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晨拿出钥匙开门,推开防盗门后,她没有先走进去,而是拉上周维可的手,一起走进屋子里。
周维可是第一次走进这间房子,眼睛里带着孩子一样的好奇,四下打量起房子,看的出来,装修这间房间的人很用心,简约中却不失时尚。
叶晨拉上他的手,走到一间房门紧闭的门口,伸手推开,“维可,只能暂时委屈你睡在这里。”
周维可抽回手,张大眼睛,慢慢的朝眼前的婴儿房走去,墙壁是粉粉的蓝色,两张一模一样的婴儿床并排而放,很温馨。
这些软软柔柔的东西,刺的他一个大男人,也是见过了无数婴儿的妇产科专家,眼窝酸酸的。
叶晨走到他身边,好像看出他的肩头在颤抖,正想凑到前面去看看,他却大步朝阳台走去。
叶晨没有跟上去,她知道周维可在哭,转身,默默地退出婴儿房,还反手带上了门。
叶晨刚走到客厅里,凌漠就开门进来了,装着很随意的这么一看,没看到周维可,心里有些高兴,看来宋毅的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很快,叶晨的一句话,打消了他所有的窃喜。
她说:“凌漠,我想让维可暂时先住在婴儿房里。”这不是商量,只是在告知。
凌漠愣住了,“他……你的意思是他还在这里?”
叶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叹息一声,朝房门紧闭的婴儿房看去,“他在里面。”
凌漠心头直冒火,强忍着怒气问叶晨,“宋毅有没有来吗?”
“宋毅?”叶晨摇头,“他为什么要来?”
没等她话音落下,她才走进来还没几分钟的男人,又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下,关门声传来,叶晨感觉自己左眼皮跳了跳,左灾右财,脑海里忽然跳出这样一个迷信的说法,她没开门去看,而是揉着左眼朝沙发走去。
真的累了,她坐到沙发上后,就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间,她竟然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了会儿后,身上就被人盖上了东西,头一歪,最后一点意识也离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背靠在沙发上睡的,叶晨睡的很不安稳,她做了好多的梦,梦里出现了好多张脸,可是……
她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等她有些困难的睁开眼,梦里的人和事,她都不记得了。
睡醒的大脑,再次滞后几拍,看着在眼前晃荡的人影,叶晨不由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如果真要再次出现,她多么希望是在梦里。
梦醒了,也就荡然无存了,可是……强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的朝不远处站在虚掩着的防盗门外面的四个男人走去。
凌漠,宋毅,周维可还有刘一刀,不同的面容,却是那么清楚的倒影在眼眶里。
都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式,女人喜欢的吵架从来都是他们所不齿的,男人解决问题,一般都喜欢直接用拳头。
眼前,这四个男人却是逆反着常规,不是在打架而是在吵架。
叶晨耳边只在响着嗡嗡声,她已经听不到他们在吵什么,双手握住耳朵,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你们别吵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叶晨,凌漠脸色骤然一变,朝她大步走去,“老婆,没你的事,乖,先回家去。”
叶晨眼前升腾起一阵雾气,透过湿漉漉的水雾,她定定看着自己的丈夫,指着满眼阴鸷戾气的刘一刀问:“凌漠,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年纪大到已经老年痴呆的话,她记得很清楚,这里的住户,都是一房一卡,没有人带,他根本进不来。
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凌漠,那声“宋毅有没有来”依然历历在耳,怎么不叫她多想。
“他啊……”凌漠伸出手想象过去那样替叶晨拢一下垂在肩头的碎发,“是来找宋毅的。”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自己时,叶晨朝边上躲了躲,凌漠的手落空了。
刚睡醒的大脑虽然会有几秒钟的滞后,但是他们吵架的那些话,她多多少少听了一点进去。
“凌漠!”叶晨咬牙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当我是白痴还是弱智,我都听到了!”
“老婆……”凌漠举在半空的手,就那样僵在那里,眼底闪过复杂。
“凌漠,这两个孩子,如果你真的要,等出生后,我就会让人把他们给你送回来。”叶晨用力吁了口气,却没再看身边的男人,脚步迈出,径直朝其中的一个男人走去。
她朝那个男人伸出手,声音轻柔的仿佛一阵春风拂过湖面,“维可,你照顾了我三个月,这下该轮到我来照顾你了。”
周维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干净清秀,却透着决绝的小脸。
叶晨笑了笑,伸出手,一把拉住他,没再朝任何一个男人看去,径直朝楼梯下走去。
“维可,不要怕,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人伤害你。”
周维可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她的脚步朝楼下走去,现在发生的一切,不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为什么……他心里反而一点都不高兴了呢?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肮脏了,还是……
刘一刀带着讥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漠,你看,过去我的真的是太高估你的魅力了,你哪里有我的小师弟讨女人喜欢。”
叶晨只当没听到,拉着周维可的手,步子没有慢分毫。
当她推开楼道口的那扇防盗门时,一声怒吼从上面传来,“滚!”
那声音是凌漠的,带着惊天动地的怒意!
叶晨脸色依旧淡淡,没有任何反应,走到小区外面时,她侧过脸问身边人,“维可,我们去你的家乡好吗?”
周维可一直黯淡的眼睛,在瞬间亮了起来,只看了叶晨一眼,就马上底下头,嗫嚅着嘴角,低低地吐出三个字,“可以吗?”
叶晨心底钝痛,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当然可以。”
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叶晨等周维可坐上去后,自己才俯身要钻进去,司机看着她,说话了,“这位太太,不好意思,我不能载你。”
“为什么?”叶晨一只脚已经放进车里。
“眼看年底快到了,我不想惹事。”司机语重心长地说。
叶晨语塞,这叫什么意思,怎么载她就变成惹事了。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那边,已经坐下的周维可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不载就不载,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维可说完这句话,就狠狠的,用力的甩上车门。
出租车司机在骂了两句后,就扬长而去。
周维可本就是个很人心肠,爱打抱不平的人,更何况刚才那个司机针对的还是叶晨,怒从中来,忘了自己表现出的反常。
叶晨淡淡看着他,唇角噙着的笑意不由加深了许多,周维可感觉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朝她看去,这一看,脸一下红了,挠挠头,正想开口,叶晨却说:“维可,我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做的决定都有可能是错的,唯独这次,我真心觉得自己做对了。”
周维可避开她的眼睛朝远处看去,“晨晨……”
他懂她话里的意思,把他刚才那个本能的反应,当成了离开刘一刀后的“恢复”。
从唇齿里轻轻喊出最心爱女人的名字,他却没有再说其他的。
这个城市的出租车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叶晨是个大肚子,都拒载了,理由相似到令人发指,叶晨快生了,那么远的路程,他们可担当不起任何的风险。
最后,叶晨和周维可只能再次去了“岩新”。
房东看到是他们,很客气,当叶晨委婉的表示可能要晚点付房租,她一口就答应了。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房东太太的大度热情,多多少少慰藉了一下她心里的悲凉。
……
“刘一刀,你这个王八蛋,你甩别人也算了,玩阴谋居然玩到老子头上了!”等叶晨一离开,宋毅挥起拳头就朝刘一刀打去。
刘一刀头一偏,躲开了,阴鸷的眼睛里放出冷飕飕的寒光,“宋毅,我甩你就就甘心被甩啊,说到底,还不是你太笨!”
话说完,仰起头,一阵冷笑中,他已经朝楼梯下走去。
等人都走尽后,宋毅才鼓起勇气朝自己的凌老板看去,“凌老板,对不起。”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凌漠说出三个字。
真的是他大意了,连累他的凌老板再次被凌老板娘误会了。
凌漠垂在身边的手握紧成全,宋毅感觉到一阵冷风,他没有躲避,站在原地,闭着眼睛等待属于他的惩罚。
许久都没有感觉到痛,他睁开眼看去,凌老板强劲有力的拳头,在离他鼻子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凌老板……”宋毅声音难得的有些哽咽。
“下不为例!”凌漠收回拳头,冷冷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朝身后的房子走去。
紧绷成线的心,一下放松,他感到这么冷的天,他的背心里有冷汗划过。
看着凌老板紧闭的房门,宋毅心里闪过浓浓的自责和愧疚,深深吸了口气,他就朝自己的房子里走去,几分钟后,当他坐在沙发上,好一番吞烟吐雾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胡彪,帮我个忙。”
挂完电话,宋毅又点燃一支烟,向来桀骜的人,脸上很难得出现了萧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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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岩新”,叶晨感觉周维可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而小镇上的居民听到他们又回来后的消息,纷纷上了门。
有人说:“周医生,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上次我二儿媳妇生产多亏了你。”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我女儿难产也亏了你,我们还没谢谢你呢。”
等那帮热情的居民走后,不算大的房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不贵重,都是些日常吃的用的东西,却也是感动了叶晨,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第一百五十章:我会离开的
日子就在这样平静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转眼十天已经过去了,凌漠再也没有出现,而周维可也恢复了不少。蝤鴵裻晓
如果不是半夜起床,偶尔会看到他房间里亮着灯,还有那几声唏嘘的叹息,叶晨真的会以为他已经彻底忘记了那段屈辱。
对周维可叶晨是心疼的,但是,每当午夜,脑海里跳跃出另外一张面孔,她的心里也是难过的。
她是在怪他,为了所谓的“吃醋”,居然把刘一刀给叫到“映山华庭”,在周维可的心头雪上加霜,她能不生气吗?
端起桌子上已经冰凉的水,就着直接喝下去,沁凉的感觉,由口腔蔓延到心底,叶晨忍不住咳嗽起来。
有薄弱灯光折射出来的房间,房门一下打开,有个人影大步走了过来。
叶晨只是睡到半夜感觉口干,出来找水喝的,客厅里并没有开灯,周维可背后亮着橘色的暖光。
在叶晨看来,他是逆光而站,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发光体,她有种错觉,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再也回不来了。
不,不光是那个大男孩再也回不来,就连眼前这始终忧郁的男人也即将离开她。
“晨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周维可大步朝她走来,不管是脸上,还是声音里都是急切的关心。
叶晨收回目光,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我没事,只是喝了口凉水。”
周维可长长松了口气,伸手打开灯,“晨晨,有什么不舒服一定马上要告诉我。”
叶晨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一声轻笑,“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周维可看着她,神情格外的认真,“晨晨,你是第一次生产,还是双胞胎,真的要格外当心。”
话到最后,他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叶晨,也把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她的原因藏到了心里。
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会,叶晨就起身回房了,可能真的是犯了产前忧郁症,她现在老是失眠。
躺到床上,睁大眼睛,在黑幕里定定看着头顶不算干净的天花板,叶晨眼前飞快闪过一张脸,本放在身边的两只手,慢慢朝胸前拢去,如果……那个男人在她身边,她还会像这样整夜的失眠吗?
呵,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自己当着宋毅和刘一刀这样不给他面子,她和他怎么可能再有可能。
环绕在胸前的手,慢慢朝高高隆起的肚子挪去,两个小家伙似乎也被妈妈的失眠影响,都后半夜了,还闹腾的很欢。
想起自己赌气时说的话,叶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她的两个宝贝,她后悔了,谁也不给,是她生的,她要自己带。
她知道有孩子的日子,而且是两个会过的格外辛苦,从明天起她就要为将来打算了,镇东边的小学里刚好缺个语文老师,她明天想去和校长说说看。
就这样想着,肚子的小家伙们也安静了下来,叶晨慢慢的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房门被人打开,一道欣长的人影慢慢走了进来,带着月光凄凉的萧瑟,眼底也带着无比的疼惜和复杂。
悠悠然地走到床上人身边,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床上人熟睡中依然不安稳的脸颊,却在还有半寸距离时,停住了。
凝眸深深看着,像是在看这个世界上珍贵的东西,又像只是在打量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床上人忽然嘤咛一声,“凌漠,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床边人勾起唇,露出一丝苦笑,你恨吧,只要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你能开开心心的,恨我一辈子,连带着下辈子都无所谓。
凌漠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在转过身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大步朝前。
反手轻轻的带上门,他对着漆黑的夜深深吐出一口气,高大的身影这才朝屋子外走去。
今晚的月色不大好,但是也能分辨的出不远处背靠墙而站的人是谁。
周维可手指点燃着一支烟,不管身后的墙壁有多脏,就这样背靠着而站,他站在这里似乎有一段时间了,脚边有了一片香烟灰,手里的那只烟也燃的只剩了小半截。
凌漠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朝自己的汽车走去,像他这样自信的男人,有些事,根本不屑解释。
凌漠发动引擎,刚要挂档,头一抬,刚才还靠在墙壁上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车前。
微微愣滞片刻后,凌漠摇下车窗,一股冷风迎面袭来,有些冷,而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冷凛,“不知道周主任大晚上的不睡觉,拦在我车前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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