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阻隔了记者的采访，宋宇得以脱身。
办公大楼内，宋远航的助理方程等在电梯口，见他来了，说：“总裁，董事长请你上去。”
宋宇多余的话没说，跟着方程去了宋远航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中，宋远航坐在老板椅上，等待很久的样子。
宋宇敲门进来，父子俩对望，宋远航这次没发飙，略带讽刺地说：“你小子长能耐了，把坏水都用在你老子我身上了。”
宋宇说：“还不是受您真传嘛。”
宋远航的不满全写在了脸上，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卫康这次遭遇重创，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我已经决定正式开始收购卫康在S市的生产线，我知道你喜欢卫如意，不想跟她分手，我成全你，我会把收购的事交给你弟弟来做，不让你在中间为难。”
宋宇轻蔑地一笑：“我得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不过你别忘了，我现在是这个公司的总裁，收购卫康生产线事关整个集团的未来发展，从商业企业转行到工业企业，前景是否光明，还得公司高层研究讨论后决定，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也别忘了，我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这个公司姓宋，是我宋远航的。”宋远航吼了起来。
“没有下属替你卖命，你给谁当董事长。事关全集团的利益，我不能坐视不管。”宋宇态度强硬。
“好，好，照你说的，召开高层会议，让大家都来说说，收购卫康是否可行。”宋远航压下火气，拿起内线电话，吩咐：“方程，通知下去，下午一点在召开高层会议。”
下午一点钟，远航集团高层管理人员坐满会议室，以宋宇与宋易扬为首的双方各执一词，就是否收购卫康生产线一事展开讨论。宋易扬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卫康在S市的生产线全部采用最先进的电气设备，先进的生产工艺，单单一个低温余热发电项目，每年会为企业节约不少资金，无论从环保降噪还是节能降耗上都是一流的，现在的卫康濒临破产的边缘，我相信不单我们远航看中了这块肥肉，不少业内人士已经摩拳擦掌，我们远航更应该利用好眼下的时机，将这条生产线收入囊中。”
“我不同意。”销售部总监陈政第一个跳出来持反对意见。就像宋宇说的那样，远航不是宋远航一个人的，大家同坐一条船上，是利益共同体，谁都有发言权。
陈政说：“现在整个建材行业都不景气，据我所知，卫康在A市的公司一直亏损，收购这样一个前景堪忧的公司，多少年才会见到利润？再说，单单收购一条生产线，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没有下属水泥公司，生产出来的半成品要销售到哪里去？”
宋易扬开口，“收购一条生产线只是开端。”
另一位高管说：“我看我们没有必要用三年五年来冒风险把精力与资金投资到前途不明朗的行业之中。”
陈政说：“我看也是，我们远航没必要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跑。”
宋易扬盯着他看。
双方讨论激烈，到最后不得不举手表决，宋宇与宋易扬票数相同。坐在主位的宋远航说：“既然讨论了这么久依然没有结论，我看有必要召开一次股东大会，所有股东加上在座各位都要参加，不记名形式进行投票表决。”
散会后，宋易扬与宋宇并排走出会议室，宋易扬说：“没想到你在远航影响力不小，那些人连董事长的决定都敢反对。”
宋宇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在干嘛？”
宋易扬低头笑了，“鹿死谁手，下次分晓。”
宋宇回到办公室，深呼一口气来，文件夹随手扔在桌上，自己坐到椅子上，脊背向后身体重量交给椅背，整个人放松下来。
小柯敲门进来，关上门，到他跟前说：“老板，我听说董事长明天要召开股东大会，咱们是不是该想想什么对策。”
宋宇点点头，考虑着，“帮我订一束花。”
“啊！”小柯不解，“订花？”
“顺便帮我在国际会所定位子。”宋宇从座椅上站起来，说：“我要去健身中心。”
约会呀！小柯明白，“我这就打电话去。”
“等等。”宋宇叫住他。
“还有什么吩咐？”
“跟踪宋易扬。”
……
宋宇到花店取了花，开车到健身中心，时间掐的刚好，卫如意正巧从健身中心出来。见到手持玫瑰花的他，卫如意捂着嘴巴开心地笑了起来。宋宇献上鲜花，低头吻了她的脸颊，尾随记者的镜头记录下甜蜜的一幕。
蜻蜓点水的亲吻，卫如意说：“与你父亲初次交锋胜利告终吗？”
宋宇耸耸肩，“胜负各半，一天下来跟打仗似的。”
“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以为……”
“下班后不谈工作。”
“那我们谈什么？”
“谈情说爱。”
卫如意呵呵笑，“好啊，谈情说爱。”
晚餐地点选在情调优雅的西餐馆，整个席间，两个都在谈情说爱，轻松惬意，浪漫又幸福。宋宇讲了笑话，卫如意笑到流眼泪，没有愁容，没有紧迫感，任谁也看不出这对情侣，一个家族企业陷入死局，一个要面对强劲的对手。相机的闪光灯在黑夜中闪烁，再次记录下美好开心的时刻。
从西餐厅出来，室外突然下起了雨。
“天呐，说下就下。”卫如意抹去手臂上的雨滴，宋宇脱下西装照在两人的头上。他们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急雨中宋宇撑着外套，护着卫如意，躲过车子行人，快步向对面跑去。雨点打湿了他的半个身子，打湿了她的小腿，一点不觉得懊恼，反而很开心。站在车边，两人望着对方笑，卫如意说：“你从慕尼黑回来的那晚是个下雪天。”
“现在下雨了。”
“天气这么好，不想做的什么？”
“天气好吗？”
“好啊！”
卫如意扬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挑衅。
宋宇抿起唇角，低头吻住了她。
两双唇瓣纠缠，雨滴声在耳畔减弱……
大雨一直下，雨水冲刷整个街道。
宋易扬乘坐的轿车在中产阶级居民区停住。陈政打着伞快步从小区出来，收了伞，上了车。
“宋总，您找我有事？”陈政瞧着宋易扬晦暗不明的脸色，心里已经猜出他的意图。
宋易扬说：“陈总你是聪明人，我的目的你清楚，这次总裁与董事长的较量不同以往，我希望你是站在董事长这边的。”
陈政笑了笑，说：“我想我的意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用我说宋总你也知道，就算总裁他不反对，整个收购计划实施起来也不见得容易，我们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这个时候的宋易扬一心只想着将宋宇清除远航，不管宋远航下达的什么样的命令，他都会坚决执行，拥护到底。宋易扬说：“是否有风险有阻碍是以后的事，眼下急需解决的是立场问题。总裁在明天的投票上失败，他还是董事长的儿子，不会损失什么，你就不一样了。”
陈政沉默，眉头纠结，考虑自己的前途。
“你没必要为了他人毁了自己的前途。”宋易扬抛出诱惑，“如果你能在董事长这边，我保证董事长不会亏待你，职位待遇统统不会少给你。”
陈政露出颇为不屑的表情，说：“我在远航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我已经做到总监这个位置，已经没有多少可上升的空间了，你说的职位待遇我并不太感兴趣。”
宋易扬挑眼看他，心里打算放弃，谁知陈政话峰一转，“要是董事长能给我远航相应的股份，我也许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旋转的车轮溅起水花，陈政举着伞在雨中站了一会儿才折回家。
小柯开着车，瞄了眼陈政的背影，提速跟上前面的车子……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远航集团总部。
应邀参加会议的董事与高管们鱼贯进入会场。宋宇在远航工作八年之久，人脉遍布，有不少心腹死党，单凭一个眼神，足以看出对方心向何方。陈政来的晚，进入会议室后瞧了眼坐在第一排的宋宇，匆忙躲闪的目光有丝心虚。
会议在简短的开场白后进行投票表决，每个人将各自手里装载着至关企业命运的重要信封投进投票箱，郑重的方式让人紧张。到了最后宣布结果的时候气氛更加紧张，宋宇以3票之差输给了宋远航。
坐在前排首要位置的宋远航偏头瞧着宋宇，笑的得意。宋宇不动声色，听着宋远航在台上做完会议总结后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会议结束，股东与高管们相继离开，宋远航握手送别。宋宇走到他跟前，宋远航得意地说：“现在整个集团大部分人都支持我，你还有反对的理由吗？”
“我得说声谢谢。”宋宇睨着陈政快步离去的背影说：“我虽然输给了你，但至少看清了哪些人为我所用，哪些人不为我所用。”
陈政离去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宋宇收回目光，说：“宋董事长，再见。”
宋远航不爽宋宇明明输了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根本不会想到他这句‘再见’是永远离开远航的意思。回到办公室，宋远航松了松领带，对宋易扬说：“你昨晚贿赂那几个人的事，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不可能，我一直很小心的。”说到最后，宋易扬有几分不确定。
宋远航说：“我看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正说着，方程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信封，“董事长，总裁给您的。”
宋远航接过信封，抽出信纸抖开，白纸黑字的辞呈令他震怒，他将辞职信撕碎，自语道：“混小子，跟我玩这一手。”
他命令宋易扬，“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宋易扬与方程一起出去。宋远航想了想，拿起电话连线宋宇。
总裁办公室内，宋宇和小柯收拾着东西，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拿起来。宋远航破口大骂：“混蛋，因为这么点小事辞职，你以为辞职我就会向你妥协吗，告诉你，那不可能，收购卫□□产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需要你的妥协。”宋宇嘲笑他自作多情，“我从不拿工作上的事开玩笑，辞职就是辞职，下午会有人代表我来办理财产清算，叫你的人好好接待。”
宋远航火气上来：“你还想跟我分家？别做梦了！”
“随便你，内部自行清算不了的话，我不建议走法律程序，不过这样做肯定会对收购卫康是计划有影响，反正这笔钱我早晚都会拿到，不急于一时。”宋宇说完挂断电话。
小柯捧着小纸箱说：“老板，全部OK！”
宋宇没有半分留恋，走出了办公室。职员们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小柯笑着与大家告别，“拜拜了，美女们。”
小柯按了电梯，宋宇站立在光崭的金属门前，沉默不语。电梯门开，宋宇抬腿，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宋易扬抓住了他，“董事长叫你上去。”
“他现在已经命令不了我了。”宋宇拨开衣袖上的手，进入电梯，正对着宋易扬。
对手离开远航，这一天宋易扬盼了很久，瞧着电梯里的人，说：“知道你这样走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宋宇说：“继承权吗？给你好了！”
电梯门缓缓关合，遮住了宋易扬的视线，宋宇满不在乎无所畏惧的样子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一直心心念念遥不可及的继承权在被对手不屑一顾，宋易扬有种挫败感。
……
宋宇离开了远航，这边卫北遇到了难题，被上门讨债的债主逼得不敢踏出公司大门。今天来的大债主不同以往的小角色，是原煤供应商，大宗原燃材料供应商中的最大债主。
卫康一楼大厅内，保安把守电梯，前台小姐谨慎地盯着沙发上坐着的爷。
男人个子很高，梳着中长发，年纪不大，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条款式简单的丹宁色牛仔裤，黑色紧身背心外面套着一件雅灰格子衬衫，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随身的背心勾勒着胸口肌肉，紧实绷紧，体格健壮的样子。他手里夹着香烟，送到嘴里，皱着眉头深吸一口吐出烟圈，余烟入肺后眉峰舒朗。
卫北在徐成安的陪同下从电梯下来，躲在走廊墙后，望着沙发上的男人。卫北打量着他的中长发和那一身简单行头，被脚上那双人字拖跌破眼镜，小声问徐成安：“你确定他是晟瑞煤炭公司的老板？我怎么瞧着像个混社会的。”
徐成安说：“没错，就是他，蒋晟，J市第一大煤倒。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不好应付。”
卫北问徐成安：“那现在怎么办？”
“咱们现在没钱还，又得罪不起，惹毛了他，耽误原煤供应，会影响生产的。先拖一拖，见不到你没准就回去了。”
徐成安捅捅卫北，从后门离开。这两个人走远了才敢大声说话，卫北说：“实在不行，让我姐夫帮咱想想办法，看不看能不能把他打发了。”
“打发谁呀！”后门口突然冒出一位年轻人，小伙子相貌英俊，一身商务装穿的倍儿精神。
徐成安愣住，扯出笑容，“这不是小尚吗！”
卫康集团一楼大厅，蒋晟一根烟快抽到头，尚卓推着两个人从走廊里出来。蒋晟挑眼看过去，尚卓说：“晟哥，让你猜对了，这俩人正要从后门溜出去。”
蒋晟按灭了烟头，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放下纸杯站起来，看着两人。卫北刚才只看到他的侧脸，面对面这么一瞧，对面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五官棱角分明，很爷们的长相，眼睛不大，眼神很坏，又有点毒，仿佛一眼就能被他看穿小心思似的。他梳着一头中长发，不会很娘，反倒很阳刚，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总之，在卫北眼中，蒋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尤其他脚上那双人字拖。
被打量的蒋晟开口：“徐总，什么情况？”
徐成安反应快，回头训斥了前台接待小姐，“蒋老板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女职员不敢回嘴，低眉顺眼又做了一回炮灰。
徐成安为蒋晟介绍卫北：“这是卫董事长的公子卫北，卫董没回来之前由他代为管理公司业务。”
卫北伸手，“你好。”
蒋晟没伸手，打量着卫北，说：“别跟你老子一样见事不好跑路我就好。”
卫北面上挂不住，悻悻然收回手。
徐成安说：“怎么可能呢，蒋老板真会开玩笑。”徐成安看了时间，又说：“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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