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热烈讨论着,显现出一派民主集议的热烈氛围。
“楚,”趁这个机会,布柳赫尔侧过身子,凑到楚思南耳边说道,“一会儿会议结束了,别忘了去找一下约纳,他要给你办理入党的手续,这可是米哈伊尔专门交待过的。”
楚思南一愣,他知道布柳赫尔口中的约纳,就是指的雅基尔,也是自己当初入狱时的难友,他现在担任着苏共中央的第二书记,是管理党务工作的。可楚思南不明白的是,图哈切夫斯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求自己入党了?自己在原来所生活的历史中,都还没有入过党呢,难道要在这里入党了?
“我的朋友,你不首先入党的话,怎么能够合情合理的担任军事委员的职务?”布柳赫尔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同时笑道。
“嗯哼!”就在布柳赫尔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对面的科涅夫在一声响亮的干咳之后,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还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员名单,那我作为新任最统帅部总参谋长,就先说说我自己的想法。”
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目光盯到了科涅夫的身上。
“北方面军的司令员,我建议由崔可夫同志担任,崔可夫同志的简历,相信在座的都应该很熟悉了,他无论是从战争阅历还是从指挥表现来看,都很适合担任这个职位。”科涅夫侃侃而谈,“至于说军事委员这个职务……”
科涅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在会场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楚思南的身上。
“我建议可以由楚思南同志暂时代领,这就是我的意见,当然,也只是我个人的意见。”科涅夫简单的说道。
“崔可夫同志担任司令员我没有任何意见,”华西列夫斯基说道,“但是由楚思南同志担任军事委员,我不能表示赞同。从个人角度讲,我很欣赏楚思南同志,不过这种欣赏不能放在军事决策上,他毕竟太年轻了。战场上的局面瞬息万变,一个考虑不周详,就极有可能出现满盘皆输的局面,所以,对楚思南同志的任用一定要谨慎。”
“科涅夫同志的提议我赞成,”布柳赫尔笑了笑,接过话题说道,“尽管华西列夫斯基同志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是那却是因为他同楚思南同志接触太少的缘故。楚思南同志当初是和我一起坐过监牢的,在狱中的那段时间,他那富有预见性的军事构想以及谨慎中不失大胆的军事思想令我,以及所有在场的人大为钦佩。对于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都是明证,当然,也包括图哈切夫斯基同志。”
听布柳赫尔说到这里,在场的那些曾经和楚思南一起坐过监狱的将领们,都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图哈切夫斯基面带微笑的说道。
“当然,楚思南同志出任北方面军军事委员这个职务,也并不是没有条件欠缺的地方,”布柳赫尔继续说道,“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并不是我们党的党员,在身份上,还不属于我们布尔维克队列中的一分子。”
“哦,这属于是小问题,”图哈切夫斯基说道,“楚思南同志虽然还不是我党中的一员,但是其革命的坚定性与坚决性,已经在之前同贝利亚的斗争中体现无疑了,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面对贝利亚的强权,即便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党员,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因此,我愿意以中央第一书记、最高统帅部统帅的身份以及22年的党龄作保证,介绍楚思南同志加入我们伟大的布尔什维克党。”
“哗……”会议现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现在谁都知道图哈切夫斯基的意思了,那就是他要把楚思南推到这个北方面军军事委员的座位上去。之前,科涅夫提议、华西列夫斯基出言反对,布柳赫尔出面表决,其实都是在表演一场大戏,而演这场戏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楚思南是曾经和图哈切夫斯基一干人一同坐过牢的,是同甘共苦过的战友。现在,军方的实权派要把他楚思南推上去,谁赞成谁反对,那都是个人的一种表态。面对这种局面,谁还敢出言反对?反对的下场是什么?至少在目前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扫图哈切夫斯基的兴,除非获得不耐烦了。
在一番唱念做打之后,科涅夫的提议被全票通过,哦,不,不是全票通过,有一个人反对,这个人就是楚思南自己。
“我反对这项决议!”在大家都举手便是赞同时候,楚思南站起来,大声说道。他的这一声“反对”,令原本喜出望外的吉尔尼洛娃大惊失色,同时,也令图哈切夫斯基一干人皱起了眉头。
第九章 此一时彼一时也
也难怪吉尔尼洛娃会着急,更怨不得图哈切夫斯基一干人皱眉,无论对谁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担任北方面军的军事委员,都是一个天大的美差。
仅从兵力部署上看,这次图哈切夫斯基显然是对赢得这场战役下了很的决心,面对战斗力并不怎么强悍的芬兰卡累利阿方面军,他竟然也调集了整整十个集团军的兵力。这样一来,北线负责进攻的苏军部队,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在武器配备上,都要远远的优胜于敌方,更何况在海上还有几个战区舰队的配合。指挥这样一场以多胜少的战役,只要指挥员不是白痴,就不会有多大输的可能。
再有,为了确保指挥上的万无一失,图哈切夫斯基还决定把正在中国国内的崔可夫调回来,担任该方面军的司令员。崔可夫这个人大家都清楚,他虽然没有什么政治头脑,但是却精通军事,他在指挥大兵团作战方面的天赋,并不亚于元帅朱可夫。不过,崔可夫作为曾经被斯大林器重的人,想来是不可能受到图哈切夫斯基重用的了,这次之所以要把他安排到北方面军司令这个职位上,用意已经相当明显了,那就是要借重他的军事才能,但是却不给他太多的实权。楚思南作为图哈切夫斯基的亲信,被任命为北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他就将起到一个限制崔可夫权力的作用。同时,一旦这场战役取得了空前的胜利,那么作为军事委员的楚思南,也可以分掉崔可夫的部分军功。限制崔可夫的军权、分化掉他可能获得的军功、为楚思南积累威望,这可谓是一举三得的好办法。如果换在别人身上,有这样的好事恐怕早就扑上去了,可楚思南这个家伙竟然出言反对,这怎么能怪图哈切夫斯基恼火?
“楚思南同志,”图哈切夫斯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要知道,对你的任命不仅仅是政治局、统帅部对你的信任,更是对你的要求,如果你不能说出一个很好的理由,就必须服从命令。”
楚思南很想站起来,直接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但是吉尔尼洛娃在身后拉住了他的衣服,旁边的布柳赫尔也把一支大手按在他的腿上,显然,两人都不希望他再说下去了。
心中叹息一声,楚思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在一时冲动之下,又犯了错误了。
“没有理由?”看到楚思南不再说话,图哈切夫斯基沉声说道,“那就服从命令。”
楚思南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一项对别人来说羡慕无比的任命。
“好啦,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图哈切夫斯基扫了一眼楚思南,淡淡地说道,“楚思南同志跟我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图哈切夫斯基说完,也不会众人的反应,就径自迈开大步朝门外走去。
“哎,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等到图哈切夫斯基出去之后,布柳赫尔伸手在楚思南的肩膀上拍了拍,叹口气责怪道,“你难道不知道米哈伊尔这是为你好吗?”
“是啊,”华西列夫斯基从对面绕过来,站在楚思南的面前小声说道,“你要知道,为了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可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可是你……唉。”
“好啦,好啦,也许楚有自己的打算。”科涅夫微笑道。
站在楚思南的身后,吉尔尼洛娃说不上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原本她还想为刚才的事情责怪自己这位缺乏政治头脑的丈夫的,可是如今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了。此时在楚思南的身边,围满了人,这些人中军阶最低的也是少将,这些人大都是当初随同图哈切夫斯基一起落难的,因此和楚思南关系很好。在这些人面前,吉尔尼洛娃哪里有插嘴得份?不过她倒是并不觉得郁闷,因为从此时的一幕来看,自己的丈夫同军方实权派之间的关系,要比自己想象的好得多。
“即便是有自己的打算,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直接提出来,”布柳赫尔摇头说道,“米哈伊尔如今怎么说也是第一书记、最高统帅,对他的安排即使有意见,也可以在私下里向他提嘛,你这样当面顶撞他,让他一时间怎么下台?”
楚思南一句话也不说,就低头在那里“聆听圣训”,以前在斯大林身边的时候,他只能算是一个“影子”,一些政治场上的是非应对,都不用他去考虑。可是如今不同了,他在摆脱了“影子”身份的同时,也将自己置身在了官场的风口浪尖上,很多事情都要去学,去磨砺了。
“算啦,算啦,”雅基尔看到楚思南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想米哈伊尔也不会和楚计较这些事情的,记得当初在牢里的时候,米哈伊尔就说过,咱们这颗‘希望的种子’还过于稚嫩。呵呵,小兄弟嘛,大家都需要包容一些,给他一个成长的时间和空间,慢慢就会好起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你去吧,别让米哈伊尔久等了。”布柳赫尔考虑一下之后说道,“想好了到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要怎么说,你要时刻记牢米哈伊尔如今的身份,不要再像当初在狱中时那样无所顾忌了,此一时彼一时,你们中国人不都是讲究这一点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楚思南对这句话是深以为然。想当初在狱中的时候,他可以为了一点军事意见上的分歧,和图哈切夫斯基争个面红耳赤,其实也不只是他,大家都这样。可是如今呢?这些当初在狱中的难友,还有谁会和图哈切夫斯基争论些什么?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这一个异数了。
“哎,”楚思南心中叹了口气,他今天又接受了一次教训,自己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那在图哈切夫斯基面前,就不能再像当初那样,做一个为了自己见解而争论不休的“猩猩”了,温顺一点对自己来说也许更加现实。
从众多老友的包围圈中挤出来,楚思南心情沉重的走出门去,他前进的目标是图哈切夫斯基在克里姆林宫内的住所,在那里等待着他的,还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训斥呢。
第十章 体制下的危机
图哈切夫斯基的寓所,选择在克里姆林宫前进的一处楼阁上,在他的居所中,有一扇面北而开的窗户,从这里正好可以眺望红场。据说,当年列宁同志活着的时候,在工作之余就喜欢在这里小憩。当楚思南出现在寓所中的时候,图哈切夫斯基正静静地站在那扇窗户前,不知道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出神。
“楚,你过来。”听到身后的门响,图哈切夫斯基头都没有回,直接说道。
楚思南心中忐忑,他快步走到窗前,在图哈切夫斯基身后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在他看来,今天这一番训斥是躲不过了。
“记得你曾经说过,在战争爆发之前,你曾经是一个猎人。那你想过没有,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为一名军人?”图哈切夫斯基依旧没有回头,他看着窗外,似乎心不在焉的问道。
“想过,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楚思南心中困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情来。
“呵,那你和我不同,”图哈切夫斯基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从小的志向,就不是做一个军人,记得小时候我最大的期望,就是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职业小提琴手。嘿嘿,可惜的是,那时候无论我怎么央求父亲,他都不肯为我买上一把,于是这个期望最终成为了泡影。”
“噢,那太可惜了。”楚思南口不应心的说道,在他看来,如果图哈切夫斯基去做一个什么职业小提琴手,那才真的是可惜了。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图哈切夫斯基摆摆手说道,“其实,我觉得从军这条路,才能算是真正属于我的。除了在17年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所选择的这条路,尤其是在追随列宁同志的那段岁月,哦,那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岁月。你永远都无法领会到列宁同志那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他的睿智、包容、无私,能够令每一个有才华的人,都能充分发挥他的专长,也能令每一个心存私念的人,感到无比的惭愧和内疚。”
图哈切夫斯基说到这里,猛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的神采。
“你知道吗,我直到现在还在怀念那一段美好时光。在列宁同志的领导核心里,分歧与争议从来就没有消止过,不同的见解、不同的观点甚至与不同的思维方式,都能够得到生存与发展的空间。毫无疑问,托洛茨基在思想领域的若干问题上,同列宁同志有着严重的分歧;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早在伟大的十月革命之前,就同列宁同志争执不绝;布哈林,他甚至曾经为了反对签署《布列斯特和约》,而主张对列宁同志实行‘兵谏’。可是对他们,列宁同志仍旧是始终如一的包容并且信任,甚至在临终前,还提议由他们中的某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
“列宁同志的伟人风范,很难有人能够及的上。”楚思南说道,“他所力主的,就是一种纯粹的苏维埃民主执政方式,在他看来,权力的过分集中就如同是掩藏在苏维埃政权基座下的火药桶,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图哈切夫斯基的脸上闪过赞许的神色,不过随即又被一丝恼怒所取代。他沉声说道:“可惜的是,列宁同志所搞得民主太广泛了,他甚至把选择自己接班人的工作也以民主的形式来解决。他也许永远想不到,在他过世后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他当初所中意的几位同志,就统统被人灌上了一个个莫名