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子弟不断过来敬酒，陆凡一一点头回应。
一晚上，陆凡听到最多的，并不是陆浩然的故事。而是来自陆家子弟的道歉声。
几乎每一个过来，都要道一句：“陆凡哥，对不起。当初是我狗眼看人低，你才是陆家的顶梁柱，我自罚三杯。”
陆凡静静的听着，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日后要让当初羞辱过他的人，一个个排队到他面前道歉。
但当他真的做到的时候，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甚至，他现在还感觉到自己应该感谢这些年的苦难。
是这些痛苦造就了他的坚韧，也是这些痛苦，成就了他的武道。
忽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过了过来，居然是被陆凡揍过的陆天罡。
虎背熊腰，挺直腰板，拿着酒杯，陆天罡来到陆凡面前就先鞠一躬，道：“陆凡，我曾经骂过你废物，现在我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想跟你道个歉。陆家的陆凡是天才，不是废物。以后谁要再敢说你一句坏话，我陆天罡第一个就不答应。”
言毕，陆凡将杯中酒直接倒在了脸上，再度对陆凡深深鞠躬，然后大步离去。
陆浩然笑着道：“陆凡，没想到你今日一战，倒是让陆家上下都对你服气了。”
陆凡轻笑着道：“也许吧。”
正说着，陆风神色黯淡的走了过来，陆浩然招呼着陆风坐下，然后问道：“陆明呢，他怎么没来。”
陆风道：“陆明他连夜回武道学院了。”
陆浩然皱眉道：“如此小小的打击都无法面对，要逃回学院吗？”
陆昊闻言，道：“父亲，陆明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此番打击确实对他来说，有些大。回学院就回学院吧。”
陆浩然还是有些不高兴，在陆浩然看来，最应该给陆凡道歉的就是陆明，但没想到陆明居然走了。
陆风仿佛是知道陆浩然的想法，拿起酒杯，对陆凡道：“陆凡，我代表陆明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计较。都是一家人，不要记恨。”
陆凡脸色平静的缓缓点头，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一名侍卫快步跑了过来，对陆浩然抱拳拱手道：“禀家主，外面有人找陆凡少爷。”
“谁啊？如果是道喜之人，那就算了。今晚不是已经谢绝他们了吗？想要道喜，明天再来吧。”
侍卫回道：“是张家的张月涵小姐。”
陆浩然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向陆凡。
眉头微蹙，陆凡想了想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陆昊此时出声道：“陆凡，记住，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张月涵这种女子……并不适合你。”
陆凡明白的点头道：“放心吧，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
言毕，陆凡大步向外面走去。
陆浩然忽的叫过侍卫，轻声道：“你等下站的近些。把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我记下，然后回来如实汇报。”
侍卫轻声应是，快步离去。
夜，带着凉风，门外女子，长发随风而动。
张月涵站在陆家门口，长袍席地，神色带着忧伤。今夜她好似还化了点妆，淡施薄粉，秀眉轻扫。
朱红色的嘴唇在月光下，有些艳丽，当陆凡看到张月涵的时候，忽的神色微动。
她这副装扮，陆凡原来也见到过。依稀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拿着父亲好不容易弄给他的药材与张月涵见面。然后，所有的药材都给了张月涵。
在门口站定，陆凡看着张月涵道：“你找我做什么？”
张月涵柔声道：“陆凡，我想跟你聊聊，不如我们去城门大街最里面那家店。我们喝点酒，坐下聊聊，好吗？”
陆凡平静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张月涵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想要拉起陆凡的手。
陆凡不动声色的躲开，看着张月涵道：“月涵小姐，你自重一些。”
张月涵眼中带着凄婉，道：“陆凡，对不起，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凡抬头看着张月涵，忽的笑了，缓缓的，陆凡道：“张月涵，如果你今夜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那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张月涵道：“陆凡，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原谅我。”
陆凡淡淡道：“谈不上原谅与不原谅，张月涵小姐，夜深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
陆凡话有所指，张月涵眼神微动，道：“你知道我有事？”
陆凡道：“为何不知。你父亲张岩跟我爷爷打了赌，输注是十万金币，你来此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为你说情吗？要么宽限一段时日，要么减去一些，没错吧。”
陆凡那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让张月涵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张月涵道：“陆凡，原来你这么聪明，我怎么原先一点都不知道。”
陆凡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张月涵咬着牙道：“那你肯不肯帮我。你现在声望如日中天，只要你说一句话，赌注说不定就能免掉。陆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
陆凡打断了张月涵的话，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帮你说一声。张月涵，人不应该那么低贱，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交易，求人不如求己。”
陆凡言毕，转身准备回去。
张月涵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道：“你说我低贱？”
陆凡转头看着张月涵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张月涵目光闪烁道：“陆凡，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再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陆凡想了想，道：“张月涵，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身份将天差地别。现实一点吧，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再见。”
陆凡的话就像一柄重锤砸在张月涵的心上，这两句话，就是当初她跟陆凡分手时的话。
现如今，陆凡原话奉还。
每一字都像一把刀将她刺穿，陆凡从头到尾平静的目光，更是让张月涵无比挫败。
陆凡快步离去，挥手让侍卫关上了大门。
张月涵站在原地，看着铁门挡住陆凡的身影。
一点一点的，张月涵的眼眶忽的红了起来，而后她的眼中有怨毒滋生。
须臾，张月涵快步离去。
第二十三章 无极炼神决
喧嚣总要停止，日子归于平静。
五天后，西山老林，清风徐徐，绿水悠悠。
陆凡扎稳马步，站在瀑布下方，清风拂面，落水淋身，岿然不动。
蓦地，陆凡睁开双眼，精光闪烁。
脚下用力一踏，足足跃起三丈之高。
气流升腾，脚底旋风让他虚空停顿一刻，而后，陆凡又在瀑布上轻轻一踏，继续向上翻腾。
根本无需双手，陆凡一路向瀑布顶冲去。
他的速度奇快，落水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就在他即将冲上山顶之时，突兀的整片瀑布倒卷而起，水流化作一只咆哮的猛虎，对着陆凡张开血盆大口。
陆凡毫无惧色，全身霎时火焰升起，对着猛虎一拳打出。
烈焰崩山拳。
轰然响声在空中传开，猛虎被一拳打成漫天水花。陆凡一只手死死的陷入了崖壁之中，并没有掉下。
而后翻身一跃，陆凡到达了瀑布顶端。
“很好，这次比昨天快多了。看来瀑布修炼要结束了。”
吴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瀑布顶。
陆凡喘着粗气道：“师傅，不用下手这么狠吧。水形化物，一次比一次凶啊，上次还只是鹿形，这次就变虎了。”
吴尘笑道：“不狠一些，如何能看到你的极限。把你胸口的封力石给我。”
陆凡取下封力石交给吴尘道：“师傅，怎么，以后不用封力石了吗？”
吴尘道：“如此好的修炼道具，当然要用。只是现在这块封力石对你的作用不大了，需要帮你重新练一下。不过还差一些材料，这个你拿着。”
吴尘将一株白色的花放到了陆凡的手上。
此花名为龙涎花，通体全白，略带香气。正是莫家输给陆家的灵药，同时输过来的还有一本小破灭拳，陆凡直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二天莫家子弟把这两样东西送过来时的表情，恨不得吃人一样，摔在门口就走了。
不过，莫家也够坏，送来的这两样东西，没一样是能用的。龙涎花就不说了，虽然也是灵药，但唯一的作用就是吃了让人驻容养颜。如果送给女人还能算件不错的礼物，但对于陆凡来说，这东西可有可无。
送来的小破灭拳法更是缺斤少两，最关键的部分都没有写上，很明显就是个残次本。当然，莫家无论怎么样也比张家的态度好多了，直到陆凡回到西山继续修炼时，貌似张家都还没有给钱的意思。
故此，陆凡虽然拿到了这两样东西，却一直没有用。吴尘看到龙涎花有些兴趣，陆凡就很干脆的给他了。怎么现在，又把它拿了出来。
“师傅，要它何用？”
吴尘笑着道：“龙涎花入药的作用确实不大，只能做些驻颜丹。但它另外一个作用却鲜少有人知道，那就是吸引荒兽。我已经给龙涎花加了些香料，足以将龙涎花的最大作用体现出来。你现在修炼已进入瓶颈，需要的正是生死战斗。你不要以为几天前你在擂台上的战斗就算生死斗了，我虽然没去看，但也知道那还差得远。接下来你的修炼任务就是带着龙涎花帮我去找一样东西。”
陆凡道：“什么东西？”
吴尘道：“冰心陨石。”
陆凡张了张嘴巴，这个东西它好像听到过，几年前貌似有个小家族在西山找到过这么个东西，在拍卖场卖出了天价。
吴尘接着道：“想必你也听说过了。我只能告诉你，冰心陨石不会单个出现，至少会散落一片区域。如果找不到，就说明是被荒兽吃掉了。你要做的，就是杀死这些荒兽，把未消化的冰心陨石或者是荒兽晶核拿回来。”
陆凡点头道：“明白了，听起来挺有挑战性的。”
吴尘道：“是很有挑战性，但稍不注意也会要了你的命。在你开始修炼之前，你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首先，这个给你。”
吴尘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鼎，递给了陆凡。
陆凡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道：“这是……文火鼎。”
吴尘道：“没错。有文火鼎在，你的炼药速度会增加不少，关键时刻也能躲进鼎中保命，具体用法，就是以体内之气催动它。现在的你，应该做得到。”
陆凡郑重的接过鼎，放进了戒指中。
吴尘又拿出一本书道：“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再给你之前，我要最后问你一遍，陆凡你真的愿意气武双修吗？它可能让你此生一事无成。”
陆凡道：“我做了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师傅，你放心吧。”
吴尘欣慰的点头，道：“好吧，这是气武双修最为关键的无极炼神决。首先，我要告诉你，这是一本怪异的气修**，除了它的创造者，没有第二个人修炼过。”
陆凡道：“那它的创造者怎么样了？”
吴尘沉默片刻后道：“它的创造者，就是我。”
陆凡登时怔住，吴尘卷起自己的袖子，让陆凡看到了他的手臂。
上面血管突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竟然在手肘处拧成了一团，从手肘处往上，便是一片死灰。放下袖子，吴尘道：“这就是我修炼它的代价，经脉郁结，血脉不畅，乾坤倒转。每时每刻，我的力量都在流失，直到有一天，丹田破碎，爆体而亡。”
陆凡目光闪烁，咬牙道：“不能治吗？”
吴尘道：“当然能治，只是需要的药材太过珍惜，我曾经游历天下二十载，一无所获。也许这天下有人能找到那些药材，并且将其炼制成丹药。但肯定不是我了。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就算如此，只要我不找人打架拼命，还能再撑几十年。现在，你还愿意修炼它吗？”
陆凡沉默了，须臾，道：“师傅，你不会专门拿自己创造的**来害我的。既然你让我练，肯定是有把握的，对吧。”
吴尘眼中放光，道：“那是当然。我当初创造它出来的时候，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我已气修多年，全部都已定型，强行加入武者的罡劲改造，结果就是两方不可融合，让我功亏一篑，身负重伤。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成功了，你看。”
吴尘说着，指尖放出一缕气流，ru白色的气流如同火焰一般舞动。
吴尘笑着道：“武者的罡劲，气修的元气结合在了一起，我称它为罡气！”
挥手，吴尘将气流扔出，落入水流之中，就这么一丝小小的气流却让整个瀑布忽的发出轰然炸响。
恐怖的炸响声震耳欲聋，水流四溅，同时陆凡还看到无数水流迅速化行，冲击四周。
“拥有罡劲的爆发力，也拥有气修的天地变化之力，这就是罡气，独一无二，威力绝伦。”
吴尘说着，眼中带上了狂热。
陆凡看着这一切，先是惊讶，而后也对这种力量升起无限憧憬。
“师傅，这种力量很危险是吗？”
吴尘点头道：“不错，是很危险。但如果一个人是从一开始就修炼罡气，在他体内罡劲与元气同时生成，然后融合，就绝对不会出现我身上发生的反噬情况。而后，他继续修炼，越来越强，我都无法想象他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陆凡捏紧拳头，人生难得几回搏。
咬着牙，陆凡道：“师傅，教我吧。”
吴尘道：“不后悔？”
陆凡点头道：“绝不后悔。”
吴尘笑了，将手中的无极炼神放到了陆凡手里。
“你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成功练出第一缕罡气，绝不会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继续在你身上重演。”
陆凡重重的点头，打开了无极炼神决。
第一行大字，就冲击着陆凡的视线。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陆凡缓缓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研读无极炼神决。
吴尘转头看向四周，从这里刚好能看到整个绵延的山脉。
江山万里无限，红日微风。
从这一刻开始，陆凡将踏上一条全新而未知的道路。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在这条道路上，走出怎样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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