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伤口不能见水的,你快换了衣服换纱布吧,小心伤口感染。”连景言声音哽咽。
“好,我去车上换衣服,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没问题吧?”岑森问。
连景言眨了眨眼:“嗯……没问题。”
岑森轻轻抚了抚连景言的脑袋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从岑森离开帐篷的那一刻,连景言的心就提了起来。
果然……没有岑森在身边,连景言的内心不安的很。
即便岑森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回来,可是连景言还是觉得等待的每分每秒很难熬。
或许,现在正是连景言最脆弱和无助的时候,所以她无比依赖岑森。
急救包在帐篷里,岑森回来后取下湿答答的纱布,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刺得连景言眼睛酸胀。
涂了药重新包扎后,岑森再次出了帐篷……
他在帐篷周围洒了些硫磺火药,岑森说……动物们都很聪明,闻到有火药味是不会靠近他们的,这样连景言就可以安心在帐篷里睡觉了。
至于硫磺……岑森并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毒蛇出没,还是撒上一些比较保险。
等一切准备完毕,岑森都以为连景言会睡着,没想到回来之后连景言依旧是张大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睡的,没关系……”岑森柔声道。
“疼……”
连景言喃呢出一个字,她现在浑身都痛……痛的头都是一阵阵发蒙的,而且还在这种环境下,她怎么睡得着?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岑森和连景言两个人从天黑熬到天亮,从天亮又熬到天黑再到天亮……
岑森看着逐渐消耗掉的食物补给,心情一直向下沉。
山披上摄影师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岑森去查看过……这附近应该已经有野兽出现了。
或者它们现在正在暗处窥探着他和连景言,想要等到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冲上来。
他和连景言两个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两夜了,还是不见郑弯弯和司机带人回来。
岑森估计按照郑弯弯的个性,知道连景言负伤在这里一定会不眠不休的赶路去找人来救援。
按最慢的速度来说,现在也应该找到那些藏民回来了。
可是到现在都了无音讯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们迷路了,二……他们出事了。
不论是这两种哪一种可能,岑森都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食物还有倒是没有错,可是水不多了……
当初准备了五天的食物和水,在摔下来的时候很多水都已经甩出去摔破不能用了,后来……酒精用完清洗伤口又消耗了一部分,郑弯弯和司机带走了一部分……他们剩下的水就算是岑森不喝也只能坚持到明天晚上。
倘若明天晚上郑弯弯他们还是没有来呢?!连景言耽误不起……
而且,郑弯弯他们带的水和食物也不多,要是迷路……他需要尽快找人帮忙找到他们,如果是出事……那更加要快点找到他们。
与其等到最后他们因为脱水被野兽吃掉,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希望。
至少……自己得给连景言希望。
岑森思来想去考虑了一会儿走进帐篷给连景言喂了水之后道:“景言,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觉的不能再等了。”连景言先岑森一步说出了这句话。
岑森那双深邃注视着连景言,过了两天……连景言的情绪稳定下来,连目光都变得沉着和冷静。
{〃文〃}很多时候,连景言和岑森是很像的。
{〃人〃}他们总是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
{〃书〃}“我担心弯弯会迷路,或者出事情……”连景言看向岑森,“你留一把枪给我,然后去找人帮忙吧!我在这里等你!”
{〃屋〃}岑森的心当时就“咯噔”一声。
连景言想过和岑森一起走,可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拖慢岑森的进度。
所以,连景言在岑森出帐篷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岑森先走,她知道无论如何岑森都是会回来救自己的,所以……她愿意等。
然,连景言这个样子,如果真的有野兽来了怎么办?!能举枪吗?!
“我们一起走!”岑森声音坚定。
这本在连景言的意料之中,可是听到岑森坚定无比的说出这句话时,连景言还是红了眼。
“我这个样子……走不了还会耽误你的时间,你一个人轻便……快去快回就好,我撑得住。”连景言对岑森扯出一抹笑意。
可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岑森一直对连景言都是报喜不报忧,比如说……在半山坡消失的尸体,比如说……连景言的脊椎,可是……连景言那么了解岑森,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不经意间还是能让连景言察觉到情况不一般。
连景言的个性本来就较为敏感,现在又到了这种环境中自己又是这样的状况,她便能够更加敏锐的捕捉到岑森各种微表情。
岑森沉默着,他百分之百的会陪在连景言身边,要么就是陪她一起等,要么就是带她一起走,可是问题来了……
连景言的腰椎除了问题,他该怎么带连景言走?!
背?
那么先不说这一路颠簸,光是连景言能不能承受住那一份痛都是一个未知数。
岑森犹豫再三之后,用那样认真的神色看着连景言:“景言……你的腰椎凸起偏离中线,我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记得以前格言有一个病人摔了一下也遇到过这种状况,我觉得你应该是脊椎错位了……你要是相信我,你就放松……我按照格言的手法给你复位一下。”
连景言直到自己脊椎肯定出了问题,岑森不说她也没问……但是她一直在瞎猜,猜的很严重,她一直都决定自己下半辈子要躺在床上渡过了,所以……她想要自己留下,把生的希望留给岑森,只是没有想到岑森却说可能只是错位。
连景言点头:“好……”
还有什么能比丢了性命更重要呢?
让岑森给自己复位最坏不过下半辈子躺在床上而已。
更何况,连景言信任岑森,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
岑森掀开了连景言的衣服,只觉连景言身体一颤,他柔声道:“你放松……”
“嗯……”
连景言闭着眼让自己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岑森干燥温暖的手指在她已经麻木的脊背轻按游走。
那种感觉带着些许疼痛但是很舒服。
就在连景言已经越来越放松时,岑森用力一按……
“呃……”
连景言用力抓紧了身下铺着的睡袋,痛的全身颤抖。
岑森当时紧张坏了,那块凸起是被自己按下去了,可是连景言痛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自己把连景言给治坏了?!
“景言?”岑森轻唤着连景言的名字。
在她全身激烈的颤抖之后……连景言缓缓归于平静。
一直以来自己下半身和脊背处于的那种麻木感伴随着疼痛感越来越加剧而渐渐消失。
“岑森……你帮我揉一揉。”连景言攥着睡袋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岑森动作轻柔的在连景言的脊背上揉捏着,连景言明显感觉到现在不像刚才那么闷痛,之前的痛就像是隔着一层塑料纸一般,疼……但是闷闷的,仿若她的皮脂有一尺厚,这一次的痛……是那么的清晰。
这就是说……她的脊椎真的被岑森复位了是吗?!
连景言那一瞬间高兴的想哭,她紧咬着唇瓣道:“我能感觉到了……腿疼、背疼……都能感觉到了。”
听到连景言这么说,岑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不间断的帮连景言揉捏,减少连景言的酸痛感。
没过一会儿,岑森把连景言扶起来,让她靠坐起来,问:“怎么样?”
“那个位置还是有些酸酸的……但是不痛了。”连景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岑森露出这样明媚的笑容。
岑森让连景言休息了一会儿,他去准备行装。
岑森的手臂已经受伤了,所以必须得想一个办法来背连景言。
岑森思来想去把目光定在了那一把枪上,他把食物和水背在胸前,让连景言坐在枪杆上把她背起,然后把那枪上的那条宽绳跨在自己的脖子下方双肩的位置。
这样,岑森就不用腾出手去扶住连景言,只是……岑森脖子下方的位置却被勒出了一片鲜红。
岑森就那样背着连景言一路走。
连景言本身并不重,可是这一路走下来,岑森的脊背上就仿若压了一座山。
连景言看着岑森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滴答滴答向下掉落,几次都让岑森把自己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岑森不敢。
因为岑森心里有一股劲,要带着连景言走出这里的劲儿,所以才难一直撑着他一直向前走。
如果一旦把连景言放下来休息,岑森松了一口气……他怕自己就背不起连景言了。
岑森几乎走一段路就要消耗一瓶水,打开瓶子先递给背后的连景言,连景言小抿一口之后再地还给岑森。
连景言咬紧了牙抱紧岑森的双肩,那一刻……她真的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岑森背着连景言一走……就是八个小时,水……都被喝完了。
从天亮走到天黑,走到……岑森的腿都是颤抖的,迈出的步子都开始摇摇晃晃。
他们两个人紧贴的位置,全都是湿答答的……那是岑森的汗水。
天越黑,岑森的心越沉重,岑森突然发现……他们好像在这大戈壁也迷路了。
岑森干燥的喉头松动着,脚下步子越来越慢。
迷路了……连景言也发现了。
毫无预兆的,连景言就在岑森的脊背上哭出了声。
岑森一惊:“怎么了?”
连景言紧咬着唇瓣只是用力抱紧岑森不松手。
“景言?!”岑森再问。
岑森立刻把连景言放了下来,连景言一平安落地,岑森就瘫坐在了地上,极度挣扎着想要起来……浑身酸软无力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景言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还正在挣扎起身的岑森,哭的那样伤心。
岑森喉头一耸:“景言……”
连景言哭的更加厉害,她只是拼尽自己的全力抱紧岑森,喉头肿胀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岑森已经全然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连景言这样抱着,连抬手握住她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靠在连景言柔软的怀里。
放弃我吧……连景言想要这样告诉岑森。
如果没有自己拖累岑森,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走出去了!
那一刻,连景言甚至想到了……死在这里。
倘若她死在这里了,岑森便不会这么痛苦的背着自己,她死在这里……岑森就能活。
“景言别怕,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岑森有气无力道。
这句话让连景言的心越发揪痛。
“岑森,我爱你……”连景言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她从来都不敢面对的话。
岑森瞳仁一颤,唇角不自觉笑开来。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的背着我出去,放下我吧……只要你能出去就好!我不想让你陪着我一起死在这里。”连景言颤抖着说完这些越发用力将岑森抱紧。
原来……那一句我爱你,是连景言内心和岑森的诀别。
他一惊,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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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人只有到生死边缘,才能真正的清楚明白……今天万字更新哟!
景言……嫁给我好吗?
他一惊,脸色沉了下来。
他艰难抬起酸涩的手臂扣紧了连景言的手腕一语未发。
“景言……”岑森的声音虽然有些无力却依旧充满磁性,让人安心,“相信我,会带你活着离开这里,我们都不会死……”
岑森还要娶连景言呢,婚还没结……何谈死?铄!
他还想和连景言一起生一个女儿,一个像连景言一样漂亮的女儿。
连景言越发用力的抱紧了岑森,此时抽噎的气短真的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岑森太累了,背着自己……他已经走不动了。
现在他们还迷路了,连景言不想成为岑森的负担,不想拖累他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景言……嫁给我好吗?”岑森在连景言哭的最伤心的时候突然就求婚了。
岑森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他艰难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几乎要把连景言看化。
岑森漂亮面颊上的伤痕,头上被汗水沁湿鲜血染红的纱布……还有他为了背自己被勒出一道血痕的锁骨,连景言哭的越发伤心。
前途生死未卜,他却在这里求婚……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抛下。
那一刻,连景言觉得……就是此时和岑森死在一起都是幸福的吧!
濒临生死,绝境之中……他们只剩彼此。
连景言的思绪中没有了林叶凡,没有了那些愧疚的束缚……全都是岑森,全都是对岑森的爱还有感激。
如此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心,恐怕……对连景言来说是第一次。
都说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时候,她以前活着却都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活在过去里活在阴影里,就算是最后她决定回到主持界,以积极的一面来面对生活……她的积极也是不完全的。
此时,和她生死相依的……不是林叶凡,是岑森。
就光是这一点,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到心痛,心痛到碎?!
他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
岑森握住连景言的手,艰难的跪在连景言面前一字一句:“景言,虽然没有鲜花……没有钻戒,地点也不浪漫,可我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嫁给我好不好?!做我岑森的妻子,永远……”
连景言抬手掩着唇,用力点头。
就算连景言是铁石心肠,这一刻也无法不动容。
道德感、愧疚感……现在都比不上岑森带给连景言无法言语的爱和感动。
或许,面对鲜花钻戒……连景言连想都不会想就拒绝岑森,可是现在……她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岑森轻笑着握紧了连景言的小手,虽然极力掩饰可是还是瞳仁中还是充满了激动难耐。
他现在真的很想跪坐起身子吻住连景言,可是他实在是太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这样跪着都费力更别提要直起身子了。
岑森从来还没有这么无力和挫败过,他只得轻笑一声道:“本来……想要吻你的,可是我真的累的直不起来了,等回去……我一定给你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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