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去,“刚才生气了啊?”
“切。”朱凤凤抽了口烟,很优雅地朝叶晨吐出个烟圈,“就陈熙那样的人,也配我朱凤凤生气,天底下的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和这样的人渣生气。”
叶晨主意到朱凤凤不止一次用“人渣”两个极难听,也极伤人自尊的词说陈熙,她纳闷了,以朱凤凤的家境来看,能和门第相当的陈熙有什么深仇大恨。
“上车再说。”朱凤凤捏灭香烟,示意叶晨上车。
叶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凤凤,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说着对她露出甜美无暇的微笑。
朱凤凤这个人虽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却没什么坏心,何况眼下叶晨还在刻意的讨好她,那一丁点儿气,早消失不见。
她发动引擎,“当然可以,名字嘛,不过一个代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凤凤,多庸俗,哪里有你叶晨,单名单姓来的上口。”
叶晨轻笑,“我倒觉得凤凤这个名字很好。”
乘前面路况好,朱凤凤斜睨她一眼,“说来听听为什么好呢?”
朱大小姐着急有些无聊,才会抽疯了似的和叶晨开始东拉一句,西扯一字。
“凤凤,首先读起来很方便,再者凤凤的凤,不就是凤凰的凤凰,由此可见,给你起名字的人肯定是希望你长大后能成为人中凤凰。”叶晨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分析着。
“再怎么希望我成为凤凰又怎么样,她早死了,又看不到了。”朱凤凤忽然变得情绪低落。
叶晨咬了咬下唇,她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反而戳到了朱凤凤的伤疤,顿了顿,忙转移话题,“刚才都没吃,现在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真的你请客?”朱凤凤闻言,一扫刚才的沉默,情绪马上高涨到让叶晨以为刚才她的忧郁只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她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
如果早知道朱凤凤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白金汉爵”,打死她也不会让她选地方。
现金都被她用来付请陈熙的那顿饭了,现在她身上只带了一张卡,而且这张卡里的钱连三千都不到。
但凡是A市的人都知道,进“白金汉爵”没有五位数是出不来的。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叶晨有种拔腿就跑,把朱凤凤一个人留在那里的冲动。
早在小饭店里,叶晨阻止她点菜时,朱凤凤其实就看出叶晨囊中羞涩,偏偏,这个当口,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约的对象是陈熙,明明已经一桌子菜了,她还嚷嚷着让服务员再拿菜单来。
叶晨吓的脸色都白了,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抢走她的餐单,“凤凤,你吃的完吗?”
朱凤凤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好你请客的,你管我吃不吃的完。”
叶晨哑然,沉默了一会儿,才给自己省钱,找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凤凤……”
她让服务员退下后,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看着朱凤凤,“现在还有好多山区的孩子吃不饱,我们不应该糟蹋粮食,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不如把钱捐助给那些孩子们。”
朱凤凤依然不为所动,“吃饭和捐助,貌似是两回事。”
她皱着眉,拨了下眼前盘子里的顶级三头鲍,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冷冷瞅着叶晨,真当她朱凤凤是花瓶美女啊,她可是货真价的实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的大美人,所以,这种雕虫小技,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我钱不够。”叶晨看着从不为钱发愁,只愁钱怎么用的朱大小姐,如实说道。
“凌氏,不是你老公开的吗?”朱凤凤再次拿出一个精致的香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修长的咖啡色女式烟,点燃,对着叶晨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叶晨强忍住喉咙口的发痒,低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
“什么他是他,你是你,你是他老婆,他就应该养你!”朱凤凤打断她。
“咳咳……”女式香烟虽没有男人的香烟那般呛口,依然有尼古丁的味道,叶晨受不了那味道,一阵咳嗽。
“你怎么了?”朱凤凤看叶晨咳的脸都红了,又不像是装的,不由一阵紧张。
叶晨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指向她手里的香烟,“我有咽喉炎,受不了这个味道。”
朱凤凤以最快速度的灭了烟,然后瞥了叶晨一眼,语带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害她惊出一身冷汗。
叶晨端起茶喝了口,感到喉咙顺畅了许多,这才开口道:“我也没想到你烟瘾这么重。”
“傻女人。”朱凤凤做出一副,鄙视叶晨孤陋寡闻的表情,“没听说过香烟是女人寂寞时最好的伴侣吗?”
“你寂寞?”叶晨回味了一下她的话,几秒钟后,提炼出她话里的中心意思。
“是啊,我寂寞,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三年,是为了一个男人才去国外留的学。”朱凤凤满脸凄楚地看着叶晨。
“啊……”叶晨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当场。
“真的。”朱凤凤投给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叶晨以为像朱凤凤这样家境好,长相好,又有品位的女人肯定不乏追求者,只有她选别人的份,没想到,在感情路上,她也有自己的无奈。
看叶晨不说话,朱凤凤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人,你可能也认识。”
“他是谁?”叶晨又小小的惊诧了把,印象中,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男人里,有让眼前这朱大小姐肝肠寸断,愁容满面,最后不得不以香烟解寂寞的极品男人。
“我第一次看到他,正是在你和凌漠的婚礼上。”
朱凤凤的一句话,让叶晨嘴里的水,直直朝喉咙口灌下去,很不幸,她被呛到了,因为,隐隐约约,她已经知道让朱凤凤百般寂寞伤情的极品男人是谁。
“你说的是端木宇。”明明是反问的口气,到最后却变成了陈述句,自此猜的没错,大虏朱大小姐芳心的男人,果然是个极品男人。
“你怎么猜到的?”听到这个名字,朱凤凤两眼都冒光了,可想她对端木宇有多痴迷。
叶晨露出苦笑,刚想开口,朱凤凤已经迫不可及的截上话,“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他很有魅力?”
“呵呵。”叶晨勾勾嘴角,怕刺激到她,再有什么烧钱行为发生,只能昧着良心附和道:“是挺独特的。”
整天对凌漠的话言听计从,跟着他,一起骗自己,能不独特吗?!
“叶晨,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痛恨陈熙吗?”朱凤凤忽然话锋一转,转到自己在门外等叶晨的真正原因上。
叶晨不是个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人,她虽然很好奇朱凤凤对陈熙的态度,却没有直接去问。
在叶家长大的,孤独而寂寞的日子里,她深深懂得一条,许多事,是强求不得的,时机到了,一切自然都会明了。
这种心理,说好听点叫淡然,说难听点,就是鸵鸟精神。
所以,当朱凤凤主动挑开话题后,她依然没有做出很大兴趣的样子,神色平静,几乎没任何起伏,只顺着她的话,轻声说道:“为什么?”
“凌漠和陈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你知道吗?”朱凤凤看着叶晨的眼睛,沉声问道。
叶晨点头,“嗯,我知道。”
她只是感觉知道的有点晚了而已。
“那你也肯定知道凌漠十岁就被他父亲送出国的事喽?”
叶晨再次点头,“嗯,这些网上都能查的到。”
言下之意,这些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网上都有呢,有时豪门的事,曝光率其实并不比明星差。
朱凤凤再次抽出一支烟,“丫的,网上说的事,你也相信啊,这些都是外人看到的皮毛,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
叶晨再次端起水杯,却没说话,她相信以朱凤凤大大咧咧,藏不住话的为人,她只需保持沉默,也能听到许多事。
果然,朱凤凤想到叶晨有咽炎,把拿起的火机又放到桌子上,“从凌漠的角度来看,陈熙简直不是人!从陈如玉的角度看,陈熙也不是人!”
叶晨惊讶,想了半天,只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朱凤凤把陈熙当年怎么陷害凌漠,怎么逼走肖尧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叶晨,那个绘声绘色,好像她当时就在场旁观一样。
“你说陈熙为把凌漠赶出陈家,故意设计陷害凌漠?为了讨好顾碧丽,拆散了自己的亲妹妹的爱情?”
叶晨被震的无以加复,回过神,当场反驳,“我认识的陈熙,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从你说的时间来看,那时陈熙陷害凌漠不过九岁的样子,九岁的孩子哪里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如果真有,这样的小孩,已经不叫小孩,应该叫魔王,委实太可怕了。
九岁的陈熙,她不认识,十七岁的陈熙,她却亲眼看到过,是个阳光开康,清傲如竹,的偏偏少年郎,这样的男孩,在小时候难道真的城府深到这样可怕吗?
本能地摇摇头,直觉还是让她不相信。
似乎早料到叶晨会不相信,朱凤凤冷冷地接下话,“你说的没错,九岁的小孩是不该有这么重的心思,如果这个小孩的母亲有这么重的心思,让他这么做呢?或许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朱凤凤在朱大贵的教导下,早见识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说话虽然不大计较后果,却往往是很中肯,也能一语击中要害。
叶晨还想说点什么,为那个救她而从楼上跳下去的少年,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顾碧丽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所以,她真的不敢很肯定的说九岁的陈熙,会忤逆顾碧丽的意思。
心里,在瞬间涌起很复杂的感觉,是对陈熙的,更多的是对那个叫凌漠的男人的。
忽然间,心疼他经历了那么多。
……
朱凤凤女侠在一番发泄后,心情大有好转,饭钱,自然不用叶晨付,她本来就是逗叶晨玩的,想她朱凤凤自小和男生出去,就不需要男生付钱,何况是长大后,还是和女人一起吃的饭。
因为朱大小姐阔卓大方的出手,到最后,她们两个人是被领班,一路相送,送出的“白金汉爵”。
“你去哪?我送你。”朱凤凤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
“不用了。”叶晨摇摇头,“我去的地方很近的,走过去就可以了。”
看叶晨拒绝,朱凤凤也没坚持,朝她妖娆无比的笑了笑后,就转身朝她的豪华跑车走去。
叶晨抬头看天,天气还算不错,可,她怎么感觉朱凤凤的笑这么奸诈呢,不是她小人或者是敏感,她真的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在朝她一步步逼近。
……
目送朱凤凤开着那辆极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离开,叶晨才敛敛思绪,大步朝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当年,四年本科毕业时,她面临的其实是两个选择,一个是不管顾碧华母女的感受,直接“霸占”了叶震山好不容易弄到的出国名额;
另外一个是继续留在学校里,也是现下许多大学生为缓解就业压力,选择的路——考研。
可惜,到最后,这两条路,她都没选,因为她碰到了笑容同样温暖的凌漠。
这三年来,她反复问过自己,当年执意要嫁给他,真的只因为他和陈熙相似的笑容吗?
答案或许早已在她心里,只是敏感地,让她不愿意去仔细推敲。
走到A市大门口,今天当值的刚好是认识她的一个保安,他并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做老师,很客气的和她打招呼,“叶老师,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叶晨并没刻意去强调她已经不做辅导员,只对他点头笑笑,“嗯,这段时间比较忙。”
没再寒暄下去,她直接朝校园里走去,沾了在这里当三年辅导员的光,她很快就到了研究生处。
被朱凤凤这么一缠,她差点忘了时间,等她从研究生招生处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走出办公室时,天色都快黑了,她没多想,大步朝校门外的公交车走去。
这一路,很顺利,没有了裴红芬的校园,自然不会再出现,有人故意在校园里等她的情况。
很巧,校门口的公交车,刚好有一路是直达凌漠的别墅,而等她走到站台,那路车刚好进站,她径直坐了上去。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什么人都能得罪,就是千万别得罪小人和女人,很显然的,眼前的一幕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叶晨下了公交车,朝别墅区走去,当看到那个在某栋别墅门口团团徘徊,四处张望的女人时,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闭上眼睛,再张开,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笑着迎上前去,“凤凤,你怎么在这里?”
朱凤凤大概是冷风吃多了,直接朝叶晨翻了个白眼,“丫的,姐姐不是在这里等你嘛。”
叶晨一头雾水,“你等我?”脸上惊讶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朱凤凤,她就差没直接问,“你找我有事吗?”
“你丫的,年纪不大,记性怎么会这么差?!”朱凤凤打了个哆嗦,边说话,边把手朝叶晨脸上伸去,“我中午时就告诉你了,晚上到你家蹭饭,让你老公多准备点菜,你倒好,转眼就给忘了!”
叶晨没躲,碰到脸上的手还真是一阵冰凉,“你来很久了?”
“我最起码在这里等了有半个小时了。”朱凤凤语带幽怨。
叶晨哑然失笑,“为什么不按门铃?”在她看来,朱凤凤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看看这是什么?”朱凤凤咬牙,把右手食指放到叶晨眼前。
撞入眼帘的是一个有印记的食指指腹,可想而知,这只手的主人,在短时间内,要重复过某个动作多少次,才会在白皙如玉的指腹上留下个这么深的烙印。
看着那双紧闭的铁门,叶晨的眉头不由也皱了起来。
不应该呀,如果说凌漠还没下班,人不在家,算是正常的,现在不是买菜时间,裴姨总该是在家陪行动不便的李叔的,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门铃坏了。
怀着着个念头,叶晨也按下门铃,一番等待后,门内依然没任何声音穿来。
“你没有钥匙?”朱凤凤盯着叶晨看了几秒,在很难理解她为什么也和她一样按门铃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在她看来,如果叶晨也没钥匙,两个人注定要在外面等的话,她朱大小姐,就要坐到车里等了。
被那些狗仔记者拍到她堂堂朱大小姐,蹲守在别人门口,她丢不丢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把她那个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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