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了泪水,陈星谁也没告诉,带了一个小行李包,悄悄踏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苦捱苦等苦盼,十年了,自己终于可以给姐弟俩一份好日子了。然而,时间却让她丧失了亲情选择的主动权。
看着镜中的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门响了,陈星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人是何立明。
陈星一楞,下意识地立刻把门关上,何立明用一只手掌紧紧地抵住房门,嘴里央求着:“陈星,你让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陈星,求你……”
何立明力气大,门终究被顶开了,陈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何立明转过身,立刻把门关上了。诚恳地说:“陈星,当年你寄信过来的那段时间,我刚好去干校学习两个月,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家了,我还去你家找过你,你妈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人海茫茫,我真的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你一个字都没留,让我上哪找你去啊?”
陈星交叉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何立明。
何立明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又无奈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我不接纳两个孩子,只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陈星看着他,渐渐的眸中涌起了一丝水气。抱臂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何立明温柔地从背后抱住了陈星,在陈星耳边小声说道:“留下来吧,星儿,我愿意和你一起照顾喜多和小务。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陈星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过身来,吸深了一口气:“你先走吧,我要考虑清楚,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
晚上,陈星在县里的福满楼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陈星不停地往下看着。陈青扑哧笑了一声,“姐,你怎么不像是要见女儿,倒像是要见公婆一样?”
陈星微微苦笑:“女儿大了,我这个当娘的,亏欠她太多,心里不安啊。”
陈青拍了拍陈星的手背,安慰着:“镇定镇定,放轻松点。”
陈星突然看着楼下,激动地小声说道:“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领着喜多和一个帅气的男孩子走了过来。
陈星和陈青一起站了起来。姐妹俩迅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沈希一番,这个男孩子相貌清秀,举止彬彬有礼,陈星和妹妹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喜多脸蛋上微微有点红,给陈星介绍着:“妈,这位是我同学沈希。”,又转向沈希介绍着:“这位是我妈。”,沈希很有礼貌地问好。喜多又看向陈青,眨巴眨巴眼。陈青急忙也给他俩介绍着:“喜多,沈希,这位是我妹妹,你们叫小姨。”
四人坐下,陈星不知该怎么开口,想着缓解下气氛,将菜牌往喜多那里推了推,微笑着说:“难得妈妈请你们吃顿饭,看看爱吃什么,你们点。”
喜多又将菜牌推给沈希,小声说:“你来点吧。我不经常在外面吃饭,不会点。”
沈希没有推辞,接过了菜牌,指着上面一道红烧狮子头,笑着对喜多说,“这个好吃,你肯定爱吃,我给你点道这个菜吧。”
喜多点点头,又把菜牌递给陈青道:“小姨,你也来点道喜欢的菜吧。”
陈青微笑着接过菜牌,在心里悄悄地为外甥女儿竖了个大拇指。小样儿的,还挺能搞的定,这男朋友体贴又细心,有眼光。
菜上了,四人边吃边聊,因有沈希在场,陈星并没有和喜多深入地多说什么,只是问些学习的情况,生活的情况。顺便也了解了一下沈希的情况,沈希和喜多轻松愉快地和陈星姐妹俩说着话儿,夜幕降临了,华灯初上,远处近处万家灯火,陈星望了眼窗外,突然心里很伤感。女儿本应是和自己最亲密的人,十年前离开的时候,喜多搂着自己的脖子,满心的依赖,久久不肯放手。而现,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距离,都不如和眼前这个男孩亲密。
走了神儿,不知沈希对喜多说了句什么,喜多侧过头,抿嘴微微一笑,那一瞬间,陈星看的怔怔的。
再不陪伴,就真的晚了。
已经错过了十年,丢失了十年,还要再离开吗?
再离开,恐怕就是一辈子。
手指轻轻捻着桌上的碎花台布,陈星扭过头去,看窗外的万家灯火,这个城市里,有她的女儿,再远一点,有她的儿子,至亲的两个骨肉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一瞬间,陈星做出了决定。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结了帐,喜多突然有些结巴地问:“妈妈,小姨,你们什么时候走?”
陈星看着喜多,心里涌起无限的温柔,伸手摸摸喜多的头发,说道:“没那么快,妈妈希望能多和你呆些时间,好不好?”
喜多的嘴角立刻旋出两个小梨涡,开心地说道:“那当然好了!”
沈希有礼貌地说:“阿姨,时候不早,宿舍快要关门了,我们俩要回学校去了。”
陈星点点头,笑着说:“快去吧,改天阿姨再请你们吃饭,路上小心。”
……
路灯闪着柔和昏黄的光,两人从福满楼出来,沈希自然而然地拉起喜多的手,轻轻向后捋
了一下头发,夸张一甩头,笑嘻嘻地问道:“多宝,今晚我帅不?”
喜多哼了一声,故意打击他:“帅什么啊,小毛孩一个,能帅到哪里去?”
沈希笑着去呵她的痒,两个人闹成一团。喜多受不了咯吱,笑着告饶。沈希松开了手,又牵起喜多的手笑道:“不过你妈是真的漂亮,大美人儿一个,你小姨也漂亮。你妈妈家的基因真是好啊!”
喜多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那是,将来我像我妈那个年纪,肯定也会和我妈一样漂亮的。你可要好好珍惜我哟。”
沈希看着朦胧的灯光下,喜多那俏皮得意的小脸,闪着青春的光泽,忍不住飞快地凑过去啵了一个。
沈希郑重地拉着喜多的手,站在路灯下,一脸严肃地指着灯泡说道:“我沈希对灯发誓,这辈子我要是辜负了夏喜多,背叛了夏喜多,让我生儿子没屁、眼,哦不,让我生不出儿子来!”
喜多笑的弯下了腰,咯咯地笑着去掐他的脸:“你还挺重男轻女的,这也算个誓?不行,重来!”
温馨的夜幕下,路灯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笑声和话语声一路远去。
陈星和陈青也慢慢散步走回酒店,走上抱龙河上的那段桥,微微的晚风吹拂起陈星的发丝,陈星抱着手臂,跟陈青闲聊着。
陈青在广州从事服装批发生意,见人无数,笑着对陈星赞着:“这个沈希是个好孩子,不像是这小县城出来的,有见识,不怯场。”
陈星也点点头,轻轻将一绺发丝掠到耳后:“是啊,看起来家庭背景应该也不错,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孩子。”
陈青又笑着赞着喜多:“我外甥女也是相当漂亮,不比当年的姐姐你差!照我说喜多长的还是像你多些呢。”
陈星今晚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陶醉般微微地笑着:“那是,我的女儿嘛,当然会像我。”
两个人走到一处繁华的街口,这里是县城里有名的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个小摊摆在或明或暗的街边上。
一串烤肉串的香味传了过来,陈青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陈星笑了,拍了拍陈青的肩膀:“馋了?走,咱姐俩喝两杯去!”
陈青看着陈星,眼睛里闪着光,嘴角微微地抿着,一脸的轻松释然。
聪明敏感的陈青立刻止住了脚步:“姐,你决定留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冷……
☆、第七十一章
三天后,陈青独自返回广州。姐妹俩商议,广州的服装批发生意仍旧照做下去,由陈青管着,陈星留在富锦县,在这里最大的百货商场里,开个门面店,由陈青发货过来,在这边卖精品女装。
在何立明鞍前马后的大力协助下,服装店的事很快开始张罗了,富锦县百货大楼一楼的服装区,开始装修。
在何立明的建议下,陈星在市中心抱龙河畔的龙江小区里买了一套房。陈星坚决谢绝了何立明的好意,自己付了全款。在她心里,毕竟还有那么一个疙瘩,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何立明并未没有分担过半分,如今自己完全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家的时候,更多的是要考虑孩子们的感受,喜多和小务是否会接受何立明?而且,何立明还有一个女儿呢,据说和喜多一样大,两个女孩之间,会不会好相处,关于和何立明之间的事,陈星决定要好好想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依的陈星了,在经济独立的时候,可以给自己多留些选择的自由……
房子是简单装修的,刚好符合陈星需要个落脚之处的需求。在购置了家电家俱等东西之后,陈星便搬了进去。
这个周末,喜多来到陈星家里。喜多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清澈的抱龙河波光粼粼地流淌着,河岸两边绿树如荫,暖风阵阵,感觉心情好好,十分惬意。
陈星端了水果出来,叫着喜多进来吃水果。
喜多靠着陈星坐在沙发上。陈星慈爱地看着女儿用牙签扎起一块水果,先递到自己唇边,张口接了,摸摸喜多的秀发,心里不知有多甜。越来越感觉自己留下来的这个决定是对的,人活一世,就活个儿女,自己都已人到中年,吃穿不愁,缺的就是这种骨肉亲情。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静谧,窗外飘来阵阵花香,阳台开着门,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母女俩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陈星问着:“对了,今天沈希怎么没来?”
喜多抿嘴一笑:“他这个周末要补习考试呢,再有两个月就中考了,可能到中考前都不能周末休息了,我们学校是题海战术,做不完的卷子,别说他们毕业班了,我们初二的卷子多的也都做不完。”
陈星点了点头,理了理喜多耳边的散发,“妈这里有两盒脑白金,你带回去你们俩个吃,吃了妈再给你买,现在是用脑的时候,要补补脑才行。”
喜多看着陈星,狡黠地笑着问:“老妈,你怎么对沈希这么好?不担心我早恋影响功课啊?”
陈星笑着摇摇头,“我的女儿这么聪明,怎么会因为这个影响功课呢?你找了个考全校第一的,难道不是为了让学习更好?”
喜多搂着陈星,心里甜的像吃了一大口蜜一样,撒着娇说道:“妈妈对我真好!太理解我了,沈希在学业上帮助我不少呢,我的辅导卷子都是他给我的,本想着努努力再跳一级和他一块参加中考,但我们学校耿校长不同意,说我连跳两级怕所学的不扎实,我想也是,反正他上了高中也还在一个学校里,没关系的。”
陈星搂着女儿的肩膀,贴了贴她光滑的小脸,笑着说道:“妈妈知道喜多是懂事的孩子,会平衡好学习和感情的关系,只要你成绩不下滑,妈妈是不会反对你们的。”
突然想了一件事,站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的真丝长裙。招呼着喜多过去。
喜多擦了擦手,站起身来,站在陈星的身旁,看着这件轻盈飘逸淡淡水红色的长裙,惊叹道:“妈,这是什么料子,太漂亮了!”
陈星笑着在身前比了比,这水红色称的她肤白胜雪,一脸的好颜色。
“好看吗?这是桑蚕丝的,去年我和你小姨去香港买的,价格不菲呢。不过不久前你小姨已经找到了货源工厂,我准备让她发一批货过来,在这边的精品店里卖。”
说着又拿出一件黑色蕾丝的小礼服裙,递给喜多:“这是给你的,穿上给妈看看。”
喜多啊了一声,低头看看身上的白衬衫黑裤子,“我穿这个挺好的呀,我上学,哪能用得上穿这个?”
陈星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以后跟妈妈出去吃饭,也要好好打扮打扮,你妈妈可是专门做服装的,自己女儿怎么能没有漂亮衣服穿呢。”
没有女孩不喜欢漂亮衣服的,何况是自己亲妈给买的。喜多立刻开心地接了过来,脱掉了白衬衫,在陈星的帮助下,换上了这件黑色的小礼服裙,站在大衣镜前,笑着问陈星:“妈,好看吗?”
陈星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喜多。
小礼服的领口是竖起的。通身的黑色蕾丝,里面是光滑的丝锻内衬,每次身体微微的转动,都会有暗暗的流光从蕾丝纹理之间闪露出来。
通身十分简洁,慰贴的收腰,将喜多窈窕的盈盈腰身收的不堪一握。黑色缎带在身后打了个大大的结。
脖颈间缀着一颗淡粉色的珍珠,将少女的清秀和典雅,衬托的淋漓尽致。
陈星看着眼前清丽出尘的女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喜多也楞了,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不认识自己了一般。
陈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伸出手,拆开了喜多的麻花辫,拿了梳子,将这一头秀发轻轻挽起,颀长的脖颈露了出来,说不出的优雅诱人。
陈星在妆台上,挑了一个珍珠排夹,将喜多的长发固定住,方才微笑地点点头:“这样才配呢。”看看喜多穿着拖鞋的脚,又笑着说道:“下午妈妈再给你去买双小高跟的黑皮鞋,你那双平底的配这件裙不好看。”
喜多转过身来,笑问着陈星:“妈,你把我打扮的这么漂亮,是要出去吃饭吗?”
陈星笑着说道:“真聪明,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妈妈一个朋友的女儿过生日,我们一块去。”
……
大周六的,一中初三的教室里人坐的满满的,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讲着重点题型,沈希跟随着黑板上的板书,扫着自己卷子上的答题。
下课了,外面有人叫着沈希的名字,一抬头,原来是是沈妈妈来了。
沈希站起身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笑着问沈妈妈:“妈,你怎么来了?医院不忙吗?”
沈妈妈和沈大伟都在县医院上班,是住院部的护士长。沈妈妈手上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对沈希举了举:“累不累,妈今天休息,特意包了鲅鱼馅的饺子给你送来,快尝尝,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拧开盒盖,拿起叉子叉起一个饺子,递给沈希。沈希立刻塞在嘴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边吃边说道:“好吃,好吃。”
沈妈妈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吃相,一边转头向教室里张望着:“周末都不休息的,这得上到什么时候?”
沈希连吃了三四个饺子后,将盒盖子拧紧了,拎在手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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