眼的妒妇。然而,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等的人没有下楼追她,反而等来了陆战侨的后妈。
面对这样一个身份尴尬不受她待见的女人,该曲意逢迎还是疏冷相对,黎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黎是在小时候就见过陆战侨这个后妈,因为她是挤走原配扶正的小三,孙家二老对这个破坏女儿婚姻的女人极为厌恶,所以,在陆战侨的父亲带着第二任妻子第一次上门来看儿子时,就是被孙爷爷用扫帚赶出小区的。
那次,黎是记得自己也极有义气地参与了赶人之举,哪怕当时的她只有六岁,为了获得陆战侨的好感和在他面前建立威信,她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战绩是勾破了某人的丝袜,梁子就此结下。
今天这种情况下面对现任陆太太,黎是很自觉地绷紧了神经,只是被表面的冷静完全掩饰。
“黎小姐,我直说来意吧,我和侨子的爸爸都希望你离开侨子,或者说,你必须离开他。”陆太太拨了拨金黄色的长卷发,犀利的目光落在一脸无所谓的黎是身上,不禁多了分鄙夷,“芸芊是我们内定的儿媳妇,订婚典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听着这些熟悉老套的话,黎是很没心没肺地嗤笑出声,刚才心头那点郁闷都被这一番话扫荡无痕。
这位太太当是在演狗血偶像剧呢?
“陆太太,说实话我真不太乐意见到您,每次见到您我都觉得您特别可悲,好不容易撮使阿侨他爸跟孙阿姨离了婚,给自己冠上了陆太太的头衔,却守不住到手的丈夫。也是啊,像孙阿姨那样的绝色美人都留不住陆叔叔,何况是您呢!”
黎是自小骄纵,更是被陆战侨惯得有些无法无天,倒也不是目无尊长的坏性子,只不过,爱憎分明的她实在看不惯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
所以,这会儿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语气中的嘲讽和奚落说明她压根没将对方看成一个长辈。更何况,眼前的陆太太是来打发她滚蛋的,她怎么还能拿出一分礼貌来对待?
陆太太的脸部肌肉隐隐地抽搐着,为了维持贵妇形象,她只能端着虚假的教养按捺住上前抽耳光的欲望,再则,她也清楚一旦动起手来,自己远不是这只野猴的对手。
“黎小姐,我能理解嫁不出去的丢人现眼,可陆家不是你的归宿,像你这种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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