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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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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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重理理头巾,道:

“大师,树大自是招风,虎无伤人意,却预防人有害虎心,有备才能无患,这五雄图的阵势,只是一种防守的武学,若非敌人相逼,当然不会拿去攻敌,江湖风云诡异,瞬息万变,倒是留神一些才好。”

众人一面谈话一面策骑缓行,当日头爬上中天,他们已来到一个十分热闹的市镇之外,寒山重朝这镇子打量了一眼,道:

“大师,你可来过此处?”

大和尚摇摇头,道:

“看去却是十分繁华呢。”

略一沉吟,寒山重道:

“激战终宵,又走了半天远路,吾等还是于此处寻一客舍休息下来再说,长雄的伤要好好养一养。”

无缘大师笑道:

“寒施主,你自己也是脸色青白,双目失神呢。”

寒山重揉揉脸上的肌肉,伸伸腰,领先行向镇内,在街上一些行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找着一家外面挂着斗大“和福”金字招牌的客栈住了进去。

客栈里,西厢房一共有五间精舍,寒山重完全包了下来,又差店伙计到街上药铺去抓来五付上好大补药材,在为司马长雄换了伤药之后五个人一人服了一大碗补汤,然后,每人一间客房,闭门蒙头大睡。

在寒山重的房中—

他被一阵温暖而柔馨的气息弄醒了,这阵阵气息似是来自春风吹拂着的百花园中,又是香甜,又是软腻,嗯,像是一个人的呼吸,而且,更像一个女人的呼吸……

寒山重仍旧闭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悄然蕴于不可言喻中的温馨,这股隐隐的芬芳,在他来说,是太熟悉,太熟悉了,有一段日子未曾浸漫于中,却又多么令人魂萦魂系啊。

轻柔的,两张湿润而滑腻的唇片在他嘴角上游移着,啮咬着,有些麻痒痒的感觉,但是,却一直舒适到心底,茸茸的发丝拂搔着寒山重的面颊,像有几只多脚的小虫在蠕动,晤,那带着甜味的呼吸怎的又急促起来了呢?

毫不动弹的躺在床上,他觉得一只软软的小手抚着他多日未刮的颔下胡碴,好一阵子,一个细如蚊的羞涩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喂,我不相信你还没有醒。不害臊,都掌灯了还赖在床上……”

寒山重忍不住哧哧笑了起来,他伸臂用力拥着半伏在他身上的窈窕身躯,懒洋洋的道:

“宝贝,你的疲劳倒恢复得快。”

说着,他睁开了眼睛,晤,这一睁眼,却顿觉目光一亮,梦忆柔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刻意打扮的,眉儿新描过了,有如两弯娇柔的柳叶,唇上淡淡点着一抹鹃汁儿,薄敷脂粉,身上换了一套水儿丝的翠色衣裙,波浪似的秀发高高挽起,如云似雾,一根金风钗儿斜斜插过,小小的串玉坠儿在鬓角轻轻的摇晃,衬着那剪水双瞳,挺秀的鼻梁,嫣红的小嘴,那一抹抚媚的笑魇,喂,美极了,也艳极了。

寒山重长长的吁了口气,呻吟的道:

“小柔,你要令我窒息了……”

梦忆柔大眼睛一眨,嫩嫩的道:

“怎么?不好看?”

寒山重松开的手臂,纫细端详看着她,好一阵子,口中啧啧有声的赞道:

“太好看了,太美了,我说不出如何来形容……我只怕你这美会不属于我……”

轻轻捂住寒山重的嘴,梦忆柔不依的道:

“瞎说,你明明知道我的一切都已属你,不论是身体或是内心……山重,你明明知道的……”

寒山重拿过梦忆柔的小手亲了亲,伸伸腰坐好,梦亿柔望着他,低细的道:

“为什么……山重,为什么不拥着我?”

寒山重也注视着她,温柔的道:

“伯弄皱你的衣裳,小柔,你这打扮是如此高雅脱俗,会教任何想亲近你的人都将感觉到是一种亵渎……”

梦忆柔咿唔一声,缓缓凑上那张菱形的小嘴,寒山重无奈的笑笑,轻轻吻了吻,梦忆柔正待娇嗔,寒山重又低低的笑问:

“怎么不多睡一会?好好休息赶起路来才会有精神,才会不胡思乱想,怕什么我对你冷淡啦,说什么我对你不关心啦等等……”

哼了一声,梦忆柔轻轻打了寒山重一下,小嘴一噘道:

“还说呢,咱们住在厢院前面,有一间小精舍,旁边还围着些斑竹,但是精舍里却像谁要断了气似的一声接连传出一个女人的哎哟声,那女人似害了病,可是她这一嚷不打紧,我和郭姐姐就都不用睡了……”

寒山重一笑道:

“怎的我没听到?”

梦忆柔用右手那只玉葱般的纤纤食指在他额角轻戳了一下,羞着他道:

“还好意思说?一睡下去我看你天塌了你也不会管,你住的房子又在最后面,怎么好打扰到你呀?”

寒山重抓着梦忆柔的手指亲了亲,笑道:

“为什么不找店掌柜去阻止呢?”

怯怯的一笑,梦忆柔道:

“我不好意思……而且,人家在旅途卧病,也是值得同情的事,又何必这样难为人家呢?”

寒山重点点头,道:

“小柔,我一直就知道你是一个有着好心肠的女孩子,现在,让我恭请你这位好心肠的女孩子去同进晚膳,姑娘,我有此荣幸么?”

梦忆柔盈盈站起,一本正经的道:

“看你昨夜护花有功,姑娘我就赐你这份殊荣吧。”

寒山重大笑跃起,在梦忆柔的面颊上一吻,道:

“小乖,你先出去,我换一件衣裳即来。”

梦忆柔嫣然一笑,道:

“可换快点啊,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刚才司马右卫还叫来客栈掌柜,交待他腾出一间雅室来准备用饭。”

寒山重点头道:

“嗯,不错,长雄负创,犹还不忘他寻常应做的一些琐事。”

梦忆柔哼了哼,一面行向室外,边道:

“你呀,一向都让人伺候惯了,哪一天我倒要你服侍服侍我……”

寒山重打开行囊,哧哧笑道:

“固所愿也……呢,固所愿也……”

他迅速脱下身上已经污皱不堪的长衫,匆匆换上一套亦是纯黑色的丝质紧身衣,犹豫了一会,拣了一件宝蓝色镶滚着银白色宽边的长衫罩在外面,然后,他快步走到一张木几之前,木几上已摆好一盆漱洗用的清水及瓷杯,洗漱完了,他坐在床沿,开始套上他的瘦紧虎皮靴,而在这时,房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及叫喊之声,嗯,这声音愤怒而焦切,是梦忆柔的!

寒山重微微一怔之下,本能的反应促使他旋风般掠出门外,门外是一道曲廊,围有朱红栏杆,梦忆柔正手捂着胸口靠在她自己房间的门框上,怒目瞪视着栏杆外一个身着大花牡丹儒衣的青年,那青年面色青白,尖嘴削腮,一副典型的油头滑脑纨绔子弟的色相:

梦忆柔目梢子膘及寒山重的身影,已心神大定的一指那个仍然睁着一双馋涎欲滴的色眼的青年,恨恨的道: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礼教?人家不认识你你怎么可以说这些下流话?看你外表也像个正人君子,不想竞这般龌……”

隔壁的房门此刻也“呀”然启开,青燕子郭双双匆匆奔出,她赶忙跑到梦忆柔身边,急促的问道:

“什么事,柔妹妹?”

梦忆柔气得脸色发青,咽声道:

“郭姐姐,这人……这人他欺侮我……”

郭双双倏忽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她狠狠的瞪着那犹在摇头晃脑的青年,愤怒的道:

“喂,你这人是吃了狠心豹胆,竟敢耍这种无赖到姑娘们头上?今天你不跪下叩头谢罪,姑娘决不与你罢休!”

那青年眯着眼睛,背着手走向前面一步,口里啧啧有声,半晌,他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一个半转身,斜着一侧肩长揖到地,尖声尖气的道:

“两位美娘子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一着弄得郭双双与梦忆柔皆不禁一怔,那年青人又捂着嘴那么扭捏的嘻嘻一笑,憋着嗓子道:

“二位姑娘俱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一位是解语牡丹,一位是出水白莲,一位胜过西施,一位赛似王娇,一位强过杨玉环,一位气死赵飞燕。嘻,小生何幸,今日得睹芳颜,啊一一真是何幸啊何幸。”

梦忆柔移眸一瞧,寒山重不但没有过来,反而半倚在门上在强忍住笑,她不由气得一跺脚,大声道:

“你不要满口胡言,我们根本不认识你……”

那年青人一拂衣袖,手中已多了一块大红绸巾,他朝梦忆柔娇滴滴的一挥绸巾,扭扭身子,道:

“姑娘,相逢何必曾相识?唉,同是伤心客里人”

郭双双瞪大了眼睛,缓缓退后一步,楞楞的道:

“柔妹妹……我看这家伙神智有点不大正常……咱们还是不要理他……”

年青人不依的“嗯”了一声,嘴巴一扁像要哭一样,又那么变化迅速的用大红绸巾一捂嘴,嗲声嗲气的道:

“这位姑娘,你不要随意评损小生,小生又没有得罪过你,怎么说小生神智不清呢?唉一一人哪,就是这样,只要稍稍热情一点,人家就会以异样的眼光来看你,唉,其实,小生的心地却是无比善良的呢……”

郭双双哼了一声,啐了对方一口道:

“我看你是得了癫痴之症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你这叫善良?这叫下流,无耻,不要脸!”

那年青人愣了一愣,两眼突地大睁,尖声高叫:

“什么?你!你你这贱婢敢骂我不要脸?好呀,我这条小命是不想要了,竟敢当面辱骂我笑西施俞俊?哼,我倒要给你几分颜色看……”

当然,寒山重自出门第一眼,就看出栏杆外此位仁兄正是笑西施俞俊这块活宝,像他这样男女不分的形态举动,普天之下,恐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此刻,寒山重悠闲的走来,微微拱手道:

“俞兄请了。”

笑西施俞俊正待发威,闻言之下不禁一怔,他急忙转过身来,疑惑的朝寒山重打量了一阵,一鼓嘴,道:

“你是谁?少爷不认识你,怎么过来乱答腔?”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俞少爷是贵人多忘事,少爷不认识我,我却认得少爷你呢。”

俞俊楞楞的瞧着寒山重,好一阵子,他蓦然尖叫一声,像见了鬼一样跳了出去,张口结舌的指着寒山重:

“你你你,你是那小马夫,臭马夫——”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泻了气似的颓唐的道:

“你骗我们,其实,你就是寒山重……”

寒山重再一抱拳,道:

“不敢,在下与俞大少久违了。”

笑西施俞俊用大红绸巾蒙着嘴,惊悸的道:

“寒山重,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母子二人并没有得罪过你,你这般模样却使我心惊肉跳……”

寒山重十分欣赏对方这份坦白,他哧哧笑道:

“在下并不想于什么,虽然令母子二位当年对在下不够好,可是,嗯,在下尚不记怀。”

他又笑了笑,问梦忆柔道:

“小柔,这位俞大公子方才是怎么回事?”

梦忆柔余恨未消的哼了一声,气咻咻的道:

“你还问呢,都是你不好,人家在外面等你,这个人忽然从那边精舍里走了出来,一双眼睛转也不转的直勾勾,盯着人家,先是出言轻薄,继则意欲……意欲动手,幸亏人家闪得快……”

寒山重撇撇唇角,淡淡的道:

“俞少爷,此位姑娘乃是在下未婚之妻:那一位么,嗯,亦为在下义妹,尊驾如此行为,可是大大不当了。”

笑西施俞俊心头一跳,急忙道:

“寒……寒山重,我不知道她们和称的关系,而且我也并没有做什么,你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寒山重神色一沉,冷然道:

“不管她们与在下是否相识,你都不该做出此等轻浮下流之举止,俞俊,记得往日你曾有过不服我寒山重之狂言,现在,如果你尚有兴,寒山重极愿奉陪你共走几招!几招!”

说到此处,寒山重狠厉之色毕露的道:

“假如寒山重在十招之内不令你尸横就地,寒山重即此退隐江湖,永不复出!”

仿佛一下子掉在冰窖之中,笑西施俞俊似发了寒热般不住抖索起来;他异常明白寒山重在武林中的赫赫威望,及他本身所具的惊人艺业,多少比俞俊更为强悍超绝的奇才异土都栽于寒山重手中,多少横行一时的江湖枭雄霸主也慑伏于他的浩威之下,俞俊,他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对方所经的大风大浪里,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涟漪罢了,那微不足退的一圈波纹啊。

在死亡之前少有人能夷然不惧,生命诚是可贵,没有人愿意毫不珍惜的舍弃;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对这世间还有着深刻留恋的人?

俞俊十分想稳住心腔的狂跳,想提起勇气与对方硬拼一场,但是,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一肚子的所恼气抵不过一肚子的畏怯,他自己知道他还想活下去,他也更知道若与寒山重拼斗的结果定会与他活下去的希望相反!

寒山重冷冷的道:

“俞公子,如何?”

似一只泻了气的球,俞俊颓丧的道:

“别,寒山重,别这样,我打不过你……”

寒山重双目如冰的注视着对方,缓缓的道:

“你认错了?”

俞俊用大红绸巾拭了拭眼角,抽噎了两声:

“我……我认错了。”

“嗯”了一声,寒山重语气和缓得多的道:

“俞俊,你的本性并不坏,只是你母亲太娇纵你,以至养成你这种十分不雅的习性举动,只要以后能改,你仍是一个有前程的人。”

俞俊低下头来,用绸巾捂着鼻子,神态似是极为伤心,寒山重平静的道:

“你母亲呢?你怎会来在这里?”

又抽噎了一下,俞俊泪汪汪的抬起头来道:

“我……唉……我母亲病了……”

寒山重怔了怔,道:

“病了?什么病?”

俞俊委屈的揉搓着绸巾,泪盈盈的道:

“我娘是被人打伤的,我与娘也被人家一路追赶下来,就是现在,对头大概还在到处追拿我们逃命的娘儿俩啊……”

寒山重瞧着他,沉着的道:

“对方是谁?又怎么会如此赶尽杀绝?”

笑西施俞俊那么可怜的长叹了一口气,怯嫩嫩的道:

“唉——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啊……”

血斧……三十五、释怨叙欢 同仇敌忾

三十五、释怨叙欢 同仇敌忾

俞俊这种娘娘腔,令郭双双与梦忆柔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郭双双皱皱眉,轻轻瞧过梦忆柔,两人也都在留神倾听这位仁兄的下文。

寒山重淡漠的道:

“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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