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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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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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然后听见对面门被阖上的声响。

周小全“咦”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两口子早回来了,刚刚还听见有人在对门说话来着。”

涂苒倒没在意,只说:“苏沫真不容易,怎么佟瑞安就这样忙,让一个女人又上班又接孩子,回家还得做饭。”

周小全笑:“没你老公忙,人家佟瑞安也常常回来做饭做家务的,不过论赚钱的话还是你老公赚得多,你以后在家做全职主妇带孩子都行,也不必像她这样累了。你以后是个享福的,我给你介绍的人还不错吧,”她想了想又认真道,“其实我觉得你面相比她好,你脸上带了股子悍气,除非你甘心情愿,不然男的指挥不了你,苏沫吧,一看就是温和柔弱型。”

涂苒说:“你不如直说我是泼妇得了。”

两人东扯西拉,又去找苏沫聊了回天,不觉天色渐晚,涂苒更不想挪窝了,就在周小全家书房睡了一晚。早上天蒙蒙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在沙发床上翻来覆去,终是拿了早孕试纸去到洗手间。周小全也起了,在外面敲门:“测出来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结果?”

涂苒捂着眼睛出来:“我还没看,你去帮我看看吧。”说罢将周小全让了进去,自个儿倒是跟在后面。

周小全看了看,连说:“放心,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之前用得那个估计是伪劣产品。”

涂苒“啊”了一声,回头:“到底几条线?”

“一条。阴性。”

涂苒看着她发了一会子呆,嘴角往上扬,想笑又笑不出,然后抱着脑袋慢慢蹲了下去,坐在地上不起来,好一会儿才说:“看来我是真的生不了孩子了,”她擦了擦眼,一手湿意,“我昨天还想也许是个女孩儿……我这辈子是没孩子了。”

周小全跑过来戳她的脑门:“不是说不想要么,没有了又哭什么,”她把试纸往突然面前一扔:“自己看吧。”

涂苒瞟了一眼,接着又瞟了一眼,试纸上极为清晰地两条线,脑袋里一空:“该死的你骗我……”不觉又呜呜哭出了声,“会不会习惯性流产啊……”

周小全郁闷得不行:“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倒先哭上了。”

涂苒渐渐止住了哭,用手背胡乱擦了眼泪,指着外面的天道:“以前算命的说我没后代,我就不信这个邪,一定要把这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她一时又捏着早孕试纸直乐,“瞧瞧,我要有孩子了……”

周小全看着她笑道:“神经病。”

涂苒开始思忖怎么和陆程禹说这事儿。既然已经基本确定,越早说约好办事,先让他和他们医院妇科的同事打个招呼,尽量能安排个口碑好的老专家看看,随时监控胎儿的发育情况以备不时只需,也不用再受那些陌生医生的鸟气。现在走到哪儿,都得充分利用手头的资源。

幻想着九个月之后的情形,她像是才签了一份大单,顿时干劲十足。下班以后就买菜做饭,忙得不亦乐乎,一时间几个好菜就上了桌,荤素搭配相得益彰。

完了一个人坐在桌旁傻笑,想着是等他一进门就告诉了去,还是先卖个关子边吃边说。只是这桌上似乎差了点东西,该备上一瓶好酒。

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回,却收到短信一则:十点左右到家,你先吃,别等。

才刚看完,又进来一则,李图发来的:找你有急事,方便的话回个电话。

涂苒看了看就给拨了回去,那头有人声有音乐,都不大,李图笑嘻嘻的“喂”了一声:“怎么,不用陪你老公吃饭哪?”

涂苒问:“什么事呀,请人吃饭没带钱,让我给送钱去?”

李图笑道:“我有那么怂吗?正经事,见面谈越快越好。我在上上,你来不来?”

涂苒一听是江滩边上,不远,又看时间还早,就说:“你帮我买瓶红酒在那儿等着,别开封,我一会儿过去拿。”

走路去上上酒吧也就一刻钟。

李图远远的就冲她招手。

涂苒见里面人影憧憧,周围都是暧昧不明的年轻男女,心想这哪里是谈事情的地方,小子大概失恋了拿我解闷。

李图手里果然拿了瓶酒,仔细打量了她,说:“看来你今天挺高兴。”

涂苒把玩着桌上的烛台,觉得很别致,嘴里道:“说吧。”

李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她有没有想过出来单干,说是自己一直打算搞个公司,做医疗器械和实验器材,走医院和大学这两条路。如今路子铺的差不多,人脉也在疏通,已有了几个潜在的单子,只是人手不够,想来想去觉得涂苒为人可靠也有经验,就有意拉她入伙。

涂苒听他说了半天,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她知道李图为人,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做起事来却很有心窍,有冲劲,也敢于投入。前景与合伙人都很诱人,只是她偏巧□乏术,能抓住生活里的重点就不错了,想来想去,不得不遗憾道:“我很想试试,但是最近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李图说:“怎么?打算做全职主妇了?”

涂苒比划了个“V”的手势,笑呵呵的说:“啦啦啦,我有孩子了,以后要忙啦。”

李图一愣,看了看她的肚子:“还是瘪的么?领养的?”

涂苒轻踹他一脚:“哪有那么快,才开始呢。”

李图“哼”了一声,不说话。

涂苒奇道:“你这什么态度?”

李图叹息:“纯洁的女人又少了一个。”

涂苒又是踹他。

李图躲开,点着她:“这做了母亲的女人,往往有多伟大就会有多自私,为什么?护崽嘛!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她们会变得比男人更加入世,简而言之就是越来越世俗,似乎这样才能在社会上独当一面。只要出现一点看似威胁到自己的后代小事,她们就会张牙舞爪嗷嗷直叫,以前的温婉柔媚即刻消失殆尽,从此越来越中性化,这就是人类的动物性,因为她们要保证自己血缘的承传。”

涂苒想了想,问:“这么说来,结婚就是为了繁衍,爱情就是社会骗人繁衍的幌子,社会的作用就是确保物种的繁衍?”

李图点头:“孺子可教。”

涂苒懒得和他瞎扯,拿了红酒,顺了烛台,打算走人。

李图又点着她:“俗了俗了,居然还小偷小摸起来,你拿人家的烛台,肯定也和你的繁衍问题有关系。”

涂苒心说,真是,原本打算趁着烛光晚餐,向陆程禹汇报孩子的事。她自己也觉着好笑,又把烛台放回原处。两人道了别,涂苒已往外走,李图还在那儿说:“你还年轻,要什么孩子呀,不如跟着哥哥我打天下去。”

涂苒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信步而出。

夏夜晴朗,街灯璀璨,映着天边低垂的圆月,像只煮熟的咸鸭蛋的蛋黄,天气渐渐的越来越热了。

涂苒从有冷气的地方出来,还没到家就氲出一身汗,她索性放慢步子,买了只甜筒小口的吃。她如今小心翼翼,即使这样的热天,她也会将冰激凌在嘴里含一会儿才咽下。走到家楼下时她还没吃完,剩下的冰激凌渐渐溶成浓稠的汁,顺着甜筒下端溢到手上,黏糊糊的一团。她借着旁边小卖部里的灯光,从包里掏纸巾出来擦手,纸巾里的纤维又一缕缕的粘上手指头。她赶紧将剩下的冰激凌扔进垃圾桶,眼一晃,才注意到小卖部跟前站着两人,似乎正看着自己。

背着光,涂苒看不清,只知道是一男一女,都是高挑个子,那女的不知怎了,被人半搂着腰,脑袋斜斜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那男的向涂苒招呼道:“回来了,正好正好。”

涂苒走近了些,才看清说话的人是雷远,至于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她一看之下更觉得蹊跷。

李初夏微阖的眼略睁开了些,不甚清晰的说了句:“你好,我给你们送喜帖来了。”

涂苒尚未摸清状况,有些愣神儿。

雷远指了指李初夏,略带歉意道:“她才喝了点酒,”又说,“我给陆程禹打了电话,他说一会儿就到了。”

涂苒点点头,向两人寒暄了几句,心里犹豫片刻,仍是客气道:“要不你们先上楼坐坐?”

雷远瞄了眼李初夏,她看上去真是醉了,步履微浮,眼睛半张着,只是茫茫然的瞅着涂苒。雷远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

三人进了单元门,一路摸黑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久,也没人去理。

走了两层,雷远才想起来,“咔嚓”一声按着了打火机。

李初夏被突然而至的跳跃着的亮光吓了一跳,迷糊中想起,那个男人也有这般习惯。那时的男孩,在数年前的她的眼里,已经像个男人,一个心里很有主意的有些固执的男人。他很早就开始抽烟,又很执拗的保留这个习惯,她曾经唠叨过他的坏习惯,却又肤浅的为他吸烟时的动作和神情而着迷。

他吸烟的时候多半不想说话。他沉默的时候,他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像星空下的一片深蓝海域,她毫无保留,将自己沉浸其中。她隐约记得,这楼里的声控灯能发挥作用的时刻不多,那男孩有时会按熄打火机,然后他们在僻静的拐角处,在黑暗里轻轻地接吻……

往事历历在目,以至于分手后的这些年来,李初夏时常假设,若是当初,她能够经受住来自于家庭的压力毅然决然的跟着他,又或者在她独自承受压力的时候,他可以让她看见未来的希望,那么今天,一切都将不同。

进了屋,两位来访者被女主人客气的请到沙发上坐下。

李初夏的手碰到一只粉紫色的抱枕,那上面似乎还有其他女人的香气。她收回手,往没有抱枕的地方挪了挪,稍稍抬眼,触目所及之处,墙壁地板都是老样子,家具也还是那些个,只平添了些许女性化的软装修元素,说是点缀,又似乎无处不在。李初夏觉得脑袋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似乎骤然间被拉紧扯断,心下更为混乱,只是一个劲儿的回想,和那个人的那些事,究竟是发生在许久以前,又或者就在不远处的昨天。

头痛欲裂。

涂苒去厨房里拿冷饮和水杯,再出来,就见茶几上多了张红艳艳的喜帖。

喜帖的封面是别致的相框样式,镶嵌着色泽温润的婚照。涂苒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新娘,瓜子脸,凤眼,鼻直口秀,标致端庄。李初夏的气质摆在那里,知性美好,即使扣着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浓妆,仍然教人看着舒服移不开眼。即使她正带着醉酒的颓废安静的窝在沙发里,骨子里仍然散发着优渥环境下熏陶出来的的疏离和清高。

涂苒对着那张喜帖有点儿尴尬,李初夏既没将喜帖递到她手上,也没有向她提出任何口头上的邀请,只是随手那么一搁,让它安静独处。热烈的红色,像张扬而嘲讽的笑脸,只为一个特殊的人等待和绽放。

终于,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响打破了此时的难堪氛围。

屋里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门口玄关处,涂苒的心七上八下,忡忡的跳动,室内开了冷气,她仍是觉着闷热。

不多时,陆程禹走进来,涂苒忍不住抬头看他,他额上有细小的汗珠,神情里带着些许倦意。

他看向屋里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李初夏身上,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似乎隐隐的叹息了一声。

涂苒听见,那一声叹息低沉轻柔,仿佛饱含了无尽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十月六号

最近事情很多全挤到一处,但是看到亲爱的们留言又不好意思不更,所以乱糟糟的写了一些,很乱,总觉得逻辑不通,废话也多,不过大体就是这样发展了,累的时候不容易投入状态进去,等我清醒点再来改细节。

睡觉前再次谢谢筒子们的支持和鼓励!

变故(四)

雷远起身告辞的时候,看了李初夏一眼,后者依旧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因而对他的提议没有丝毫回应。

雷远老早就想开溜,之前李初夏约他吃饭顺便送请柬,他感慨之余多说了几句,勾起人的伤心事,后果有目共睹。这事发展到现在大伙儿都有些下不来台,旁观者还是越少越容易解决,至于最终怎么个解决法,他也估不出来。人的想法各有不同,或重情或重利,若是换了他,多半会回头走一遭,如果既谈感情又论条件,也没半点选旁人的理由。

雷远才下楼,就听见涂苒在后面喊他,回头,见她趿着凉拖也跟了出来,手里抓了个零钱袋。涂苒说,家里没饮料了,我去楼下买点,顺便咱们还能聊聊。她的表情极其自然,像是和老朋友扯家常。

雷远倒是有些诧异,多数女人好猜忌独占欲强烈,这位倒好,将战场留给情敌,自个儿先跑了。接着又一琢磨,也就知道她想聊什么了。

他却没想到另一层,涂苒此举,多少是有些讨好陆程禹的意思,美名其曰,给人空间。别人有了自由的空间,自己却也多了想象的空间,离开那扇家门,每往外走一步,心里的难受就多一分,像是有猫爪子在里面不停地挠,又疼又痒,力道渐深,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涂苒打心眼儿里鄙视自己。

过来人都说,聪明的女人会装糊涂,睁一眼闭一眼过一生。有些事看得太通透未必活得简单舒心,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未必过得快乐,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做不到这点,不过是自以为聪明而已。

此刻,涂苒觉得自己就是自以为聪明的傻女人,否则也不会在大热天的晚上,和才谋面两三回的旁人谈论她丈夫的上一段情史。并且,无论对方含糊其辞或是直言不讳,她都得生生咽下。

送走雷远以后,涂苒也没买饮料,只在小区里的大榕树下坐着。时间已是不早,乘凉的人渐渐散去。

榕树下不知谁用麻绳和旧轮胎扯了个秋千,以往看见小孩儿坐在上面摇来荡去,涂苒就不由羡慕,她一直记得儿时影视里的煽情镜头,秋千上的清纯少女,身上的白衣白裙在风里飘荡,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角色,她们身后,必定有为女儿骄傲的父亲,或者爱着她们的情人,小心翼翼的呵护。

可惜涂苒小时候极为胆小,想法也多,忽而担心秋千架会塌,忽而又担心自己失手,所以几乎没怎么玩过这些玩意。她那时自我保护意识强烈,行为处事中规中矩束手缚脚,虽不引人注目也没有大的闪失。若是一年前拿出小时候杞人忧天的劲头,她必定不会结这个婚,最多,只会站在远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他,然后伴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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