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孩童，都能准确的叫出重剑无双陆爵爷的名号。
陆家，安静祥和。
与外面的狂热不同，陆府内，并没有多少喧嚣。
所有见到陆凡的陆家子弟，也只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不是每个人都敢上前跟陆凡说上一句话的。
偶尔被陆凡问话的人，大部分都颤抖的像见到活生生的神灵一样。
陆凡真的不知道，其实现在陆家内部，对他的崇敬，已经达到了巅峰。
没办法，关于他的传说太多，尤其是陆凡为陆家赢得了永镇东华的身份后，哪个陆家子弟提到陆凡家主，不是昂首挺胸，一脸振奋。
他们的家主，是打遍都城的陆爵爷。
是十大家族都没能压得住的存在！
是随随便便就让人带回无数神药的人！
是代表武安国参加万方诸国赛的强者！
这种自豪，让陆家独一无二。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知晓陆凡在出了武安国后又做了什么。恐怕更加会将陆凡奉若神明。
陆家祠堂，牌位林立。
自从陆家从江临城内搬出来之后，陆家的祠堂也被陆浩然着手派人从江临城一并带走。现如今，留在老家的，只有陆风他们一脉而已。
手持三炷香，陆凡缓缓的插在一具尸身前。
这尸身，正是陆凡从擎天国带回来的陆明。
今日，他才算是真的回家了。
陆昊与陆浩然都站在陆凡身后，静静的看着陆明的尸身。
摇头，陆浩然一声叹息道：“没想到，让他留在老家，却是害了他。陆明啊，爷爷对不住你！”
陆凡道：“人死如灯灭，没有办法。来人，把陆明的尸身抬下去，以家族礼仪安葬，再通知陆风叔吧。父亲，顺便再派东华州的一队武者回去，剿灭一下老家的魔修。”
陆昊明白的点头，也没有多问，径直离去。
一群陆家子弟将陆明的尸身抬走，陆凡拿起属于陆明的牌位，有些犹豫，似乎在想该往上面刻上什么字。
陆浩然在陆凡的身后道：“唉，我本以为，是我应该先变成牌位留在这里的。没想到，竟然是陆明先我一步。陆凡啊，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陆明带人欺负你的事情，一切恍如昨日。”
陆凡笑着回道：“儿时的胡闹罢了。”
陆浩然叹息道道：“陆凡，你不要恨他。陆明其实是个好孩子。他虽然成就不如你，但在我心中，他与你一样，都是陆家的顶梁柱。”
陆凡道：“我怎么会恨他。我永远都记得陆明跟我说的家族为重，大局为重。”
陆浩然目光闪烁道：“那你打算在他的牌位上刻什么？”
陆凡道：“当初，陆天罡走的时候，我给陆天罡刻的是忠义二字。陆明就站在我身边笑着说，如果他死了，我能给他刻上忠义二字，他就此生无憾了。”
陆浩然苦涩的笑道：“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一语成谶，陆明这孩子，就是嘴不好！”
陆凡道：“可是我不想紧紧只给他刻忠义二字。”
说着，陆凡手指罡气放出，迅速在陆明的牌位上，刻下四个大字。
“忠勇孝义！”
写完这些，陆凡将陆明的牌位在祠堂中摆好。
陆浩然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陆凡忽的笑道：“爷爷，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希望在家族从祠堂之中，给我留一个无名牌位就行了。”
陆浩然摇头道：“不要这样的话。陆凡，你是陆家家主，你的肩上是整个陆家，谁都能死，你不能。”
陆凡转过头来，道：“谁能真的不死啊！早晚罢了。”
言毕，陆凡走缓步走出了祠堂。
陆浩然走上前，又抚摸了陆明的牌位几下，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艳阳高照，依旧是一天好天气。
陆浩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对陆凡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是在家里留一段时间吗？家族的那些小辈，可是老早就等着你指点他们了。”
陆凡摇头道：“恐怕我没什么时间了。我得先去云海城走一趟，找点东西。”
陆浩然疑惑道：“云海城？你去云海城找什么？等等，你不会去找钱老太婆吧。”
陆凡愣了一下，道：“您知道钱婆婆？”
陆浩然张着嘴巴道：“还真是找她啊。陆凡啊，恐怕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说的钱婆婆前段时间死了。就死在我们陆家。她说她是灵瑶的奶奶，所以我们就让她住下了，可谁知，灵瑶她还没见到，她便先去了。”
陆凡连忙问道：“那她的尸身呢？她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陆浩然道：“尸身早就下葬了，不过她确实留了一封信，说是给灵瑶的。就在我手上！”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遗书（二）
“信？快拿来！”
陆凡连忙道。那信说是给灵瑶的，但说不定，就是留给他的。
钱婆婆临死之前，专门跟他说过，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去找她的本尊尸身。
没想到钱婆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竟然是在他们陆家。
那么也就是说，钱婆婆早就算到了自己的死亡。只是在生命最后关头，将一切留在了陆家而已。
陆浩然连忙带着陆凡来到了陆家书房，从墙壁的暗格之中，拿出了一封信来。
纸张很新，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陆凡眉头微蹙，这根本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陆浩然见陆凡也是一脸茫然，指着纸张道：“陆凡，你看得懂吗？我专门请教过一些书法高手。但没有一人能看明白她到底写的是什么。字迹很乱，很杂，根本没有章法。我很怀疑灵瑶真的能看懂吗？要不你先收着，等什么时候，把灵瑶带回来，你再给她看，说不定这是她们之间约定的一些暗号。”
陆凡摇头道：“不，这不是暗号。”
手指轻轻在字迹上划过，陆凡心中微动，这是道之力。
钱婆婆哪是写字，分明就是将一些东西通过道之力强行留在了纸张上。
单凭这一手，就足以证明钱婆婆修为之精深。
远不是一些普通极限强者能比的。
比如那冰圣，恐怕这一辈子都连不到这般地步。
不要小看这简简单单的一张纸，里面蕴含的，可能是钱婆婆对于道之力的毕生参悟。
陆凡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生灵大道之力与罡气也运转了起来。
道之力开始在书房内迅速凝聚，紧接着便看到这纸张亮了起来。
每个字都放出蒙蒙的光亮，犹如夜中萤火。
陆凡的神魂之力跟着放出，开始缓缓向纸张上的道之力靠近。
当两者终于接触之时，整张纸便猛然放出强光。
紧接着，陆凡的神魂直接被纸张吸了进去，连带着旁边一直站着没动的陆浩然，也被妥入了纸张之中。
眼前一片黑暗，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陆浩然无比吃惊的看着四周，连忙对陆凡惊呼道：“陆凡，这是怎么回事。”
陆凡淡然道：“别吃惊，别激动。我们就要见到钱婆婆留下的重要讯息了。”
陆浩然谨慎的站在了陆凡身后，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陆凡的面前。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拐杖，正是钱婆婆的身影。
看到陆凡，钱婆婆脸上露出了笑容道：“陆凡，你终于来了。”
陆凡看着钱婆婆道：“你是钱婆婆留下的一缕执念？”
钱婆婆笑道：“算是吧，不过我这缕执念。只是为了给你讲解一些事情而已。陆凡，你能来到这里，说明，我的肉身肯定已经死了。过不了多久，我这缕没有力量支撑的执念，也会随着时间消散。所以不要浪费时间，我来跟你说说，我为什么会留下这封信吧！”
说着，陆凡与陆浩然便看到脚下的世界亮了。
原本的黑暗，迅速化为了一片片闪烁的场景。里面赫然是他与灵瑶的身影。
旋即，陆凡便看到灵瑶一剑刺穿他胸膛的画面。
毫无疑问，这正是在魔域三十三堂发生的事情，陆浩然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连声道：“陆凡，灵瑶她……”
陆凡抬起手，示意陆浩然不要多说话。
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其实根本不愿回想，但此时看来，陆凡能明显注意到灵瑶的神态不对，眼中光芒不对。
如果不是她的脸还是灵瑶，陆凡真的会认为，这是其他人。
钱婆婆道：“这是我临死之前看到的画面。我此生在大道方面，并没有多少成就。唯独洞察天机，我还能够做到一点。只可惜，窥探天机者，会遭到天地的强烈反噬。如果你知道天地压制的话，便会明白，被天地盯上，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的天地压制，要比一般的极限强者，多上十倍，甚至百倍。”
陆凡明白的点头，脚下的画面再转。
紧接着，陆凡看到了受伤的灵瑶逃到了一个地方。
她的脚下，是小石头雪神兽，她的面前，是陆凡不知道的所在，充满黑白两色，如云流动。
钱婆婆接着道：“我不知道这些场景会什么时候发生，我只能将我看到的这些以这种方式记录下来，让你也看到。陆凡，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与灵瑶交织在一起，我看到了你们之间的结局。如果里面的某些画面已经发生，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灵瑶的身份。”
陆凡忽的大声道：“钱婆婆。告诉我，灵瑶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将她夺舍？”
钱婆婆叹息道：“没有人将她夺舍。她只是恢复了原来的记忆而已。陆凡，她是神使。是从远古时代开始，就以天地使者自居，并且一心妄图成为神灵的那一批人。她是天生的强者，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视天下为刍狗。如果你不能阻止她，她将让整个天下重回远古时代。如果她封神成功，就将是万物凋零之日。你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有你，陆凡！”
陆凡嗤笑一声道：“又是救世主这一类的说法。神使又如何？我只想带回我认识的那个灵瑶。”
钱婆婆道：“你阻止了她，就能带回她。陆凡，你可能还没认识到你的使命，你看看这一幕吧！”
蓦地，陆凡看到脚下突兀出现了漫天血海。
血海之中，灵瑶手持一颗石头，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
她的面前，是无数尸骨，陆凡忽的发现，这些尸骨他似乎都认识。
有叶南天，有南宫行，有皇甫武，甚至还有韩枫师兄等人。
陆凡的脸色变了，紧接着他看到了画面之中另一人出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两人遥遥对视，然后都抬起了手中的兵刃。
“不！不可能！这些画面都是假的。”
陆凡怒喝一声，一脚将画面踩碎。
钱婆婆平静的道：“这些，都是未来，都是天命！”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混乱东界
陆凡完全不信，大声喝道：“我才不信什么狗屁天命。你难道要告诉我，最后灵瑶要死在我的手上吗？这就是你说的，我把她带回来的方法？”
旁边，陆浩然长长的一声叹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钱婆婆平静的道：“陆凡，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看到的天命就是这样。我也不希望这一幕发生，但我不能骗你。就像我曾经告诉你的，你命中有三劫，一在都城，二在北疆，三在混沌。”
陆凡咬牙道：“但我都没有死。说明，天命亦可破！”
钱婆婆道：“能破便不是天命了。陆凡，你只是度过了劫难而已。这属于天地给你的考验。通过了考验，你便能更上一大步。所谓破之，又何尝不是继续往下走。”
陆凡的眼角在颤抖，他的拳头已经紧握，道：“不对，钱婆婆。你死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告诉我，只要我不死，灵瑶也不会有事。你说过让我们两个都好好地。”
钱婆婆眼中升起几分茫然之色，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思索答案。只能淡淡的看着陆凡道：“很抱歉，我只是一缕执念而已。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画面都给你看。你必须要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陆凡，你不明白，你的选择，将决定天下如何。”
陆凡道：“我绝不会让画面之中的事情发生。如果这是我的天命，我就把这天，破给你看！”
说着，陆凡的神魂剧烈的波动起来。
紧接着，钱婆婆的身影在扭曲。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陆凡已经听不下去了。
四周的世界开始碎裂，紧接着神魂收敛。
陆凡与陆浩然同时睁开了双眼。
手掌上，纸张光芒消失。
陆凡直接将信递给陆浩然道：“收起来，我不想再看到它。如果有朝一日，灵瑶回来，也不要给她看。”
陆浩然点头将信又放回了暗格之中。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道：“陆凡，那些画面中的事情，真的有些发生过了吗？灵瑶是不是真的已经刺过你一剑？”
陆凡咬牙道：“不要问了，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浩然摇头道：“不，陆凡。我不是要你信那些画面中的其他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钱婆婆说错了。”
陆凡转过头来，看着陆浩然道：“什么意思？”
陆浩然笑道：“天命？未来？这些东西，我觉得不过都是虚妄。她刚刚给你看的那些画面，有可能会发生，但其实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幻觉而已。因为，事情是会变的，人是会变的。倘若一切都是注定，那不是很无趣。”
陆凡眼珠微动，思索片刻，忽的笑了起来，道：“是我执着了。爷爷，你说得对。不可能这么无趣！一切都是会变得。倘若我现在自杀了，那我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陆浩然道：“你这个想法很好，但千万不要这么做。”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轻笑了起来。
陆浩然道：“别想那么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因为一个相信命的老太婆，就改变自己的想法。我认识的信命的老太婆太多了，只不过这个更能忽悠人而已。我虽然修为可能没有你，也没有这个老太婆强。但我至少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陆浩然拍了拍陆凡的肩膀，最后道：“好好想想吧。”
言毕，陆浩然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