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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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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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纳盒……一天变一点,陆程禹起先没在意,直到一天,偶然发觉家里的光线似乎变得亮堂了。家居还是那些个,然而看起来却大不一样了。

两人一起住的日子没多久,陆程禹又发现,涂苒有个特点,如果家里乱了一点,她便像是寝食难安的样子,脾气会有些急躁,一声不吭,只埋头做事,如果一切收拾停当,就会雨过天晴。这也没什么,只是她又有归纳癖好,比如所有的电器说明书和附带的零配件要放一个抽屉,工具一定不能乱扔有专门的柜子去装,各种文具要仔细的分类放在书桌旁的收纳盒里,穿过的内外衣物,浅色的深色的都要分开来放,浴室里放了好几个衣物收纳篮,陆程禹有时候分不清哪个装什么,还是像以前那样把换下来的衣服胡乱塞在一起。涂苒发现了,一定会拉着他重新放妥。

陆程禹对此有些烦躁,就像是失去了自由,涂苒振振有词:“我白天上班,休息的时候也没法闲着,家里是我收拾,衣服是我洗,你得体谅我,珍惜我的劳动成果。”

陆程禹指出:“乱一点就乱一点,又没让你每天打扫,你这是洁癖。”

涂苒说:“你才洁癖,每天从医院回来就洗澡,”停了一下又说,“这个习惯请继续保持,不然我没天还得用消毒液擦地抹家具。”

洗完澡吃完饭,陆程禹想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新闻,沙发上一堆化妆品,又是香水又是指甲油,他没地可坐,就说:“双重标准,你自己的东西就可以到处乱扔。”

涂苒伸手扯了扯沙发罩,摆弄了一下那些瓶瓶罐罐,又捡了几片落了半黄的大树叶搁在旁边,跑去拿了相机来拍照,完了递给他看:“你不觉得这种色彩组合很有意境吗?”

陆程禹心想,和女人较真,就是在浪费时间。

晚间,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涂苒不爱连续剧,所以体育频道和新闻随便陆程禹转。涂苒看电视不是看,只是听听,有时候手里捞一本书来读,现在又做针线活。陆程禹见她拿了几片色彩斑斓的花布,还有不知道哪里扯来的棉花以及硬纸板,组合组合,没多久就缝好了一个圆柱体,还带了盖子。她把堆在一处的瓶瓶罐罐搁进去,说:“这下好了,你没话可说了。”

陆程禹见她手指纤细动作灵活,忍不住夸了句:“还行,可以上台帮忙拉线了。”

涂苒得意的笑起来:“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做外科医生的条件是狮心鹰眼妇人手,给我看看你的手,是不是和女人差不多呢?”

陆程禹把手递给她。

涂苒拽着他的手看了看,又把自己的手贴上去比较一番:“比我的大这么多,不符合条件嘛,小医生,你能做给人做手术吗?”

她的指腹很软,陆程禹觉得掌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透着点痒丝丝的麻,便说:“其实我不是医生。”

涂苒笑道:“那是什么?”

陆程禹极其自然的反握住她的手:“待会儿告诉你。”说罢,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涂苒一时不备,心里便有些乱,手不由轻轻往回缩了一下,只是并无得逞,停了片刻才问:“是屠夫吗?”

陆程禹低笑了一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她,说:“晚了。”

涂苒说:“你还能再看会儿书。”

陆程禹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今天不想看。”

涂苒不吱声,陆程禹也没说话,两人便这么坐着,气氛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听见手机响。

没人去接。

涂苒小声说了句:“你的。”

陆程禹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眼,这才放开她的手,起身,走去外间的鞋柜上拿手机。

这个电话不短。打电话来的是一位夜间值班的住院医师,言语间磕磕巴巴。陆程禹等不到他说完,径直提了几个问题,得到相关的答复以后便挂了电话,他从门边的挂衣架上取下外出的衣物迅速换上,临出门时站在那里说了声:“我去医院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有人吱声,便又折回来。

客厅的灯已经熄灭。

涂苒坐在卧室的床边,拿起大木梳,把头发顺到一边,稍稍整理了几下,放下梳子时,见到陆程禹站在门外看着自己,便对他一笑:“你快去呀,我才听见了。”说话时她的眼神很是温婉,连日来并不多见,于是男人心里就有了些异样,又看一眼她身上才换的睡衣,不同于前几天的样式,心里的想法便又绕了一绕,正待走出去,又听她说:“你几时回来?”

陆程禹答:“估计得到明早。”

涂苒“嗯”了一声,低声道:“等你吧。”

一路上过去,在整理紧急病患资料的间隙,这句话也时不时从陆程禹的脑海里轻易地飘荡出来。

等你。

两个字,像是食物匮乏期的绝妙钓饵。

又或是无饵垂钓,只欠愿者矣。

那晚着实忙碌,黎明十分才从手术台下来,又观察了数小时,待到患者各项生命体征渐渐稳定,陆程禹这才决定打道回府。有共同忙碌整宿的同事约他一起用早餐,他想也不想便拒绝。

旁人笑道:“人家才回国,又是新婚又是小别,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呆家里吃老婆做的饭了,哪里能和我们这样的老油条一处混着。”

众人也笑,有新来的小护士讶异道:“原来陆医生是已婚人士呀?”

那位旁人又说:“看来又有人失望了呀。”

小护士忙说:“不是呀不是呀,我只是看人家陆医生这么年轻,哪里像结了婚的样子,咱们科室里可没这么早结婚的吧。”

林姓主任医师,也是才上任的心外科主任,四十开外,此时拍了拍陆程禹的肩膀,说:“不错,手没生啊,手术做得很成功。过段时间评上副高,可以名正言顺的主刀了。年轻啊,我那时候评上副高,三十五都过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林主任又说:“做咱们这一行的家属也不容易,三天两头见不着面是常事,你家里头的没意见吧?”

陆程禹说:“还行,她挺能理解的。”

甚至理解到从来不问,只是昨晚除外。

自从两人住到一处,无论他多早晚到家,厨房里必定有新鲜温热的饭菜,或者出门上班时,衣橱边上必定挂了一套熨烫齐整的衣物,随他穿不穿,随他吃或者不吃,当然也不见得有多好吃,那些东西总会事先备好,这才几天,他的习惯就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直到这天早上回家。

陆程禹不否认,他回家的步伐比往常匆忙,昨晚的诱饵使他一路上心无旁骛。他看了看手表,才八点不到,涂苒一般是快九点才出门上班,所以,时间尚可。

早晨的街道上,忙于赶路的人们,脸上的表情格外专注,又或者正经。这种说法似乎有些奇怪,但是相较于陆程禹此刻的心境,也确实正经多了。

没有谁,会在大清早的路途中,心里思忖的都是,“今天一定要做”的决心。

陆程禹忽然想起一个词来,“猴急”。

昨晚那个靠在床上的女人,只是随意说了两个字,便把他变成一个初出茅庐的急吼吼的愣头小子。

当这个愣头青推开自家的房门,却看见……

他什么也没看见。

家里连个人影也没,处处收拾的干净整齐,既没有热腾腾的早点,也没有任何温香软玉。

陆程禹来到卧室,被褥床单一丝不乱,只留下红艳艳的睡裙卧在其上,正是昨晚涂苒穿的那条。

陆程禹呆了片刻,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

“人在哪儿?”

半小时以后,涂苒才回复:“刚下飞机,昨天忘了说,我七点的飞机,出差,两天。”

陆程禹再次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衣物。

天色清明,那条裙子放在那里,色泽甚为碍眼,仿佛正可着劲的嘲笑他

男人的劣根性。

 

作者有话要说:没胃口吃饭,不知道写的啥

这章写的,大概可以结文了,好好过日子呗,还纠结个啥呢

8月23日。

同居(二)

涂苒不喜欢去外地出差,尤其是夜间需要留宿的那种。

此前由于公司业绩不佳,公司高层提出一套节流方案,凡是能在当天赶去出席会议或者进行项目的,不必像以往那样提前到达当地,既可节省一晚的酒店费用,又能拿到早班飞机的优惠票价,如此一举两得却不免锱铢必较。下头的人虽是不满,但见总经理顾远航也以身作则,不得已只好跟随其后,无非是私底下以嘲弄的口气发几句牢骚而已。

涂苒却宁可少睡几个钟头,也不愿在酒店里多住一宿。

一位从事酒店服务行业的老同学曾和她八卦,大意是,五星级酒店的清洁工为求速度和省事,往往拿着客人使用后的浴巾擦完马桶再擦杯子和桌椅,整理床的时候被子直接堆地上,玻璃杯上若是仍有污迹就吐一口唾沫上去,再用干的浴巾擦拭,保证能重现初时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以后,涂苒对任何酒店都有了心理阴影,每每出行必带上一堆东西,自备床单枕套小薄毯浴巾消毒液甚至是一次性马桶圈,很是麻烦。

清晨,当涂苒到达机场时,顾远航连同秘书,还有其他几位同仁已经等在那里,相较其余众人的轻装上阵,涂苒的行李当然显得过于隆重。

顾远航看了一眼涂苒手里的中号行李箱,不由摇头莞尔。

顾远航其人,即使略显疲态的杵在人堆里,依旧是颇为抢眼。

如果一个男人,不但仪表堂堂,而且穿着打扮举手投足间皆是社会成功人士的风范,更重要的是还很年轻,那么他不想引人侧目也难。

只是数年之前,他也并非如此。

修炼,需要时间。

那时,顾远航还是顾指导,专门给新人做培训,涂苒便是其中的菜鸟一枚,一个应届毕业生,愣头愣脑,见了顾远航这样的就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顾老师”,脱不出久居象牙塔的书生气。

书呆子涂苒工作起来很努力,为求尽快上手,不得不花费时间用心熟读手里的各种药物资料,经常在公司里加班加点。某晚,顾远航也没走,见她还在就招呼她一起去楼下的饭馆吃饭。涂苒很少在外面吃饭,一是为了省钱,二是因为没钱,眼见顾远航点菜不看价格不由心生羡慕。

喝了点酒,顾远航的话也就多起来,从公司人事渐渐扯到其他。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态度随意暧昧,涂苒以为是他老婆,谁知等他搁下手机,大着舌头嘟哝了句:“真真是如狼似虎的已婚女人。”

涂苒一愣。

顾远航冲着她笑了笑,那笑容透着点于连式的坏,他慢悠悠的开口:“男人要找女人,还是这种最保险,都有家庭,不怕会飞蛾扑火,放得开,也甩得开。最怕遇上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你要满足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累得慌也慎得慌,万一出事,麻烦就大了。”

涂苒一时脑筋转不过弯,傻乎乎的瞅着他。

顾远航见她这样,表扬说:“涂苒,你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

涂苒默然,埋头吃菜,半响,才从美食里抬起脸来,她说:“顾老师,你是想说我很傻么?”

顾远航看着她,不由大笑出声。

飞机平稳飞行,顾远航解开安全带,按灯要来一杯咖啡。

他略一侧头,就能看见涂苒,隔了条走道,她正在翻阅自己手中的资料。

二十六,七的女人,认真的神情很是耐看,微低着头,几缕发丝悠然垂落,颈部线条年轻而优美,轻抿了嘴唇,脸颊上的酒窝便若隐若现……

她的头发真美,又黑又亮。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顾远航望向她手里的咖啡,建议:“年轻女孩该多喝些果汁,泡柠檬片最好,提高免疫力,还能防止色素沉淀,不过也要适可而止,多了也伤脾胃。”

涂苒微笑的看着他:“顾总对养生很在行,听说您夫人开了家大型美容院,不知道您是不是师承于此呢?”

顾远航也笑,点头道:“的确,从她那里学习不少。”

两人随意闲聊数句,并无特殊,也无进展,顾远航心知,这个女人,再不似初见时的那张白纸。

陆程禹觉得这两天过得挺爽快。他原本能呆家里的时间就不多,这会儿家里少了个人也不觉得如何,又和从前一样吃食堂,到家后甩开鞋子去冲凉,东西乱放也没人理,感觉还不错。

涂苒走的那天,他难得有一天休假,随后又连续工作36小时直到第三天傍晚,回来一瞧,仍然冷锅冷灶。洗澡完了翻查家里的来电显示,电话是没有的。好在不一会儿,手机上收到短信一则。

涂苒说:九点左右到家。

陆程禹本以为回家有饭吃,就没去食堂,谁知这位比他更晚,只得打电话叫了外卖,油重菜咸味精多,胡乱吃了填饱肚子,在家里转悠一圈,便觉得看哪儿都不顺眼。

为什么?

还是太干净整齐,哪里像是家的样子。

他看了看时间,快到九点,于是先去浴室将这几天积攒的脏衣服弄乱了堆放,又从鞋柜里拿出数双鞋来散落在门厅,用过的碗筷现在是绝对不洗的,厨房里搁一半,茶几上搁一半,再从书橱里捞了几本书出来随意扔在客厅,最后把沙发罩扯歪了,地毯也卷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他极其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

涂苒走进来的时候,脑袋有些犯晕。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心头压着火,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这是被人打劫过吗?”

男人漫不经心的答:“也许吧,”边说边起身走向卧室。

涂苒心里生气,抬手拉住他的衣角:“不准走,收拾好了再睡觉。”

陆程禹头也不回:“这样就很好,不然我睡不着。”

“不行,”涂苒怕他溜掉,使劲拽住他的胳膊,想发脾气又忍不住央求,“我帮你收拾,一会儿就好,不收拾干净我真会失眠的。”

男人说:“失眠的时候正好做家务,”他径直往里走,根本不在乎她那点力气。

涂苒阻止不了,反倒被他拖着往前走。想压制住对方,自己的力气反而远远不敌,一时间动作别扭力不从心,冷不防胳臂肘撞上门框,她“哎哟”一声叫唤出来,对方仍然不予理会。

涂苒揉着痛处叫道:“家暴了家暴!陆程禹,我要告你去。”

男人转身,带笑看着她:“自己撞上了,关我什么事。”

涂苒觉得这人既耍无赖又不懂尊重女性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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